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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的证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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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正好发泄了他们的积愤。
越智茂吉被市民们的支持所激励,掀起了驱逐暴力、整顿市政的大规模宣传活动。
这是刀刃下豁出性命的大规模宣传活动,袭击和恫吓成了家常便饭。
越智的家自然不在话下,连工作人员的家也遭到各式各样的挑衅和威胁。有的职工
担心家属的生命安全,把家里人单独“疏散”到别处去了。
市民的支持的确是有增无减。首都的新闻界也风门了这一大规模宣传活动,一些大
的电视台专门派人前来采访。
当越智艰辛的宣传活动刚要结出果实的时候,他却在市内惨遭车祸,一命归天。那
一天是数九严寒,路面上下冻。越智正穿过马路时,一辆外地来的汽车一打滑,就把他
碾在车轮下。肇祸的司机说,他头一次开车从南方来到此地,不知道上冻的路面会这样
容易打滑。
不能断定这是有意加害,司机受到违反交通法和操作失误致死的惩罚,越智茂吉失
去了生命。
赵智茂吉一死,好容易才高涨起来的驱逐暴力运动也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自然
而然地瘪了下去。
越智茂吉被搞掉就全完了,这种无法挽救的失望和灰心丧气的情绪控制了市民。越
智茂吉手下有骨气的职工。也一个个被抽调出去,大场一成的唆罗们则取而代之,窃据
了席位。《羽代新报》很快就失去了锐气。
在神不知鬼不觉当中,报社的大多数股票落如大场一成的手心,《羽代新报》完全
堕落成了大场家族的御用报纸。
越智朋子进报社时,报社已完全沦人大场之手。在大场方面看来,录用朋子,也算
是对“敌将之女”的一种优待。
进报社时,朋子还抱过幻想:报社是爸爸亲手创办的。倾注了他全部的热情与心血,
她仿佛觉得,在爸爸同邪恶势和斗争的这个堡垒里,还留有爸爸的影响。
可是,那些已经被大场清除得干干净净的了,爸爸筑起的城池早已陷落,现在盘据
城池的是那些敲骨吸髓、大腹便便的仇敌。
朋子自己也染上了市民那种无可奈何、灰心丧气的情绪。姐姐一死,这种情绪就更
强烈了。
姐姐的死,似乎和大场没有关系。姐姐与妹妹朋子不同,凡事小心谨慎,喜欢孤独,
对外界不感兴趣,一味闭锁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这样的女子,不会招来他人之恨。姐姐
工作的江通商公司,与大场毫无关系。不能认为她是由于了解了大场的某些隐私而遭灭
顶之灾的。不管怎样,姐姐一死,使朋子多少放弃了想继承爸爸遗志的打算。
在完全堕落变质了的《羽代新报》报社里,朋子丧失了朝气,担负起既无妨碍也无
益处的妇女版。虽说她都快二十三岁了,但还没有一个中意的男朋友。
有的男人看中了朋子现化式的美貌,追求她,但她理也不理。总之,没人使她动心。
朋子觉得,只要身在羽代市,就不会有使自己倾倒的男人。
就连《羽代新报》这个唯一反抗大场体制的堡垒,现在也成了他们的一个监视哨。
爸爸精心培养起来的有骨气的职工,也都或是被排挤掉,或是失去了朝气。现在,羽代
市内的男人都可以看作是大场体制方面的人,曾经支持过爸爸的读者们,现在也一味地
对大场表示恭顺,窥视着大场的脸色。
朋子着想为美丽的青春找到可心的对象。只有离开这个城市。可是,年迈的妈妈再
也不想奔彼到异土他乡,她现在紧紧地搂住唯一的亲人朋子,央求着说,哪儿也不去吧!
撇下这样的老母,自己远走高飞,当然于心不忍,而且朋子本人对于青春的前途也
不那么走心。最近,她连爸爸的生活作风都觉得可笑,认为那不过是幼稚的英雄主义。
只要和大场体制合作,生活就会得到保证,尽管它就像浸在污泥浊水里似的,久而久之
也就觉得满舒服了。
因为即使在大场的独裁市政下,也不会让一般市民直接伙同他们搞犯罪勾当。只要
老老实实地服从他们.生命也就不会受到威胁。
爸爸就是因为迂腐地主持正义,起来反抗大场,才招来杀身之祸。
纵令推翻了大场体制,也丝毫不能保证羽代市会变好,说不定会变得更憎。还是由
大场这样绝对独栽者来统治。方能保持这个市的安定。
对羽代来说,大场就是政府,就是天皇,没有他,这个市可能会陷入无政府状态。
——爸爸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儿呀!
朋子最近开始这么考虑问题了,仿佛没有了爸爸那样的反抗分手,城市才恢复了安
定,尽管这是表皮下面蕴蓄着脓水的虚假安定,但总还不失为一种安定吧。
※ ※ ※
最近,朋子感到身边有人注视自己,视线来自何人并不清楚,但总是感觉到有人在
盯着自己。那视线可能早就向自己射来了,而自己只是最近才开始意识到。
让来历不明的视线经常盯着,实在令人不舒畅。不过,那视线绝不是恶意的,倒好
像是某人把一番好意放在小心翼翼的视线上,从远处悄悄地投过来。
但是,不管怎样,来历不明总会使人忐忑不安。朋子总想弄清视线的来源。但由于
那视线很难捉摸,所以“反探索”的视线也总是半途中断。
会不会是自己神经上的多虑呢?朋子虽然这样去想,但本能的感觉在告诉她:的确
有人注视着自己。而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
那一大,朋子出去采访,由于事情不太顺利,很晚才返回报社,回家时天完全黑了
下来。她家在羽代市西南郊外的新兴住宅区。原先她家曾住在市内父亲的印刷所里,后
来,随着《羽代新报》日益发展,住房拥挤不堪,父亲便买下了这所新建的房子。
现在的《羽代新报》报社,已将旧屋拆除,在原址上盖起了富丽堂皇的报馆,新报
馆是大场一伙窃据了整个报社以后重新改建的。
朋子在报社前面叫了一辆汽车,不巧,中途汽车轮船放了炮,也没有别的过路的汽
车。尽管司机再三表示歉意,但朋子觉得。与其等着修好,还不如走着回家快。
这段路坐汽车也不过十来分钟,一定起来却觉得分外远。这一带是新开辟的地区,
田地和山林依然原封未动地保留着,住家的灯火稀稀落落。这里白天是个幽静的地方,
一到夜晚,就显得有些荒凉。事实上,这一带常有流氓出没,在那阴森森的黑暗中,总
使人觉得有流氓正在那里潜伏着。
走出去一段路以后,朋子后悔起来:还不如等着汽车修好再走。可是,这时已经走
到前不着家、后不着车的中间地段了,她仿佛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后面尾随上来。
她停下来。看看四周。那脚步声一下子又听不到了,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狗叫.这就
更加让她恐惧。
朋子觉得有人在尾随自己。
住家的灯火还是那么遥远,根本没有盼头。朋子终于忍不住跑起来。她想凭跑步来
分散疑神疑鬼的心情。
朋子只顾身后却忘了面前。前面黑暗中突然人影一晃,挡住了去路。她大吃一惊,
正懊悔不迭时,潜伏在黑暗中的家伙一声不吭地猛扑上来,朋子想要呼救,但已经晚了。
一只粗厚的大手将她嘴捂住,儿条胳膊紧紧地抱住她,横拖竖拽地把她从路上拖到乱树
丛里。热乎乎的浊臭的呼气直扑到脸上,充满欲望的野兽般的目光。在黑暗中闪动。
野兽们把猎获物拖到自认为可以安安稳稳吞噬的地方后。就凶猛地扒起衣服来。功
夫不大。女人拼死的抵抗就成了徒劳;如同剥水果皮一样,朋子的衣服全被扒了下来。
黑影是三条。
这帮家伙干这种卑鄙的勾当看来相当熟练,朋子很快就陷入了绝望。
朋子还在作着徒劳的抵抗,脸上挨了火辣辣的一掌。
她觉得再抵抗下去就会被弄死,恐怖使她的抵抗减弱下来。
“完了!”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其实,朋子倒也不是像保护珍宝似地想把处女保持
下去,但在这种方式下成为兽欲的牺牲品而被吞噬掉,觉得实在窝心。
野兽焦躁起来。朋子身体仍挺得硬邦邦的,抗拒着野兽的入侵。
“臭娘儿们!”
流氓头一次暴露了声音。
“别磨蹭!我还等着哪!”
第二个流氓催促着。听起来都是年轻人的声音。恶魔一着急,动作就出现了破绽,
放开了捂着朋子嘴的那只手。朋子抓住这一空隙,扯开嗓子狂叫起来。奇迹就在这一瞬
间发生了。流氓压在她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她身体的四周怒吼声和凶猛的厮打声搅
成一团。
搏斗的均势很快就打破了,逃跑和追击的声音在黑暗中向远方移去。危险暂时离去
以后,朋子依旧吓得缩成一团,好久好久动弹不得。不!恐怖心理也已变得麻木了,朋
子只是茫然地留在原地,呆若木鸡。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流氓发生了内讧吧!不管怎样。这是逃离虎口的绝妙
机会。必须在流氓返回前逃走!等朋子好容易清醒过来时,黑暗中又传来脚步声,并在
她的面前停住了。
在茫然之中时机错过了。最凶恶的野兽赶跑了敌手又杀了回来。恐怖的再次降临.
使朋子连声音都喊不出来了。
“不要紧啦!这帮家伙跑得真快。您没伤着吗?”
黑暗中的人影开口说了一句,听来他和刚才那帮坏蛋不是一伙。但朋子不敢马上相
信,还保持着戒备姿势。那人又说:我是听到呼救声跑来的。”接着又问道:您真的哪
儿也没伤着吗?”
朋子明白了对方说的“伤着”的言外之意。这才醒悟到自己得救了!
“没有。”
朋子回答说,同时感到一阵害羞,刚才由于害怕什么都顾不上了。下半身已是一丝
不挂,幸好隐藏在黑暗里。
“一群无耻之徒!喏,衣服在这儿。”
那人指了指朋子散乱在地的衣服,其中也有贴身的内衣。他没有直接用手去把衣服
拾到一块儿,这使朋子感到此人心很细。
衣服虽然撕得稀烂,但总比不穿强。
“不用到医生那儿去吗?”
那人放心不下似地问。
“不用!因为哪儿也没伤着。”
虽然朋子这么说,那人似乎还是没有信以为真。受到这类伤害的女子,总是一心想
要隐瞒过去。
“那么也好。不过,有时过后伤害才暴露出来,所以还是请多注意一下才是。”
那人好像生怕朋子有病似他说。
“谢谢您救我脱险!”
朋子满腔感激之情。一个人赶跑三个歹徒。一定是个大力士。不,应该说是个勇士
更为恰当,在黑暗中那人模模糊糊现出的轮廓,也确是一位体格魁伟的人。
“您家离这儿远吗?”
他身躯虽然粗壮,说话倒很温和。
“我家在前面的材木町。”
“材木町。那还远着呢!刚才那帮坏蛋可能还会杀回来。我送您回家吧!”
对方的口吻并不强求。
“您能送送我,那太好了。”
朋子刚一迈步,突然感到膝盖一阵剧痛,身子晃荡、站立不稳。刚才遭歹徒袭击时,
膝盖可能撞上了树根或石头。
“留神!”
那人迅速地用肩膀撑住了朋子,那是个结实的男子的肩膀。
“请不要介意,扶着我的肩吧!”
朋子顺从地扶着他的肩膀走到公路上,这才借远方射来的微弱灯光,看到了自己的
救命恩人:他高颧骨、四方脸,体格健壮粗大,像铁塔似的,年纪约三十左右。怪不得
那些专门祸害纤弱女子的歹徒,三人合伙也不是他的对手。
血从他的脸上流下来,可能是刚才和歹徒格斗时受的伤。
“哎呀!出血了!”
听到朋子的惊叫,那人满不在乎地用手背抹抹脸。
“留神别感染。到我家包扎一下吧!”
“不用。这不过是蹭破点皮,方才我把对方的牙打断了,说不定还是溅上的血呢!”
他说着,笑了起来,两眼眯成一道缝,表情显得格外天真。黑暗之中牙齿洁白而光
亮。
俩人走到了朋子家的门口。
“到啦,请进来坐坐吧!”
“不了,太晚了。”
“您不能这样就走呀!起码得包扎一下伤口。”
“这点伤不算什么,过两天就会好。往后可别夜里一人走路啦。好啦,晚安!”
“请进来坐一会儿吧!这让我怎么过意得去呢?”
那人转身要走,朋子使尽全身力气拉住,在二人争执时,朋子的妈妈大概是听到了
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朋子吗?”
“是,妈妈,快让这位先生进来呀!”
“哟,是客人呀!谢谢您照应朋子,叫您费心了!”
母亲和那人打着招呼,扭头看到朋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吃了一惊,忙问!:
“天哪!朋子,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啦?”
“遇上坏人了,这位先生救我脱了险。”
“你呀!真的没把你怎么样吗?”
老母亲忘记了搭救人还在身边,她让女儿那种可怕的样子吓慌了。
“没什么,只是衣服给撕破了。妈妈,您快让这位先生进来呀!”
站在家里明亮的灯前,朋子立刻感到了害羞。她打算立即去换衣服,穿戴好了再回
来,尤其是在年轻的恩人面前,还保留着被蹂躏的样子,她觉得很难为情。
※ ※ ※
在朋子母女的恳求下,那个男人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名叫味泽岳史,在菱并人寿
保险公司羽代分公司工作。
“虽说在人寿保险公司工作,但我是决不去劝朋子加入保险的。”
味泽笑着说,露出了洁白而整齐的牙齿。从这副笑脸看得出他是一个爽朗的男子。
从此,朋子和味泽开始了交往。朋子总觉得味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尽管他不够英
俊,但是,他那运动员似的魁伟身材。他所表现出来的男子气概,总在吸引朋子。味泽
三拳两脚就打跑了三个无赖,这种本领真不寻常。
尽管如此。在他身上却看不到这种类型的男人所难免的野性,为人处世小心谨慎、
生活规规矩矩,从不显露头角。
他不愿讲自己的过去。虽说显然不是本地人,但从不谈起到本地以前住在哪里,干
什么工作,为什么来到羽代市。
他在市内租了一套公寓,和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住在一起。据说,这个女孩子是味
泽的远亲,因为双亲被强盗杀害,无依无靠。他就认领了来。他自己说没有结过婚。这
些话固然不能轻易相信,但从相貌上看,根本着不出他和女孩之间会有血缘关系。
如果他过去确实一直是个单身汉。那么,也许是这个女孩子妨碍了他结婚。这女孩
子说来也挺怪,白白的皮肤,胖胖的脸蛋儿,样子很可爱,只是几乎一声不吭。和她说
话时,她回答得倒也干脆利落,只是目光朝着远方。其实,她的双眼确实在看着谈话人,
只是目光的焦点早已离开这人而游荡到漫无边际的远方去了。
和这个女孩子说话时,总觉得她只是把肉体靠近了你,灵魂却像在虚无飘渺的自我
世界中徘徊似的浮荡不定。
有人向味泽打听过此事,据味泽说,她父母被人杀害时。她精神受了刺激,把经历
过的事情都忘掉了。不过,习惯和学过的课程还没有忘掉,所以对日常生活并没有妨碍。
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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