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只神经病-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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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的收拾好了行李，提前定好了火车票，趁着向爸爸熟睡的时候逃了。
　　九月十一号，大学报名日。
　　A市比W市凉快许多，向葵穿着短袖有些冷，就将箱子瘫在路边从最里面掏出个牛仔外套套在身上，待得收拾好了箱子却犯了难。
　　她停留在一个岔道，前面的路标经过雨水的冲洗已经不是很清楚，正有些歪七扭八的挂在树上，而她向来是个路痴……这会儿拎着个箱子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她从背包里面掏出通知书，流程上写着“前往大学生活动中心一楼报道”，可是面前的路标并没有指出大学上活动中心往哪里走，向葵犯了难。
　　她左手捏着通知书，右手托着行李箱的拉杆随便挑了条路就走，可是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喊她。她一转头就看见一个戴着红色鸭舌帽男生，帽沿上面写着“计算机系志愿者”的几个大字，穿着白色的棉T，前面也印着“志愿者”三个大字，这样的搭配看上去有些喜感。
　　“喂！同学，你是要去报到吗？”那个人问她，走得近了她才感觉到他正在喘气，帽檐盖着的额角还渗出了几滴汗。向葵点点头；有些局促的捏着左手的通知书想问他怎么走。
　　他正好走近一步，将头上的帽子取了下来，额角的碎发已经是汗湿了，短短的紧密的贴着他的额角。向葵一抬头猝不及防的就对上他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眼尾微微的上翘，似是笑着的，眼神清冽干净，向葵将脸转个方向却感觉手里头一轻，右手的行李箱已经被他接过。
　　她听见他说“新学妹，你好，我是李承。”说话间他提着她的行李箱在前面带着路，转过身的时候冲她一笑，露出一排白牙一闪一闪的。
　　他看一眼她手中烫金色的通知书，接着说：“不出意外，我是你的亲学长。”向葵看着他，看着他的白牙，恍惚间仿佛闻到了他唇齿间的芳香，却只能尴尬的眯着眼睛笑笑，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太高了，有些偏瘦。向葵跟在后面看他，粗略的比了一下……自己似乎只能到他的胸前。他拖着行李箱在前面走着不停的说着一些话，时不时的还回过头来看着她是否跟得上。
　　李承走在前面，更显得他腿长肩宽，向葵跟在后面一个劲儿的感叹……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大长腿什么的……咬咬牙，赶紧跟上去！
　　到了大学生活动中心，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外面帮她照看着箱子，等着她进去报到，登记，领取军训服。她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正和旁边的人说笑，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个适宜的弧度，眼角上翘的更加厉害，向葵觉得这个学长真是帅气啊……帅气的都有些妖孽了。
　　却并没有多余的想法，那个时候她只是觉得缘分其实很奇妙。那么多志愿者，那么多人，偏偏让她遇见了他，可是那时候她不知道那是劫，避不得躲不得。
　　后来他带着她找到宿舍，一路帮她拎箱子，一路的跟她说说笑笑介绍计算机系，介绍学校的好吃的好玩的，她就只是含蓄的笑着，一口一个学长的叫着。他也高兴，也就说的多了些。
　　到了女生宿舍，男生不能入内，他就将她的箱子放在一楼处，一个人站在那里守着，等向葵将手里头的包和其他行李放好再下来拿。向葵礼貌的同他道谢，他也只是笑，指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戴在头上的帽子，又扯一下自己的衣服的标志，客气的说“呐，志愿者，为人民服务。”随后将箱子递给她，转身就走。
　　那时候她忙，也并没有想太多，她只是记得他叫做李承，是一个很帅很友好很热情的笑起来有些痞痞的学长。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后来很多年里，她总是想起来那天的天气，那天他的笑容，那天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相处的细节。他不曾记得的事情，却是她珍藏着的最美好的回忆。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后来再见就是迎新会了，传说的新老生交流会，用杨晓畅的话来说就是一群学长学姐请新来的小鲜肉免费吃吃喝喝，单身的寻找真爱，有伴儿的想着换个伴儿。
　　向葵一向喜欢安静，这种活动不太乐意去。可是去不去也由不得自己，到了那天杨晓畅硬拉狠拽的带着她去了那什么迎新会。
　　迎新会在操场上举办，算是一个露天的简单的晚会。摆了一长条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些水果素食，吃的人很少，陌生人之间大家都得扮着一个淑女绅士的假象。
　　向葵她们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大家在草地上摆了几块布，就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杨晓畅拉着她坐在那里，向葵显得有些局促。
　　那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没多大会儿杨晓畅就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里跟着一群人说说笑笑去了。
　　杨晓畅认识一些学长学姐，新生群里的，听说暑假就有了交流，开学第一天就来了一次面基，这会儿玩的正是火热。
　　向葵看着他们觉得自己真的是一点都融不进去，耳朵里听着他们说着话，可是却半点插不上嘴。她坐了一会儿，就戳一下杨晓畅的胳膊，无声地表示她想回去……
　　杨晓畅并没有搭理她，只顾着和学长学姐交流促进感情了。向葵觉得无聊，就站起来打算去拿些吃的。她走到桌子边，看着那边坐着的人，没一个过来的。不由得又有些局促……就她一个人关注吃的会不会不太好啊？
　　她站在那里四处看了看，还是没人，也没人关注这边，她索性伸了手过去拿过一块西瓜啃了起来。
　　哇！好好吃……向葵接着拿了第二块，第三块……
　　当她将手伸向第三块西瓜的时候看到旁边的寿司的时候眼底又放了光，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啊……于是她又吃了寿司，再然后又看见了辣条，还有果汁，还有橘子……
　　当她觉得吃的够了，肚子有些撑的时候就有些无聊了，想走……
　　她将目光转向杨晓畅，那边正玩得风生水起，她实在无聊，又答应了杨晓畅不提前走，就找到一块空地坐了下来……看星星。
　　可是星星没看多久就听见一声嗤笑，她转头望过去就看见李承站在那里弯着腰看她，映着头顶的星空，他眼睛微微的向上弯着，嘴角勾着，眼底都是细细碎碎的光芒。
　　“很无聊吗？”他问她，声音清俊冷冽，透着夜晚的凉意，听起来有几分醉人。说话间他就坐在了她旁边。
　　向葵眨巴眨巴眼放才想起来这个就是几天前帮忙自己的学长啊，然后就看着他，低低的嗯一声算是回答。
　　李承就笑，清一下嗓子又说“吃饱了吗？”
　　向葵：“……”这个才是你想问的吧？！你到底看见了多少？！
　　李承又咳一声儿：“我都看见了。”然后笑眯眯的转头问她“我觉得寿司还不错，那个樱花味道的，但是橘子貌似不那么好吃，有些焉了吧唧的，西瓜也还行，挺甜的。喔……你觉得怎么样？”
　　向葵：“……我也喜欢樱花味道的寿司，吃起了挺不错的，闻着也有一股子香味，咬下去的时候特别软，糯糯的。还有那个辣条啊，味道真好，吃起来嘴巴又辣又麻，只是少了点。”
　　李承：“对啊，可是最后一盒樱花寿司被你吃了，最后一包辣条也被你吃了。”语气里满是遗憾满是感伤。
　　向葵听着立刻就有些慌了，立刻手忙脚乱的解释“啊，我不知道学长也喜欢啊，我不是故意的啊。”说话间李承忽然转过头来将她望着，向葵一阵脸红，再说出口的话就没了底气。“我……我也喜欢，就、就不小心吃的多了一些。”说完又嘟嚷一句，准备的太少了。
　　李承听了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整个身子跟痉挛似的蜷成一团，向葵就坐在那里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等到李承笑的好了才说“你真好玩。”
　　向葵呆住了：“……”你才好玩，你全家都好玩！
　　李承凑近一点问她：“喂，学妹，你的脸干嘛这么红？”
　　向葵：“……”你滚，不要坐我旁边！
　　不待李承在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出来向葵就听见那边有人在招呼着，一群人都向着同一个地方合拢。
　　杨晓畅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将向葵拉着就往那边走，李承拍拍屁股头的草也屁颠屁颠儿的跟着往那边走。
　　走得近了才知道要玩什么游戏，男男女女的混坐成一个圈儿，男女交叉坐着，向葵看着这阵仗有些腿软，立刻就想摆脱杨晓畅的手赶紧撤退。可是刚一动作就听着对面的一学长说“哎哟小学妹别怕啊，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话音一落周围就想起了吹口哨的声音，真是婉转又下流……向葵的脸红了个透彻，没办法只能坐下来。
　　“哎，往旁边挤一挤、挤一挤！”向葵又听见有人说话，接着一个人就贴着她坐了下来。贴的实在是有些紧，向葵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挪一下，可是两边都是男生，向葵又不知所措了，尴尬的头都不敢抬起了。
　　有人伸手戳一下她的胳膊，她就抬头看过去，正好看见李承伸出的手还没有收回去，他说“哎呀，小学妹，真巧啊！”
　　向葵：“……”
　　接着她就听见对面一师兄哼哼的两声，然后旁边就有人骂了出来“李承你就是故意的吧？你这不要脸的地步又上升了好几个台阶啊！”
　　旁边的人也跟着哼哼，一副你奈我何的贱兮兮的死样子。
　　坐好了就开始玩游戏，中国人最喜欢的就是真心话大冒险这种又傻又简单根本不用耗脑力又可以窥见别人隐私的下三滥游戏，于是这群没品的人就打算玩这个了。
　　面前摆着一个啤酒瓶，转啊转的，转到谁面前谁就输。游戏就这么进行了两三轮，前边儿玩了很久，连杨晓畅都没能避开，可是向葵运气特别好，一次也没赶上过。
　　起前大家都不是特别熟悉，玩的问的问题也都特别小清新，可是这么三两轮玩下来，问题也就越来越黄暴越来越下流没节操了。
　　一些害羞的姑娘玩的面红耳赤的，一群男人就哈哈哈的大笑。
　　问题已经从“你的名字”、“你的年龄”、“你是哪里人”上升到了“你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你的三围是多少”以及“你的春梦对象是谁”这样上面来了。输了不玩就喝酒，一瓶一口灌下去。向葵是标准的“一杯倒”，完全不行。
　　她觉得要赶紧撤，对杨晓畅使了好几次眼色之后没收到半点回效，倒是坐在杨晓畅旁边的一男生明着暗着冲她笑了好几次……那一笑一脸的青春产物就挤成一团狰狞的狂乱的形象让向葵差点将那盒樱花寿司给吐出来。
　　向葵仰头看天空，在心底哀嚎……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可是等她哀嚎完就看见酒瓶稳当当的停在了她的面前，一伙人正用泛着绿光的眼神将她看着，向葵感觉自己像是被脱光了衣服丢到大街上一样……
　　接着她就听到一个男生小心翼翼的问她“学妹，你是不是单身啊？”然后周围就爆出了一阵嬉笑声。
　　向葵看着那学长，其实长得还挺山清水秀柳暗花明的……只是问的这问题怎么就那么犀利呢？向葵仔细的思忖了一下，然后对着那一伙眼里发光的禽兽红了脸点了点头，接着就又听到那哥儿们说道“那你看我……”
　　只是后面的话那男生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李承咳一声“只准问一个问题啊，游戏规则！”然后那哥们儿就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唔唔唔”的说不出话来。
　　之后的事情向葵记得不太清楚，后面的事情有些玄玄乎乎。大脑昏昏沉沉的只记得那时候一切沉寂下来他对她说的话。
　　他说：“学妹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莫不得耽于恋爱沉于情/事啊。”说话的时候他凑她凑得近，一口热气全部喷在她的脸上，烫的她整张脸红的恨不得渗出血来。
　　她想，该是那个时候爱上他的。
　　因为他帮助了她，因为他笑得好看，因为他和自己喜好相同，这些理由真是莫名其妙，却又无法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做的事情是研究藻类地衣对糖类的降解作用和对重金属的降解作用，以及提取物中的酶活性强度和测定关键性物质……
每天都要写实验性报告和数据统计及总结，整个人都有一点疯了，脑子有点不太正常。回过头来看自己写的这些东西像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了。码字的过程很是艰辛，还好有点存稿撑着……我一个学生物的，搞科研的干嘛作死的要混文艺这条路啊？心疼自己，想哭了。
说这么多，我只是想说你们看文的，能不能站出来鼓励一下我？！这章看了一下，4465个字！！！大肥章啊！！！就说收藏不收藏？！

　　☆、第十八章　梦醒

　　向葵醒来的时候天边正好泛起一丝鱼肚白，看了看钟，才早上六点多的样子，上班时间是九点，不急。
　　梦里的事情一直萦绕在心头，向葵活活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久久的反应不过来。大脑昏昏沉沉，神识却万分清醒。
　　昨晚哭得多了，不用想也知道眼睛肿成了两个大鱼泡，这会儿眨一下都疼的要命。左右是睡不着了，向葵就抱着枕头端坐在床沿发呆，看着天空一点一点变白。
　　心里头瑟瑟的，脑海中又开始回放那个时候的事情。那个在她耳边呢教导她“不要耽于情事”的人在后来就直接将她忘记了，在她开始为他倾心的时候。
　　向葵不知道是该笑自己的不合时宜还是该嘲笑他的好记性，还是该嘲笑自己记性太好。
　　只是到了后来，他们真的就再无交集。
　　那个夜晚，她吃了很多东西，听了很多不甚了了的笑话，看了半夜的星星，身边陪着的人是他，很简单的事情忽然就变得那么难忘起来。仔细珍藏小心翼翼，不敢忘记。
　　可是那个回忆里的人却半点不曾记得，半点不曾留有回忆。以至于再后来的时间里，他对着她一脸的莫名，问她：“同学，你是？”
　　于是，所有的始于心起，又终于心碎。
　　向葵晃一下脑袋，用了劲儿试图将一切都抛诸于脑后，只是脑袋沉甸甸的更是难受，她眨巴眨巴眼，将心底的那一股子涩然死命的压了下去。将手中的抱枕放在一边，起床盯着窗外的旭日，鼓着两只灯泡眼傻兮兮的笑，又是新的一天啊……好的不好的，都过去了。
　　——
　　向葵的早起吓到了向爸爸，向爸爸起床的时候向葵已经坐在客厅里握着两颗鸡蛋敷眼睛了，她半仰在沙发上，两只手握着两颗鸡蛋来回的滚动着，又不时的疼的“咝咝”的叫，向爸爸又心疼又好笑的将她望着，末了叹出一口气来，拿过手里头的鸡蛋帮她敷着。
　　向葵低低的喊一声“爸爸”，声音软软的，向爸爸听着心里头一时酸涩不已，又是一声长叹，郁结在心头一夜的话终于说出口。
　　“葵葵啊，爸爸不知道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只是不该是自己的东西，咱强求不来，爸爸也不指望你有什么大的成就，咱爷俩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你开心比什么都好。”说到后来又望一眼那张黑白照，接着说“当然了，爸爸其实听想听听你的心里话的。”
　　向葵不说话，由着向爸爸将鸡蛋在她眼睛上一圈一圈的滚动，感受着那轻的不能再轻的力道。鸡蛋还有些热，敷在眼睑上很舒服。
　　过了许久，向葵终于说出口，语调却是不曾有过的颓然，她问：“如果一直放不下，又一直得不到该怎么办？”
　　向爸爸愣了一愣，心里头一个紧张手上就一抖用了劲儿，向葵哀嚎一声险些跳了起来。
　　向爸爸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