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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鸦尽-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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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不掩饰的不满使胤祥有些尴尬,便继续坐下道:“也不是刻意要来,我用罢膳闲着没事,就四处走走,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想着你昨儿身子不好,就顺路过来看看,你既这样说,那以后我还是不来的好!”

默依听了先是一阵咳嗽,许久方不以为然的笑道:“来与不来,有什么打紧。”

“此话怎讲?”胤祥有些听不明白,却见默依笑道:“来了是个木头,不来也是个木头,相处着冷硬生分的很,如此看来,爷于北院儿,便是可有可无了,你若每次来都问相同的话,做相同的事儿,我还真不必巴望着你来!”

胤祥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边笑边道:“你说的有理,我确实不该每次来都做相同的事儿。。。。。”说着朝在一旁的湘雅使了个眼色,湘雅会意掩门走了回去回到自己房间不提,胤祥拉起默依走进里间儿指着书案上的书笑道:“你前年入府的时候,我记得行好事的当晚,你让我从书房借你这些书看,还说此生靠这些书打发日子就很好,当初我遂了你的心,如今我过来检查检查,你读了几本了?”

此言一出,默依倒有些发愣,那位庶福晋可真有情调儿,感情这书案上的书是从他那里讨要来的,但自己又不是之前的纳喇氏,这些书只是偶尔翻翻,并未怎么读,想到这里,便佯作疑惑道:“这些书是从爷那里搬来的额?我倒忘了这事儿,这两天本来还想拿它们垫桌子腿儿,如此看来,幸亏没垫,不然你像我讨要,那可如何是好!”

“了不得,”胤祥闻言一脸惊疑道:“这些都是我早些年各处讨来的精品孤本,放到你这里可真是糟蹋,我看还是赶紧收回去吧,倘若真被你给垫了桌子腿儿,那我肠子岂非要悔青了?”

说着就要拿那些书,默依在一旁捧腹笑道:“别急,你一个人又抱不走那许多,待会儿我帮你抱,只是要把宋词留下来!”

“一本儿都不留!”胤祥这边发了狠。

默依见他这般便笑道,“既如此,爷就把书房里的钥匙给我吧,我可以随时去翻看,哪天心情好了,还能亲自给你整理下书房!”

胤祥闻言狠狠的瞪了幸灾乐祸的她一眼,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做梦吧你!”

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拌嘴中已显亲切,白天在宫中郁郁难开的心事也暂时搁置下来,毕竟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

☆、第一百五十章 诡异

那些书自然也没抱走,倒是书房的钥匙被默依软磨硬泡的要了来。

那是他待的最久的地方,她想亲手打理他所在的场所。

身为女子,行动受制,不能相伴他左右是种憾事,她不愿意待在北院儿等着他去,毕竟那样的几率太小,她已经等了一辈子,她不想再等了!

打开书房的门,看着书架上各类书籍,突然想起灰色空间里那个历史老者的书房,想想也不过如此,从高高的书架前走过,经史子集学术著作等等使人眼花缭乱,手轻轻的抚上一本本书的棱沿儿,他看中这些吗?

想不明白,便丢开手去,却在转眼的瞬间看到一本被翻的旧了的《饮水词》,突然想起那个,“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的年代,纳兰容若,满清文坛的一朵奇葩!

翻开书被人翻毛了边角儿的封面,又翻了一夜,入目所见,“《梦江南》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整颗心似乎迷失在无尽的悲伤里难以自拔,想起自己还是苏茉儿的时候,也是这般无助苍凉绝望,可到底还是走出来了,虽说失去了今后几千年的自由,但倘若今后这几千年,有他相伴,想必也不会寂寞!

她这样痴着,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他的头上,他灵魂归往何处,难道还要她做主吗?

素手不由自主的往后一页页翻着,一页已经泛黄甚至将碎未碎的纸飘到地上,俯身去捡,小心翼翼的拣了起来,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忍不住浑身颤抖,

“愁思满腹,无可开解;诸事堪忧,独力怎可回天!

月明星稀,鸦雀难觅;枝干乱挥。乱麻钝刀怎斩!

身处家乡万里,情在伊人命外,一身权利无心展,坐观沧海变桑田!

笑叹世人百般痴,不观己身隔世憾!

却难略。恨恨恨!

苦苦苦,乱乱乱,

烦,烦,烦!”

是她那日病前混写的,只是,如何到了他这里,还被他如此小心的收着?

带着满腹迷惘,再看向飘落出纸的那一夜。是饮水词中的“青衫湿 悼亡

近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长更?从教分付,绿窗红泪,早雁初莺。

当时领略,而今断送,总负多情。忽疑君到,漆灯风飐,痴数春星。 ”

她对纳兰词研究并不深。只是从周围的朋友口中知道,这是纳兰为悼念亡妻所写的词,虽如此,默依依旧不敢把这事儿与苏茉儿扯上什么关系,痴情如她,却也知道苏茉儿和胤祥生前死后永远不可能产生爱恋,一个是生命将尽的夕阳,一个是朝露相伴的朝阳,他们之间存在的。永远只有祖孙之间隔辈的情感,却与爱情无关,虽然她是苏茉儿,但她却也很清醒的知道,不管谁是苏茉儿,胤祥都不可能对可以当自己的祖母的人产生男女之间的感情,绝对不可能!

只是,自己昔日混写的东西,怎么会被他珍藏这么久?

虽觉得此事难以理解,但还是决定不要把这事儿捅破。世间事,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捧着《饮水词》,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他既然把自己写的词珍藏于此,可后来为何不再翻阅了呢?

上面的灰尘无一不诉说着它昔日主人对它的冷落,可起毛儿的书沿儿也无一不诉说着它昔日的辉煌,默依抱着饮水词准备走出去,却在一抬头的瞬间,看到门口儿立着的朝服未换的胤祥。。。。。。。

她掩饰住心头儿的慌乱,尽量平稳的走出去,尽可能做出明朗的微笑,她说:“我看这本书极好,就想着拿去看看,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他从她手里拿过《饮水词》放在桌子上淡淡的道,“容若的词虽意境悠远别有味道,但它容易使人陷入无边的难过,你还是别读这本了,书架右上角儿李太白的诗,你可以拿去看看!”

“可我就喜欢纳兰的《饮水词》,”她看着他,走过去,拿起放在书桌上的《饮水词》,佯作随意的翻了几下,对他扬眉笑道:“虽说人读了会很难过,可我喜欢,就借我抄阅了吧,抄完后,把原本再还给你!”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苏茉儿那首词又从里面飘了出来,默依敏锐的从胤祥眼中捕捉到一丝慌乱,巧笑嫣然的俯下身去,把那泛黄的纸页拣了起来,装作很好奇的样子看了,方笑道:“这首词很一般,只是写的人的情绪从里面宣泄出来了,不过看字体应该不是男子所写,敢问爷,这收的是哪位苦大仇深福晋所发的牢骚?”

看着他陷入尴尬,她却笑的开怀,她就是想知道,他如何得来这首词,他把这首词留下来珍藏,究竟出于何种心理!

“是早年一个侧福晋做的,想家了,写给我看,后来我放她回母家住了些日子!”胤祥看着她,脸不红气不喘,默依笑道:“爷对那位侧福晋很上心呢,竟夹在悼亡次这一页,那福晋想必已经去了吧?”、

胤祥却已经无心回答,只是盯着房顶的一个角落出神,许久方道:“我这会子还有些事儿要做,你且先回去,《饮水词》你可以抄阅,只是不要沉浸到里面,倘若你因为它成日哭哭啼啼,休怪我把你打出府去!”

见他如此,默依方收起满心疑惑笑道:“既如此,那我就带走了,你且忙着,回头儿有不懂的,我来问你!”

刚说完,不等胤祥反应就抱着《饮水词》走了开去,一路上把他的话和各种表情细细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总觉得很不对劲儿,可一时有说不出来什么,他为何会谎称那首词是一个侧福晋写的?

康熙四十四年,恰好是苏茉儿身死的时候,难道。。。。。。。但随即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荒唐想法,怎么可能,不可能,苏茉儿是苏茉儿,胤祥是胤祥,只是,如今诡异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能释怀。。。。

夜里,躺在榻上总也睡不着,纳兰的那本《饮水词》来回摩挲着,想着书房里允祥的反应,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当初清荷给胤祥留书信,都是她自己的意思,那个时候,苏茉儿已经病入膏肓,这些解险韵是不知道的,只是不知,重来到这里后的解险韵若知道清荷当年的义举,会有怎样的反应!

“主子快些休息吧,爷宿在书房,今儿不会过来了!”

看着掀帘子进来的湘雅,默依对她笑道:“谁说我要等他来了,我只是有一事想不明白,咱府上这么多年,可薨过哪位福晋?”

湘雅想了想走了过来,又给她垫了个靠枕方道:“我来得晚,隐约听说总锁着门的西院儿薨过一个侧福晋,侧福晋去后,爷就吩咐管家把那院儿锁了起来,现在荒凉的很,据说还闹鬼,平时没人敢去!”

“你可知那侧福晋的名字?”默依随口问了一句,湘雅想了一会儿道:“似乎是叫瓜尔佳小易的,爷似乎很疼她,她去后,那院子就那么搁置着,前些些年乌苏福晋想搬到那院儿去住,还被爷给骂了一顿,乌苏福晋打那以后也不怎么承宠,如今咱府上,嫡福晋依旧独占鳖头。。。。。。。。。”

小易?似乎封冻的冰面儿被砸破一般,小易的音容笑貌皆数被默依忆了起来,默依按住跳个不停的心口,小易死了?

这样想着,心里无端的有些难过,便不耐烦的用手指叩叩榻沿对湘雅道:“那是嫡福晋应得的,她和爷这么多年的夫妻,贫贱富贵一直不离不弃,爷应该疼她,倘若爷不理会她,那岂不成了寡情的浑人了!我只是想知道,那个侧福晋。。。。。”

却不料湘雅听了她前面的那些话就立刻心生不服,也没顾着听她后面说什么。便开口道:“虽如此说,主子你如今正值妙龄,你以后的路还长着,不趁着年轻多承几年宠留个孩子,即使将来爷去了。你也有个依仗不是?嫡福晋承宠多年,膝下孩子已经有了五六个,此还不说,瓜尔佳侧福晋留下的依弦郡主和弘昌阿哥都是她养大的,前些日子隐约还听说皇上有意给咱府上的弘昌阿哥贝子的位份,虽说是捕风捉影儿,但无风不起浪,这是迟早的事儿,另外。咱府上的四格格如今是宫里的公主,他们都是嫡福晋膝下的孩子,将来嫡福晋怎么着,也不会老来无依,更何况,她自己的位分还在那里摆着呢!”

湘雅似乎立意要说动默依在子嗣一事上上心,不住嘴的道:“ 听说去年出生的弘晓阿哥眉眼生的极好,爷喜欢的很。爷对嫡福晋的恩宠已经够多,主子你还在一旁懒着不肯用心,将来爷若去了,你岂非要寄人篱下看人眼皮子过活?”

默依见她不接自己的话,只得咽下满腹郁闷打了个哈欠,子嗣什么的,她哪里在乎这些,她不会比胤祥多活一天,何必在意胤祥去后的事儿?有了子嗣。将来势必会有牵挂,更何况,子嗣之事全靠缘分,缘分这东西是天注定的,天注定自己没孩子,那便没孩子,何必去争呢?

如今她所在意的,不是子嗣,不是荣宠,而是胤祥的心!

她抬着困眼看了嘴说的发干的湘雅一眼。淡淡的道:“桌子上有茶,自己倒口吃了,好妮子,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也不嫌累的慌!”

“主子,我真是为你担心啊。。。。。。”

湘雅满眼的焦急,似乎迫在眉睫一般,默依只是指指桌子上的茶壶,湘雅压下未完的话,心不在焉去倒了一杯端过来递给默依,默依摆手笑道:“是给你吃的,你这妮子,是上火还是话多?嘴唇干裂成那样,这茶是清热降火的,趁还热乎,快些吃了!”

舔舔已经起了干皮的嘴唇,湘雅只得闷头吃了,抹抹嘴唇刚要说话,却见默依目光炯炯的道:“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府上的事情怎么知道这么多?”[·]

湘雅不明所以,只得老实回道:“咱院儿里修剪花草的老嬷嬷原是预备给弘昌阿哥的教养嬷嬷,后来弘昌阿哥刚出生没多久瓜尔佳侧福晋就去了,弘昌阿哥也被嫡福晋抱养,这老嬷嬷也跟着去,只因教弘昌阿哥礼仪的时候,说弘昌阿哥孝敬养母,也当不忘生母恩才是,可这事儿被嫡福晋知道了,就寻个由头儿让她打理花草,教养阿哥的事儿再也不要她插手了!”

“哦,如此说来,她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

默依来了兴趣,府里的老人,那么,这些年的十三皇子府的风风雨雨想必她也了解许多,说不定宫里的事儿她也知道些,不如把她叫来问问,这么多年的迷不就解开了吗?

她虽很想知道那些年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她绝不敢再问允祥,就算问了,允祥也未必会给她答案,那位爷嘴巴严得很,这么多年,谨言慎行什么的可是运用的炉火纯青,年轻时的莽撞冒失率直豪气皆隐藏在岁月深处,虽说这是她还是苏茉儿的时候希望胤祥养成的性格,可是,这性格养成的到底还是晚了些!

现在府上,嫡福晋忙着照顾膝下众儿女,允祥忙着朝务,她虽有心伴在他身旁,却也知道不可久烦他,如今叫来一个老太太,听她讲讲那些陈年旧事,了结一下他的过去,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想着,她恨不能立刻就让湘雅把那位老嬷嬷请来,只因湘雅说此时外面天色已深,这个时候只怕大都睡了,也只得把这事儿压下,明儿再说了!

湘雅安置她躺下后,吹熄了蜡烛走了出去,她走出去后,已经睡了的默依却又猛地睁开眼睛,盯着满室黯淡的光线,想着小易,想着清荷,想着今儿书房里放生的那些事儿。。。。。

许多都是她放不下的,少不得一一问了,只是,问得清楚吗?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里,有一大片莲花月光下绽放,莲花深处,胤祥的身影若隐若现。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心相背

此时书房,胤祥揉着有些发疼的眼睛,看着外面的月色,脑子里想着的是自己从朝里回来时庶福晋默依在书房里的举动。

她无意中抽到《饮水词》,翻开看了,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凄婉哀伤转为惊讶惶惑茫然,看到从《饮水词》里落下的那阙词时,她竟然浑身都在发抖,她的表情是那样古怪,疑惑还带着一些决心,牵扯出一丝淡淡的哀伤。。。。。。

她是那样的入神,他站在门口儿那么久她都未察觉,明显她是看到苏茉儿所写的那阙词的,只是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为何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重新使那阙词飘出来问自己的由来?

人活于世,但凡光明正大,就不必装,她为何要掩饰,她明明早已看到《饮水词》里的秘密,为何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来问自己?

胤祥用手将蜡烛周围的软蜡往火焰所在的地方推送,看到它们贴近火焰,看到它们融化成烛泪,一个力道没把握住,这边的蜡碎了,烛泪尽数流在他未及抽开的右手上,灼烫使他抽了一口气,却没有立刻收回手,任那些烛泪在手上凝结,待它们凝固后,把它们重新拾起来,在烛火旁继续燃烧,看着烛泪一滴滴落下,他的眼神也越发迷离。。。。。。。

记得纳喇氏默依刚被收为庶福晋的那天傍晚,他有些不自然的进了布置的极为喜庆的新房,揭开大红盖头,眼前出现一张极美的脸惊艳了他。。。。。

这些年,十三皇子府的福晋渐渐容颜老去,他也懒得再添新的,乍看到,颇有感触。

那个叫湘雅的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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