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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格裂变的姑娘-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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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线员,请接警察局。” 
  “他们出去巡夜了,”电话里回答道。 
  “请你找一下警察吧。” 
  “出去巡夜了,”电话里的嗓音阴森森的。 
  “但我总得找人救援呀,”西碧尔叫道,“有人在我窗外。” 
  “你父亲保过什么险吗?” 
  “那跟这个有什么关系?”西碧尔嚷道。 
  “我可以找保险经纪人呀,只要你有电话号码。” 
  西碧尔突然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大把保险公司的名片。她想找一家保险公司的名字,但名片太小,印刷的字体也小得无法分辨。“电话号码,快,电话号码,快一点。”电话里的话声似乎捶在她脑子上。“我看不清号码,”她绝望地说,“卡片又那么滑,我拿不住。”卡片从她手里滑走,她抓不住。 
  “请挂上电话,”接线员终于说出这一句。 
  “对不起,”西碧尔恳求道,“总得有人来援救呀。” 
  电话里寂静无声。这告诉她一个实情,一个她过去根本无法正视的实情,那就是:再也不会有人来对付那窗外的人,再也不会有人在她需要的时候来援救她。 
 
  三个月以后,弗里达·多塞特在1962年4月12日写的一封信送到威尔伯医生的诊所。信的内容是: 
 
  我丈夫的医生今天中午找我,并告诉我:西碧尔的父亲活不长久  了。正如我上次写信讲的那样,多塞特先生已处于癌症晚期阶段。医 生建议我写信给你,并让你知道他乐于跟你谈谈,把病情告诉你,如 果你给他打电话的话。他的卡片附寄在后。 
  西碧尔和她父亲都没有提到她是否回家来探望。我也没有建议她 来还是不来,因为我不知道她是否离得开你。多塞特先生总是说他一 、二天内就会好一些的。医生为了止痛,给他用了够多的药,但这些 药也昏愦了他的心灵。他已有一个多星期没有问西碧尔的信,而在过 去,这些信对他一直是视如珍宝的。上次我想读一封信给他听,他居 然不想听。 
  如果我能照顾西碧尔,我是欢迎西碧尔回家的。但是,坦白地说, 这使我忧虑很久。你知道,我得工作,而且在白天不可能陪伴她。 
  如果你有什么建议,欢迎你来信。 
 
  两星期后,威尔伯医生把威拉德逝世的消息告诉了西碧尔,西碧尔听了以后还挺平静。但玛丽这位毫无保留地爱她父亲的化身悲痛欲绝。西碧尔不想去参加葬礼,这个决定占了上风。但葬礼的那天晚上,西碧尔梦见她参加一个茶话会,威尔伯医生在这场合告诉她父亲死去的消息。“他没有死,没有死,”西碧尔听见自己的嚷声。然后,她冲进日光室,发现他还活着,躺在床上。人们围着他,站成一圈。她扑到床上,嘴里还在嚷嚷,“他没有死,没有死。” 
  可是,对西碧尔来说,威拉德确实是死了。他的死所带来的破坏性后果,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弗里达那里来的消息,说威拉德没有给他女儿留下分文。这使西碧尔面临了可怕的现实,而她的梦其实早已影射了这个现实。“你要知道,两碧尔,”威尔伯医生安慰她说,“你对你父亲一直怀有强烈的恋父情结,但你也一直恨他。原先的西碧尔既恨母亲,又恨父亲。” 
  这种仇恨,又因她父亲言而无信,愈发似火上浇油。她父亲所讲的话如今言犹在耳:“如果我遭遇不测,你将受到照顾。” 
  受到照顾?她父亲给她的每月补贴停止了。她父亲又没有给她留下任何遗产。她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幸亏她已取得艺术硕士学位,而又退出了医预课程,所以不用交学费。而威尔伯医生的心理分析只好免费。但对西碧尔来说,这好似一笔贷款,将来是要归还的。至于房租、食物、衣服和其他必需品,西碧尔只能依靠朋友们的馈赠。这些馈赠,她也认为是贷款。此外,她从间断的家庭辅导和出售油画还有一笔微薄的收入(她已不再在韦斯特彻斯特医院工作)。最后,还有瓦妮莎领她去洗衣店当临时工的职务。 
 
  与此同时,由于西碧尔自己也能感到的愤怒所推动,心理分析有了相当大的进展。维基把完整的西碧尔的过去和今天告诉了各个化身,从而把他们拢到了一起。她告诉威尔伯医生:“这一伙人亲密友好起来了,” 
  两个佩吉已合成佩吉·卢易夕安娜。而且这个佩吉幽默地表示愿意与西碧尔合二为一。1962年5月的一天,佩吉穿着一件军用胶布雨衣,斜眼偷觑着四周,溜进了医生的诊所。她在桌子和椅子下面都看了看,才挺神气地对医生说:“我们得搞到这些精神创伤的底细。这需要好好侦察,威尔伯医生——我意思是华生医生①。” 
  “嗯,福尔摩斯先生,”威尔伯医生问她,“我们今天要侦破什么呢?” 
  佩吉答道:“找各个部件,华生医生,要找那些能治好这个罕见病例的所有部件。” 
  一连三天,佩吉都扮演着歇洛克·福尔摩斯的角色,帮助医生挖掘和根除往日的精神创伤。 
  正当威尔伯医生认为整合已唾手可得时,玛丽突然陷入严重的抑郁之中。 
  1962年6月初,玛丽坐在医生的诊所里,由于抑郁而连话都说不出来。第二天,没有一个化身按时应约前来。威尔伯医生给公寓打电话,没有人接。医生设法进入公寓,发现玛丽躲在梳妆台下面不肯出来。医生终于把玛丽弄了出来,放到床上。下一天,仍是没有人应约来诊,医生又去公寓,遇到了同样的场面。这样反复了多次。 
  有一次,玛丽生气地说:“我在这儿。” 
  “哪儿?” 
  “一个石质建筑,无门无窗,弯弯的顶子却是露天的,”玛丽答道。“我根本无法从顶子上爬出去。我被关在墙壁之中,没有出路。” 
  威尔们医生起先以为那墙象征她朝思暮想地要一所自己的房子。 
  “这是什么地方,玛丽?”医生问她。 
  “它的形状象爱斯基摩人圆顶的茅屋,”玛丽答道。 
  医生想起玛丽在很早的时候谈起宗教时曾说她被关在“墙中”,便问她:“这个圆顶是不是教堂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玛丽啜泣道。 
  原来,宗教就是那囚人的圆顶建筑,而圆顶建筑阻碍着心理分析的进展。威尔伯医生不得不一块石头又一块石头地拆毁那圆顶建筑。这意味着再次分析那根本的宗教信仰问题。可是,越是把心理分析集中到宗教信仰上,玛丽就越加抑郁。玛丽越加抑郁,就越想自杀。 
  玛丽想跳进赫德森河。这次,曾经保护西碧尔免于自杀的维基,却用电话告诉医生:“玛丽要跳河,我不想阻拦。” 
  “等我赶到那儿再说,”威尔伯医生恳求道。 
  维基尽管受到玛丽严重抑郁的传染,还是等着医生来到。 
  玛丽的自杀念头并未打消,她解释道:“哪怕烧死,也只是痛一会儿。我不在乎自己上不上天堂,我愿去天堂的唯一目的是同我祖母相聚。但如我母亲也在那里,她还是不会让我同祖母呆在一起的。”然后,玛丽一边哭着,一边数说她“悲惨的童年,”还讲到威洛·科纳斯教堂的光秃秃的墙壁。 
  佩吉提出抗议:“我们想干事,但玛丽拽后腿。” 
  令人费解的是:尽管西碧尔已从她母亲那里解放出来,但个别的化身居然还有如此强烈的自杀企图。威尔伯医过去一直以为西碧尔的自杀念头是由于对她母亲的憎恨转为对自身的憎恨。医生猜想:西碧尔的解放对玛丽并无多大影响,玛丽始终有着自杀念头;同时象维基所说的比西碧尔更需要她的母亲。 
  玛丽的确没有因西碧尔的解放而受到多大影响,因为玛丽的主要问题不在于她母亲,而在于她祖母、她父亲和原教旨主义信仰。玛丽接受了她祖母那种过模范生活的简单信仰,只要她保持这种信仰,心境就保持平静。可是,她后来被她父亲和祖父所信奉的神学所征服了,从此,她陷入了宗教信仰的圈套,其执迷不悟的程度比西碧尔和其他化身都甚。对玛丽来说,除非摆脱这种宗教信仰的内心冲突,否则没有出路,不能消除她的自杀念头。 
 
  从1962到1965年期间,他们充满着激烈的内心冲突。玛丽年复一年地陷入那圆顶建筑之中。年复一年地存在着自杀和生存以及愿意身患沉坷和愿意早日康复之间的斗争。马西娅推心置腹地对威尔伯医生说;“我们全都害怕康复。”此外,还有另一种恐惧,一种微妙的、不易见于言词的恐惧。倒是迈克和锡德早就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她们会杀死我们么?” 
  “我会死吗?”每一个化身都对威尔伯医生问过这话。对有些化身来说,整合似乎是死亡的同义语。医生再三保证说不会,说在整合以后各个化身不会停止生存,但他们仍是半信半疑。“我还得做好多事哩,你瞧吧,我不会在这儿呆多久啦,”瓦妮莎告诉马西娅。连西碧尔在误解了医生所说维基要比现在的西碧尔本人还更多地继承了原先的西碧尔的秉性以后,也郑重其词地说,“我不想死,不想让位给那个喋喋不休的长舌妇。” 
  这时发生了两件事,使那希望之乡变得更加遥远了。 
  威尔伯医生本以为迈克和锡德在年龄长到三十六岁后不久就会整合的。从理论上说,两个三十七岁的“男人”要在一个女人的身体里得到营养,似乎是不可能的。他们也许屈从为每个女人身上都多少具备的一些男子性格了。可是,1964年的一天,来了这么一段话:“我是迈克,我想跟你谈谈,威尔伯医生,” 
  “嗨,迈克,”医生答道。她知道自己过去从来没有治疗过一个多重人格,真不知道下一步会出现什么事。既然如此,为什么惊奇不已呢? 
  “我想打听一些事,”迈克挑衅似地说。 
  “什么事?” 
  “你搞的这场要把锡德和我同那些女人整合一起的闹剧要进行多久呢?” 
  “我早就给你们解释过了,”医生提醒他俩,“我说过你们俩居住在一个女人的身躯之中,你们得正视这个事实。” 
  “那么你为什么要我们变成男人呢?以后要做的事可多啦,你不嫌烦呀?” 
  迈克在同医生为难。医生答道:“我没有把锡德和你变成男人,你们俩本来就不是男孩,现在也不是男人。”她又平静地加了一句:“你们到现在仍没有阴茎。” 
  “胡说,”迈克生气地回嘴,“当面胡说。阴茎长在谁身上,谁就瞧得见。我心灵的眼睛就看得见我的阴茎。我是男人。”他同医生对瞧着,又加了一句:“我不会成为一个女人的一部分的。锡德也下会。” 
  “锡德在哪儿?”医生支吾道。 
  “就在这儿”锡德出声答应。“我跟迈克一起来的。他代表我们两人说话。现在我们的爸爸已经死了。我们是家中的男人。女里女气的大夫不许挡道。” 
  “锡德,”医生问他,“我做了什么事使你这样对我讲话?我本来以为我们是朋友哩。” 
  “那你就该讲讲交情,够个朋友,”迈克说,“给我们自由,让我们自在做人。” 
  “我要做的正是这个,”医生辩白道。 
  “你别用双关语来糊弄我们,”锡德说,“把我们同那一伙女人整合,那不是自由,那是束缚。” 
  “我做她们的人质已经做够啦,”迈克悲哀地说,“我们获得自由的时候即将到了。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们不会变成一个女人的一部分。我们要成为拥有自己权利的男人。” 
  “你们是什么,就是什么,”医生说。 
  “那就让我告诉你一些事吧,”迈克说。“你想让西碧尔靠自己的力量进入世界。你一直鼓励她梦想自己成为一个独立的、自食其力的女人,并为自己谋一个职位。也许做一个教员吧。但教育界的大权掌握在男人手里。而且锡德和我不会象过去那样帮她忙了。我们不再为她做这个东西做那个东西,不会在她屋子里再扮演菲克西特②先生的角色了。就拿梦想当大夫这件事来说吧,她没有这种本事。学自然科学那么多年,到头来一事无成,医学院校对女生是严格挑选的,不会轻易地挑上她的。这仍是男人的世界,女人还没有什么真正的机会。大夫,你该清醒清醒啦,该看一看西碧尔·多塞特的实情啦。她是一个女人,而女人是不能轰动全世界的。” 
  于是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出诊所。在门口那里,迈克还发出最后通牒:“让我们自由,女大夫。世界不属于你,属于我们!” 
  迈克和锡德在造反,玛丽还在圆顶建筑里打转转,一切都乱了章法。威尔伯医生不得不再次振作精神,并保持自己在前八年中所固有的坚韧和耐心。 
  第二天早晨,来的病人是西碧尔。但维基、佩吉和鲁西给她以力量。正如心理分析之初,西碧尔又谈起了音乐,但方式不同。“我小时候弹过钢琴,后来就没有弹了。我全都丢了。一坐上琴凳,我就发傻,”西碧尔苦笑地说。 
  “你将在钢琴上奏出美妙的音乐,”威尔伯医生的声调就象威洛·科纳斯老药铺的泰勒医生讲起小提琴时一样。 
  “你怎能这样说呢?”西碧尔迷惑不解。 
  “你也许会十分惊奇吧,”医生说,“你的一个化身确实弹得十分美妙。等到你同她合二为一时,她会把弹琴的本领归还给你,就象佩吉把动怒的能力归还给你一样。” 
  “是哪一个?” 
  “瓦妮莎,”医生答道,“我要跟她谈一谈,劝她靠拢一些。她离你还相当远。可是,西碧尔,当你们十五个人变成一个人时,她就好办了。” 
  医生又想起玛丽、迈克和锡德,希望自己不要过分乐观。 
  1964年3月,迈克和锡德仍在倔强地反对整合,而玛丽却从圆顶建筑里走了出来。在心理分析时间内,玛丽声明:“教堂不教堂无所谓。要紧的是做一个好基督徒,并且爱你的同胞。”这就是她祖母的哲学。玛丽在心理分析初期也这样确切地阐明过。但当教堂使她受骗以后,她祖母和这个哲学便模糊不清了。 
  马西娅和玛丽共有的问题解决以后,西碧尔的身体好了起来,打算找一个专职。这将是她来到纽约以来的第一个专职工作。 
  维基告诉威尔伯医生:“瓦妮莎觉得我们在重新进入社会时没有合适的衣服穿。” 
  威尔伯医生便拉着西碧尔去逛商店,给她买了好几件新的套服。西碧尔足有十年没有教书了,重新去教书有一定的困难。但因受到新衣装的鼓舞,加上佩吉交还给她的自信,西碧尔出入于纽约许多建筑的门厅,去找各种各样的职业介绍所。 
  8月8日早晨4:45,西碧尔睡醒了,发现自己具有十分明确的“佩吉感情”。她闭目养神,看看自己能不能发现佩吉想要什么。一群扬着绿帆的紫色小船来到西碧尔心灵的视野之内。西碧尔在克林格教授的班上曾画过一张灰绿色的油画,但从来不曾重视紫色和绿色的结合。佩吉说:“你瞧,船上还有三面橙红色小旗哩。”西碧尔起床了。时间是早晨五点,去寻找职业还为时过早。她决定给佩吉纸和笔来画那群紫绿色小船,还挂着橙红色小旗。真是可怕的混合物,西碧尔想道,但为什么不让佩吉高兴一番呢?到六点钟,佩吉所画好的小船已扬帆远航。佩吉想把这幅画题为《橙红的小旗》,西碧尔却觉得以《船航》为好。最后,西碧尔对佩吉让了步。 
  这天上午,西碧尔去找职业介绍所时感到心境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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