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君-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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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矢此招虽妙，却也是侥幸，倘若这二人有一人使的是刀剑之类的锋利兵刃，而非钝器，东方矢如何能用血肉之躯与之抗衡？

卢冠曹、吕胜猛见状俱是一惊，东方矢右臂劲力一吐，将吕胜猛逼退了三步，左手却攥紧了卢冠曹的鞭梢，拼起了内力。

吕胜猛知方才二人合力未能杀死东方矢皆因己二人所使的是钝器，才让东方矢有了可乘之机，忽见东方矢的神剑落在自己脚旁，知道此剑是削铁如泥的利刃，不及多想，便将神剑捡起奋力斩向东方矢。

东方矢眼见吕胜猛一剑斩来，虽招数平平，却足以致命，急忙探出右手。

东方矢正与卢冠曹比拼内力，自是分心不得，此刻突然一心二用，登时口吐鲜血，受了内伤，右手却拿住了吕胜猛持剑的手。

东方矢这一抓，同时也算是握住了神剑剑柄，心想：“我且试试‘寒冰诀’。”思罢，左手内劲一吐。卢冠曹只感一阴寒内力传至全身，登时手脚僵硬，难以动弹，只断断续续道：“好小子……好强的‘寒冰真气’……不枉了……呵呵……”

只见刀光一闪，卢冠曹的头颅掉在了沙地上，却是迟云海从后一刀斩下。

强敌一死，东方矢登时腾出左手，倏地一掌打在吕胜猛胸口，将吕胜猛击得直掼了出去，一声不哼便已断了气。

这一战，龙军几近全军覆没，只龙爪使郑无爽带着约莫五千多人逃回了龙城。

龙教教主西门岳、龙角右使范荣、龙牙右使叶舟本已登船，只等卢冠曹捷报，便渡过墨河，进攻南域，不料还未出发，得到南军倒戈的消息，无奈只得将渡河进攻之举作罢，全军退守龙城。同时，东方军与北域二族一共只阵亡两万多人，且兵锋正盛，遂继续西进。南军此战亦无巨大损伤，然南帝岳莫休不愿亲自毁去韩龙举的基业，承诺两不相帮，即刻退回南域。

此时，东北联军已将龙城四面都围了起来，并在龙城外安营扎寨，待天一明，便即攻城。

在战场上，迟云海救了萧和一命，又帮他报了杀弟之仇，二人已然成了生死之交。

东方矢虽受了点内伤，却无大碍。除董思鉴的副官马大雄与萧睦不幸战死外，北域群豪及东方国诸将皆未受伤。

萧广远痛失爱子，内心虽是悲伤，却也强行克制，迟重义等也出言劝萧广远节哀。

当晚，东北联军的将帅都汇集大帐商议次日攻城的部署。

由于无法探出各个门的守将是谁，且己方兵力绝对占优，到底由哪支军队打哪个门也不怎么重要，于是暂且商定，骏骁军攻打东门，弓驰军攻打北门，东方军攻打西南二门。

迟重义、萧广远都承诺，攻下龙城，杀死西门岳之后，西域之地皆归东方国，自己则回北域。

东方矢道：“北域二族给我东方国帮了这么大的忙，却寸土不取，尽皆让于我东方国，这叫我东方国如何心安啊？”弓驰部落的军师“百慧刀”杨布阵道：“一来，我北域二族乃游牧民族，世代在草原上生存，西域城池于我北域却是无用。二来，我北域二族出兵相帮，本是报答东方公子的恩义，怎可贪图回报？三来，我北域二族恨极了龙教与西门老贼，到那时二者皆除，我二族心愿已了，更无他求。”萧广远道：“此言亦合我意。”

北域二族此举义薄云天，东方矢、张茂以及东方国其余诸将皆深深为之感动，并接连致谢。

诸事商议妥当之后，诸将各自回营准备，东方矢来到义父董思鉴的帐篷里。

董思鉴道：“真没想到，这一战竟如此顺利。孩子，你亲手杀了余诚那奸贼，我真是太高兴了，先帝、荀丞相他们在天之灵，想必此刻也在大乐了吧。只可惜，我兄弟马大雄却是死了。”

东方矢道：“等杀了西门岳之后，义父意欲去哪？”董思鉴淡淡一笑，道：“我就留在北域的草原上了，在那里，和他们在一起喝酒吃肉，我也快活得紧，倒是你，你却要去哪？”

东方矢将东方铳的写给他的手谕拿了出来，交给董思鉴看。

董思鉴读罢，交还给东方矢，道：“嗯，这样也好，只是你哥他……须提防。”东方矢道：“不，义父，孩儿不会去当什么王爷，荷花村的村民皆因孩儿而死，孩儿虽已给他们报了仇，心中却仍旧不安，怎敢享受荣华富贵。”董思鉴道：“难道你是要去那荷花村自刎谢罪？”

东方矢道：“孩儿想去找太师伯，伴他老人家渡过余生，之后再来北域陪义父您。总之外面的事，孩儿是不再过问了。待尽了为人子的责任，孩儿再去荷花村自刎谢罪。”董思鉴叹了口气，道：“荷花村的事，须怪你不得，你又何苦如此？”东方矢道：“我意已决……”脑海里闪过小荷的面庞。

父子二人谈了一个时辰，东方矢方才回营，与张茂商议部署，最终决定由李元义、刘斩龙率兵攻打西门，东方矢、张茂、冯会率兵攻打南门。

次日天刚亮，东北联军已在龙城四门外列阵。东方矢、张茂、冯会于军前立马观望。

东方矢黯然道：“龙军定会殊死抵抗，却又不知要死多少人。”东方矢此刻已萌生一个念头：“这四域大战，死伤这么多人，归根结底却是为了什么？父皇是为了报师门之仇，西门岳是为了成就自己的千古霸业，我又是为了报父仇，双方的将士本素不相识，却为什么要相互厮杀？”想起当时腾龙村的老头也这么说过，自己并不认同，此刻亲历战场厮杀之后，心中却有了同感。张茂道：“王爷体恤部下，着实令人佩服。”

正说话间，一个士兵前来报道：“禀平西大元帅，各门守将皆已查明。此门守将叫作许正，东门是范荣、西门是郑无爽，北门是叶舟。

东方矢一听范荣在把守东门，复仇之心顿起，谓张茂道：“我曾发誓手刃范荣，为父皇报仇，此门就交给你和冯大哥吧。”张茂道：“请元帅放心。”

东方矢又道：“这许正我曾在龙城内与其交过手，必不是冯大哥的对手。”冯会笑道：“元帅可把我冯某看的高了。”东方矢笑道：“这许正只是膂力甚大，武功却比龙爪使还差了好一截，冯大哥不必担心。”冯会道：“那就先祝元帅手刃仇人范荣。”东方矢道：“多谢。”策马往东门赶去。

东方矢赶到东门，骏骁军早已在城门外列阵，萧和见大哥东方矢前来，大喜过望，喊道：“大哥。”骏骁群豪皆知东方矢前来必是为了手刃杀父仇人范荣，也不多问。

只见城楼上集满了龙军士兵，弯弓搭箭。范荣头戴吞头龙面盔，站在城楼之上，依旧威风凛凛。

只听萧和大喝一声：“带上来。”一士兵策马赶来，手中一杆长矛足有两丈多高，矛头赫然挑着一颗头颅，须眉尽白，双目紧闭，分明是龙角右使“出云龙”卢冠曹的首级。城楼上的龙军士兵见状一阵骚动。

萧和喊道：“范荣听着，快快开门投降，否则，这老头就是你的榜样。”

东方矢心想到当年父皇为保大军撤退，孤身犯险，才不幸殒命，这卢冠曹不是和当年的父皇一样吗？只不过是敌人而已。东方矢对卢冠曹不禁生了敬佩之情，此刻望着长矛上卢冠曹的首级，深觉此举不妥，便想劝萧和罢手，但随即又想：“卢冠曹杀死了萧睦，萧和的亲弟弟，我的义弟，此刻相劝太也不合时宜，没的伤了兄弟间的情分。”只盼范荣有所忌惮，速速开门投降。

只听城楼上一个声音道：“范某宁死不降！”此声显是范荣所发，蕴含深厚内力，远远传了出去，骏骁全军无不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皆为之一凛。

东方矢与范荣有杀父之仇，此刻听范荣此一语大气凛然，确是大将风范，不禁心想：“此人也不失为一条好汉，待会给他个痛快的便是。”

只听城楼上龙军士兵也跟着齐声喊道：“宁死不降！宁死不降！”萧广远金枪一举，大喝一声：“攻！”，前排众士兵一阵呼喝，纷纷出动，扛着数条云梯，朝城墙奔了过去。城楼上龙军士兵待骏骁军靠近，都一齐放箭，霎时间，箭如雨下，骏骁士兵虽都举着盾牌，却也死伤无数。

萧广远见状，立刻命令再上去一波士兵，又命令弓箭手朝城楼上放箭。北域士兵皆擅长骑马射箭，登时，城楼上不住有龙军士兵中箭，跌落下来。龙军一有士兵中箭而死，便有后备的龙军士兵补上，范荣在城楼上挥舞长剑，奋力指挥。

如此攻打了一个时辰，城墙下已然尸积如山，既有骏骁士兵，也有龙军士兵，有的士兵一时未死，却还微微挣扎，发出细微的呻吟。城墙上血迹斑斑，景象森然。

东方矢第一次进龙城时便是从这东门，犹记得城门口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以及那艺人欢快的笛声，此刻所见，却又是一番景象。

萧广远见攻城的士兵尽皆死于城下，心中不忍，却又别无他法，便要下令，再发次发动进攻。只听城楼上范荣喝道：“请东方公子上城楼一叙。”

萧和喊道：“范荣，你要降便降，休要耍什么诡计！”范荣道：“东方公子武功极高，难道还怕了？”萧广远谓东方矢道：“不可受他激。”东方矢点了点头，道：“萧叔叔放心，此人奸诈，晚辈不会中计的。”

范荣见东方矢不为所动，又道：“你我之间恩怨甚深，就请东方公子上来与范某做个了结吧。”东方矢闻言，心中一动：“若是我此去能迫得他开门投降，减免了这许多伤亡，这实是件好事。”且东方矢艺高人胆大，料他范荣也留不下自己，于是道：“好，我这便上来。”

萧和急道：“大哥万万使不得！这范荣不可信！”萧广远道：“贤侄不必孤身犯险，我骏骁军不多时定能拿下此门。”骏骁其余群豪也纷纷劝东方矢不可去会范荣。

东方矢道：“我不忍看到更多的士兵送命。倘若有变，料那范荣也留不下我，诸位不必担心。”骏骁群豪听东方矢如此说，都十分感激。

萧广远道：“好吧，可千万得小心啊。”萧和道：“大哥，我陪你一块去。”东方矢道：“不必了，可不能让范荣小觑了我。”萧广远下令，叫四个士兵再扛一条云梯，送东方矢上城楼。

只听一个声音道：“东方公子上去，何需云梯？待末将相助。”此人正是“插翅将”丁鹏。东方矢见到丁鹏背后差成鸟翼状的标枪，便即会意，笑道：“有劳丁大哥了。”

丁鹏策马驰出阵来，先顺着城墙向北驰去，再向南驰来，待到城楼下时，双手伸至后背拔出标枪，掷向城墙，如此一连掷出六支标枪，方才停手，勒马回到东方矢身边。

只见丁鹏的六支标枪在城墙上斜着一字摆开，标枪之间相距皆为一丈，且标枪插入城墙甚深，只露出两只脚的宽度在墙外。

丁鹏此一掷，足见其标枪投掷之准，劲力之大，只瞧得城上龙军士兵尽皆骇然，城下骏骁士兵纷纷叫好。

东方矢道：“丁大哥好功夫！”说罢，策马驰出，待到城墙下时，一个纵跃，右足已踏上第一个标枪。东方矢右腿一屈一伸，已然跃上第四个标枪，再一跃，已然跃上了城楼。城下骏骁士兵见状尽皆欢呼，骏骁群雄纷纷叫好。丁鹏见东方矢只用了六个标枪中的两个，心想倒是自己多插了四个，这可小瞧了东方公子了。

范荣手一摆，将周围士兵喝退。

东方矢冷冷道：“范荣，你要怎么个了结法。”范荣道：“我害死了你父亲，你又杀了我弟弟，我俩有不共戴天之仇。”东方矢道：“不错，你叫我上来，便是想为你弟弟报仇？”

范荣淡淡一笑，道：“我龙教大势已去，再如何抵抗，终不免城破。”东方矢道：“你既然知道此节，还不趁早投降？”顿了一下，道：“莫不是你知道我绕你不过，左右都是一死，所以不降？”

范荣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日在鸣沙原，我虽胜了你父亲，手段确是卑劣了点。”东方矢冷笑一声，道：“哼，的确是卑劣。”范荣道：“我出此下策，实是因为记恨你父亲用下作的手段杀死了赵震。”

东方矢道：“到了此刻，却还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范荣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范荣绝不是奸诈小人。”东方矢道：“我只知道你是我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范荣惨然一笑，道：“当年与你父亲比剑，输得一败涂地。今日我们就在剑术上做个了结吧。只是希望贵军高抬贵手，放过这些士兵。”转头谓其副官道：“永宁，待我死于这位东方公子剑下，你就叫大家开门投降。”

那副官叫作潘永宁，三十岁年纪，自范荣入教一来就跟随其左右。

此刻一听范荣如此说，潘永宁急道：“大人万万不可，我们都心甘情愿为大人战死。”其余龙军士兵也纷纷大叫：“我们不怕死！”“和他们拼了！”范荣喝道：“住口！”那些龙军士兵便住口不喊了。

东方矢心中也被这些忠心不贰的龙军士兵所感动，道：“好，范荣，我答应你不与你的手下为难。只是倘若我死于你的剑下，只怕城下的大军也不会善罢甘休。”范荣道：“若是如此，我先开门投降，再自刎。”说罢，长剑一横，摆出架势，喝道：“进招吧！”东方矢喝道：“好！”抽剑出鞘。

城下骏骁士兵见二人有单打独斗之势，纷纷弯弓搭箭，以防其余龙军士兵一拥而上，好掩护东方矢全身而退。

范荣早已听闻东方矢剑术了得，除了名震天下的“翔羽剑法”，还会一套迅捷无伦的剑法，自己万万不是其敌手，此刻只求堂堂正正与东方矢打一场，即便是死，也算是为弟弟范誉报仇尽了全力，了却了这最后一桩心愿，于是一声低啸，长剑递出，刺向东方矢面门，端的是又快又狠。

东方矢见范荣剑来，举剑一格。只听“当”的一声，两剑相交。

两人都运上了内力，范荣却被东方矢的内劲击退了三步，心中大骇：“的确了得，死在他手上，可也不枉了。”

东方矢只感手腕微微一麻，心想范荣内力虽强，却远不如己，此人虽与卢冠曹同为龙角使，但毕竟年纪不大，武功上只怕比卢冠曹要差很多。想到此节，东方矢心中登时放松了许多。

范荣一击不中，却又抢攻过去，挺剑疾刺，皆是进手招数，只攻不守。

东方矢没料到范荣使出这等拼命的打法，只得左格右挡，竟无暇还击，心想：“看来范荣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了。”城下骏骁士兵见状，一齐为东方矢呐喊助威。城上龙军士兵也一齐为范荣声援。

范荣一连攻了五十招，都是“范家剑法”中精妙杀招，均被东方矢一一挡住，遂催动剑气，出剑迅捷如风。

东方矢先前与范誉交过手，此刻又详加观察范荣的剑招，对“范家剑法”已然知悉了十之七八，心道：“此剑法论精妙论迅捷皆不如‘翔羽剑法’与‘雷霆剑法’，我何惧他来？”心念甫毕，一招“鹰扬虎噬”倏地使出，运气于剑，登时将范荣震得疾退了五步。

东方矢见范荣竟未摔倒，随即揉身攻上，连出“鹰挚狼食”“鹰击毛挚”“鹰撮霆击”三招，只逼得范荣一面格挡，一面倒退，哪还能再攻出半招？只听“哧”的一声，范荣右肩被东方矢剑尖带到，登时血如泉涌。

范荣暗道：“罢了，如此下去，只需片刻，我的右臂便无力使剑了，防亦是无用，拼了吧！”心念甫毕，只见东方矢一剑攻来，大喝一声，长剑攻出，竟不再防。

东方矢此剑甚迅，又是先发，未等范荣剑到，已然将范荣胸口刺了个对穿。

东方矢一剑刺实了，见范荣顶着胸口剧痛攻了上来，心中一凛，运力至剑刃，内力一吐，将范荣震脱了剑刃，直掼了出去，坐倒在地。东方矢自己也被范荣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