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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飞龙记-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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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硬角色,不该不知道江湖的规矩,‘大水冲翻龙王庙’,黑里钻黑像话么?”

顿了顿他又道:“当时的光景,你们落槛点,就该马上停止洗劫陪罪告退,次一等的,也应转身就走,分文不取。

再下策,何妨少抢下点?但各位却一概不论,根本不理这码子事,依然劫掠不误,又叫刁辫子脸面何存?休说他憋不住这口鸟气,换成各位,恐怕也是可忍孰不可忍吧?”

踏上一步,“人狼”卜君武躬着身,态度十分尊敬的道:“老前辈,尚容在下,下情上禀!”

廖冲颔首,大模大样的道:“说吧。”

舔舔嘴唇,卜君武低缓的道:“一月之前,当在下兄弟三个决定派人前往‘同照县城’的‘昌源钱庄’做那票买卖的时候,并不知钱庄东家与刁长盛的渊源。而在下兄弟三人也没有实际参与行动,只是派遣手下五名大头目——一红、黄、蓝、白、黑五斑狼——率领二十名儿郎行事,自于他们奉有我兄弟的谕令,必须要成事,更加上他们对刁长盛的来历并不太清楚,方才发生了这样令人遗憾的的结果;在他们回山之前,恰好我兄弟三人又远赴海口去处理另一桩要事,及至我们回来得悉详情后,时间上业已晚了,我大哥除了当场痛责那五名大头目一顿之外,并将所劫金银原封不动,正准备专程给‘昌源钱庄’送回,哪知刁长盛的战书已经着人送来了堂口……”

此刻,“天狼”游连益也恳切的道:“前辈,刁长盛的战书实在叫人无可接受,他里头开了条件,第一,所有劫自‘昌源钱庄’的金银限时送还,第二,所有参与劫掠行动的人全部枭首附车,第三,‘斑狼群’立即宣布解散之外,并要我三兄弟各断一臂谢罪;以上三个条件,若有任何一条不能做到,便必须与他在‘小岗山’,也就是背后这块土岗子上决战;前辈,你替我们想想,原物奉还这一条乃是绝对应该的,其他两款,又叫我们如何依从?虽则我们在道上不像他那样名倾天下,威立四海,但也是混得有头有脸,如果像他说的这样做了,逞论对不起手下兄弟,我们哥几个将来还指望再活下去么?”

卜君武接着又道:“在无可奈何之下,我们除了将所有劫自‘昌源钱庄’的财物运到附近一个隐密之处所藏妥,以备随时可以奉还于他之外,只好由我兄弟三人率领手下十四名大头目前来‘小岗山’向他请罪求恕,哪知与他甫一照面,他几句话尚未等我们说完,便立下杀手,我们是一面抵挡,一面解释,低声下气向他说尽了好话,赔遍了不是,他却充耳不闻,只管向我们狠攻狠杀,直到我们的十四名兄弟全部遭了他的残害,我与二哥也负了伤,实在撑不下去了,方才突转下岗,但他却紧追不舍,一心要斩尽……前辈,若非巧遇贤师徒仗义援手,恐怕我兄弟三个也都已不堪设想了……”

廖冲眯着眼向刁长盛道:“刁辫子,他们说的大约也不假了?三头对面,谅他们不敢瞎扯。”

刁长盛怒冲冲的道:“‘斑狼群’先是侵犯我的亲人,继而羞辱我的颜面,在在全是主动挑衅,他们向我挑衅,便要遭受惩罚,而他们不依我的条件接受惩罚,我就只有自己动手,姓廖的,你能说这是我的错?”

廖冲慢吞吞的道:“前一段,乃是他们的不是,后一段,可不就是你的错?”

刁长盛暴烈的道:“这是什么话?”

廖冲道:“公道话!”

刁长盛怪叫道:“好,姓廖的,你倒是把你的‘公道’给我说出来,我要看看你是‘公道’在什么地方!”搓搓手,廖冲心平气和的道:“刁辫子,稍安毋躁,且听我细细道来;‘斑狼群’不该侵掠你的亲人,也不该在闻及你的名号之后毫无反应,这是他们的不对,但可恕者有三,一则他们的几个头子未曾亲临行动,手下人对你的名头来历又不甚了了,且负命在身,也不敢作那‘放水’的主,所谓不知者不罪,二则,他们几个头儿在获知详情之后,已立即有壁还原物的打算及准备,可见对你是十分敬畏的;三则,他们洗劫‘昌源钱庄’之际并没有伤人,否则,你还到哪里去找行事的主儿?人家已经按照江湖规矩做了,又何苦非要逼人于绝不可?再说……”

露出那一口黄板大牙,他又点又点刁长盛:“再说,他哥三个业已向你赔补,也将所幼金银运了过来,显见一片诚心,你又已放倒了人家十几个好手,也算消除那一口怨气了,事情最好到此为止,双方全忍让些宽宏些,都认点亏吃,别再斗下去了……”

刁长盛怒道:“不行!”

廖冲不悦的道:“怎么不行?”

刁长盛愤恨的道:“我刁某人向来言出如山,无可更改,我叫他们怎么做,他们就得怎么做,如果他们不照我的话做,就是有心与我为难,有意同我争锋,那么,我就自己下手来达到我的目的!”

廖冲恼火的道:“岂有此理;刁辫子,一个人言出如山当是不错,但那也须要看这个‘言’是与非,正与邪呀,谬误荒唐之言,说了便要改过,哪里能将错就错,愣错到底的?举凡是人,总该讲点道理,论常情,一意孤行,自以为是,就未免太他娘的跋扈得不成玩意了!”

刁长盛吼道:“你这是骂我?”

廖冲也叫了起来:“骂你?我这是教你,训你,你他娘活了这一把年纪,怎的连个人情世故都不懂?这些年的五谷杂娘,全喂进狗肚子里了?哪有这么不通情理的人?混世面混到你这样的霸道横法,你却是怎生混出来的?得些好意便回头嘛,岂能以你这般逼人逼绝,心黑手辣的?”

刁长盛咬牙道:“廖冲,如果我一定要取他三条狗命呢?”

眼珠子一翻,廖冲道:“我就一定不叫你取!”

刁长盛大骂:“老狗操的廖冲,你枉挂了‘双邪’的招牌,却竟胳膊弯子往外拗!”

廖冲怒道:“我只是帮着有理的人,你他娘仗着功高艺强,横不讲理,竖不讲情,你却又叫我如何把胳膊弯子朝你那厢拗?!”

刁长盛瞪着一双牛蛋眼,气虎虎的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同我较量较量了?”

廖冲昂然道:“如若你硬要向他们下毒手的话!”

上下打量了廖冲一会,刁长盛磨着一口老牙:“姓廖的,我只怕你占不着我的便宜!”

重重一哼,廖冲道:“你如以为你一定可以占着我的便宜,未免也有点笑话!”

刁长盛突然厉吼:“好,廖冲,我今天拼着把‘双邪’的招牌一遭砸烂,也要称称你的斤两,试试你的份量,看你到底凭什么卖狂?娘的皮,我是早等这一天了!”

廖冲也磨拳擦掌的道:“爽快,我想要拆散你这把老骨架,也不是近几年的事啦;刁辫子,我们既然都已存心考量考量对方,眼前正是个时候,让我们豁出去拼一场,也好分定‘双邪’之名谁上谁下!”

刁长盛往前大跨步,暴烈的道:“姓廖的,你给我滚过来!”

鲍贵财见状之下,急忙凑上,大声道:“师师父,有有事弟弟子服其劳,这这一阵,俺俺行顶上再再说!”

廖冲瞑目叱道:“给我退下去,这是长辈之间的事!我非要亲自称量刁辫子不可,我就不信,他还能有什么上天人地的神通!”

刁长盛激昂的道:“我更不信你这老狗熊便果然成了气候,就算你真是一头人熊吧,看我是不是有法子把你那满嘴利齿敲落,四脚锐爪拔除!”

乱发蓬竖中,廖冲狂笑一声:“刁辫子呀刁辫子,你是喝多了迷糊汤,尽放这等的臭浑屁,就凭你这个浪得虚名,又名不符实的老流丐,你尚能拔得了我老汉的一根鸟毛去?”

刁长盛叫嚣着:“廖冲,甭说是你这个沽名钓誉,一无所是的半吊子,便加上你的徒弟,师徒两个人一遭上,我刁某人也一样给你横竖摆一双!”

廖冲的口沫四溅的大吼:“吹你娘的邪牛皮,撒泡尿照照你那副模样,也配?”

刁长盛直着嗓门叫:“光动口把式不算汉子,姓廖的,有种手底下见真章!”

双目中宛似喷着火焰,廖冲暴跳如雷:“我早就迫不及待了,刁辫子,摆上!”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紧迫当口,那间野店的店门里,冷冷悠悠的飘出宫笠的声音:“廖兄,慢着,怎么忘了我呢?”

随着这句话,宫笠与凌濮二人已经气定神闲的走了出来,宫笠走在前面,形态上十分雍容沉静,犹不停向卜君武兄弟三人微微颔首示意。

刁长盛猛一挫腰,愤怒叫嚷:“好呀,我道是你们怎的如此个有恃无恐法,原来还有伏兵!”

廖冲粗悍的道:“放你一千二百个心,刁辫子,我们这边能人虽多,却决不恃众相凌,你他娘也不够这个斤两,我们之中,随便挑出哪一位来,也正能捣得你尿滚屁流,满地打转!”

刁长盛狰狞的道:“只怕你是说着好听,廖冲,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烂仗英雄,专门擅长以多吃少?”

“呸”了一声,廖冲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才作兴来这一套,我几时又以多吃少过了?简直胡说八道,含血喷人!”

轻轻摆手,宫笠插进话来:“二位且莫争吵,我倒有个解决此项纠纷的法子。”

廖冲悻悻的道:“老弟,你可要小心,别中了姓习的圈套!”

刁长盛怒道:“谁设了圈套?你个老杂种这不是含血喷人是什么?”

宫笠平静的道:“刁兄,可愿听我一言?”

瞪着官笠,刁长盛火辣的道:“你不要乱你娘称呼,先自家称量看,配不配叫我‘刁兄’?我老实告诉你,在道上,我的辈份可是高得很呢!”

暗叹了口气,宫笠发觉这“四九辫子”刁长盛的若干毛病,与“拇指圈子”廖冲几乎同出一辙,颇有许多相似之处,难怪他们并列“双邪”,真是“物以类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在初次与廖冲见面之时,称呼廖冲为兄,可不也曾遭至相同的反应么?

廖冲嘿嘿笑道:“老弟,这老小子有眼不识金镶玉,还以为他自己俏得很呢,告诉他你是何人,好歹也将他震得哆嗦几下!”

刁长盛不屑的道:“他是何人?他还能是何人?太白星君、托塔天王、二郎神?抑是阎罗爷的小舅子?哦呸,想震得我‘哆嗦’一下!”

笑笑,宫笠道:“我也不算是什么人物,刁兄,只是凑合着在道上跑个龙套而已,你可别见笑;我人微言轻,但一番诚意,想向尊驾供献一点拙见,不知尊驾是否能以接纳?”

刁长盛打量着官笠,慢吞吞的道:“那要看你是‘供献’些什么‘拙见’而定了!”

宫笠安详的道:“刁兄。你与廖兄,二位同属‘双邪’之列,齐名并驾,人便不亲,看在齐号齐名的份上,也该彼此容忍,不应伤了和气,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双邪’内哄,互相残杀,不管内情如何,是非如何,总不是件不好看的事,你认为对是不对?”

刁长盛恨恨的道:“娘的皮,这可不是我找姓廖的碴,是他先找我的麻烦,触我的霉头,你方才瘟在那家野店里,约莫也该看到和听到事情的经过,我再叫‘孙’吧,可也不能让人骑在我的头顶撒尿不是?”

宫笠道:“事情的经过,我全已明白,刁兄,我说句公道话,这桩事,既不怪你,当然更怪不了廖兄,唯一不对的,就是事情发生前后,机运差错了,以至本该能够圆满和解的事,竟斗到这么步田地……”

“嗯”了一声,刁长盛道:“这还似是几句人讲的话。”

宫笠又道:“如今事已至此,‘斑狼群’的三位首领业已知错认错,而刁兄你也多少出了些怨气,以刁兄你在江湖上的辈份地位来说,正应表现度量与胸襟,何不见好便收,适可而上?现下了结这项怨,乃是皆大欢喜,强似流血豁命的收场多多了……”

刁长盛大大摇头:“办不到,若不活剐了姓游的兄弟三个,我是说什么也消不了心头之恨!”

廖冲大怒道:“你听听,你听听,这种话该是从人嘴里讲出来的话!”

摆摆手,宫笠心平气和的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刁兄,逼人逼得太绝,就不是一个武林强者应有的态度T!”

刁长盛吼道:“你你他娘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数落我?

我凭本领做我爱做的事,哪一个想拦阻我,行,也得拿出功夫来拦拦看!”

宫笠道:“当真?”

刁长盛焦雷似的大喝:“一点不假!”

宫笠冷冷的道:“那么,我就想试试——如果你非要赶尽杀绝的话!”

再次上上下下端详了宫笠好一阵,刁长盛怀疑的道:“你说,你想试试?试试拦阻我?”

点点头,宫笠道:“不错。”

突然爆起一阵大笑,刁长盛极其轻蔑的道:“乖乖,今天是怎么啦?净碰上些晕头瞎眼的愣汉?居然一个一个都想与我比划?莫非我看着就这等的好吃么?”

脸色一沉,他对着官笠道:“免崽子,你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我这厢客客气气,你还当我查真撑不起架势来?看样子,不放倒你们几个的话,你们是不会甘心的,来吧,兔崽子就是你,我先打发你上道再说!”

宫笠微笑道:“比划归比划,刁兄,我们耗上恁大力气之后,总该有点收获吧?也就是说,动了手,是否应对这项争端下个结论?”

刁长盛大刺刺的道:“你说吧,要有个什么鸟的‘结论’?”

宫笠淡淡的道:“我如赢了,你与‘斑狼群’之间的结即此一笔勾销——当然,他们劫自‘昌源钱庄’的金银财物,仍旧原封归还。”

刁长盛重重的道:“可以,但如你输了呢?”

宫笠道:“我个人这条贱命任凭处置,其他之事,我也就管不着了,你想怎么做,能怎么做,便是列位之间的问题啦……”呵呵怪笑,刁长盛凶狠的道:“也罢,且容我先收拾了你这不开眼的东西,再同他们算帐!”

宫笠审慎的道:“一言为定?”

刁长盛凛烈的道:“我的允诺有如山峙鼎立,几时说过不算来着?尤其是对于你这种后生小辈!”

宫笠笑道:“好,这才是君子!”

一边,廖冲急道:“老弟,老弟,你这是干什么?你与这厮有什么好拼的?”

宫笠低沉的道:“横竖免不了要动手,廖兄,你同我,哪一个出战都是一样。”

廖冲毛躁的道:“这是我的事呀,你何苦愣抢我的生意?”

宫笠缓缓的道:“廖兄,你我之间,犹有彼此之分么?”

这“彼此”有分,便是见外,廖冲怎能够对官笠“见外”?一时他答不上话来,只有连连跺脚的份!

双手一拍,刁长盛火爆的道:“哪一个先来送死都是一样的,别再扯些闲篇耽搁辰光了,早点完事,也好早点叫你们上道!”

廖冲吐了口唾沫,大声道:“你有这个本事?做你娘的清秋大梦!”

慢慢走上前去,宫笠笑吟吟的道:“刁兄,我来了。”

卜君武等兄弟三人立时挪退一边,廖冲、鲍贵财、凌消三人也让到侧旁,把中间这段路面空出来,好叫宫笠与刁长盛动手。

六双眼睛,十二道目光,全凝注向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卜君武兄弟三个说不出心中是多么个紧张焦灼法,这一战下来,对他们的切身影响实在太大了,他们不敢想像,设若宫笠落败以后,他们是否仍能继续获得廖冲师徒的支持及翼护?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则他们尚有希望,反之,除了豁命抢命,便别无他途——他们实在难作奢求,奢求廖冲师徒会不惜一切代价与牺牲来支持他们,因此,他们等于把自己的生死完全寄托在宫笠这一战上,但是,令他们不安的是,至今尚不知宫笠是什么字号的人物,当然就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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