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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异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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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很好,咱们先前是怎么说的?”
王孤铜蹙起了眉,低声道:“先前说好了,我家的财产,咱们两人五五分成。”
铁仙楼主口气阴森森地道:“不对,好象是七三分成,我七你三!”
王孤铜极力摇头,道:“不对,真的不对,你记错了!”
铁仙楼主不客气起来:“怎么不对?应该是你自己记错了,等你记清楚了,再答复我吧。”
王孤铜已知道铁仙楼主存心要赖自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哈哈哈……”两人的头上,又是一阵朗笑。朗笑声中,一个白袍人怀里抱着一个物事,轻轻落在地上。
“哇哇——”那物事,发出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王孤铜大喝:“我的儿子!”大喝之时,他已扑身过来。
铁仙楼主制止了王孤铜的举动:“等你把七成财产付给我,再来要回你的儿子!”
“我们走吧,白袍仙!”铁仙楼主一声招呼,人已飞上天,那白袍人立刻跟着去了。
王孤铜孤零零地眺望天空。奇怪,一个弑父的凶残人,怎么会那么爱自己的儿子呢?
有时,王孤铜总在想:我毒杀了自己的亲爹,如此无情,莫非我真的不能算是人?
有时,王孤铜总在想:我非草木,也非虎狼,孰能无情?
有时,王孤铜总在想:我还有一个儿子,我一定要好好爱他。
有时,王孤铜总在想:我真的很爱儿子啊,这证明我还是很有人性的!
他是在自欺欺人!其实他不过是把自己的儿子当作摆设——因为,任何人都不应该没有亲人。
这也叫做——因为爱,所以爱。
如果儿子对他构成了威胁,那他一定会马上就扔掉这一颗棋子,像其父亲一样被狠心地除掉。
(三)
一个白发苍苍的人,站在五老之庄的会客厅里。他身着青布箭衣,一条腰带比鲜血还红,在这红腰带上,插着一把刀。刀,没有鞘。
刀,看起来很锐利。
这白发人的目光象是这一把刀,刀一般地从王孤铜脸上刮过,缓缓道:“你父亲为什么还不见我?他病得再重,也不可能连人都不能见吧?要知道,我在你家里已经呆了三天。”
王孤铜沉吟不语。
白发人接着道:“我从你家的家丁口里得知,他好象已病了两个月,其实我就是听说他病了,才赶来见一见他的!“
王孤铜还是在沉默。
白发人道:“他到底怎么样了,病好些了没有?”
白发人看王孤铜的反应越来越像是个聋子,忍不住大叫:“喂!喂!我在和你说话,你都听到了?”
王孤铜终于说话:“听到了。”接着,又一字一顿地道:“我父亲已经死了,是刚刚死的。”
“什么?”白发人大惊,就在他大吃一惊的时候,他的头上响起了风声。
风声,是风吹起来的时候发出来的么?不是。
这风声,是武器发出来的。武器是剑,小蓬有剑。
小蓬的剑很快,快如电闪,一下就在白发人的手臂上划了一下。
白发人回过神来,怒喝:“什么人?”
丁小蓬笑:“我就是我,蝇仙人你好!”
这白发人,就是“蝇仙人”!五老庄老庄主王鹤的至交好友,“蝇仙人”叶鬼。
“蝇仙人”叶鬼大怒:“无耻小辈,什么你是你,别绕口令,快道上名来。”
他大怒的时候,却感到天旋地转,两眼生花。这是中了毒的现象!蝇仙人的心,陡然一凉:“没想到我纵横江湖,今日却死于此地。”
他还是很不甘心地问:“孤铜,我中毒了,怎么会中毒的?”
王孤铜笑了:“我不知道。”
蝇仙人看着他的笑,终于明白这王孤铜也并非什么善类:“原来,你刚才给我喝的茶里就有毒!”
蝇仙人大叫的同时,王孤铜已飞身给他胸膛一掌。掌中目标,蝇仙人倒在地上,看来想要活命很难了。
王鹤的开山烧云掌,并不是赖得有名的,而王孤铜已得其父的九成真传。
蝇仙人倒在地上之前,脑海里晃出了一个影象,那是一个人。
——司空摘星!偷王司空摘星是他唯一的徒弟。
“徒儿。”老迈无力的蝇仙人,很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四)
风中,黑袍如黑烟。一个黑袍人站在那里,不动,因为他的脚下摆着一堆金子。
一个人走在大路上,却猛然看见自己的脚踩在金子的上面,你说会有什么反应呢?
黑袍人的脸上没有表情,他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惊得呆了。
天下穿黑袍的人很多,但这个黑袍人,却正是与三须客在红龙客栈约会的那一个。
在黑袍人的面前,站着一个黄衣人。这黄衣人在做自我介绍:“我叫白小虫,我想请你在铁仙楼里帮我谋一个差事。”
白小虫,不就是那个白非么?白非,不是曾经和陆小凤他们一起在北风巷的么?
白非在用假名,他到底为什么要用假名?
第六章 黄衣人
(一)
好几天前,白非还没有改名为“白小虫”,而且他也是另外的一副相貌。他原来的相貌英气逼人,根本就不像现在的样子那么女性化。
但他为何改名?为何易容?想知道原因,就让时间回溯到几天之前的青龙会中吧!
“青龙会”!
几乎所有的江湖中人都知道,现在的青龙会中,真正的掌权者是两个人。这两个人,是父子关系。
“青龙会”会主白天画的独生儿子——白非,他和他的老子一样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因为他很能干,武功又出色,所以想要不成名也难。
青龙会主白天画的能干,这白非全继承了下来。其实,白天画的所有优点几乎都遗传给了他。
优秀的白非很努力,他令青龙会的事业蒸蒸日上,近来更是如日中天!现在的青龙会,虽然在这片神州大地之上大名鼎鼎,令闻者听之如雷贯耳,却没有几人知道其会址设在何处。
青龙会的建会所在,正和有关它的一切事情一样,既那么轰轰烈烈,又如此的神秘莫测。
此时陆小凤就在青龙会中,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找到青龙会的会址的。总之,在这个世上,陆小凤还不知道的事情已经不是很多,简直没有。
其实陆小凤根本就没有怎么找青龙会的会址,他也不用千方百计地去打听青龙会的会址何在,因为青龙会的会主早就把会址详细地告诉他了。
很少有人知道——陆小凤和青龙会的老大是一对朋友,交情很铁,少年时代就曾经在一起喝酒玩乐,只是成人时期才互相不太联络。
青龙会中一个大堂里面,正点着油灯。
油灯有很多盏,所以大堂很亮,亮堂堂。白非坐在一张发光的红木椅子上,沉默。他在听陆小凤说话:“铁仙楼近日无端崛起,招募许多黑道人物,实际上却没有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陆小凤说到这里停了停,接着道:“不过,我还是听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这消息是——‘铁仙楼在秘密策划强取五老庄财产的行动’!”
陆小凤说完,两眼就炯炯有神地看着面前的白天画,和他的儿子白非,等这两位发表意见。
白非思索了一会,道:“道听途说的事情未必可信,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白天画认同,他点点头,缓缓喝了一口手上一直拿着的那碗“龙井绿茶”。
白非继续道:“五老之庄,正如其名,庄中确有五老,这五老极其受人尊敬,特别是五老之首——也就是五老庄的老庄主王鹤,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白天画听到这里,放下茶碗,似乎下定了决心,宣布道:“‘铁仙楼在秘密策划强取五老庄财产的行动’这一件坏事,我们宁可信其有!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避免到时候五老真的遭殃。非儿,你派个人去铁仙楼卧底吧!以便我们能及时掌握铁仙楼卑鄙行动的第一手资料,为了武林正义,必须尽快把这一伙蛇鼠一锅端掉。”
白天画这一番言辞说得正气凛然,白非和陆小凤在一边认真地听着,这番话无疑已经使他们都不禁肃然。
白非道:“爹!这件事情并不是一点小事,我怕由我们这里派出去的卧底关键时刻立场不坚定,最后会被对方收买同化,所以我决定‘卧底’这个角色由我自己来做。”
白天画道:“可是你在江湖上已很有名声,而且很多人都认得你的样子……”
白非笑了:“爹!你可真是老糊涂了,在江湖上,人的名字可以随口改,人的样子也可以通过易容改变的嘛,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
于是,白非就这样变成了白小虫,一个从来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的人物。但是白非并不知道,他们得到消息为时已晚,等他混入铁仙楼时,五老庄的老庄主王鹤早已被毒心的儿子害死。
(二)
黑夜,夏夜。
长街有灯,一眼望到街的尽头,灯笼无数。
灯笼上面,那残旧无比的糊纸,原来的颜色已泛出了猎猎的黄。而现在,由纸内发出来的亮光衬托着,这颜色又荧荧的。
黄色且荧荧的糊纸,便使得笼身似乎永恒凝固了,变成与笼内的蜡烛一般的材料。
这时候,街中所有的灯笼一动也未动,都静悄悄地悬挂在门旁。
因为酷热无风,所以它们才会变得非但停止了每一种幅度的摇摆,还几乎没有丝毫动静。而烛火在笼中所产生的动作,竟然已像宇宙天生的日光在蓝色的天上直射无休,完全不会摇曳!
这些灯笼,都似乎在点燃里面的蜡烛以后,又在什么时候被什么人经过一番特别的密封,弄得天衣自然无缝了。无孔不入的风,即使在死劲刮着它们,却也吹之不入。
然而,根本无风——天气,使灯在空间的存在,死气沉沉的,几乎与一些根本没有一丝缝隙的顽石,静静地躺在没有出现任何地震前兆的大自然的掌握上一般稳如泰山。不可能会有什么古怪的动荡,或是任何不妥。
四下竟如此酷热。明灯——已如蜡,天地如笼!
长街上面虽然有灯,却到处无人。
人入睡了,只有几只离家的狗儿还在尖声地吠叫,那吠声一阵紧接一阵,既显得刺耳难听,又煞是恐怖骇人。
月,并未圆。却有一只歇斯底里的狗,这时候也不知道是在哪一条街,突地朝天直直仰着头,发出一声怪异无名的长鸣。
“笃笃笃……”一条静寂无人的小巷,黑暗之中,传来一阵轻轻的敲击声响。
这声音,好象夜行的盲人手上拄的一根长棍,正抵着地面发了出来,又好象庙中的和尚,在不停手地敲案上的木鱼。却更像有人用一只手捏成了拳头,在用力地叩着门板!
巷中有人。
一身黄衣,正在不停敲门。
有一股熏天的臭气,在他身边一条无水的阴沟里面、那潮湿的污泥之上,四下散发着。臭气的来源,有可能是几条浑身腐烂的小鱼,正在衍生虫子,也可能是几只死去的老鼠于此长眠。
黄衣人用衣的袖子掩着鼻,作扇子一般用力拂动。过了一会,才又继续用一只手去敲门。
红漆的门又窄又低,门上的灯笼犹如明月,四周显得更加阴暗。
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来,被拉出一条不大不小的缝儿,一个身穿黑袍的老人把头从里面冒出来,眯着一双老花的眼睛企图看清来人。
他的脸色本来苍白,似乎常年不见阳光,所以,在灯下就变成了死灰。那一身黑袍却黑漆漆的,比旁边的夜色更黑,使这人在门中的出现,好象只有一张白脸。
黄衣人对他笑笑,浓浓的笑意,已如醇酒香甜。那一张瘦削的脸上居然现出了一对酒窝儿,柳叶一般的眉毛下双目如水,脉脉地凝视。
而他的鼻子好象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鼻下小巧的嘴上两片薄薄的唇,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看上去十二分性感,也不知是否已搽上唇膏。
门内,那黑袍老人只是不住地傻头傻脑的打量黄衣人,最后终于迟疑地把门全部打开来。
进了门,脚下是一条用碎石头铺成的小道。两人在悄无声息地行走,老人的手上不知在何时已提着一盏小型的灯笼。
黄衣人在黑暗之中又令人难以觉察地,在嘴角绽出了一丝笑意,他的心情似乎特别愉快。走到一棵树下的时候,他就顺手从一截微微垂向地面的树枝条上,捻了几片嫩绿色的叶子下来,放在手心独自把玩。
一阵阵酒香,还有一阵阵的人声在喊叫。
走在一旁的黑袍老者,这时候嘀咕了一声:“这一会儿,厅里的人该在的全都在呢!”
黄衣人在黑暗中似乎轻点了点头,表示已知道,意会了。
“老管家呢?老管家又去哪里了?”屋子里有一个人在大声的招呼。
“快快现身!”另外一人。
黄衣人与老管家,不慌不忙地走上厅前的台阶。
可能是有人的耳力不弱,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和呼吸的声音。原来紧闭的厅门忽地打开了,正敞开着,犹如新妇人总是思念着丈夫身体的滋味,卸去了外衣,在等候他们进去。
十几级的台阶,他们走完了,很快地走完。
黄衣人看到门口冒出了一条一脸通红的汉子,双手抱着一坛竹叶青,喝得醉醺醺的。
“在下小蓬!蓬莱仙岛的蓬,天蓬元帅的蓬。”他粗起舌头,好象一定要跟黄衣人做一对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黑袍老人走过去:“小蓬小蓬,你一天到晚上都在独自的醉酒,而且也不知道是在何时就醉上的,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清醒地交一个朋友呢?”
小蓬大笑:“朋友?我小蓬与朋友何处不相逢?天下男儿谁都能做我的朋友。”“交朋友的态度可要端正呐!”
“我以酒会友,敬人美酒。”
“但是你从来都喝得一塌糊涂的,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不能再喝了,还怎么以酒会友?”
小蓬每逢与人斗酒,别人才喝了一瓷碗,他自己便已经喝了老大的一坛子,酒量的确如海水不可以斗量。突听“咚”的一声响,小蓬刚刚叫了一声:“我能喝,一定还能喝……”却不知被一股什么邪力一下摔倒在地上,起不来只得迷糊过去了。
屋里面,还有两个脸色奇怪至极的汉子。黄衣人一直都在门口打量他们,这两人一个黑脸,一个红脸。
黑得很特别,而红的红得诡异。
“老管家,快过来继续输钱吧!”黑脸叫,好象一只牛头在放声地鸣叫。
“应该说是再来送钱。”红脸好象是被人用一块石砖在头顶大力敲了一下,变得血流不止、血流满面了……
“来了,我来了。”
难道这位老管家,已在心下打算甘心地送钱去么?
第七章 谁家婴儿
(一)
“庄家呢?”
“庄家怎么可以少?”小蓬不晓得怎么站起了那一堆在地上瘫软如泥的身子,又在开口说话了。他的身体已经如标枪一般笔直,口齿也清楚,刚才舌头上出了毛病,这一会却一下就好了。
黄衣人瞪大了双眼,感觉难以置信。老管家与红黑二者,却一点也没有觉得希奇。
小蓬精神抖擞,雄赳赳气昂昂的,那个气色仿佛又想喝几坛子烧酒。
“怪了,他怎么不会醉?”黄衣人在心下喃喃,而小蓬却似已听见。
“我不会醉,即使醉了也很快就会醒回来的。”
小蓬醉不倒,如一尊神奇无匹的不倒翁,不倒翁是庄家。庄家,已开始在摇骰子。
骰子在宝匣之中,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其悦耳的程度,听在众位赌棍的双耳之内,世界上恐怕就再没有一种音乐可以比得上了。
“砰”的一声响,庄家把宝匣摆下——“有注押注,不能反悔!”
老管家骨节粗大的双手抓着筹码,不知该押大还是小。他正在考虑着,黄衣人把头凑在他的耳畔悄声地说话了:“我看该押小。”
老管家在手心里把所有的筹码叠得整整齐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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