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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林传-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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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美脸一红,心说,打出师以来,四十五年闯荡江湖,没吃过这亏!就没有一个人对待我能这样!你说,这是谁呢?张老侠客正在思索,就觉得这胳膊疼痛难忍哪!万把钢刀扎心一样,低头一看,手腕子上一道青印儿,跟刘俊一般不二。眼瞅这青印儿是越来越扩大,紧跟这胳膊都变成青紫色儿。暧哟!张老侠客心说,坏了!这老匹夫手上有东西,我中了毒了。风流侠托着胳膊,回到“双龙镖局”看台上,这阵儿汗珠子就淌下来了。他对众人道:“各位!我受伤了。”大家把他衣服脱下来,一个个全皱了眉头了。找大夫,大夫也傻眼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一个劲儿给张老侠吃止痛药,结果这止痛药也无济于事。

    按下张子美受罪不提,童海川过去刚要伸手,铁掌李元上去了。好朋友,怕童海川吃亏,老侠客宁可舍出自己的身体。铁掌李元在清河油房镇那是有一号,在杭州擂上也扬名露脸,哪知道跟这人一伸手,三个回会,啪!叫人家摔到台下。再看胳膊青紫高大,肿起来了。铁掌李元也得了这么个结果。

    震东侠要上去,被童林给拦住了。童林一想:“干什么?人家都是六七十岁,七八十岁的老头了。我三十来岁正当年,让别人袒护我,岂不为天下人耻笑吗?今天哪!我就豁出去了,我瞅瞅这老匹夫究竟是何许人也!”童海川把腰里的带子紧了紧,把震东侠推到一旁,道:“哥哥,您别过来啊!这一仗今儿个您要不让我打,兄弟我就抹脖子!”童林说着话眼珠子都红了。震东侠不敢过来了,他知道童林的脾气。海川转回身,来到老者的面前,说:“老朋友,未曾动手之前,我请问一声贵姓高名啊?您从哪来?能不能把名字赏下来?”

    “哈哈哈哈……!童林!要问老朽,有名有姓!但是不告诉你。为什么呢?现在还不到时候,到了一定的时候,你不问我也得说。今儿个我先接完了你,咱们再讲。接掌!”掌又过来了,童林往旁边一闪身,对准他就是个单风贯耳,再看他往下一缩脖子,嗳!抓童林的腕子。童林就知道他这手特别厉害,方才那三个人都吃了这亏了。童林能叫他抓住吗?海川赶紧往下一撤臂,哪知道这家伙这个掌就跟进来了,奔童海川的前心。童林又一闪身,这位一跟步,跳起来就是一掌,打童海川的脑门儿。海川一扑棱脑袋,把这一掌给他躲开,两个人插招换式,就战在一处。那个主的身子也特快,跟旋风一样,围着童林前后左右滴溜溜直转,两只手像钢钩似的,抓童林的胳膊。但是,他也想错了,连抓了六七回没抓着,那童林那么容易叫他抓住?海川施展开平生本领,拿出柳叶绵丝掌的绝艺,跟他就战在一处。您看这武术还有这么个关系,要一个人练,有时候看着好,说练得真好,但是往往这个好看不好用,对打起来,这玩艺儿就没用了;有的平常一个人练,不怎么地,啊!对打起来好使。童林这掌法不但好看,而且好用。跟这老头一伸手,两人战到二十几个回合,没分输赢啊!这老者呀,也有点儿发傻,心里说:“嗳哟!我刚才看错了,我瞅着童林这小子练的不怎么地,怎么容等伸上手这么难对付?就凭我这能耐,能跟他打二十几个回合,这小伙子真不含糊。算了吧!我呀,今儿个也别在这儿耽误这个工夫了,最好我快点儿把童林打趴下,把他后边那些撑腰的,我也全打趴下,这一次北京我没白来,我就算独占鳌头,这脸露到天顶上去了。”想到这儿,他双掌晃动,啪啦!变了招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独家推出|| 。。

 第087回 师兄弟反目成仇 孙茂昌上垂不平

    且说这人换的是什么招呢?九阴八卦掌,内含鹰爪力啊!童林登台献艺,没想到引起一场风波,突然来个老者,武艺惊人,打伤了好几个。跟童林一交手,就施展出九阴八卦掌,奔童林就下了绝情了。海川呢?有点左右为难。为什么呢?童林一看自己的能耐敌不住人家,打长了肯定要栽跟斗吃亏。嗯!不管怎么说客气话,名誉是第二条生命啊!谁愿意在这个场合栽跟头?尤其是童林,这点名誉得来不易,要想维护住自己的名声,童林就得拿出压箱底儿的东西来。拿什么东西呢?前者他师爷张洪钧教给他的:抛钺亮剑。现在虽然没拿着双钺,但是宝剑在腰里缠着呢。童林那心里动了好几动,真想把宝剑秋风落叶扫拽出来,一剑把他劈了!但是又觉着这场合不合适,又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也不知他的姓名,我怎能下起毒手呢?可就在他犹豫着的工夫,这个人就发动进攻,奔童林下了绝情。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台底下又上来一位:“借光,借光,借光……!我说童侠客,果然武艺高强啊!你先退下来,歇一歇,把这不要脸的东西交给我了!”童海川闻听此言,虚晃一招,跳出圈外,站在一旁定睛观瞧,好悬没认错人!为什么呢?这人长的跟一轮明月照九州侯杰有相似之处,又酷似北侠秋田秋佩雨,但仔细一看都不对。这主个头儿并不高,挺大挺大的脑袋,前出一廊,后出一厦,是个大扁扁头。小脸儿不大,奔儿颅头下镶着一对黄眼珠。鼓鼻梁,菱角口,脸上一缕山羊胡须,身上背着不大个小包,身穿土黄布一身裤褂。手里边拎着一根铁拐,笑呵呵来到童林的面前:“童侠客!武艺高强,本领出众!刚才老朽我算开了眼了。要说您练的不好,那种人都没吃过人饭,跟那牲口都差不多少。您哪,多担待!这牲口啊,就得找老板儿对付。您不是赶车的,您外行,您先退在一旁,我来教训教训他!”

    童林心说话,今儿个这些人怎么都这么客气?这都什么词儿啊!瞧!又不认识这个人。正想下去喘喘气儿,因此冲着老人一抱拳:“老人家,请!”说着退归看台。等童林回到台上,雍亲王胤…十分担心:“海川!受伤没有?”

    “爷您放心,没有。”

    “嗳!谁能打得了我们海川呢?你别听他说些大话,那叫吹牛。海川哪!我看你打着的时候,也是躲躲闪闪,没把真能耐拿出来,你怎么老是压箱底的不往外亮呢?”

    童海川心说话,我把吃奶的劲都拿出来了,还有什么压箱底儿的?唉呀!我们这位贝勒爷是真能捧我呀。童林一笑:“爷!我就这么大能力了。”海川说完了,看刘俊和张子美、李元的伤。这阵儿疼劲儿有点过去了,几个人把这胳膊全包扎着,怒目而视,往台上盯着。童林也要看看下文,所以,喝着水不言语。

    话分两头,单表这位大脑袋的老者,迈步来到那老头面前,哈哈一笑:“朋友!还认识我是谁?”

    “哟!好啊!你还活着!哪里去!”说着就是一掌。大秃脑袋往旁边一闪,说道:“我怎不活着?活得硬硬实实的。我没说么,教训你这种牲口,非得我不可,我是赶车的出身!”

    “好啊!老匹夫,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咱两个人是决一死战!”

    “行行行行!我这次上台,就是陪你死战来的,咱俩不分输赢,谁也不准离开亮镖会!”

    这小老头说着,把包裹解下来,放在台旁,挽袖面,紧大带,跟那个老者就战在一处。一个瘦高,一个短粗,这两人打了个势均力敌。明白的人都看出来了,九阴八卦掌对九阴八卦掌,他俩的招数都一样,因此打了个棋逢对手,不分胜败输赢。

    那位说,打了半天,他们俩是谁呢?有什么仇恨,至于这么激烈?要说起来,他们有一段复杂的关系。就说先登台那个瘦高老头,就是本部书上主要的剑客,有个小小的绰号,叫沧海变桑田,西山怪叟,姓王,叫王阴王世伦。后边上来的这个大脑瓜子,有个外号叫赛南极昆仑子,笑面老叟,姓孙,叫孙志孙茂昌。

    要说起孙茂昌和王世伦,这哥俩还是亲师兄弟呢。你别看他俩变脸,当初挺好,两个人都是河北沧州人。大家都知道,沧州是武术之乡啊。到了那个地方,练武术成风,大人、孩子、小媳妇、老头,都能打拳踢腿。有时候你走在街上,瞅那老太太不起眼儿,也能啪啪啪打几个旋风脚,所以沧州那是武术圣地。

    这孙茂昌和王世伦,他们俩是同乡人,都住到直隶沧州小南庄,家里边也都挺称的,按现在的成份说,都是富裕中农啊!你看那里吃喝不愁,闲着干什么呢?每一年春种秋收之后,封上粮,纳了税,没事儿了,年青人都凑到一块儿开始练武。为什么说年青人?咱们说这话还在六十年之外,那时候他们两个都是年青人,十八九岁,二十来岁,一个个好勇斗胜。他们小南庄,光这个岁数的人,就不下五六十。大伙儿凑在一起,光自己练武没意思啊!大伙一想,对!咱们凑份吧!富裕的多拿点,穷苦的少拿点儿,咱们请老师好好练练功夫。大家一致同意,就在这场院,收拾了个场子,大家凑钱买的兵器,没事儿吃完了晚饭,开始练功。

    先请了个老师叫神枪花四霸,是个回回。这花四霸真有能耐。等开张这一天,开始教他这几十名徒弟。他就发现,在这些人当中,最数孙茂昌、王世伦两个人出众,也最数他们俩用功。当老师的都是这样,喜欢有出息的孩子,就是费点儿劲,他也乐意教。因此呢,在茶余、饭后,闲着的时候,他就单独教这王世伦和孙茂昌。这两个人的能耐,显而易见比其他的师兄弟都高出一大截儿。等转过年来,神枪花四霸走了,临走把他们俩叫到跟前说:“茂昌,世伦!我这一次到沧州来,没白来,教了你们两个出色的徒弟。要说你们俩现在的功夫,一般来讲不错。要讲怎么了不起,还谈不到。为师走了以后啊,你们要好好地练功。如果有富余钱,再请那名师高手。另外,希望你们两个人要相亲相近,中间千万别闹磨擦。因为什么呢?你们俩学的都不容易。”花四霸嘱咐完,告辞走了。这哥俩也听,后来又请了几位名师,两个人的能耐就挺高了。那师父哪儿那么现成呢?说请就来么?不那么容易,特别是请名师,更不容易。有一段时间就没有老师。没老师怎么办呢?这些练武的就举荐孙茂昌和王世伦,让这两位领头教给他们,其实就代替师父了。这两个人就教吧。那么些师兄弟,教不过来,就分成两拨。孙茂昌领着一拨,王世伦领着一拨,日久天长,这磨擦出现了。是王世伦这一拨不服孙茂昌这一拨,孙茂昌教的那些徒弟也不服王世伦这些人。都是年青的,坐在一块儿胡吹乱捧,说着说着说翻脸了,结果双方就动了武了。孙茂昌和王世伦赶紧出来给调停,把师兄弟们痛骂了一顿,算把这场风波给压下了。

    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有些人在背后就煽风点火,比如说见了孙茂昌了,就说:“我说师兄,你可注点意啊!王世伦这小子不是东西,背后经常指责你,说你的功夫不如他牢,他想暗中下腕子收拾你,你可多加谨慎!”又跑到王世伦那边说孙茂昌的坏话,说:“你看孙茂昌挺大个脑袋,一脑袋都是坏水!见着你的面挺恭敬,暗地之中尽说你的坏话,早晚一天要对你不利,可要多加小心!”你说这种人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由于他们两头挑唆,使他们师兄弟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但是孙茂昌这个人比较老实,听了这些话,付之一笑,没往心里去。王世伦就不同,王世伦心眼儿小,听完了就认了真了,再见到孙茂昌就显得不那么自然了。可是他们俩这心里头,都有一定的隔阂。日久天长,这玩儿就容易爆发。

    单说那年的八月十五,什么事儿没有,皓月当空跟天灯一样。这几十个年青人又凑在一块儿了,就在这个场院说枪论棒。说着说着,谁高兴了就练趟枪,谁高兴了就练趟棍。有人提议说,咱这么办得了,这么多年,咱这两位师兄也没交过手,是不是让师兄们也交交手,咱们也开开眼,给咱们做做示范。

    “欢迎!欢迎!”年青人这么一起哄,弄得孙茂昌、王世伦挺不好意思。其实,他们俩心里头也有点儿互相不服。这些师兄弟推推拥拥,把他们俩推在一起,看来不比是不行了。孙茂昌冲着王世伦一作揖:“师兄!那咱俩就比比吧?”

    “好吧,师弟,我奉陪!”

    孙茂昌说:“咱可这么说,师兄啊!我这两下子白给,望求师兄手下可留情!”

    “哎呀,茂昌你怎那么客气?我知道你尽偷着下功夫,你比我高得多,来!”

    呼啦!大伙儿把场子打开了,把板凳都挪得远远地,围了个圈儿,在这儿看着,两个人比试拳脚。其实呢,他俩学的都一样,一个师父传授的,不差上下,因此折腾了半天了,没分出输赢来。这孙茂昌呢,仗着个儿小,身体挺利便,急中生智。心想这怎么办呢?来了个绝的。正好王世伦这么一扑地,孙茂昌个小这么一哈腰,王世伦扑空了。孙茂昌使了个“老和尚撞钟”,这大秃脑袋,叭!正好撞到王世伦小肚子上,王世伦站立不稳,摔了个仰面朝天,大伙“哗!”全乐了。

    “好!这一招真阔!这一招顶得好!”孙茂昌例高兴了,王世伦有点挂不住。从地下起来脸红脖子粗,瞪了一眼孙茂昌,甩袖子就走。大伙儿一看都挺尴尬呀!你看看弄个不欢而散。

    孙茂昌这个人为人厚道,第二天买了两包点心,到师兄王世伦家里头叫开门,进屋直说好的:“师兄!昨天哪,要论真个的,我打不过你。让你逼得我没个法,这才用脑袋撞了你一头。师兄你没注意吃了点亏,全怪我一时不慎。师兄!你可别往心里去,我来给你赔礼来了。”

    王世伦一笑:“师弟,咱们谁跟谁?你何必这么客气?再者一说,比武论高低,那必定有个胜的,有个败的,我就叫你撞了一脑袋也无关紧要,你别往心里去,我根本就没生气。”

    孙茂昌啊,还认为他说的是真的,把点心撂下回去了。打这儿一连多日就没见着王世伦露面儿。孙茂昌心里琢磨着:“怎么他病了?还记念前仇?怎么不来呢?”

    孙茂昌隔了十天,又拎着礼物,去看王世伦,结果到家一看,扑空了,家里人告诉孙茂昌,王世伦出远门了,已经走了五天了。孙茂昌一听脸色就变了,他知道这事儿不好。孙茂昌和他从小在一起,王世伦就没离开过家乡,为什么早不走,晚不走,单赶这时候离家远出?不用问,一定是记着我那一脑袋之仇啊!孙茂昌回去就吃不下饭去了。

    前面说过,王世伦这一次离家出走,是为了一脑袋之仇吗?一点儿都不假呀。王世伦这个人有心计,肚量小。这些日子没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觉着不是滋味。你说我们是同堂学艺,他还是我师弟,当着那么多人撞了我一个跟头,实在叫人下不来台呀!唉!大伙儿表面不说什么,暗地之中说短弄长,往后我在小南庄还有站脚的地方吗?这么一说,这一脑袋之仇,我是非报不可呀。不把这脸找回来,我就不姓这个王!您看这用得着下这么大的狠心吗?唉,他就是这么一种人哪!

    王世伦打定主意,跟家里人告辞,说我出门学艺去,我学不好绝不回来!家里人劝说不住啊!这才给他拿了川资路费,让他启程。上哪去呢?王世伦心里也没数。等离开家乡,离开沧州他傻眼了。唉呀!他一琢磨:我得找高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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