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路精神病院-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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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立摇了摇头。

安苒踮脚看向放映厅门口，卫峯正戴着她的墨镜，有些偷偷摸摸地探出身来，见瘦阿叔摇了摇头，便赶忙绕过去挽住卫峯的胳膊：“你怎么也出来了？”

卫峯往这边瞅了一眼：“我不放心。怎么了？”

安苒晃了晃他的胳膊：“我有点儿头晕，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下回再来看吧……”

卫峯点头，两人手挽手逐渐走远。

大名鼎鼎的许导演这才缓过神来，指着安苒暗红色长发肆意妖娆披散的背影喃喃：“替身！慕纱！”


第82章

小会议室里的空气加湿器正腾腾地从小口里冒出白蒙蒙的雾气；伸手挥过去，雾气被切断；手掌却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安苒收回手；看着掌心出神。抬头看了一眼挂壁时钟；那人已经进去二十九分钟了；还有一分钟就满半个小时。这样想着；手心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

忽然，对面的门打开了。

Sat与来人热络地寒暄；然后向她这边走来。

安苒顿时站了起来，背脊笔直。

来人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小安；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微瞪大眼睛；安苒伸出手去：“谢谢许导。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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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立导演不知为何忽然转变心意；直接指定安苒为《人鱼的眼泪》一剧女主角；与Sat秘密商讨半个小时，安苒便被顺利地卖了身。

而且，还卖得心甘情愿。

“争议大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风险越高的事情，获得的收益也可能越是可观。”

“以许导的实力，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冒着被政策打压的风险也要拍摄这部电视剧。更何况，当年电影版的高票房也是他一手导演出来的。”

“剧本方面，较电影版的也改变了很多……”

Sat将刚签的合同递到安苒的面前，一条一条地捋着思路，最后得出总结论：“我觉得，这部剧值得一试。”

却见安苒径直将合同挪开，捧起搁在下面的剧本，翻开来第一页，上面署了她的名字“安”，抬眸眨了眨眼，问：“老师，我真的要做女主角了？”

Sat毫不犹豫地给了她肯定的答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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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了人生的第一部主演电视剧，安苒一天从早到晚都挂着神采飞扬的笑容。公司之前安排的所有行程和课程全都为这部电视剧让步，根据剧组的拍摄档期进行了调整。表演课程加倍，其他课程全部缩减，为电视剧的拍摄做开机前的最后充电。

安苒捧着剧本攻读了整整一个星期，然后眼巴巴地捧着剧本站在客厅门口盯住正在看新闻的居家男人。

那目光太过热烈，卫峯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安苒几乎是蹦跶着小碎步子过来，在他身边坐下，然后捧出剧本一脸的谄媚：“陪我对戏好不好？”

“嗯？”卫峯低头瞅了一眼她的剧本，有些诧异，然后从身旁的包包里取出另外一本剧本，“怎么剧本还不一样？”

只见安苒所拿的剧本封面上写着几个小字：深海的挣扎。

而卫峯手里拿着的剧本封面上却写着另外几个字：阳光的陨落。

安苒瞪大眼睛与他对视：“老公，这部戏你接了？！”

卫峯点了点头：“今天下午刚确定接下的。我研究了一下，剧本改得很出彩，许导的实力很令人信服，而且我也挺久没有拍过电视剧了……虽然争议很大，但是的确值得尝试。”

说着衣袖忽然被身边的小妻子给一把揪住。

安苒两眼冒光地凑上来：“是为了我才接的么？”

“呃——”

“是吧是吧？”安苒一个劲地往上凑，眼眶里瞬间冒出感动的湿润来，然后低下头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样吧嗒吧嗒往下掉。

抬起头来时瘪着嘴一脸的委屈：“剧本最后说，我会把你杀死的啊，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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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后，《人鱼的眼泪》正式开机。

曾获得国际奖项的沉寂过一段时间的许立导演执导，金牌编剧，顶级制作团队，再加上男女主角是时尚教父Sat相隔十年收下的两名入室弟子：卫峯和安。

尚未做任何商业宣传，各大媒体便已经炒得沸沸扬扬。

安苒原本的头发长度不够，为了使得造型更加逼真，又被加接了一大段，定妆的造型是像那天看电影时相似的蓬松的暗红色大波浪卷发，一直垂到将近臀部。

安苒这才想起来，先前的确是与许导有过一面之缘的，大概就是那意外的一面之缘，才定了她做女主角。

几天后，开机的新闻照片以及电视剧的主角定妆照片在同一时间爆出，开机新闻照由于有些模糊而辨认不太出来，但主角的定妆照片却是由Sat亲自负责的，除了清晰得美到令人窒息的单人全身照和半身照外，还有一张海边男女主角backhug的照片——照片上男主角一脸的幸福微笑，而女主角，却是垂着眸，轻拧着眉，眼底一片纠结的挣扎。

照片曝出时，整个剧组正包机飞往南半球一个旅游海岛上。

整部电视剧的拍摄都将在这里进行。

安苒那一头长长的卷发，安静时看起来透着无比妖异的美，但一旦风大起来，便被吹得像个疯子一般，大片大片的头发在背后群魔乱舞。

光是为了打理这头长发，剧组就专门为她配备了一个高级发型师。

正式拍摄开始后，安苒戏份是整个剧组里最重的，每天的拍摄几乎要一直持续到半夜两三点，然后第二天六点多爬起来继续拍摄。卫峯的戏份比她稍少一些，但也每天陪她从六点多到半夜两点多。

第一次担当这么重要的女主角，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开拍几天后，安苒便越来越觉得从前蹲等着拍小龙套的精神劲头逐渐冒了出来，没到自己戏份时，歪着头便能睡着，等到了自己的戏份，就瞬间清醒过来，平时一向懒洋洋的无害的双眸中，瞬间迸发出摄人的眸光。

随着拍摄进度的进展，她入戏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沉一口气，再抬起眸来时，便生生冒出妖精似的味道来。偏偏这种味道还透着清爽与自然，仿佛无论用怎样的妆容遮盖都没办法阻止的，从内里泛出来的天然的气质，让人越看越是被吸引。

许导到这个时候才肯定自己没有赌错。

刚开始看她参加甄选时的视频，的确是觉得这个女演员虽然演技尚可，但看起来未免太过柔弱无害。本以为她一定无法驾驭慕纱这样容易让人又爱又恨的“带妖气”的角色，但没想到，这小姑娘是个彻头彻尾的天生演者。

只是平时掩盖得太好了，让人看不出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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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不敢相信的是，由于男女主演技超群，且配合太过默契，几乎所有两人的戏份全部都是重复拍摄不超过三条就过了，其中大半部分基本都是在所有工作人员的目瞪口呆中一次就过，拍摄进度大大超前。

半个多月下来，拍摄进度竟然已经达到了总进度的三分之一。

就在所有人以为应该趁着这样的势头，保持状态，一拍到底时，导演和副导同时喊“咔”。

持续了半个多月的如火如荼的拍摄戛然而止，导演在下午的拍摄结束后，突然宣布：全体临时休息一天，调整状态。

紧张了这么多天，现在领导有令调整休息，所有人自然乐意。

这里的海岛是著名的旅游圣地，平时来这里的成本很高，此时机会诱人，趁着这一晚上无事，第二天又休息的空闲，大家决定晚上聚餐饱食一顿，然后再出去附近逛逛。

安苒从没参加过这样的聚餐，一到了聚餐的地方，便作为主演被推到了导演、副导和卫峯这一桌。推她的那位姐姐力道和方向都把握得太巧，安苒一个踉跄就直接扑进了卫峯的怀里。

脑袋里噔噔噔地亮起“绯闻”的大红灯，安苒慌忙从卫峯怀里退出来，此时拍戏时的摄人劲头早已褪去，满脸的羞涩和无措。

安苒和卫峯在剧组里公开的身份是师兄妹，平时在镜头下时配合无比默契，看起来也很是般配，在镜头外时，卫峯对这位小师妹的照顾更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UP的这位小新人，虽然据说演戏经验是零，但表现却比剧组经历过的许多经验丰富的其他女主演要好，人长得好看，气质也好，性格更是不错，和和气气的，很是讨人喜欢。

若不是因为她是卫峯的小师妹，而卫峯又公开坦白过自己已经结婚，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俩应该配为一对。

此时这样的画面一出现，几个不安分的年轻工作人员刚喝了两口小酒下肚，顿时忍不住起哄起来：“在一起啊！”

安苒慌忙推开他，绕到副导那边坐下，副导刚刚四十岁出头，平时一副剧组妈妈的形象深入人心，见她红着脸躲过来，立刻将她护住：“别欺负咱们家小师妹啊……当心惹急了卫天王……”

却见卫峯也绕过来，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径直在安苒的身边坐下：“没事。小师妹容易害羞而已……”

“咳咳，”导演身边顿时空出来两个位置，不满地拿起勺子敲碗沿：“我这孤家寡人哦……”

众人哄笑。

安苒恍惚地有种一大家子的感觉，顿时也放松了下来。

却听副导压低了声音偷偷问她：“小安啊，你和卫峯这么熟，卫峯结婚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余光看见耳风灵敏的卫峯微微向这边侧了侧脑袋，安苒愣了一下，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真的。”

只见副导一听这回答，立刻拉下了脸，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我有个美国留学的侄子，长得很精神的，今年马上就毕业回国，单位什么的都已经确定好了，前途无量，家里条件也很不错。回头介绍你们俩认识认识……”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竖着耳朵的某人就忽然似乎吃呛了什么东西，扶着桌子猛地咳嗽起来。

安苒咬了咬下唇，点头答应：“好啊，多个朋友嘛。”

嗯，吃呛了的某人咳嗽得更加厉害了……


第83章

两个小时后；一大屋子的人已经吃饱喝足散得七七八八，大多都三五结伴出门逛荡去了。另外几个三三两两歪倒作几小堆的；都是喝得太高而直接不省人事的。

只剩下等着结账的导演；和正与安苒絮絮叨叨的副导，还有就是——坐在安苒身旁与导演喝着小酒；并不时给她碗里添些菜的卫峯。

刚才大家玩到兴头上时；安苒也跟着喝了两杯，此时淡淡的酒劲上来，熏得卸了妆后的整张脸红扑扑的，暗红的卷发被她找了根黑色的头绳儿给高高地绑了起来，露出纤细白嫩的脖子；惹得卫峯目光不自觉地频频往那边扫过去。

越是看过去；越是挠得心里直痒痒；可惜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凑做了对，话匣子开起来就没了个头，光是讨论剧中的情感纠葛和慕纱的内心挣扎，就足足讨论了一个多小时。

导演去结了账回来，便与卫峯一道，再找了两个人，将屋子里倒得横七竖八的人给搬回了各自的房间。等他们搬完，副导与安苒这边的讨论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卫峯郁卒地发现，心心念念的小妻子已经独自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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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才只有晚上十点多，这时间对于最近的拍摄日程来说，委实太早了些。

安苒其实并不太理解导演拍到一半突然喊“咔”是为什么，不敢打破保持了半个多月的作息规律，于是洗过澡没有直接睡觉，放着舒缓的音乐，赤足在地毯上练起了瑜伽。

半个多月没有上课，身体有些生疏，正舒展着，忽然听到阳台上传来一些动静。

剧组入住的是靠近海边的半坡上的一家酒店，安苒所住的房间位于二楼，阳台正对着大海，风景极好。却从没考虑过安全的问题。

安苒怯怯地顺手抓起枕头护在身前，向阳台那边挪过去，却看见，故作镇定地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似乎是卫峯。

又是爬阳台？

安苒放下了枕头，好整以暇地瞅着他一步步走过来将她抱住，在她颈项边深深嗅了一口气：“刚洗过澡？”

安苒点点头，然后轻轻推开他：“喂，你怎么还是一身的酒味啊……”

男人忽然不依了：“叫老公。”

“你——不会喝高了吧？”

“乖，快叫老公……”

安苒抿嘴，抬眸直勾勾地瞅着他。

男人眸色一暗，将她抱起来便往里面走。

……

外头月色正好，屋内旖旎缭绕。

……

安苒气喘吁吁地趴在他身上缓了许久，才平复下来，耳边听到有力的心跳声，如雷鼓动。无力地伸出手指头戳了戳眼前的胸膛：“老公，洗澡……”

男人翻身起来，依言将她抱进了浴室。

“好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洗就好……”

“喂……你怎么又……”

“混蛋……禽兽……欺负人……”

“嗯……老公……”

安苒觉得身体里最后一点点的力气都被榨干了，拍戏拍到凌晨三点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累的，而且她伤感地发现：男人在床上真是越来越没有最开始的温柔乖巧了……

伸手摸出手机瞅了瞅，才刚过十二点。

卫峯一个人在浴室里不知折腾什么，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下｜身围了一条浴巾，上身赤示果着滴着水，腰际的人鱼线漂亮地往下——

安苒猛地扭过头，心虚地摸着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卫峯擦干了身子，然后开始在安苒的旅行箱里翻找东西。

安苒有些困惑：“在找什么呢？”

“我记得我放了一套衣服在你箱子里的，”继续翻找着，“哦，找到了。”

说着大大咧咧地褪去浴袍，换上干净的衣服。

安苒瞪着眼睛扭头：敢情他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吧……

男人换了衣服便爬上了床，在她躲开前迅速地长臂一捞将她圈进怀里，却没有再动手动脚，只是这样安静地搂着。

安苒缩了缩脖子，很没骨气的没有反抗，这姿势太过熟悉太过舒服，很有安全感。似乎他总喜欢这样搂着她，几乎将她大半个身体都要嵌进怀里去。

唔，自从这部剧开拍以来，这十多天，看起来的确是把他憋坏了。

两人安静地搂着看电视，许久，卫峯忽然开口：“老婆，你在看什么？”

“电视啊，”安苒瞪着电视机里那两个播报员一直不停地叽里咕噜着，“大概是——新闻吧。你也听不懂么？”

卫峯无语：“老婆，我没这么博学……”

说着在她腰间揉了揉：“要不我们去散步吧？这个时候海边应该没有人了。”

一听这，安苒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好啊好啊。”

于是两人兵分两路，掩人耳目，安苒从前门走，卫峯依旧是阳台，两人在外面碰头。

凌晨一点多的海边，果然如卫峯所说的，一个人都没有。安苒远远地便看见沙滩上正向她伸出手的男人，拖了拖鞋拎在手里往他那边奔去，伸手与他的手交握住。

海边的沙子又软又细，安苒觉得自己仿佛是踩在云端上一般。

边走着，边哼起了十几年前的老歌：

东羊羊，西羊羊，南羊羊，北羊羊，瘦羊羊，肥羊羊，软绵绵，炖一汤……

唱来唱去都是这一句，嗯，老儿歌。

卫峯牵着她的手，忍不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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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安苒便被闹钟叫醒了。

生物钟太过熟悉，迷迷糊糊地伸手摁掉了告诉自己：到时间，该起床了，再不起床拍戏就晚了。

然后闭着眼睛坐起来，下床，进卫生间。这动作最近做得太熟悉，不用睁眼就能完成。然后在半睡半醒间刷牙，再用凉水轻拍着洗脸。

终于稍稍清醒了过来。

缓缓睁开眼，忽然愣住，瞪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男人走到她身后抱住，将下巴直接垫在她脑袋顶上，迷蒙着问：“老婆，这么早啊……”

“啊——”一声尖叫几乎响彻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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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副导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