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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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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又狠狠地道:“那袁氏以为这点伎俩就能治住我,也太小看我沈绰了!”

翠园身体一抖,弯下腰去:“夫人英明,别人的阴谋诡计又怎能伤害得了您呢?”顿了顿,又道:“只是您的身体仍旧虚弱,今日不过是勉强支撑着,若有个万一……”

沈氏摆摆手,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上面是沈昭容的字迹:“就算是我死,也要再为沈家出一份力……”

第五十章 怨愤

沈氏此番秘密入宫,虽然有人帮着掩人耳目,还是从后门走的,但正院里有这么多人在,即使瞒得了一时,也很快就会发现她失踪了,等到她从皇宫回来,几乎全府上下的人都在惶惶不安中,担心等男主人回来后知道了这个消息,会狠狠地处罚他们的失职之罪。

章敬一回到家,就听说了妻子沈氏悄悄进宫的消息,当即大怒,直接命人去找二房袁氏与一双儿女。他每天都有正事要做,家里都交给他们了,会让沈氏成功脱逃,自然是他们的责任。他更担心的是:万一沈氏狠下心来,把她生病的真相告诉了皇帝,那他就是犯了欺君之罪,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下人回报说袁氏今日回娘家去了,文龙护送,元凤则被石家姑太太接了去,说是去向石家那位庶出的表妹道贺。这三位主儿今日都不在家,因此夫人沈氏才会钻了空子,也不知是哪个没眼色的下人在旁相助,才让她成功地离了府门。

章敬脸都黑了,也不去见沈氏,只命人传了她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来问话,得出的结论,也不过是早两天就没人再看见她将家中精心准备的药喝下去,又一副病奄奄的模样,人人都以为她已经没有了行动之力,加上又严防死守了这么久,未免有些懈怠了,加上唯一一个近身侍候的翠园这两天身上有些不适,正在自个儿房间里养着,不曾到沈氏跟前,旁人也就疏忽了。

章敬一听就明白了,定是沈氏屋里负责看守的翠园病了,其他丫头婆子们就偷了懒,沈氏却不知用什么方法笼络一两个仆妇,也许还有外院或后门上当差的男仆,提前停止吃药,恢复了力气,然后趁人不备逃了出去。却不知道她进宫以后,都做了些什么。

最后一个前来接受问话的正是翠园。她脸色青白,满面病容,眼中似乎满含惊惧。章敬曾听袁氏说过这丫头已经被收服了,也不与她啰嗦,摒退旁人后,便直截了当地问起了沈氏进宫后的言行。

翠园不曾跟着进宫,所知道的都是沈氏回府后提起的,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值得庆幸的是,沈氏并没有将丈夫软禁她的真相告诉皇帝,甚至没有趁机告袁氏一状,只是轻描淡写地指责袁氏在她病中态度怠慢而已,她此番进宫有更重要的目标,不打算将精力花费在旁的事上,只劝说皇帝向柳玦施压,并且答应纳沈昭容入宫为妃。沈氏认为,如今皇帝已经定了一后二妃,再多纳一人也无所谓,哪怕是初入宫时位分稍低,也不要紧,以后可以慢慢升,只要让沈昭容的终身有依靠就可以了。既然曾经与悼仁太子一派敌对的人家的女孩儿都能入宫为妃,沈昭容是皇帝的亲表妹,又曾与皇帝有过婚约,怎么就不能入宫呢?

章敬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挤着声音问:“她可有提到皇上怎么说?!”

翠园颤声道:“皇上说,那柳玦要打官司,其实背后是诸暨伯府唯一存活的大姑奶奶在撑腰,皇上碍着表妹的脸面,不肯插手,但最终还是退让了,答应夫人,会命应天府即刻结案。柳家那边,就送点赔礼,算是正式退了亲,从今往后两家各自婚娶不相干。至于纳沈家表姑娘进宫之事,皇上却未曾答应,只说沈家近日风波迭起,这时候再纳沈姑娘入宫,定会惹来非议,朝臣也会大加反对的。如今不适合节外生枝,有什么事等日后风声过去了再议。”

章敬深吸一口气,心情稍稍放松了些:“夫人没再对皇上说别的了吧?”

翠园有些迟疑:“夫人回府后只提过这些……对了,夫人还说,已经禀明皇上,她病情已经痊愈了,随时可以入宫探望皇上,让皇上有事随时传召她呢!”

章敬又咬起牙来了,但他脸上的狰狞很快变成了冷笑:“夫人的病可是货真价实的,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向皇上说这些,也不过是大话而已!”

翠园有些害怕地伏下身去:“奴婢也曾劝过夫人,只是……夫人说,即使是死了,也要为沈家再出一份力……”

章敬大声冷笑:“她倒是认定自己一辈子都是沈家人,旁人都不在她眼里!”又狠狠地瞪向翠园:“说吧,都有谁胆大包天,把外头的事告诉夫人,还暗地里助她出府?!”

翠园抖着声音道:“奴婢近日病了,不曾在上房侍候,因此不知详情。听夫人的口风,似乎是沈家表姑娘托人捎了信进来,把外头发生的事告诉了夫人,又求夫人帮忙向皇上求情,好让沈家摆脱近日的困境……”顿了顿,“至于助夫人出府的人,听院里守门的妈妈说,夫人命一个粗使的婆子和她媳妇扶着自己出门,回府后,也是那媳妇子扶着夫人进院子的。那婆子的男人原在后门上当差,她媳妇却是正院里浆洗上的人,婆媳俩平日出入正院,都只敢在院里说话,从没进过屋,不知何故,前儿忽然求了守在上房门前的丫头,托她帮忙办事,那丫头就走开了一小会儿……”

“好!好!好!”章敬不怒反笑,“我竟不知自家的门户竟如此松懈,只几个粗使的婆子媳妇,就能轻而易举的把堂堂安国侯夫人给弄出府!要是传出去了,家里的女眷还有脸见人么?!”

翠园缩了缩脖子,心道若不是夫人沈氏主动要求,几个粗使仆妇又怎么可能真把人弄出去?就因为夫人虽遭软禁,名分上却仍旧是安国侯夫人,她要处置几个下人,上到侯爷,下到少爷小姐二夫人,都不会当一回事,谁都不想吃亏,见她厉声下令,又怎会出手阻拦?说不定人人心里都指望着在夫人踏出侯府大门口之前,有说话管用的人出面相拦呢,哪里想到今日四个主人都不在家,就让夫人就这么闯将出去了。

章敬深恨家中下人不中用,既想对妻子再用雷霆手段,又怕皇帝再召她进宫时,会暴露出真相,投鼠忌器之下,便把气都撒在那几个下人身上,查明了都是哪些人被沈昭容收买了递信进府,又有哪些人被沈氏许诺的好处打动了,违令助她出府进宫,就命人将那几个男女仆妇都拿了来,当众各打五十耳光,把人打得牙都飞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再各五十大板,打得人皮开肉绽,动弹不得,再以偷盗主人家财物的罪名,让管家将人送到应天府去问罪。等处置完这批人,章敬又再次对家中下人严厉告诫一番,把人打发走了,心里的怒气才消散了几分。

没过多久,袁氏带着文龙回来了,她已从家人口中得知府中发生的事,一进门就直奔章敬所在的正堂而来。章敬见了她,劈头就问:“你上哪儿去了?!家中无人,你可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袁氏脚下一顿,立刻跪倒在地,柔顺地认了一番错,忏了一番悔。文龙本想上前说明真相,却被她拦下,越发将错误都归到自己身上,直说得章敬的怒气又消散了几分,方才缓缓说出自己今日出门的原因:“妾身回了一趟娘家,请父亲向燕王打探一下口风。如今李家已然出孝,李家二姑娘即将立后,想必李家大爷也可以成婚了。我们大姑娘若是可以早日出门子,两家人都能安心。毕竟武陵伯年纪大了,听说近日疾病缠身,连立后的旨意都无法接自跪迎,万一有个好歹,两个孩子又要再耽搁一年——不,李家大爷是嫡长孙,说不定要守上三年呢。他可以等得,我们大姑娘却等不得!”

章敬听了,心中立刻愧意大起:“是我冲动了,不知你是为了此事才出的门,你一心为了孩子着想,我却还冲你发火,实在对不住。”说着亲自扶了她起身,又数落儿子:“你明知是怎么回事,怎的也不告诉为父?!”

文龙有些委屈,袁氏抢先一步道:“侯爷别怪他,方才是妾身拦着不让大爷说的,妾身见侯爷满面怒容,担心您气着了,想着您好歹把怒气发泄出来,才不会闷坏了身体。”

章敬叹道:“你就是这样,一心把责任都往身上揽,却处处为别人着想。”也就不再怪儿子了,只是问:“袁先生怎么说?”

袁氏叹了口气,沉默下来,章敬看得心中一凉。文龙忙道:“袁外祖倒答应了会帮着打探,只是他说,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一来,李家如今正忙着送女儿入宫为后,哪里还腾得出手来预备另一场婚事?最迟也要等到明年了;二来,三叔的孝期未满,妹妹身为侄女,要守足一年,还不能办喜事;三来,如今外头沈家的名声不大好听,又有舅舅家的人杀害李家姨母和表弟的传闻,我们兄妹毕竟是沈家外孙,这时候办婚事,倒容易引人非议,别人不说,李氏族里定会有人反对的。如此一来,倒不如将婚事再往后推一段时日,等风声过去了再说。”

章敬听得眉头直皱:“明年再过门也没什么,只是好歹把两家的婚约公之于众,也好正了名份。凤儿如今守着她三叔的孝,自然不好出门子,但婚约是两年前就定下了的,让人知道又有什么要紧?怕就怕李家存了拖延的心思,拖到后来,就要退婚!”

袁氏叹道:“侯爷的担心,妾身也想过。尤其今日又……”她往正院方向看了一眼,“夫人此番入宫进言,若是叫李家人知道,只怕婚事又有了波折……”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忧虑似的,李家很快就送了一封信来,质问章敬纵容夫人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前些日子,章敬严厉拒绝沈家人上门,李家原以为他已经与沈家划清界限了,如今却又出此变故,难不成是打算左右逢源?若是如此,那李章两家联姻之事就得再考虑了。

章敬吓了一跳,急得不行:“这可怎么好?这桩婚事可是燕王殿下亲自做的媒啊!怎么能作罢呢?怎么能……”

门外传来扑通声响,章敬、袁氏与文龙转头望去,只见元凤脸色惨白地坐倒在地,一脸的不敢置信。袁氏哽咽一声,冲上去抱住她:“我可怜的孩子,怎会这样?!”

文龙连忙安慰妹妹:“事情未必就真到这个地步,妹妹先别伤心,我再去见袁外祖……”

章敬则在那里跺脚:“都是沈氏那贱人做的好事!她满心想着送娘家侄女入宫,却没想过自己亲生的女儿好好的婚事就要被她毁了!”他觉得很郁闷,很愤怒,无论作为武将,还是作为勋贵,前程都是不稳妥的,不定什么时候皇帝说翻脸就翻脸,他章家于国有功,又是皇亲,还不是说抄家流放就抄家流放了?为了保住章家日后的荣光,他得为自己尽可能多地增添筹码,与将来的皇后、将来的太子成为姻亲,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可这一切都被沈氏毁了!

回想起曾经恩爱的过往,他只觉得过去的自己真是瞎了眼。

元凤挣扎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开。袁氏担心地看着她离去,又拦下想追上去的文龙:“她心里正乱着,你让她一个人静一静。”文龙顺从了,只是担心不已:“妹妹一直以为能嫁给李玖的,若婚事真的有了波折,不知该有多伤心……”

袁氏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叫了个丫头过来:“去,跟着大姑娘,看她往哪儿去了,就立刻回来禀报。”等丫头去了,又向章敬父子解释:“我怕她看不开。”章敬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不一会儿,那丫头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说:“大姑娘去了夫人那儿,正与夫人争吵呢!”

袁氏脸色都白了,跺脚说:“怎会如此?!”便撒腿跑向正院,章敬父子连忙跟上。

他们跑到正院门前时,只听见元凤在屋里放声大哭,沈氏却懒懒地数落她:“我道是为了什么呢,原来是他?李家算什么?这门亲事本就不好,你有什么好哭的?放心,明儿我再入宫去,跟皇上说,把你也纳入宫中,虽做不得皇后,做个贵妃也使得,你与容儿表姐妹俩在宫中守望相助,彼此扶持,岂不更好?”

文龙听得目瞪口呆,只听得屋里又传来扑通一声,接着便是翠园惊叫:“大姑娘!大姑娘你怎么了?来人啊,大姑娘晕过去了!”他咬咬牙,直冲进屋中,心里满是对母亲的怨愤。

第五十一章 懊恼

沈氏进宫劝动皇帝插手沈柳两家的官司一事,李家能知道,别家自然也能。没多久,该知道的人家也就都知道了。明面上大家都不说什么,顶多恭维一句皇帝仁厚,善待母家,私底下却都在议论,皇帝此举未免太不给岳家脸面。也有人在暗中幸灾乐祸,笑话李家辛辛苦苦谋得了皇后之位,结果还未举行大婚,就给未来女婿打了脸,还不如不谋这个皇后之位呢。

面对这类闲言碎语,李家倒是沉得住气,甚至还能派出女性长辈前去安抚那位即将要成为新皇后的李二姑娘,叫她别被外头的传言动摇了心神,要牢记自己入宫的责任。因此李家内部十分沉稳,在朝上也不曾露出异状,便是有人话里话外拿这事儿来嘲讽,也都不动如山,全当没听见,但若有人说得过分了,便板起脸端起架子,义正辞严地数落一番,只拿礼教压人,压得对方也不敢再造次了。如此作派,落到朝野众人眼中,倒是得了些“世爵之家气度果然不同凡响”之类的赞语,原先对他家出了皇后一事有些不以为然的大臣,也觉得这等稳重的人家教出来的女儿应该不俗,给新君做个皇后也够格了。

李家沉得住气,却不代表人人都沉得住气,燕王府中就有幕僚忧心忡忡,忍不住劝诫燕王:“安国侯夫人对今上的影响力也太大了,先前今上明明对沈家一直很冷淡的,对李家遗孤也多有优容,更不肯插手沈柳两家的官司,可安国侯夫人这一入宫,不过寥寥数语,就劝得今上远李家而亲沈家,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安国侯究竟在做什么?他不是说他夫人完全在他掌控中么?!”

燕王沉默不语。他也有些意外,在之前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相信自己对小皇帝的潜移默化已经有所成果,对方对母族一系的人都已有了嫌隙之心,也认识到他们这几年的所为私心有多重,又造成了多大的不良影响,可万万没想到,对方还是会轻易被沈氏所言动摇。看来沈氏一族对小皇帝的影响比他预料的要大得多。

袁先生在旁则道:“小女曾有密信传回来,言道安国侯夫人此番能出府入宫,一来是钻了侯府的空子,二来是因为沈家女儿曾买通侯府下人秘密传信于内,将外头发生的事告诉了安国侯夫人,又向她求助。不过安国侯夫人虽然说动今上插手沈家官司,却未能说服今上纳沈家女儿入宫,倒是李家为此事大怒,有书信至侯府,称要重新考虑儿女婚事,安国侯夫人知悉后,不但不为女儿担忧,反而说李家子不是良配,打算再进宫劝今上纳章家大姑娘入宫为贵妃。”

别的幕僚闻言冷笑:“好大的口气!她不过就是个小小翰林之女,若不是年轻时仗着姿色高攀了南乡侯府,又耍了手段为妹妹谋得太子妃之位,在京城中也就是四五等的人家,上不得台面,如今倒嫌弃堂堂后族不是良配了!她真以为自己是皇太后不成?想让今上纳哪家女儿,就纳哪家女儿?!”

又有人担心:“安国侯父女不会动心了吧?”

“这倒没有。”袁先生忙道,“章家大姑娘当场就晕过去了,醒来后连日哭泣,她哥哥也对生母多有埋怨,只是安国侯夫人似乎一意孤行。小女在信中说,安国侯已经有了决意,哪怕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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