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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奴扈-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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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妍是张家的四小姐。她年纪跟张家二小姐张璐、三小姐张婉同岁,应该是姨太太的女儿。因为她不在俞州,画楼亦不曾想过要打听她,便更加不清楚是哪位姨太太生的。
她这个时候回俞州,是为了张君阳的婚礼吧?
画楼说好,别回来太晚。
白云灵带着林副官走后,官邸只剩画楼和慕容半岑。
她想着反正两个人吃饭也无聊,不如去小公馆。正好慕容半岑心情不佳,去小公馆陪苏捷玩闹半天,他大约会好些。
想着便要上楼去喊慕容半岑,却见他迎面下楼,手里捧着精致透明的鱼缸。灯光下,那五彩燕鱼色泽斑斓,在碧绿水藻里欢快游玩。
鱼缸底部的雨花石映衬着五彩燕鱼的瑰丽,水波反射中,形成璀璨的虹,将慕容半岑眼底染得秾丽妖娆。
他神态恹恹,眼眸里却透出坚定:“姐姐,这鱼还是给佣人养着吧,我怕养不好。很贵呢。”
画楼眼眸微动,清湛眼波在他脸上流连片刻。慕容半岑见画楼怪异打量着他,故作从容,却掩饰不住眼底的痛色。
他垂眸不语。
画楼接过鱼缸,含笑交给佣人,道:“也好,佣人替你看着,什么时候想养了,什么时候再拿回去。半岑,咱们去看苏捷吧?”
慕容半岑眼眸一亮,笑容便明艳轻快起来:“反正家里没人,姐,我们晚上歇在小公馆吧?”
他说的没有人,是指白云归不在家。
白云灵好几次都觉得画楼和慕容半岑行为不正常,却很聪明的不问。这次就算歇在小公馆,白云灵也不会追究。
“行啊。”画楼笑道,“我跟管家吩咐一声,回头跟灵儿姐姐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却只是跟管家说:“我和慕容少爷出去看电影,只怕很晚才会回来,你让六小姐别等我们,早些歇息。”
有没有回来住,只要他们不承认,白云灵也不好说什么,难不成她半夜守在他们房间里?
早上回来晚点,就说昨晚回来得晚,清晨又出去了。
没有月色,昏黄路灯鳞次栉比亮起,织锦点翠般的光幕里,四周的树木建筑物快速后退。
慕容半岑始终面朝车窗外,神色低沉落寞。
画楼轻轻拉住了他的手,他微微一惊,却没有转脸。依旧将脸转向夜幕里,肩膀微松,显得很伤感。
“今天跟高小姐吵架了吗?”画楼柔声问他。先试探一下,看看他是否愿意说。倘若他愿意说,心底的惆怅可能不是很重;倘若他不愿意,说明他很在乎高平莎。
“没有!”慕容半岑转过脸,昏晦光线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声音似沾了秋露的蝉翼,试图轻盈起舞,却带了湿漉漉的沉重。
然后想到姐姐的精明,自然看得出他和高平莎之间的不愉快,半岑又解释道:“说……说钢琴曲,她说的地方我不太同意,就争执几句。下次再见到她,我跟她道歉。”
画楼不再追问,轻轻将半岑搂住怀里,任由他的头依靠自己肩膀。
半岑顿了下,片刻才放松身子,静静靠着画楼。
他果然是在意高平莎的吧?那些在意的人和事,会深埋在心里保护着,不愿意跟别人提及。
等到这股子伤心过去了,才肯拿出来分享。
看到他把装着五彩燕鱼的鱼缸端下来,是下定了决心不让高平莎跟着他去美国吧?
他是苏氏的长子,不可能为了女人而不顾母亲和幼弟。
年轻的孩子顾忌太多,不肯在心悦姑娘面前展露自己不光彩的一面,也很害怕高平莎轻看他的母亲和弟弟吧?
事情发生了,画楼和半岑都无法逆转,母亲活着便是上苍对他们的眷顾,还有那么可爱的弟弟。可旁人会怎么想?
慕容老太爷过世多年,苏捷怎么解释?苏氏去年也过世了,她活得好好的,又该怎么解释?
只能瞒着,一直到苏捷长大些,自己也成熟些,能想到更好的法子应对。
“姐姐,人不能贪心要太多,否则就什么都没有。”慕容半岑倏然跟画楼道。
一道酸楚从画楼心尖滑过。
她的半岑,什么时候才能像同龄的孩子那般无忧无虑?他总是承受了太多,想的也太多。高平莎的活泼好似骄阳照进了他的心。
他其实也是羡慕高平莎的吧?
画楼手臂微紧。
到了小公馆,已经晚上七点多,苏氏正在客厅逗着苏捷,见他们姐弟来,吃了一惊:“怎么这个时候来?”
画楼便说了临时起意,想来小公馆住一晚。
苏氏将信将疑。
苏捷今晚格外开心,也不困,半岑逗他,他就咯咯的笑,好似知道哥哥不开心,要让他愉快些。
慕容半岑的笑容果然渐渐恢复了几分以往的轻盈明亮。
苏氏还是不太放心。
晚上她让画楼同她睡。母女俩坐在床边聊天,苏氏问道:“半岑怎么了?我瞧着他恹恹的……”
孩子一丝异样,都逃不过满怀关心他的母亲。
画楼想了想,才道:“跟高小姐吵了一架,说是钢琴曲的见解不同,两人起了争执。”
苏氏听出些端倪,蹙眉问画楼,高小姐是谁。
画楼便将高平莎的身世告诉了苏氏,又道:“我是瞧着高小姐可爱又聪慧,这样的女孩子不让人操心。瞧着一派天真,实则很懂得轻重。高夫人知道两个孩子情愫暗生,也暗许他们来往,应该看好这门亲事……”
然后又把高家门第和高夫人为何久居香港的实情说给苏莹袖听。
苏氏听完,半晌默不作声。
画楼诧异:“妈,您觉得这门亲事不好啊?”
苏氏微微叹气,沉声道:“没有不好。只是半岑不够精明,将来不可能入仕的,他又不可能从霖城分得多少家产。没钱没势,高夫人看中半岑什么?”
“高夫人怕是不缺钱,她大约只要半岑世家出身这个背景。”画楼笑道,“高市长是个精明人,高夫人一生为这段婚姻所累,她可能只是想女儿过些简单的日子,并不要半岑高官厚禄。半岑温柔体贴,教养极好,高夫人是过世面的,不会那么眼皮子浅……”
苏氏听了,表情才松了几分。
而后又想起什么,神色微苦:“倘若这段姻缘真的不错,我看我和苏捷找个地方去,不连累半岑……”
“妈!”画楼面容肃穆,“您要是这样想,半岑多伤心啊?难道他会为了娶妻不顾你和苏捷?”
“可……”苏氏面容愁婉,“我和苏捷总归不光彩。现在瞒着,将来捅破了,半岑在媳妇面前也担了欺瞒之名,一辈子被媳妇埋怨。”
半岑担心苏氏受委屈,苏氏又担心半岑受委屈。
画楼怅然,离了华夏这些俗见,也许半岑和苏氏才能真的解脱吧。他们的心结解不开,现在谈论婚事便有些不合时宜。
这样想着,画楼对高平莎的心就淡了几分。
那姑娘是真的不错,可惜她出现的时间不对。
半岑说,人不能贪心。
关了灯躺下,画楼微微叹气,也许她不该贪心。
次日回到官邸,白云灵尚未起床,也没有发现画楼和半岑彻夜未归。
吃早饭的时候,她跟画楼道:“大嫂,高夫人瞧着那样温婉敦厚,原来也是个面慈心狠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画楼蹙眉,问她这话从何说起。
“昨晚在张家吃饭,一个时髦小姐冲进来,披头散发的,半边脸都肿了,说是高家大小姐高雪芝。”白云灵声音微低,“一回来就被高夫人刁难,高夫人撺掇自己的儿子骂高大小姐,高大小姐回了一句,高市长还打她……哎,真是可怜,孤零零一个人在高家……”
第228章 喜事接二连三
画楼听了白云灵后面的话,眉心蹙得更紧,仔细问了怎么回事。
待白云灵说完,她摇头笑了笑。
白云灵不解问:“大嫂,你笑什么?”
画楼拿着银质镂空花纹饰的长勺,搅着碗里的米粥,口吻显得漫不经心:“高夫人要是想同高大小姐争一时之长短,当年就不会离开俞州,带着孩子们在香港定居了。如今她难得回来一趟,哪怕真的心地恶毒,也会做个面善菩萨,博得贤良名声,怎么反而跟高大小姐闹起来?你跟高夫人打牌,难道觉得她是这等愚笨之人?”
白云灵语滞,沉吟半晌道:“你说得对啊,高夫人是个聪明人。那高雪芝小姐怎么……”
后面的话,讨论起来便是揣度,毫无真凭实据。
中午的时候,画楼收到一封短笺,是高夫人写给画楼的,说香港有事,她早上的船离开。
画楼便想起早上白云灵说的那件事,是被姨太太生的那个高雪芝气走了吗?
走的这么急,连高平莎的婚事都不顾了,足见高夫人的怒火。可又给画楼写信,说明她还是想同慕容半岑结亲。
依着高夫人的身份地位,教训姨太太的女儿她胜之不武,却又受不得这样委屈,唯有眼不见为净。
画楼虽然暂时没有了结亲的心思,心中还是挺看好高平莎的,便叫人去打听高家到底发生了何事。
管家打听了消息,回来告诉画楼:“二少爷和三少爷骂雪芝小姐没有教养,雪芝小姐气哭了,拿着行李箱砸下来,又冲下来要同两位少爷厮打。高夫人拦着,她一巴掌扇到高夫人脸上,高市长拉住她,她骂高夫人是狐狸精,说高夫人逼死了她生母。高夫人气得哆嗦。大少爷一向好脾气,居然上前掴了雪芝小姐一巴掌。高市长觉得几位少爷过头了,雪芝小姐是弱女子,怎么能动手?后来就闹了起来,几位少爷好像都说了不认父亲的话,高市长就让他们滚。高夫人叫人收拾东西,定了今早的船票……”
画楼听了不胜唏嘘。
不说高雪芝小姐教养如何,嫡兄们骂她,她敢冲下来厮打,凭借的是什么?不过是高市长的宠爱吧?
高家少爷又不是三岁孩子,无缘无故骂自己的庶妹,而且是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庶妹?
既然骂了,自然是高雪芝小姐行为有惹怒哥哥们的地方。一个姨太太生的女儿,刚刚回家就惹怒比自己年纪大且是嫡母生的哥哥,她得有多么强悍、多么不知畏惧?
足见高市长平日里对她宠溺,教女无方。
少爷们都骂了,冲突已起,高市长倘若对家宅之事精通,便明白劝架应该把一方弄走,让怒火暂时平静下来。
他并没有叫人把高小姐带走。
高雪芝小姐打了主母,骂了主母,把她生母的死栽赃到主母身上,高市长还说得出高小姐是弱质女子,少爷们不该动手的话,他得有多么疼爱这个女儿?
疼爱到为了她,连嫡妻的颜面都不顾了。
是真的不懂,还是心中只有这个雪芝小姐才是家人,夫人和那些少爷们全部都他人生的点缀啊?
倘若画楼有这般父亲,她也能说得出“不认”二字。
高夫人一走,高平莎同慕容半岑的事不放下也得放下了。
正月底的时候,听人说香港那边来人,高夫人准备同高市长离婚。雪芝小姐又跑到张家去说,高夫人心虚了,终于要承认当初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生母。
白云灵回来问画楼:“这中间到底什么关系?怎么高夫人要离婚,便是承认自己是杀人凶人?”
画楼笑:“雪芝小姐的意思,大约是高夫人宁愿放弃高夫人这顶帽子,也不想再回俞州,是胆怯了……”
白云灵努努嘴,说太牵强。
高市长亲自南下香港负荆请罪,不肯离婚,又把高小姐气得在官邸大哭大闹一场。
张太太当面没有说什么,背后却跟张四小姐张妍说,不准她以后跟高雪芝小姐过多来往。
张妍便告诉白云灵:她觉得高雪芝有些偏激。她的生母是姨太太,而且照高雪芝的意思,高市长很喜欢那位姨太太,两人相爱极深。倘若是这样,高夫人又怎么会傻到去害死那姨太太?
她大不了买几个漂亮的小妾放到高市长面前,等高市长厌恶了那姨太太,再下手整治她。
姨太太娘家很穷,高夫人娘家有权有势,夫人又是正妻,对付姨太太,怎么会用那么笨的法子?
张妍和高雪芝以前也有来往,不算特别要好。高雪芝好似跟谁都不太好,她为人诸多挑剔。
张妍在日本念书时,高雪芝早已在那里一年多,比她熟悉情况,两人又是同乡,以前也有过些交情,便来往比较密集。
高雪芝用度大方,衣着时髦,两人经常一起购物。除了买东西和一处游玩,很少交心聊天,张妍对高雪芝的秉性不了解。
真不知道她是这种人。
白云灵回头又说给画楼听,还感叹道:“其实张家一开始大约是想着高雪芝是市长千金,让张妍跟她亲近。如今又觉得这位千金为人太不靠谱,怕她带坏了张妍,又不准她们来往。幸好张妍明辨是非,要是跟高小姐一样的秉性,心中肯定怨恨张太太拿她当枪使。”
画楼听着白云灵的话,不免莞尔,真没想到她的小姑子看问题犀利很多。她想了想道:“张妍跟市长千金要好,张家的确可以接近高家,而最受益的还是张妍自己;如今知道高雪芝为人不善,张太太告诫张妍不准来往,也是为张妍考虑,宁愿得罪权贵。张妍要是心生怨怼,她也是个拎不清的,你以后过门,对这位小姑子不要太亲近,也不要得罪。”
白云灵颔首,不免笑起来:“从前不觉得,如今才发觉过日子要学习的东西真多。”
想了想,又跟画楼道,“如今一想,我真感谢娘,让我年少的时候远离内宅是是非非,过得自由自在。以后也许艰难,可总算过了几年好日子。大嫂,你看看张家那些人……”
白云灵便是这样的人,永远保留着她的纯真与善良,对生活充满感激,领悟力也极强。
画楼忍不住笑:“其实啊,我们家比较简单。”
白家做生意,也是简单的祖业,女眷们不需要应酬权贵,巴结富户;又因为是内城,出门较少,女眷们之间只有家长里短的八卦,没有利益纷争的算计。
而白老太太奉行无为而治,从不插手各房之事,又减少了一种争斗。
白老爷子镇守家中,儿子们不敢胡来,媳妇们只要严守为妻之道,基本上就不会面临被妾室欺压的状况。
众人皆不敢骄奢淫逸。
白云灵思忖片刻,才笑起来,说白家的确比较简单。
二月初是白云灵的婚礼,白云展杵着拐杖,跟画楼和慕容半岑去参加。
在婚礼上画楼遇到了张妍,还见到了高雪芝。
张妍中等个子,显得娇小玲珑,比张二小姐张璐、张三小姐张婉都要明艳几分,笑容清婉妩媚,举止优雅,言行活络。同她相比,张二小姐张璐显得清傲,不太爱说话;张三小姐张婉显得小家子气,举止不够沉稳。
高雪芝则穿了一袭雪色礼服,脸上的笑意很勉强,一派官小姐的架势,众人都不敢靠近她。
宴会的时候,她显得孤零零的。
婚礼上,自然也遇到了周如倾。
因为白云灵跟张君阳结婚,她固执认为是白云灵抢了她表哥,白家成了她的敌人,见到画楼亦不说话,冷冷哼了一声。
一旁的周太太忙给画楼道歉。
从前觉得周如倾不太惹人喜欢,和张妍、高雪芝比起来,画楼觉得还是周如倾好相处。
至少她的刁蛮只是无知,不是害人。
婚礼过后,白云灵和张君阳去度蜜月,先从香港出发,然后去环游世界。
临走的时候,白云灵想起一件事,偷偷跟画楼道:“龚家九小姐好像看上我五哥了,我见过他们约会看电影喝咖啡,只是五哥不承认。上次我去医院看五哥,那护士跟我说,有个小姐每天下去都去,五哥从来不烦。大嫂,你得留心!五哥对这种事情最别扭了。”
画楼错愕,忙问哪个龚家。
白云灵道:“他们家在法国租界开布料行。”
原来是那个布料巨贾龚家。
龚家二房家有位小姐,嫁给张家三房的大少爷,算是张家的姻亲,画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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