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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奴扈-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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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白云灵便拿出了这件旗袍,褪了睡衣换上。

镜子里的自己,立刻明艳起来。这种颜色简直是她的绝配,她肌肤赛雪白皙,越发晶莹。旗袍染了她的清纯,她携了旗袍的妩媚,融合得这般得体。

“那一日,我应该是很美很美的吧?”白云灵苦笑,心口好似被沸水烫过,火烧火燎里,透出难以抑制的冰凉。

她缓缓走上阳台,寒冷的风吹入肌肤,有些刺骨,月色依旧清湛如水。

“下次再见到她,我一定要穿给她瞧瞧……我想看看,她眼睛里是不是有种嫉妒发狂的光芒?”白云灵喃喃低语,似乎自嘲。

今夜怎么了?

魔怔了吗?

……

楼下的白云归与慕容画楼坐在沙发里,两人面上都覆了青霜。

“要十万赎金?”画楼忍不住再问。简直狮子大开口,白云归的私产加上不动产,价值才十万多点……

白云归颔首,面色铁青,眸子却异常安宁。他脾气暴躁,可是真正出了事,他比任何人都要清醒。这个时候,他需要精确的判断。

绑匪打来电话,说请贵府五少去坐坐,让白督军准备好十万的茶水费,五日后在俞州七号码头,会有人接应,还说五日后再联络。

对方的声音,是个地道俞州地痞,老练油滑。

白云归沉吟半晌,眸子里的幽深渐渐退却,有了一丝犀利光泽。他点燃一根雪茄,轻吐云雾问画楼:“夫人,我的私产里,有多少现金可以挪用?”

画楼回神,摇头笑了笑:“督军不用问,绑匪要的不是钱!”

白云归手上雪茄微顿,眸子若指尖点点星火,忽明忽暗。他问道:“依夫人说,绑匪要什么?”

画楼又摇头,秀眉微拧,有些困惑:“我也不知道。我是在想,如果我是绑匪,只是求财的话,绝对不会惹手上有兵有枪有权的俞州督军!俞州城里的新贵富商多如牛毛,他们别说十万,就算五十万、一百万都能拿得出来,而且那些富商没有兵,绑匪拿了钱更加容易逃脱。不管怎么算,绑匪五弟都不可能是求财……”

白云归心间倏然涌上一种情愫,细细品味,似乎是惊喜与钦佩。他自认为谋略过人,遇事冷静,能最快速分析出头绪,看清本质。所以这些年,他打战鲜有溃败。

不管形势怎么恶劣,他总能冷静镇定,将事情思虑得更加深远。所以每次都逢凶化吉。

当他听着这个小女子道出他思索片刻才想通的事实,那种惊喜与欣赏是压抑不住的。

倘若此刻坐在这里的是灵儿或者卢薇儿,只怕早已乱了方寸。

她却也能这般冷静。

“你说的不错……”白云归道,此刻的惊喜显得不合时宜,他快速克制好自己的情绪,回到白云展被绑架的事情上,“夫人,你觉得我们是立马封锁全城还是不动神色暗地寻找?”

他又不由想试探她,看看这回是否又不谋而合。

画楼瞧着白云归的模样,心想自己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不过是借她的口说出来而已,于是没有隐瞒:“全城封锁不行,声势浩大,绑匪知道了对五弟不利;暗地寻找的话,应该去俞州周边的乡下,绑匪可能早已出城……”

白云归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聪明的小东西……她跟他的想法,这般不谋而合。

他居然同她这样说话,就好像出了事,跟自己的参谋商议一样。自己先有了主意,还是要听听参谋的意见,确定自己的主意是对是错,是不是最好,然后才下决定。

“先叫人去查五弟今晚的行踪,在哪里失踪的,可有目击者;然后蛛丝马迹顺藤摸瓜;至于钱,我会用督军的名义,去跟银行借……”画楼轻声道,“督军,这样行不行?”

很周密的安排。

白云归点头:“完全可行,照夫人说的办!”

正要喊副官,电话突然又响了。

白云归与慕容画楼对视一眼,两人眸子一瞬间全部冰冻。

白云归起身接电话,画楼凑在一旁听。

对方却是字圆腔正的北方味,声音里低醇磁性,颇为好听:“是白督军府邸吗?我是白云展报社的同事无言……”

白云归与画楼都一愣。

“我是白云归!”白云归声音戾了一分。

那边有些怪异的沉默了一下。平常总是骂一个人,突然这样通话,肯定有些尴尬吧?果然,无言的声音有些不自在,依旧道:“白督军,云展喝醉了,现在歇在我这里。我打算让他住下,明早醒酒了回去……白督军若是觉得不方便,派个人来接他也行……”

白云归疑惑,眉头深深拧着。他问了无言的地址,却不明确说去不去接。

无言便将地址给了他。

挂了电话,这回再精明的两个人都懵了。

“怎么回事?刚刚有人戏弄我们?”白云归脸上卷起一阵风暴。

画楼也不知道……

事情怎么这样怪异。

像个连环计。

那么无言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

“我去无言那里看看!”白云归已经起身。

手臂却被温软手掌大力拉住,画楼的眉眼透出凛然:“不行!倘若不是有人恶作剧,无言那里就是个局,正等着督军跳!还是我去吧……”

第98章 归来与离去

“还是我去吧……”

画楼说完这句,便感觉白云归落在她脸上的眸光有些异样:那深敛沉稳的眼眸亮光骤盛,噙着飘忽的笑意。

是善意温醇的笑,不是怀疑、试探的那般冷笑,暖暖若春日午后庭院碧树繁花下斑驳阳光。

他微带粗粝的手掌轻轻拉过她的手,声音无阴晦,口吻欣慰又温柔道:“我会小心的,你的男人又不是没有脑子的莽夫!”

一句“你的男人”,让这般严峻气氛里添了缱绻暧昧。

他是不可能让女人替他出头的。

画楼抽回了手,叮嘱道:“那督军在城里绕个圈子再去,免得被人跟踪……多带两个副官,车上备一架长突击枪,以防万一。还有,把车牌摘了……”

白云归目光柔和下来。

小时候他去京都上学,每次临走的时候,母亲就会在耳边不停地唠叨:天冷了添衣,天热了别洗凉水澡,多吃饭,别惹事,短了钱财早早写信回来,不可与人为恶……

喋喋不休,每每想起来却温馨不已。

画楼将来,定会是个良母,像他的母亲一样吧?

“嗯……”白云归应了一声,这才出门。

看到门口的副官,想起什么,回首吩咐道:“不管我多久回来,今晚别让夫人出门。”

他怕她心急出去寻找。

明知对方身份可疑,明知前路可能凶险万分,她都敢说:让我去……她是个无所畏惧的女子。

副官扣靴道是。

临上车的前一瞬,白云归忍不住回头。客厅里水晶灯绽放暖色的光,玻璃窗前立着一个纤柔身影。她推开玻璃窗一角正在望着他,风卷起檐下风铃簌簌作响,她的青丝缠着浅红色蕾丝纱窗帘布,守望的模样让男人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亦突然坚强起来。

画楼一直站着,寒风吹在她身上,袖底早已凉透。

客厅壁炉的炭火换了新的,暖流缓缓送过去,又被寒风卷出去。

大约一个小时,汽车进了院子。

她连忙跑去开门。

两名副官架着喝醉酒的白云展,身后跟着白云归和另外一个单薄削瘦身影。

无言跟着一起回来了。

白云展……

画楼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出头绪。什么人这样无聊,居然开这种玩笑?

打电话给俞州督军开玩笑,无疑是虎口拔牙。到底为什么?

白云展昏睡着,无言表情充满困惑,白云归则脸色平淡清冷,眉梢暗含煞气。

“去,叫女佣收拾好客房,无言先生今晚歇在官邸……”白云归转身对周副官道,然后把烂醉沉睡的白云展仍在客厅壁炉前的沙发里。

无言感觉奇怪,不明白白云归为何突然带了他回来,好似要囚禁他一般,却又安排客房……

他立志做有良心的报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倒也坦然笑了笑,说多谢督军款待。

女佣端了热水给白云展敷额头,管家还问要不要送五少爷去房间里休息。

“你们都退下吧,不叫你们不用过来。”画楼摇手道。

白云归风尘仆仆,去洗了热水脸才出来。

“到底怎么一回事?”画楼错愕,亦觉得不可思议。特别是望着昏睡的白云展,她头一次遇着这样诡谲的事情。

白云归蹙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怕走漏风声,连无言都没有问,直接把他带回来。只有等五弟醒了问问……”

画楼便吩咐佣人泡了红茶,做了茶点,两人围着炉火喝茶提神。

一个小时过后,白云展嚷着口渴,挣扎起来,却噗通一声掉在地毯上。醉眼迷蒙睁开一条小缝,便瞧着对面沙发里两张严肃又端正的脸,眼眸里锋利无比,定定瞧着自己。

白云展一吓,顿时清醒了六七分。

“唉?”他艰难支着半个身子,摸了摸宿醉发疼的脑壳。他不是在无言家里吗,怎么睡在官邸客厅的沙发里?

“你们干嘛,怎么不睡?”眯起眼睛望了望墙上的挂钟,快凌晨了。

画楼吩咐女佣端了醒酒汤过来。

白云展喝了醒酒汤,人舒服了一些,脑袋也清晰些。瞧着大哥大嫂这架势,完蛋了,肯定是灵儿说通了他们,自己非娶陆冉不可了!

“好一点了吗?”画楼问道,“好一点就坐正了,我们有话问你……”

白云展不情不愿斜倚着,表情不羁,好似等待画楼宣判。

“快九点的时候,有人给官邸打电话,说绑架了你,叫我们准备十万块,五日后赎你。”画楼声音清晰里不带感情,理智陈述着,“没过二十分钟,无言又打电话来说你宿醉在他家。五弟,你今晚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了吗?”

白云展听着绑架二字,就缓缓坐直了身子,画楼话音未落,他已经啊了一声,脸色骤变:“天哪,是华成英!”

“什么?”画楼与白云归都微讶。

“华成英,我报馆的同事!我去无言家之前,他已经提前一小时过去了。后来报社有人打电话到无言那里,说找我,还说打到官邸去了,我不在家才打到无言那里。只说大宝西路有焚烧洋货,好像起了冲突,让我去拍照……我心情不好,不想去,老华就说,‘我去瞧瞧,我最近正好写洋货祸国的专题,你的大衣帽子和汽车都借给我,我装成是你,不耽误你的差事,也成全了我’。”白云展脸色已经一片煞白,“后来他就没有回来……我们还以为他直接回去睡觉了。”

白云归与画楼此刻才恍然大悟。

对方不认识白云展,只认识衣裳汽车。

“你停职在家四五天,报馆为什么今晚突然叫你去跑新闻?”白云归疑惑问道。

“你不在官邸,除了我们家人,还有谁知道?”画楼亦疑惑。根本没有人给官邸打电话确定白云展离家。

是一早就盯上了他,守株待兔,还是?

白云归和慕容画楼一瞬间全部想起了陆冉。

现在还是要承认,这个小姑娘有些手段,这种损招她都能想得出来,这般大胆妄为之事,她亦敢下手。

这个女人就算不除,亦不能再让她跟白云灵有任何关系了。

“是你们报馆谁给你打的电话?”画楼又问,需要寻着蛛丝马迹,一点点找过去。

白云展脸色更加白了,一身冷汗,酒全部醒了:“现在一说,我也觉得那个声音怪陌生的。当时没有细想……”

“混账东西!”白云归勃然大怒,“这样漏洞百出的事,也只有你这个蠢猪才会上当被诓,还连累他人!这些简单的蹊跷,你都不会考虑吗?”

白云展嗫嗫嚅嚅,再也反驳不了一句,就连白云归骂他蠢猪,他亦不开口。

他从前是家人捧着的少爷,出国亦是在校园那种简单的环境;后来回到霖城,就是在家混世。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他哪里经历过?不是愚笨,只是没有想到别人会害他,根本没有防备!

瞧着他这样,画楼亦露出一分失望。

他应该接受一点教训了。

从前觉得他这么大了,心智成熟,自己不停说教,他会反感。关系原本就有些紧张,画楼不想弄得更加不可收拾。

如今看来,真是放松了对他们兄妹的警惕。

连陆冉这样的小角色都能趁虚而入。

“督军,您别生气。那个同事既然是替五弟受过,咱们自然不能不管,还是按照原来计划去寻找和准备钱财吗?”画楼问道。

白云展紧张望了白云归一眼。

白云归瞧着他这样,真想用马鞭抽他一顿,紧攥的拳头咯咯作响,半晌才哼了一声,冷声道:“照原来说的办!”

“这几天关门谢客,任何人不准进入官邸!”白云归又道,“你给我藏好了,要是露出头,让别人知道手里的人质不是你,没有价值,你同事可能会被撕票。”

然后又对画楼道:“家里的电话让副官专门守着,不准灵儿和外界通信。”

白云归亦怀疑是陆冉。

“灵儿?”白云展大愕,又觉得难以置信,半晌才转过弯,“啊,陆冉……原来是她!是不是她?”

又不太确定。

画楼摇头:“我也不知道。好了,这件事有你大哥呢,你先去睡吧。”

白云归与画楼梳洗后躺下,亦觉得睡意很浅。

“督军,您真的觉得是陆冉吗?”画楼忍不住问道,“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便是白云归的政敌,便是更大的阴谋。他们甚至不知道,对方的阴谋是什么。

“如果是陆冉,事情会简单很多……”白云归叹口气,“如果不是,只怕又有腥风血雨。但愿年前别出事,前年和去年都是年关起战事,东南好几年都没有过太平年了……”

两人睡下,第二天五点多便起床。

白云归一早出门,调动警备厅资历较深的军警和军法处稽查侦探,悄悄去打探消息。

九点多的时候,画楼才出门,她还有韩家的事情要办。

送韩夫人的女儿出国,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画楼只是对白云灵和卢薇儿说去韩家探病。

白云灵忙道:“我也去……”

“不行,你手上还有伤,好好在家休养。要是出门不甚撞了碰了,你伤疤会更加难看。”画楼拒绝。

白云灵这才缩缩脑袋,不再说出去的话。

家里多了一位客人,画楼只是简单解释:“无言先生来家里做客……”

第99章 告诫

韩府在老城区,远离了租界的灯红酒绿,宁静安详。

旧历年将至,两旁老式街道摆满了各色小摊,花爆摊、花灯架、宜春帖子,令人眼花缭乱。

亦有摆着水仙、腊梅的,芳香馥郁。

街道窄小,又人来人往,车子不便,画楼便带着易副官步行。瞧着那亭亭水仙摆于市井,颇有堕溷飘茵的感叹。

过年了,官邸也应该准备些鲜花了。

直到一处朱红色大门前停下。

门前一株高大银杏树,此刻褪了浓翠,萧条沉寂。

日光斜斜映照在大门上,光束里有轻尘起舞,似精灵般,大门染成了金黄色。满墙的爬山虎偷偷探出了脑袋,被风扬起绿浪,让冬日里添了微许生机。

易副官叩门,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奴给开门,听说是白督军的夫人,立马谴了一旁的佣人去禀告夫人。

画楼打量着这庭院,颇为宽敞。院子里古木高大挺拔,两边是抄手回廊,中间一带修了假山池塘,碧绿清澈的池水里飘着残荷;假山后面,是一排正房;正房往前,架了葡萄架;从葡萄架绕过去,便是一排厢房。

雕花的窗棂虽然装了玻璃,亦是古色古香。

可能是因为韩小姐的病,院子里静悄悄的,佣人们走路都掂着脚尖。

便有一个三旬夫人迎上她:“白夫人,您怎么来了?”

她穿了印蓝竹布长袄,围着貂皮披肩,云髻浓密,手上戴着雕花赤金手镯,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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