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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原魔豹-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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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南方国朝的人来说,你是英雄,你是国朝的忠义之士。在侠义之士来说,扶危济倾是侠义子弟的天职。
我们并不承认鞑子是新主人,你为什么自认为自己的作为不为侠义道所容?真是自寻烦恼。”
“可是……”
“不要可是,好吗?你参加十二星相,不是你的错,你怎能逃得过这些人的拨弄?那个什么起舞凤,是往昔黑道中大名鼎鼎的一枝花曾凤,她是黑道枭雄草上飞阳大年的妻子,阳大年也就是老八驿天星追风羚。”
“咦……”张家全一楞,虎目睁开了:“她……她说追风羚是……是她的兄长……”
“只有你才会相信哪!”姑娘调侃他:“这些人为了要利用你,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包括把妻子说成妹妹送入别人怀抱。”
“这……这些人真可怕。”他脸一红:“坦白的说,不管她是什么人,我对她毕竟有一份亏欠,毕竟她是我第一个女人,所以我一点也不怪她。至于你,老天……”
他又掩住了脸,痛苦地叫天。
“我?我又怎么啦?”姑娘感到莫名其妙。
“我把你当成起舞凤,我该死……”
“你确曾把我叫成小凤。”
“我……我亏欠你,我不知道该怎样向你赎罪,所以我必须逃走,我……”
“你神智不清,高烧几乎让你疯狂,把我错当成小凤,当成你想念的人,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呀!”
“但我玷辱了你……”
“哦!原来如此。”姑娘脸红似火:“你只会胡思乱想?你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我就安静地睡着了。
也许,我没有起舞凤那么美得让你动心,她的绰号叫做一枝花,确是艳名四播的大美人“你……你胡说些什么?”他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你不知道吗?你比她……比她……
“我不要你把我比她。”姑娘将脸藏在他的身后:“你如果不要我跟在你身边,我会走,我会走,但我会恨你一辈子,甚至恨你十辈子。”
“你……你知道我……我不敢亲近你。”他叹了一口气:“我怕影响你的声誉。此方说,神钩是侠义英雄,日后你见到他,他怎么说?”
“他替鞑子效忠,他敢对我怎么说?哼!”姑娘愤愤地说:“鞑子把黄山划为江南省,我尹家已经迁出狮子林,遁入黄山深处,成为世外遗民。
当然,对大局我尹家无能为力,至少也算是心存故国的草泽龙蛇,至少尹家的人不会为鞑子做任何事。
有机会就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在太原,在潞安府,我都做了一些事。但我的宗旨是不公然反抗,那不会有好处。”
“现在我做的事,比公然反抗更严重。”
“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姑娘斩钉截铁地说:“乾脆,事后我们到南方去。”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在想……”
“我不管你想什么,我只间你一句话。”姑娘用手扳住他的脸,神色坚决庄严:“你要不要我在你身边?”
“这……”
“要我走?”
“你能隐起身份吗?”
“你是说……”
“我对化装易容小有所成,你如果能……”
“你看我已经换了绿裳。”
“那还不够。”
“我听你的。”
“好,我们把五台闹他个天翻地覆。”
“哦!家全……”姑娘狂喜地投入他怀中,激情地又哭又笑。
□□□□□□
次日末牌时分,车驾进入戒备森严的台怀镇。
一部份王公贵胄住进了五台小苑,皇帝的圣驾则驻在显通寺。
讲武堂的人,已经被赶到月明池观海寺去了。
这些汉奸并没受到主子的信任,永远不许接近皇帝附近十里内。
往回走五里地,就是沐浴池。
那时,沐浴池的文殊寺还不曾修建,只有几户人家,无法容纳这些人住宿。
沐浴池,也就是风尘三侠第一次被俘的地方。
这也表示车驾将走龙泉关,从保定府回銮。也表示这条循山势下走的龙泉大道,即将进行戒严封锁。
事实上,这条路的香客早已被赶离道路,乖乖地在各地远离道路的偏僻村落暂住,何日才能成行无法得悉,莫不叫苦连天。
穷苦的远道香客,恐怕得行乞返家了。
申牌左右,也就是车驾刚抵达五台的后一个时辰,沐浴池的十余名留守警戒便衣侍卫,便发现对面山脚的树林前,出现戴豹皮头盖,穿了豹皮半臂外套的张家全。
他的豹皮背心,己成了尹香君的外套。
尹姑娘再替他把用来做被褥的豹皮,改制成半臂外套,型式与背心差不多,只是稍长些而已。
这些便衣侍卫机警而聪明,知道凭这几十个人,绝对奈何不了这头可怕的魔豹,不动声色将信息以声号传出,不敢出面公然缉捕。
道上行人绝迹,几户民宅显得平静如,宅门虚掩,不时有妇孺出入。
近路口的一家小村店,大门敞开,空荡荡的店堂只有一名店伙,闲得无聊在打瞌睡,门前的灯笼和酒帘子,被风吹得不住摇晃。
张家全排草越野而至,他走的路,正是往昔舒眉姑娘所走的同一路径。
他的装扮,的确令胆小的人心寒。
身材本来就是高壮,头上有这么一顶豹皮怪帽,绿睛狰狞,豹齿森森。背后有豹皮革囊,身上有半臂豹皮袄,腰带上有可怕的猎刀,虎目炯炯闪烁着冷电寒芒。
睹小的人卜光看他那身装扮就会吓得发抖。
有些人的像貌其实并不狰狞,甚至可说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一表堂堂,但木身却有一种震慑人心的气质,和流露在外的杀气,似乎是天生令人害怕的人物。
他,就是这种人,他的声威,就足以让人气慑。
西面蹄声得得,三匹健马,以轻快优美的所谓走步小驰而来。
打瞌睡的店伙听到脚步声,急急一而起,完全清醒了,一看到他,就吓了一跳。
“你……你是……”店伙魂不守舍,期期文艾:“你客倌……”
“对,我是客倌,弄些吃的来。”他站在店堂中,像个野人:“喂!别忘了半壶酒暖暖身子,这鬼天气好冷,天一黑就冷得受不了。”
“是的,客倌,山……山上……”店伙总算不怎么害怕了:“山上就是这样,五台木来就叫清凉山,有时候,盛夏也会突然下起冰雹来。客倌说要吃的。”
“对,还得来壶好酒。”他拖过桌凳子坐下,不将背上的豹皮革囊卸下:“酒里面不妨放一把蒙汗药,喝起来才真的够劲。”
“客倌笑话了。”
“哈哈,是吗?”他大笑:“有野味吧?野味腥味重,放些什么痹性毒物,或者放两朵毒菇,或者乾脆把五台有名的龟壳灰蛇毒涎放上一小瓶,保证吃不出异味来!去准备啦!
“呵呵!客倌真会说笑话。”店伙陪笑:“小店野味倒有几味,红烧野兔、鹿蹄、快山雉……”
“很好很好,能吃就行。我这人天生的酒囊饭袋,多多益善。”
他早知道门外有人下马,知道有人进店,但故意不加理睬,背向着店门,只顾大声嚷嚷。
“伙计,给我们也来一份。”他身后邻桌传来中气充沛的语音:“也是多多益善。”
他这才扭头回顾,脱口喝了一声采。
好英俊的一位年轻人,目朗如星,剑眉高挑,齿白唇红。
穿一袭宝蓝色夹袍,外加玄狐马褂,一排红得晶剔的珊瑚珠纽扣,背后拖着黑油油的长辫,佩了一把古色斑烂的长剑。
你只消看第一眼,便知是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少爷公子。
另两人也不错,廿来岁的壮汉,跟班打扮,但人才一表,虎目炯炯有神,佩的是刀。
像这种人,屈身仆从的确令人替他们惋惜,只要穿得像样些,真可以算得上年轻的大家子弟。
店很小,只有一名店伙张罗,堂后是灶间,另有一位粗眉大眼,手脚倒还俐落的掌锅。
店伙熟练地先奉上一杯茶,招呼三位新到的客人入席。
公子爷大马金刀地落坐,两位跟班左右一分站在一旁,锐利的目光跟着店伙转。
最后,三人的目光,皆向挪了座位的帐家全集中,眼神怪怪地
公子爷举杯向张家全示意,淡淡一笑轻咽了一口。
算是友好地打招呼,张家全也举杯回示敬意,他也善意地微笑,也喝了一口茶。
“猎人?”公子爷笑问,笑容可亲。
“不错,猎人。”他放下茶杯笑笑:“豹通常在巢穴三五里外,是回避人的,除非这头豹曾经吃过人肉,所以猎人。
在虎豹的眼中,人是最脆弱最美味的猎物,也最容易猎获,此猎一头兔一头羊容易十倍。”
“哦!你自以为是豹?”
“不错,豹人,魔豹。”
“魔豹?唔!我听说过你这号人物。”公子爷用手向五台方向信手一指:“在上面,显通寺。”
“哦,你在显通寺进香?”
“不,游五台,被赶下山了,听说来了几位朝廷的大官。”
“大官?哈哈,那是皇帝,阁下。”
“皇帝?真的呀?”
“一点不假,我要猎的人,就是这个小皇帝。”
“喝!你的胆子还真不小,为什么?”
“不为什么。”
“总该有个理由吧?”
“理由?好吧!让我想想看。唔!真该想出一个好的理由来……”
“你该不是伪明派来的所谓忠义之士吧?”
鞑子从不称伪明或前明,只一律称为伪朝。
后来南明覆灭,则改称故朝,自称国朝。
“不是不是。”张家全掀起豹头帽,拍拍剃光了的前额:“你瞧,我不是顺民吗?”
“那你……”
“有了。”张家全一掌拍在桌上:“现成的理由,对,现成的。”
“什么现成的理由?”
“我是个打猎的,途经五台,那个小皇帝的一些人,毫不客气地向我动刀动剑,要杀要剐,我当然不吃他们那一套,所以宰了他们不少人。
瞧,这不是现成的理由吗?他们要杀我,我当然也有权杀他们,这叫做以牙还牙,理由充份吧!”
“胡说!这是大逆不道。”公子爷愤怒地叫。
“喝!你这是什么话?”
“你这叫目无君父……”
“去你娘的目无君父,你这尺长得倒像个人样,却是天生的猪狗奴才。什么叫君父?君父就可以胡乱杀人?
没有我们这些人,他算谁的君父?民为贵,君为轻;君视民如刍狗,民视若如寇雠,你懂不懂?混蛋!”
满人骂下属,口头禅是“混蛋”或“王八蛋”!有时候,可以指定某人骂下属奴才、王八蛋,挨骂的人还得一面磕头一面应是。
公子爷怒火勃发,两个跟班更是无名火起,虎跳而上,来势汹汹。
张家全哈哈狂笑,人突然飞起,木桌和长凳齐飞中,他翻腾三匝,飞出店门外。
“出来,出来!”他在门外叫:“你三个狗东西不是玩意!马上没带任何行李,居然敢谎称游山,简直混蛋!到现在才赶你们下山,你们是什么东西?”
三人三面一分,围住了他。
“敢亮名号吗?”他拉开马步叫:“我!魔豹张家全,看你们有没有种。”
“胜得了在下手中剑,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公子爷厉声说,一声龙吟,古剑出鞘,剑身如一泓秋水,光可鉴人,好一把吹毛可断的宝剑。
两个跟班的两把刀,也是锋利无比的宝刀。
张家全的手,反而离开了刀靶。
剑气刀气迸发,杀气开始涌腾。
“一比三吗?”张家全沉声问。
“你知道情势吗?”公子爷反问。
“知道。”张家全语气冷森无比:“你们代表官方人士,官方人士是不理会武林规矩与英雄气慨。”
“你明白就好。”
“所以,我要用最有效的手段,最有利的手段,来先杀掉你们。”
“你的恐吓不会有效的。”
“我魔豹从不空言恫吓,而是实实在在去做我要做的事,包括不择手段杀人。现在,你们可以上了。”
公子爷冷冷一笑,举手一挥。
两名跟班收刀收势,从两侧绕退,站在后面横刀戒备,随时都可能冲出支援。
一声刀吟,猎刀山鞘。
“情势并不急迫,所以我给你公平搏杀的机会。”张家全亮刀,神色不再冷森:“这里的信号传出不久,你们就匆匆赶来了。
来得太快,可知你三人必定有必胜的信心,也一定认为比燕山三剑客、天绝狂叟那些人高明,你贵姓?”
“我说过……”
“不错,你说过,胜得了你手中剑,就知道你是谁了。好,胜不胜不久便可分晓。”
“只怕你永远没有机会了……”
一声豹吼,猎刀光芒乍开,人刀俱进,张家全老规矩主动发起狂野绝伦的攻击,气吞河岳无畏地挥刀扑上了。
“铮”一声龙吟,公子爷突然轻灵地、似乎毫不着力地点出一剑,一快一慢,刀与剑无可避免地接触。
随着剑吟飞扬,剑突然化为无数晶虹,像剑网下罩,也像剑海涌腾,剑势突然加快了十倍,力道也增加了十倍。
立即主客易势,把张家全笼罩在剑网剑涛中,奇异的利刃破风震鸣,令人闻之毛发森然。
猎刀的光芒突然黯淡,闪动虽然加快了三倍,但气势却弱了三倍,在剑网中作绝望的挣扎,刀剑接触发出无法分辨的可怖急剧震鸣。
他已用两仪相成大真力驭刀,但冲不破剑网。
剑上所发的不是剑气,至阳至刚的压力势如雷霆万钧,即使以至柔的真力相抗,也只能勉强支撑而已。
每一次接触,所发的剑吟与接触处,皆出现空前奇异的景象,似乎像是雷电交加,刺目的闪光形成一圈圈青白色的光晕,迸发出浓浓的烟火味。
玄门绝学罡气驭剑,无坚不摧的玄门降魔度劫无上绝学,八成火候以上,发时不再出现晴天霹雳声,但威力却大得惊人。
假使张家全稍晚一刹那,以神功绝学两仪相成大真力驭刀,一照面他就会刀碎人裂。
不能以刚御刚,他幸而及时用至柔与刚周旋,才能支撑下来。可以说,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公子爷以电耀霆击的声势,击出百十剑,已经取得绝对优势,刀完全失去反击的可能,情势一面倒。
刀光逐渐压缩,张家全的闪动身影也活动面积压缩,似乎他的身躯也被压缩得小了一倍。
“铮铮铮……”接触更为急剧。
一声沉叱,公子爷的左手搭上了握剑的右手,剑幻化为一道青芒,聚于一点吐出,行致命的全力一击,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刀光突然在这刹那间暴缩,接着发出奇异的气流锐啸,刀光缩成一小点,而张家全的身影似乎在朦胧中也缩成一点,随即在剑前的无俦压力下散碎消失了。
不是消失,而是像流星般向地面沉落、逸散、流泻、消失在店门方向。
“啪!”剑尖前迸出一道眩目的闪光。
可是,刀光人影已经不见了。
“咦!”公子爷收剑讶然惊呼。
两个跟班也脸色一变,但急急转身回望,旁观者清,两人已经有所感觉。
店门口,站着脸色不正常的张家全。
“纽钴禄和卓!”张家全叫:“没料到竟然是你,你几乎成功了,长春门的无量神罡,一照面你就用上了。今天,让你占了机先,咱们后会有期。下次,你这混蛋最好给我小心了
纽钴禄和卓真力已耗掉五成,不敢冒失地冲上,呼出一口长气,大踏步欺进。
张家全疾退入店,蓦地一声豹吼,人影飘摇,有人飞舞着从门内飞出。两个跟班此主子快得多,恰好疾冲向进,看到人影飞出,想闪避已来不及了,本能地挥刀。
“不可!”后面的组钴禄和卓急叫。
两把刀及时下沉,砰然大震中,三个人撞成一团,摔倒在店门外。
是那位掌锅的,人已经死了,脑门挨了一刀,是被张家全抓死摔出的。
纽钴禄和卓飞跃而入,店堂中已没有张家全的踪迹。
那位店伙死在堂口,咽喉已被抓裂了。
左右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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