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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传奇4:银钩赌坊-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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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年的正月初七之前,这块罗刹牌无论在谁手里,都像是包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样,随时都可能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丁香姨:“她一向很精明,她知道最安全法子。就是把罗刹牌卖给别人。”

她叹息着,又:“—个女人到厂她那种年纪,生活既没有倚靠,精神也没有寄托,总是会拼命想法弄点钱的,所以

陆小凤:“所以她跟你关系虽不同,还是要你拿出二十万两金子来。”

丁香姨黯然:“只可惜现在我比她更惨,我才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陆小凤勉强笑了笑:“你至少还有个朋友qo

丁香姨:“你?”

陆小凤点点头,心里忽然涌起种说不出的滋昧他们本不是“朋友\他们的关系远比朋友更亲密。

可是现在……

丁香姨看着他,眼睛里也露出种说不出的表情,谁也不如道那是悲伤?是安慰?还是感激?

过了很久,她忽然问:“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陆小凤:“你说。”

丁香姨:“现在就连罗刹牌对我都已没有用了,但我却还是希望能看看,因为……因为我为它已牺牲了一切,若连一眼都没有看过,我死也不甘心,。

陆小凤:“你希望我找回它之后,带来给你看看?”

丁香姨点点头,凝视着他:“你答不答应?”

陆小凤怎能不答应

“只不过那至少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那时候你还会在这里?”

“我会的:“丁香姨凄然:“现在我已只不过是个废物。无论是活是死,他们都已不会放在心上。”

她眼圈发红,泪又流下:“何况,像我这么样的一个人,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月影渐渐高了,外面更静,该上路的客人们,都已上了路。

陆小凤用衣袖轻轻拭干丁香姨脸上的泪痕,又坐下来。

又过了很久,她才轻轻的叹了口气:“你也该走了。”

陆小凤:“你要我走?”

丁香姨笑了笑:“你总不能在这里陪我一辈子。”

她虽然在笑,笑容看来却比她流泪时还凄凉。

陆小凤想说话,又忍住。

丁香姨:“你是不是还有话要问我?”

陆小凤点点头,有件事他本不该再问的,他不再触及她的伤痕,可是他又不能不问:“飞天玉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丁香姨的回答和方玉香一样,居然连她都不知飞天玉虎的身世姓名—他的身世隐秘,行动难测,他身材瘦小,目光如鹰,无论对什么人,他都绝不信任,就连他的妻子都不例外,但他武功绝高,生平从未遇见过对手

这几点却已是毫无疑问的。

陆小凤又忍不住问:“拉哈苏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丁香姨:“那地方也是跟飞天玉虎的人一样,神秘而可怕,那里的人气量编狭,对陌生的外来客总怀有敌意,除了两个人之外,无论谁说的话你最好都不要相信。”

陆小凤:“我可信任的这两个人是谁?”

丁香姨:“一个叫老山羊,是我父亲的老伙伴,一个叫陈静静,从小就跟我在一起长大的,他们若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一定会尽力帮助你。”

陆小凤记下了这两个名字。

丁香姨:“一过了中秋,那地方就一天天的冷了,十月中到,就已封江。”

陆小凤也听说过,松花江一结了冰,就像是一条平坦而辽阔的大道。

丁香姨:“没有到过那里的人,永远没法子想象那里有多么冷,最冷的时候,鼻涕一流出来就会结成冰。连呼出来的气都会结成冰碴子。”

陆小凤在心里叹了口气,情不自禁地拉了拉衣襟。

丁香姨:“我知道你通常都在江南,一定很怕冷,所以你最好乘着还不算太冷的时候,尽快赶去,出去后最好先买件可以御寒的皮袄。”

陆小凤忽然又觉得温暖起来,不管怎么样,她毕竟还是关心他的。

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人关心自己,总是件令人愉快的翠。

只不过还有件事他也一定要问清楚。

他沉吟着:“玉罗刹一死,魔教内部难免有些混杂,为了避免引起别人乘虚而入,所以他的死,至今还是个秘密,

丁香姨:“知道这秘密的人确实不多。”

陆小凤:“你怎么会知道的?”

丁香姨:“黑虎堂下,又分白鸽、灰狼、黄犬,三个分党。。。”

“黄犬”负责追踪:“灰狼”负责搏杀:“白鸽”的任务,就是负责刺探传递各路的消息。

黑虎堂能够迅速崛起,这三大分堂办事的效率当然很高。

江湖中所有成名人物的身世、形貌、武功门派,以及他的特长与嗜好,自鸽堂中几乎都有一份记录的资料。

丁香姨接着:“所以我还没有见到你之前,就已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她是不是早已知道她的弱点是女人,所以才想到要他来做自己的挡箭牌?

陆小凤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别人对不起他的事,他从来不愿多想,所以他的心情总能保持明朗愉快。

丁香姨忽又笑了笑,笑得凄凉而尖酸:“在黑虎堂里,我本来有两个职位。”

陆小凤:“哦。…

丁香姨:“我不但是总堂主的出气筒,也是白鸽堂的堂

陆小凤终于走了。

丁香姨说的不错,他当然不能在这里陪她一辈子。

天气还是很睛朗,阳光还是同样灿烂,他的心情却已没有刚才那么愉快了。

想到这件事的复杂与艰巨,想到他所牵涉到的那些麻烦,他简直恨不得去跳河。

满院落叶,秋已深得连锁都锁不住,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伶仃仃的站在树下,仿佛随时都可能被秋风吹走。

她手里拿着封信,一双充满了惊惶的眼睛,正在陆小凤身上打转。

陆小凤走过去,忽然对她笑了笑:“你是不是在等我的?”

这女孩子吃了一惊,身子往后面缩得更紧,慑儒着道:“你……你就是那个长着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陆小凤微笑:“我就是陆小凤,你呢?”

女孩子:“我叫秋萍。”

看她单薄的身子,畏缩的神态,她的身世想必也像浮萍一样。

女人是弱者,有很多女孩子的身世都很悲惨,遭遇那很可怜。

—这世界岂非本就是属于男人的世界。

陆小凤叹了口气,柔声:“是不是飞天玉虎叫你来的?”

秋萍点点头。

陆小凤:“他是不是要你把这封信交给我?”

秋萍又点,点头,用一双白生生的小手,捧着这封信交给了陆小凤。

信纸笔墨都用得很考究,字居然也写得很好。

小风先生足下:

先生当代之大侠,绝世之奇男,弟慕名已久,只恨缘悭—面,未能识荆,山妻香姨,既蒙先生垂爱,弟惟有割爱以献,略表寸心,望先生笑纳。

他日有缘,当煮酒于青梅之亭,与先生共谋十日之醉。

又及,此间之食宿费用,弟已代付至月底,附上客栈收据乙纸,盼查收。

另附上休妻书乙纸,以清手续亦盼查收。

下面的具名,果然是飞天玉虎。

陆小凤总算沉住了气,把这封信看完了,忽然发觉自己的修养已有了进步,居然还没有把信撕破。

秋萍还站在那里,一双大眼睛还是不停的在他脸上打转,对这个长着四条眉毛的英俊男人,她好像也很有兴趣。

陆小凤又笑了:“你还在等我的回音?”

秋萍点点头,飞天玉虎一定狠想知道陆小凤看过了他的信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什么表情?

陆小凤:“那么你回去告诉他,他送我的礼,我很感谢,所以我也有样礼物要送给他。”

秋萍:“是不是要我带回去?”

陆小凤:“你没法子带回去,这样礼物一定要他自己当面来拿。”

秋萍又露出畏惧之态:“可是……”

陆小凤:“可是我不妨告诉你,我准备送他的礼物是什么,也好让你回去有个交待。”

秋萍松了口气:“你准备送他什么?”

陆小凤:“送他一个屁眼。”

秋萍怔住。

她不懂,却不敢问,她想笑,又不敢笑。陆小凤也没有笑,淡淡:“我准备在他鼻子上打出一个屁眼来。”

第五章 突然来横财

“骂人”当然绝不是件值得向别人推荐的事,却永远有它值得存在的理由,无论谁痛痛快快的骂过一个自己痛恨的人之后,总是会觉得全身舒畅,心情愉快的,好像便秘多日肠胃忽然畅通。

只可惜这种愉快的心情陆小凤并没有保持多久。

从客栈走出来,沿着黄尘滚滚的道路大步而行,还没有走出半里路,他就忽然发现了两样令他非常不愉快的事。

除了岁寒三友和他自己之外,道路上几乎已看不见别的行人,也不再有别人跟踪他。

除了这—点点准备用来付小费的散碎银子外,他囊中已不名—文。

他喜欢热闹,喜欢看见各式各样的人围绕在他身边,就算他明知有些人对他不怀好意,他也不在乎。

“贫穷”岂非寂莫的一种?寂寞岂非总是会跟着贫穷而来?

你有钱时候,寂寞总容易打发的,等你囊空如洗时,你才会发现寂寞就像是你自己的影子一样,用鞭子抽都抽不

走。

陆小凤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那一阵阵迎面吹来的风,实在冷得要命。

午饭时陆小凤只吃了一碗羊杂汤,两个泡漠,那三个糟老头子却叫了四斤白切羊肉,五六样炒菜,七八样刚蒸好的白面馒头,还喝了几壶酒。

陆小凤几乎忍不住要冲过去告诉他们:“年纪大的人,吃得太油腻,肚子一定会疼的。”

这顿吃得既然并不愉快,小费本来就可以免了,只可惜一个人若是当惯了大爷,就算穷掉锅底,大爷脾气还是改不了的。

所以付过账之后,他身上的银子更少得可怜。

拉哈苏还远在天边,他既不能去偷,也不能去拐去骗,更不能去要饭,假如换了别的人,这段路一定已没法子再走下去了。

幸好陆小凤不是别的人。

陆小凤就是陆小凤,不管遇着什么样的困难,他好像总有解决的法子。

黄昏后风更冷,路上行人已绝迹。

陆小凤背负着双手,施然而行,就好像刚吃饱了饭,还喝了点酒,正在京城前门外最热闹的地方逛街一样。

虽然他肚子里那点泡摸早已消化得干干净净,可是他心里却在笑,因为无论他走得多慢,岁寒三友都只有乖乖的在后面跟着。

无论谁都知道陆小凤比鱼还滑,比鬼还精,只要稍微—放松,就连他的人影都休想看见了,他不停下来吃饭,他们当然也不敢停下来。

可是饿着肚子在路上吃黄土,喝西北风,滋昧也实在很不好受。

岁寒三友一辈子也没受过这种罪,孤松先生终于忍不住了,袍袖一拂,人已轻云般飘出,落在陆小凤面前。

陆小凤笑了,微笑着:“你为什么挡住我的路?是不是还嫌我走得太快?”

孤松铁青着脸:“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很有幽默感的人,何况现在他肚子里唯一还剩下的东西就是一肚子恼火:“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付‘么时候了?”

陆小凤眨了眨眼:“现在好像已到了吃饭的时候。”

孤松先生:“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赶快找个地方吃饭?”

陆小凤:“因为我不高兴oo

孤松先生:“不高兴也得去咆。”

陆小凤叹了口气:“强奸逼赌我都听说过,倒还没听说过居然有人要逼人去吃饭的。”

孤松:“现在你已听说过了。”

陆小凤:“我吃不吃饭,跟你有什么关系?”

孤松:“饭是人人都要吃的,你难道不是人?”

陆小凤:“不错,饭是人人都要吃的,但却有一种人不能吃?…

孤松:“哪种人?”

陆小凤:“没有钱吃饭的人。”

孤松终于明白,眼睛里居然好像有了笑意:“若是有人请客呢?”

陆小凤悠然:“那也得看情形qo

孤松:“看什么情形。”

陆小凤:“看他是不是真心诚意的要请我。”

孤松:“若是我真心要请你,你去不去?”

陆小凤微笑:“若是你真要请我,我当然也不好意思拒绝你。”

孤松盯着他:“你没钱吃饭,要人请客,却偏偏不来开口求我,还要我先来开口求你。”

陆小凤淡淡:“因为我算准了你一定会来的,现在你既然已来了,就不但要管吃,还得管佐。”

孤松又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长长叹了口气:“江湖中的传言果然不假,要跟陆小凤打交道果然不容易。”

好菜、好酒、好茶。

孤松先生:“你喝酒。”

陆小凤:“不喝一点。”

孤松:“是不是要喝就喝个痛快?”

陆小凤:“不但要痛快,而且还要快。”

他满满斟了—碗酒,一仰脖子,就倒在嘴里,一口就咽。了下去。

他喝酒并不是真的在“喝\而是在“倒”的,这世上能喝酒的人虽不少,能倒酒的人却不多。

孤松看着他,眼睛里第二次露出笑意,也斟满一碗酒,一口咽下。

他喝酒居然也是用“倒”的。

陆小凤在心里喝‘声采:“这老小于倒真的有两下子。”

孤松面露得色:“喝酒不但要‘陕舅还要痛。”

陆小凤:“痛?”孤松:“痛饮,三杯五杯,喝得再快也算不了什么。”

陆小凤:“你能喝多少?”

孤松:“能喝多少也算不了什么,要喝了不醉才算本事。”

这冷酷而孤傲的老人☆—谈起酒经,居然也像是变了个

陆小凤微笑:“你能喝多少不醉?”

孤松:“不知道?”

陆小凤:“难道你从未醉过?”

孤松并没有否认,反问:“你能喝多少不醉?”

陆小凤:“我只喝一杯就已有点醉了,再喝干杯也还是这样子。”

孤松眼睛里第三次露出笑意:“所以你也从未真的醉过?”

陆小凤也不否认,一仰脖子,又是一碗酒倒下去。

棋逢敌手,是件很有趣的事,喝酒遇见了对手也一样。

不喝酒的人,看见这么样喝酒的角色,就很无趣了。

青竹、寒梅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脸上也全无表情,慢慢的站起来,悄悄的走厂也去。夜寒如水

两个人背负着双手,仰面望天,过了很久,青竹才缓缓问:“老大已有多久未曾醉过?”

寒梅:“五十三天。”

青竹叹了口气:“我早巳看出他今天—定想大醉一次。”

又过了很久,寒梅叹了口气:“你已有多久未曾醉过?”

青竹:“二十三年。”

寒梅:“自从那次我们二个人同时醉过后,你就真的滴酒未沾。”

青竹:“三个人中’,‘总要有一个保持清醒,大家才都能活得长些。”

寒梅:“两个人清醒更好。”

青竹:“所以你也有二十年滴酒未沾qH

寒梅:“二十一年零十七天。”

青竹笑了笑:“其实你酒量还比老大好些aH

寒梅也笑了笑:“酒量最好的,当然还是你。”

青竹:“可是我知道,这世上绝没有永远不醉的人。”

寒梅点点头:“不错,你只要喝,就一定会醉的。”

只要喝,就一定会醉。

这句话实在是千古不变,颠扑不破的。

所以陆小凤醉了。

屋子很大,生着很大的炉火,陆小凤赤裸裸的躺在—张很大的床上。

他一向认为穿着衣服睡觉,就像脱了裤子放屁一样,是件又麻烦,又多余的事。

无论谁喝醉了之后,都会睡得很沉,他也不例外,只不过他醒得总比别人快些。

现在窗外还是‘片黑暗,屋子里也还是—片黑暗,他就已醒了,面对着这一片空空洞洞,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痴痴的出厂中天神。

他想起厂很多事,很多非但不能向别人叙说,甚至连自己都不敢想的事,也许就为了要忘了这些事,他才故意要跟孤松拼酒,故意要醉。

可是他刚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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