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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千年,一世倾城bz-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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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糕,衍来了,你必须马上离开。”
  终究是衍比林子情早来一步。
  我说过,我已经封不住小爱身上的气息了,衍总能通过小爱将我们找出来。
  如果他发现了小爱,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爱猝不及防,被我拉起来,我根本来不及解释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小爱在发烧的事实,拖着他便往外跑。
  走廊依旧甬长而逼仄,电梯很慢,跳动的数字太过有气无力。
  小爱已经将衣服胡乱披上了,他看着我,依旧困惑,眼波莹润。
  我却没工夫理会他,待电梯一来,我便把他往电梯里塞,“你先下去,找到林子情,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你不和我一起走吗?”小爱站在里面,转身诧异地问我。
  “我等会再和你们会合。”我尽可能给他一个宽慰的笑,往后退一步,等待电梯门合拢。小爱却往前一探,用手抓住了电梯门,“锦夜,这一次,我不想再听你的话了。让我留下来好不好,我不想让你单独去面对他。”他的表情很认真,目光也出奇坚定,不肯退缩。
  “别闹。”察觉到衍的及近,我急了,板起脸训了一句。
  “我没闹,我也有决定自己行为的自由,不是吗?”小爱说着,已经将电梯门坂到了一边,就要走出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断然地拒绝我,那双一直水波莹润的碧色双眸,出奇明亮,就像幻化成了钻石一般,璀璨而坚硬。
  这样近乎强势的小爱,是我所陌生的。
  如果放做以前,我一定会笑他,会拍着他的头顶,不以为意地说:“小爱啊小爱,你长大了,翅膀长硬了吧。”
  可是现在,时间根本容不得我去调侃,也无法用轻松的语调去缓解此时突来的紧张气氛,我只是将手放在他的身前,想也不想地将他囫囵地推进电梯里,然后,在他再次抗拒之前,用额头抵着他的,呼吸相闻间,我逼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这次你不听我的,我们这么多年的关系,就此恩断义绝。”
  其实不想说这么狠的话,可是,时间不多。
  小爱错愕地抬眸,神色不明地回望着我。
  我已经退开,按下了楼层数。
  电梯门在我面前合上了,最后一幕小爱的脸,受伤而怅然。
  待数字跳动了三次后,我转过身,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衍。
  依旧是医院那套白色罩衫,戴着眼镜,衍此时倚着房门,看上去儒雅英俊。
  走廊的灯光打在他的镜片上,有点反光,映得他的面孔暧昧不清。
  我下意识地握紧拳。
  因为手指在颤。
  “锦夜,许久未见,你越来越不听话了。”他却气定神闲,浅浅地笑。他笑的时候,整楼的壁灯都在滋滋地响,一闪一闪,明灭不定,就像短路一样。
  我听见其它房间的人在嘀咕:哎,这大雨天,电路是不是坏了,怎么灯泡时好时坏的?
  面前,我与小爱呆过的旅馆房间大门洞开,厚厚的落地窗帘被扬得老高,外面风雨如晦,天幕暗沉得好似世界末日一般。这算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暴雨了,之前竟然半点征兆都没有。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衍的关系。
  他有这个能耐。
  这么大的雨,小爱会不会被淋湿?
  林子情应该赶到了吧,他会谨守诺言,照顾好小爱么?
  “看着我的时候,心里不要想别人。”衍的笑容陡然一敛,刚才还苟延残喘的灯管终于不负所望地爆裂开,整个楼道顿时一暗。
  四周传出一片骂娘声。
  衍依旧站在门口,因为室内灭灯的缘故,外面的天光便显得出奇地亮,横亘天地的闪电,纵横如远古自由的火凤,裂开吐火的尖喙,长啸着,盘桓在衍的身后,游走着它们华丽而嗜血的羽翼。
  风灌了进来,卷起他白色的长袍,短发也张扬地翻飞着,扫过他深藏的眼眸,又好像飓风中唯一的磐石,坚固沉稳得让人心生敬畏。
  是的,即便已经下决心离开,甚至反叛,我依然敬畏他。
  除却那些狗血的爱恨情仇,他是一个伟大的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我心神俱凛,努力让自己在狂风中站得笔直,“那你看着我的时候”我说,浅笑,一步一步走近他,“心里又在想谁?”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却一味地要求别人,不是很可恶么?
  这个世上,凡事都需要对等的。
  衍。
  他没有回答,或者说,不屑于回答。
  我是谁?
  无非是个死乞白赖耍尽手段要嫁给他的小草一株。
  他娶我,是君王的信义,那些年,他对我也不可谓不好,至少,给了我应有的尊荣。
  除此之外,我还要奢望什么呢?
  人尚且知道不可不知足,何况草木。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幽深的眼神,因为镜片的缘故,看上去很平静,了无波澜。
  这个样子非常有蛊惑力,会让人觉得他很无害。
  我经常被他的模样欺骗,即便在吃了无数次亏后的现在,还是忍不住,再一次,被他所骗。
  “放了我们吧,衍。”我咬牙,捧着最后微薄的希望,轻声道:“他对你已经没有威胁力了,你已经是最强的人,是暗界最显赫的君王。我保证,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把魔后的尊号还给你,什么都给你,你放我们走,好不好?”
  如果事情可以在最后一步停止,那该多好。
  不过,似乎,那只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
  “我早该想到那只猫。”衍却仿佛没听见我说话,脸上挂着兴味的笑,他自语般丢下一句,然后低下头,迎着我仰起的脸,眸光微闪,将所有的情绪、掩藏在镜片之后,“为了他,你什么都肯给我吗?”
  我抿嘴,不语。
  “那命呢?”他依旧笑,温和而儒雅,骨结清秀的手指,很随意地抚过我的脸,就好像抚摸一只小猫小狗。
  我偏过头,突然张唇,含住他的指尖,再用舌尖将他抵开。也在这一刻,收起了脸上所有的凄惶与希冀,它幻化成一轮笑,一轮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笑容。
  那笑容太过妖冶,声音却陡然冷成了一簇冰。
  “那个不能给,我还是对你的命比较感兴趣一些。”我眼角微挑,下一刻,手腕翻飞,写满符咒的匕首,已经笔直地插入了他的心脏。
  匕首并没有插入多少,他的身体会自动做出防御,不过,在他失神的那一刻,这哪怕一点点的伤害,已经足够了。
  这么多年了,衍太久没有被谁所伤了,所以,哪怕只是一点攻击与刺痛,都会让他难以适应。
  他的动作滞住,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我已经退到了电梯边,笑容依旧,手则抬起,将匕首拿到眼前,看着雪亮的匕刃尖端,那深紫色的,流光溢彩的血液,观察片刻后,我将它凑到唇边,舔了舔。
  嗯,也是咸的。
  咸,而且冷。
  没有一点温度。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冷血啊。”我将匕首移开,唇角便留下来了深紫色的荧光。好似唇彩。
  衍不置可否,凝望着我的目光依旧安静。
  那匕首上的符咒让他在短期内无法动弹。
  不过,我已经不敢再靠近他了。
  其实,现在我们还能这样平静地对望,很大一部分原因,源自衍的克制。
  即便他暂时被符咒镇住,他也完全有能力将我撕成碎片。
  只消一个眼神,一个召唤,这天地间的妖魔鬼怪,都会为他差遣。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
  这也是我预料到的情况。
  衍太骄傲,而且,至少,对我是有一点余情的吧——就算是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死物,这样任劳任怨地在你旁边呆了几百年,也会有感情吧。
  何况,我还是个活物。
  他不至于绝杀我,但有了这一次,下次见面,他也断不会再客气。
  衍被制住后,大楼的电力系统恢复正常。走廊的灯重新恢复正常。
  电梯的数字又开始跳动。
  它正一层一层地往上爬。
  我的舌尖留着衍冰冷的血腥味,抵着上鄂时,凉丝丝的感觉直沁心底。
  “别再找我了,你该知道,我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我将匕首收进长袖里,背靠着电梯的金属大门,微笑道:“奉劝你一句,以后千万别惹女人,尤其是不要把她逼急了。”
  因为,每个女人都有变成蛇蝎的本能。
  她们曾经对你多么温柔,就可以变得多么强悍。
  衍听完我的话,竟然还能做到如斯平静,他最初的讶异已经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莫测而兴味的笑。
  “这样才是锦夜。”他淡淡道:“魔宫里那个乖巧听话的王后,倒一点都不像你。那个锦夜太苍白怯懦了。”
  我愣住,未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魔宫那个对他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锦夜,难道就从未入过他的眼吗?
  我很挫败,简直是伤心扼腕啊。
  ——天知道我为了维持那个贤惠知性的形象,费了多少劲,几乎把自己忍成内伤。
  结果,就这样被他轻飘飘地否定掉了?
  吐血。
  撞墙。
  不过,那些已经是往事了,所谓往事如烟,我又何必为那些烟雾再争辩什么。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们没干系了。”我耸肩,不以为意地说。
  衍依旧是笑,镜片后,那双深邃如碧海的眼睛,闪着暧昧不清的光芒。
  “如果把你逼急了,你会怎样?没有了那只猫,你还会像上次那样一走了之?”他含笑问,声音却也冷了下去,如我刚才一样,冷成一团冰。
  我没有马上回答,而这个时候,叮得一声,电梯门再次滑开了。
  我退进了电梯里。按下了一楼的按键。在电梯合拢的那一刻,我迎着他的视线,一字一句道,“如果那样,我会杀了你。”
  那句话说完,电梯彻底地合上了。
  我不知道衍是怎么回答的。
  只听见,从电梯外逸进的一缕笑声。
  冷而轻的笑。疏疏淡淡的,像夏日碧空中被风送走的流云。
  待走到酒店大堂,我这才知道外面的雨有多么骇人,大自然的磅礴浩瀚,终于向世人掀开了它的一角面纱,闪电一阵紧一阵,撕扯着天边的红云,苍穹裂开了口,红色的血芒勾勒着楼层的轮廓,如连绵欲崩的山脉。雨势很烈,狂风翻卷,伞是撑不住的,即便是雨衣,也被吹得紧紧地裹住身体,夹杂着冰雹一样的雨粒,让行人喘不过气来,只能折服在黑暗力量的淫威下。
  因为刚才的断电,大厅有点乱,工作人员正在检修线路,旋转的玻璃门自己转个不停,雨丝吹了进来,门口一片湿漉漉的水渍。
  我朝四周迅速地看了一圈,一时之间,也找不到雨衣,只能将风衣后面的帽子戴起来,也不理会前台小姐的阻止,大步迈入外面宛如世界末日般的雨幕里。
  当前第一件事,先去找林子情。
  小爱应该已经找到他了,毕竟,又已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
  只要林子情替小爱封住了气息,我就立刻带着他远走高飞,去一个衍再也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
  也许,会再开一个酒吧。
  酒吧的名字,依旧叫做锦衣夜行。
  当然,那些都可以容后再想,当务之急,还是离开。
  离开衍。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匍一出门,雨便劈头盖脸地袭了过来,衣服很快就湿透了,变得无比沉重,好像铅做的。
  我立刻察觉帽子的无用,甚至连衣服都是无用的,在这样的倾盆大雨中,总之是要被淋湿的。
  不过,好在我很快便看见了林子情与小爱。
  他们看上去似乎比我也好不了多少,同样湿漉漉的,狼狈至极。
  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风雨,让街上的车与行人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宽广的主道上,林子情双手扶着小爱的胳膊,背对着我。
  林子情还是白天的着装,白色衬衣,黑色休闲裤,不过,衬衣已经完全贴在了身上,勾勒着他精瘦颀长的身躯,宽肩窄腰,结实而清隽。
  小爱则被他挡着,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同样笔直修长的双腿,微微曲着。
  不过,这个角度望过去,两个叠起来的人影,怎么看怎么诡异。
  我立刻冒出一头黑线。
  光天化日咳咳,不对,夜黑雨大的,难道,有奸情?
  甩甩头,我赶紧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倘若小爱知道了,他一定超级鄙视地、痛心疾首地指着我,“锦夜,你脑子里的东西能不能纯洁点!”
  雨依旧很大,大概因为雨声的关系,我一直走到林子情身后,他才有所察觉。
  转头见到我,他几不可察地舒了口气,表情依旧严肃。
  我朝他点点头,目光转向小爱。
  小爱的手扶着林子情的胳膊,头微微垂着,睫毛低掩,凝着水珠,水珠滚落,划过紧闭的眸。湿漉漉的额发贴着脸颊,脸很苍白,几乎透明了,就好像浸泡了许久的琉璃,看上去特别纤细,好像一触即碎。
  “怎么了?”我吃了一惊。
  虽然知道他被我赶出来的时候有点发烧,但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我方寸大乱。
  “不知道。”林子情皱眉,依旧稳稳地扶住小爱,“刚才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有点不对劲了,很虚弱。可是他什么都不肯说,只让我赶过来帮你,还没走到。不知怎么就晕了,我已经检查过,可是查不出任何原因。”
  我心口一揪,绕过去,从林子情手中将小爱接了过来。
  小爱还是昏迷的,扶着他的时候,他的头软软地靠在我的肩上,嘴唇微抿,眉头轻蹙,像一个正熟睡着,梦却不安静的孩子。
  我伸手将他脸上的雨水抹掉一些,抬头道:“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林子情却没有动,他站在原地,“衍在这里吧?”他问。
  我这才发现,林子情的眼睛很亮,亮如漆黑夜空里的星辰,熠熠生辉,闪着金属的光泽。
  就像一个最出色的猎手,面对一个最具有挑战力的猎物。
  我心中哀叹。
  也许,我还是低估了林家人的骄傲,他们不会干临阵脱逃的事情。
  更何况,林家与衍的渊源,已经持续那么久了。
  ——上一次林子情借助我的力量离开,只是因为那次狭路相逢太猝不及防。这一次,他应该不会再主动离开了。
  他是有备而来的。
  我咬唇,并不想劝阻他送死的行为。
  事实上,他们双方打得不开交,正是我喜闻乐见的结果。
  只不过
  “林子情,我们的交易还有效吧,我不管你要不要去对付魔君,在此之前,你先把小爱的妖气给封印住。”
  等妖气一封,我管你们会不会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我只要带着我的小爱安全离开就行了。
  林子情却有点为难地摇了摇头,他抱歉地看着我道:“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为什么?”我惊问:“你反悔了?”
  “不是。”林子情淡淡道:“是他体内的妖力太强,而且极其不稳,我没有把握能封印得住。”
  我怔住。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我的心狂跳,恍惚间,又回到那个浑浑噩噩的下午,我拎着滴血的长剑,一步一步,走在空寂无人的大殿里,脚步声撞着墙壁,又清晰地反弹回来,在半空里不停地徘徊,旋转。
  音坐在王座上,虚弱而清美。
  我仍然清晰地记得剑刃入骨时的感觉,血溅了出来,洒在了白色轻扬的纱帐上,他倒下,全身如着了火,突然焚烧起来,炽烈洁白的焰苗,那么炙盛,如陡然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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