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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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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冬阳出现……陆总不高兴?他为什么不高兴?你查清楚,钱少不了你的。”

白薇挂了电话,郁闷道:“卫冬阳添什么乱?”

唐灵捏着吸管喝奶茶,听到声音,视线抬离剧本,看着她,问:“卫冬阳是谁?”

“王一的搭档,那款游戏他们一起做的,能写能唱,是个人物。看样子,八成是也迷上那个女人了。”白薇讥笑,想起姜婉的话,又说,“陆行简对清水镇的项目很感兴趣,婉姨担心项目搞成了,他的心就更收不回来了。所以,一定要阻止他。”

唐灵揉揉眼睛,“怎么阻止?大事面前,他从来不听劝。”

白薇拍拍她,“他有没有特别怕什么人?或者说有没有什么人能给他施加压力?”

唐灵想了一整天,想到能阻止他的,大约只有陆爷爷,陆爷爷是挺宠她,可是在这件事上,他会帮她么?她不敢打保票。

晚上,唐义成回来,听家人说小姐没吃晚饭,他径直上了楼,女儿房间门半开着,他推门而入。唐灵愁眉不展趴在床上,听到动静坐起来,蔫蔫的,“爸,你回来了。”

唐义成探探她额头,问:“不舒服?怎么不吃饭?”

这一问,唐灵红了眼圈。

唐义成挨着床沿坐下,“遇到什么难题了,跟爸爸说说。”

“爸爸!”唐灵委委屈屈喊了声,扑进父亲怀里。

大半夜的,唐义成的助理被一阵刺耳的铃声吵醒,迷迷瞪瞪摸到电话放到耳边,开口正要骂,却听见老板的声音,一个抖机灵坐起来,“唐先生,您吩咐……”

*

一周后,楚净领着宝宝去逛花鸟市场,她惧怕任何长有皮毛的动物,对绿色植物倒情有独钟。它们不动不叫,让人觉得安全。市区花店有好多,种类也多,可就是没有生气。楚净觉得,应该多带孩子来这些充满浓浓生机的地方转转。

看到有卖袖珍竹的,她便过去问价格,洛洛再三嘱咐不要买贵了。没怎么砍价,一株水润的袖珍竹就到手了,一回身,宝宝不见了。

倒抽一口凉气,她急忙去找,大喊:“宝宝!宝宝!”

喊了几声,前方不远处一个卖鸟儿的摊位前有个小小的人影朝她招手:“妈妈!”

她拍拍胸口,又喜又恼,走过去,揪揪他耳朵,“以后不许一个人乱跑,听到没有?”

宝宝点点小脑袋,抱着她腿撒娇。

一辆车在距离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停住,后门打开,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

楚净没注意到,刮刮宝宝鼻子,弯腰抱起他,抬脚要走,那男子开口:“楚小姐留步!”

宝宝偎在妈妈怀里,先于妈妈动作,侧起脑袋看那人,见是自己不认识的,便没了兴趣,扭过脸研究妈妈围巾上的花纹。

楚净十分诧异,打量,这人大约五十多岁,模样隐约有点熟悉,她拼命回想在哪里见过,就快想起来了,他再度开口:“我叫唐义成,是唐灵的父亲,我们似乎有必要谈一谈。”

唐、义、成!

楚净蓦地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把宝宝抱回家交给洛洛后,楚净独自出门,来到一家咖啡馆,最里面,靠窗的位子,唐义成已等候多时了。

她沿着中间的过道,步子不急不缓迈着,神态自然,仿佛要见的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唐义成心情复杂。

那晚听完唐灵的讲述,脑中就给这个楚净打上了诸多标签,他想当然地以为又是一个自负才貌而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妄图飞上枝头的虚荣女人。他对这类女人是极度鄙夷的,同时也不甚在意,觉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摆平,原本随便派助理或是其他人来即可,只是爱女心切,他要亲手剪除掉这个阻碍女儿幸福的障碍。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见了面才惊诧事情有点棘手。

先是她怀中的那个孩子,那眉眼,那冷冷淡淡的样子,全然与陆行简幼时无异。看来助理是在应付他,弄来的资料不全,根本没提到孩子。风流是男人的本性,他也是打荒唐年岁过来的,更何况陆行简这样不论身家还是外表都对女人有致命诱惑的男人。不满肯定是有的,但是并没有过分怪他,只想着先解决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再找他谈谈。可没想到,他们竟闹出了孩子,而且都这么大了!

商海沉浮多年,他早已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练就得炉火纯青,但是看到那个孩子的瞬间,脸色大骇,成竹在胸和自信满满瞬间逃遁于无形。不过到底是经历过大阵势的人,唐义成旋即恢复如初,又成了那个杀伐果决的精明商人。他语调平静地邀楚净谈谈。

她默视他片刻,点头同意,不过有个要求,她要先把孩子送回家。

他再度诧异,这个光艳的女子,似乎不只图名图利这么简单。

尤其看到她泰然赴约,无一丝慌乱,心头愈发没底。虚荣的女人好对付,可如果她不是,那就要费些力气了。不过也没什么,那么多难缠的对手敌人都被他一一铲掉,何况区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年轻女人!

楚净大方落座,不卑不怯。

唐义成自报完家门,她就明白麻烦来了。她是不愿见他的,可是睎见他身后两辆车,其中一辆车窗摇下,清楚地看见车上坐着两个壮汉。

唇边掀起一抹讥笑,她说:“可以,但是我必须先把我儿子送回家。”明白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但是绝对不容许宝宝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唐义成犹豫了下,表示同意。

把宝宝送回家交给洛洛,小家伙却死死拽住妈妈不撒手,楚净亲亲他,说只是出趟门,很快就回来,回来给他带好吃的。

他睁着大眼,充满疑惑地望着她,她笑笑,拿开他的小手。

“楚小姐,相信你是明白人,我就不兜圈子了,直说,满足你什么条件,你才肯和陆行简断绝关系?”

如此简单直接,着实与唐义成一贯的风格不符。

楚净嗤笑,“看来唐先生准备工作做得一点都不充分,难道你的手下没有告诉你我和陆行简早没关系了?”

唐义成对她的说辞嗤之以鼻,“那眼下你们又是什么情况?那个孩子你作何解释?不要告诉我他不是陆行简的!楚小姐,不要太自负,更不要以你的智商来衡量每个人的智商。”

讽刺意味甚浓,潜台词是不要自作聪明。

楚净当然听出他的画外音,不动声色付之一笑,“我也送你一句话,不要把你的意念加之于别人的头脑。”

可以翻译为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唐义成那么精明的人,自然听得懂。扶扶架在鼻梁上的镜片,他冷笑,“你是想告诉我你的孩子和陆行简没有关系?”

楚净沉容思忖片刻,说:“他不知道,我也不会让他知道。如果唐先生想犯蠢的话,尽可以去找他大闹。”

唐义成凝眉,似在斟酌什么,静了静,说:“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条件就是你必须离开陆行简。”

楚净笑,不无讽刺地说:“你和你女儿真不愧是亲生父女,不论说话还是逻辑都如出一辙。可笑,我的家就在这里,凭什么是我离开,而不是陆行简离开?”

唐家父女根深蒂固的想法就是她对陆行简纠缠不休,楚净解释无望,也不希冀他们相信,他们这种人,一个个自负得很。

唐义成不说话了,这个楚净,显然比他预想的更难对付。这么多年,让他感到棘手的女人只有两个,那一个,他今生今世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眼前这个,似乎比那一个更让他费神。

不,不,简直可笑,他想,他怎么可能斗不过她?

想及此,他冷喝:“我不是来听你诡辩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甩到她面前,“拿上这个,带着你的儿子,有多远滚多远!”

楚净盯着那张支票盯了一会儿,不怒反笑,“你解决问题的方式是不是只有钱?呵呵,我说了,该离开的人不是我。我再重复一遍,也是最后一遍,我跟陆行简彻彻底底没有半分关系,我的家我的一切都在这里,我不会离开。所以对你来说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是让陆行简离开,而不是在这里砸钱。这话我明明白白告诉过唐灵,可惜她不信,至于你相不相信,随你。我说的够明白了,该怎么做是你的事。有句话我放在这儿,如果你敢动我儿子一下,我不怕鱼死网破!你听好了,我绝不是危言耸听!”

她无畏无惧地直视他,光洁的面颊没有一丁点表情。

唐义成本该对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稚言辞付之一哂,可不知为何,却被她那双明眸盯得毛骨悚然。

当天晚些时候回到家里,她闷闷呆呆的,出神地望着妈妈的照片,口里不停喃喃:“我见到他了,见到他了……”

宝宝坐在泡沫地板上,奇怪地看着她。

之后几天,唐义成没再出现。楚净松了口气。陆行简明里暗里也没再纠缠过她,想来清水镇之行见到卫冬阳,打消了他那点邪念。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么些年,他心底对她残存的恐怕也只剩这么点邪念了。

这段难得的清净在月底被打破——卫冬阳告诉她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词集出事了。

近段时间,卫冬阳并没逼问她三个月之后如何答复,谈话内容多涉及词集的制作。也亏他办事麻利,这么快就印制出成品。她常听人说原创CD画本什么的制作周期很长,卫冬阳办事之迅速,令她觉得不可思议。不过随即就想通了,自认识以来,他带给她的意料之外,还少么?

可是这一次,带给她短暂的惊喜之后竟接踵而来一场风波。

词集陆陆续续寄发到各地的粉丝手中,楚净期待又忐忑等待他们的评价。没想到,她忐忑不安等来的竟是一片骂声:

“我去,这也太坑爹了吧,纸张不好也就算了,竟然还破了两张!插画印得比盗版还像盗版,字体那么模糊,翻开第一眼还以为是因为没戴眼镜散光在作祟呢,可是劳资明明戴的有隐形好伐!”

“这是我买过的最差劲的词本!没有之一!山鬼也太不把我们这些粉丝当回事了,不带这么糊弄人的!”

“自己没那个本事就不要学别人,看看处士的词集,再看看她的,哼,真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看别人赚钱眼红,也要看清自己多少斤两!”

……

处士是卫冬阳的笔名。这个人显然认为楚净是为了钱,从而故意效仿卫冬阳。

她双肩抖了又抖,浑身冒汗,手指放在键盘,却不知该如何回复。她没有勇气,这件事,不论怎么说,粉丝们受到了欺骗和伤害,不论有什么反应都可以理解。

卫冬阳第一时间打来电话,不停地说对不起,说都怪他,大约是他催得太紧,工厂那边为赶进度而忽略了质量。为保证发货速度,发货也是委托工厂那边直接发出的。

“那个厂子的老板跟我也打了多年交道了,没想到竟会犯这种错误,也怪我没有盯紧,以为都是照着样品质量做的,真是对不住你。”

楚净叹口气,“你不用自责,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我应该上点心的。倒是你,既要照顾母亲,又要替我忙前忙后,说起来,我还欠你一句谢谢。”

他沉静片时,佯怒道:“再这么说我可真生气了!”又说,“你想好没,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楚净思索了一会儿,说:“我先发布一个道歉声明,然后,一分不差地退款。”她看到了那些晒图,确实太劣质了。

“这样不行!”卫冬阳失声喊,“那样会给你带来很大损失?你算清这笔帐!”

楚净扶着椅背坐下,喝了口茶,平静道:“做错了事就要承担代价,我想的很清楚,换做是我,付了钱得到的却是那么粗制滥造的东西,我也会委屈、动怒。好了,先不说了,我要酝酿酝酿道歉声明。”

挂上电话,她趴在桌上想了好长时间,终于坐直,手指噼噼啪啪敲响了键盘。

这条长微博言辞恳切,非常诚恳地道歉,没有将责任推给别人,只说都怪自己没有亲力亲为,并郑重保证,无条件退款。

关上电脑,时钟已指向凌晨两点。

热汗退却,浑身凉嗖嗖的,她披件外套,仍旧呆呆坐着,了无睡意。

次日,陆行简在电梯里遇到面容苍白,顶着厚厚眼袋的楚净,乍一看还以为认错了人,定睛,细瞧,那个憔悴的女人,不是楚净,还能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出炉~

☆、第三十二章

楚净在书房枯坐了一夜,等洛洛进来敲门她才惊诧天居然亮了。

早饭营养美味,她却没有胃口,勉强喝了小半碗五谷豆浆,吃了个煮鸡蛋。看见宝宝背起小书包她才慌张想起今天要开会。

打车赶到公司,浑浑噩噩飘进了电梯,脑袋昏昏沉沉,连后面跟进了一个人都没发觉。

她没化妆,脸色白得吓人,血色尽失,仿佛终年不见天日的特殊病人。眼袋非常明显,一看就是没睡好。

陆行简仔仔细细审视面前的女人,从发梢直到鞋子,越看越触目惊心,五内各种滋味融聚、碰撞,最终汇成强大的涩意,迫使他合上眼。

忍了忍,他开口问:“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差劲。”

像在梦中被吓醒,她惊慌抬头,仿佛才看到电梯里还有个人。

“没什么。”她情绪不高,轻飘飘说完,重又垂下头。

陆行简五指蜷曲,面色阴郁,心头冒火,可又不得不压制下去。

开会的整个过程楚净都处于离魂状态,敛眉不语。

陆行简强忍着,没有发作。散会时他很想叫住她一问究竟,但他知道,即便问了也问不出什么结果。现在的他,对她而言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凶物,比洪水猛兽还可恶。想至此,他十分恼火。然而这火气也只燃烧了很短一段时间即熄灭了,因为他很快就知晓发生了什么。

那天在景山脚下饭店吃饭,白羽拿出手机晒楚净和卫冬阳的合影,他随意一瞥,记住了楚净的微博ID:山有鬼兮。回去之后便关注了她,而且是特别关注,并设置了提醒,她一有动静,他会立刻知道。昨晚他胃疼,没有上网,方才一打开网页,就看到她发的微博。

越看越担心,他没有一丝迟疑拿起手机,没有翻电话簿,直接按下一串数字,此时他才发现,原来那串数字他已然烂熟于心,但是没有细究这意味着什么。最后一个数字按下,他停下手指,缓了会儿,全部删除。他突然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她根本不会接,即使接了,也绝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焦躁不安地按按眉头,点了一支烟,闭上眼睛思索。不多时,睁开眼,把烟按在烟灰缸里,又拿过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

昨夜那条长微博发出去之后,楚净战战兢兢关了电脑,枯坐了一夜都没敢开,她实在是怕再掀起什么波澜,她无力承受。开完会她没去书店,径自回了家。洛洛诧异怎么回来这么早,问她却什么都不说。

一回到家就钻进书房,打开电脑,那条长微博下面,有不少人还在骂,仿佛不把她骂死就泄不了恨。不过令她欣慰的是,有人已经开始理解她,为她说话,说出了事也不能全怪山鬼一人,印刷厂也要付很大一部分责任。

楚净继续浏览评论,有一条让她觉着非常刺眼,那人说:呵,“没有亲力亲为”,请问山鬼小姐你要不要出来说明什么意思?是说不信任替你忙前忙后各处张罗的人么?呵,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她感到极不舒服,尤其那个ID叫“无所不知”,非常眼熟,她记得,上次的“孕妇事件”就是这个ID蹦出来说她是私生女。

她对网上的言论素来不在意,以前还有人说她词写得不好,顶多算是拾古人牙慧,粉丝是有多无知才把她捧这么高。她看到了,一笑了之。可这次不一样,这个ID接连对她进行攻击,而且还取那么个唬人的名字,好像真知道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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