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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的画皮新娘-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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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哆嗦着退开,躲向自家姨太身后。洛丽握着心儿的手,愧疚地无以复加,“你一定不能有事。沈副官,心儿就交给你了。”

“夫人放心。”

没了后顾之忧,她对这场绣花枕头包裹着的硬仗只有鄙夷,凌厉地睨向苏芙。

倚在陆良佐怀里的人越发娇柔,“爷,你看看她,做出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还公然拿着家法在这里耀武扬威,可怜我们的孩子,若是传出去,督军府的脸该往哪割,大家都会说,爷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偏爱弱质女子,是男人的天性,更何况这个女人刚刚痛失爱子,苏芙在此时几乎赢得了他全部的怜惜。

“洛丽,把家法放下,一味蛮横没有用,事情总要查清楚。”

她走近,倔强地睨向这个男人的眼睛,“好,我可以放下,可是良佐,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信你。”

“那现在我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与我无关。”

苏芙生怕他被蛊惑,“爷,如今证据确凿,只有她和二姨太院里有红花,不是她,难道是一心向佛的二姨太吗!”

陆良佐极坚定地制止她,“不会是咏莲。”

洛丽一把拽过苏芙,“三姨太,我看你精神得很呐!哪里像刚刚小产过的样子,不要逼我让你没脸!”

“爷,你别听她胡说,有哪个女人能对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无动于衷!”

段芝龄听出洛丽的弦外之音,也起了疑,看向神色异样的老大夫,“罗大夫,还不赶紧再为三姨太诊脉,滑胎亏蚀母体,可大可小,若有个什么闪失,只怕你也走不出督军府!”

他背着药箱走近时,苏芙声线颤抖,“我···没事。”

“三妹妹是没事,我可以肯定。”

一直端坐在侧的张咏莲气定神闲起身扶住苏芙,“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又怎会滑胎。”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爷和太太派人去菡萏苑的小厨房一搜便知道了。”

段芝龄向茯苓使了个眼色,几名婆子即刻跟了她出去,陆良佐也推开苏芙。

婆子抬进一篓虾蟹,熏得满屋腥气,段芝龄掩着口鼻,胃里直泛恶心,而苏芙却不知所措地杵在原地嘴硬道:“这又能证明什么,我喜欢吃这些也有错吗?有身子的人,口味本就挑剔些。”

张咏莲摇了摇头,“你喜欢吃螃蟹本没有错,可你错就错在假装怀孕还吃这些有忌讳的东西,罗大夫,枉你行医半生,你竟不知道提醒一个有了喜脉的女人该避讳什么。”

老大夫吓地伏跪在地,“是我财迷心窍,收了三姨太的好处,还请督军饶命,太太饶命!”

陆良佐拿枪对着他,“若不是看在你年事已高,真想一枪毙了你!来人!给我拖下去,拆了他的医馆,赶出北平!”

苏芙看着眼前的阵势,直往后退,半夏畏畏缩缩躲在她身后,“姨太太,这下咱们可怎么办···”

“过来!”陆良佐握着枪的眼神冷厉,抓着她臂膀的手劲怕人,“我陆良佐生平最讨厌有人骗我,过门之初我就跟你说过,你可以耍小性子,只要别把戏院里那些下三滥的把戏带进后宅来,我会一直宠着你,你是怎么报答我的!嗯?”

“可那都是因为我爱你,我才进门多久你就娶了四姨太,每晚守着空落落的院子,我不服气!她有哪里比我好!我没办法!”

陆良佐指着洛丽,“是,她脾气大,不如你知冷热,可她至少不会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人,更不会骗我!”

他的话里充满了对她的信任,令洛丽心里发虚,看着苏芙被她禁锢的模样,不由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苏芙睨着她,满眼的恨意,“每个女人都是一样,为了争夺心爱的男人,都会不择手段!”

她不会骗你?如今你还没有娶五姨太,她就能同野男人私通!你问问她,每隔半月送到樊楼茶舍的手帕是怎么回事,若要人证,这一切见不得人的勾当,丁香都一清二楚!”

陆良佐看了洛丽一眼,“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那些手帕都是我吩咐她送过去的。既然你说不愿每晚守着这空落落的院子,那从今天起,就让丁香陪着你待在房里抄经念佛,为你死去的‘孩子’超渡!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去!”

粗使婆子将苏芙架出,他搂着洛丽就要回房,段芝龄近前福了福身,“爷,是我无能,没能管束好妻妾,还责打冤人,请爷责罚。”

陆良佐扶起她,“错不在你,忙了大半夜,回去休息吧。”

“是啊,太太如今不好太操劳,刚才底下人把蟹笼拿上来我就看出来了,八九不离十。”张咏莲也趁机上前扶了她一把。

洛丽纳闷道:“什么八九不离十?”

二姨太只是一笑,“太太八成是有了,这有喜的人是最闻不得腥味的,若是不放心我的经验,爷大可叫个熟识的大夫来瞧瞧。”

陆良佐眼中神色不明,搂着洛丽的手霎时放了下来,“你和咏莲先回去,今晚我去芝龄房里。茯苓,去找大夫。”

洛丽不安地看了段芝龄一眼,被张咏莲招呼着一同离开。

“刚才多谢你拆穿三姨太,我才得以解围。”

张咏莲对她一笑,“纵使我不说,爷也不会忍心责罚你的,倒不如让我做个顺水人情,讨好你这位新宠。”

这位二姨太一身水碧色对襟衣裙,容颜清丽,洛丽虽是初次见她,可她温柔恬静的话语,就似相识许久的挚友谈心,很能让人舒心,“姐姐的聪慧,之前见到藿香时,我便知道了。只是不知姐姐是如何知道三姨太假孕之事?”

她又掩帕笑了笑,“你我年岁相若,叫我咏莲吧,不然你叫的不舒服,我也听的不舒坦。我也是做过母亲的人,孕期女子该是何模样,我又怎会不懂。加之日前我让藿香送去荸荠糕,那丫头回来跟我说,三姨太在吃蟹钳儿,见她去了就拿帕子盖上了,可她平日对虾蟹过敏,那味儿她记的极清楚。本以为她是想骗取爷的宠爱,我便没上心,可她借此害人,做的实在太过,我便不能坐视不理了。”

洛丽心里藏着事,答的漫不经心,“这也是你的贤良,换做是我,也未必能挺身而出。上次藿香送来药膏,我原该亲自上门谢你才是。”

到了菡萏苑外的岔路口,“什么谢不谢的,久病成良医,你要是不嫌弃我那儿常年一股药罐子味,愿意去走走,陪我说说好,也是好的。”

芝兰苑中人本就仗着伺候正房太太自觉高人一等,听闻喜讯,个个喜上眉梢。而此刻正接受大夫诊脉的段芝龄面对丈夫却是大气也不敢出。

陆良佐负手在身后,“大夫,怎么样?”

“恭喜督军,夫人是喜脉,胎像稳固,老朽只消开几副安胎的方子即可。”

“茯苓,跟着大夫去抓药。”

“是···”

茯苓看了眼自家主子,多少放心不下,中门蓦地被合上,她心中担忧更甚,便差了两名小丫头替她去。

隔着轩窗,陆良佐在榻边来回踱步,脚步越来越慢,他没有如苏芙骗他时大动肝火,反而向在同她商量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们的婚姻本就迫于无奈,原打算年底寻个由头便休了你,放你,也放我自由。可是没想到你这么耐不住寂寞与人苟且,珠胎暗结,公然在我头上戴了大绿帽子,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段芝龄头一回受此羞辱,却是有口难言,低着头不说话。

“想留下孩子,我可以给你休书,想继续做陆太太,它就不能留。没有当场揭穿你,我是给你也是给段家留面子。”

“我不能离开督军府,你是知道的。”

他讽刺一笑,挑起她的下巴,“那你想怎么办,让一个没名没姓的野种进我陆家宗祠?”

“他不是野种!”

这是两年来,段芝龄第一次反驳他,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

“我说过了,要么让你的男人带着你走,要么打掉它,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茯苓再看不过眼,撞门进来护住段芝龄,“您就别再冤枉我家小姐了,她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身子嫁给您的,肚子里怀的,也是您的骨肉,您若不信,大可去问四姨太,这一切都是她出的主意!”

“洛丽···”

陆良佐脸色骤变,似乎想起什么,摔门而出。

段芝龄担忧道:“也不知道她要怎么跟爷解释。”

“小姐,你们之间,只是交易,又何必管她如何解决,大帅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我明儿一早就摇电话家去!”

经过一夜折腾,沈副官送心儿去了洋人教会医院,梅苑的灯已熄了大半,只余洛丽房内一盏。她挑着烛花,享受着风雨欲来的寂静,想象着他发火的模样,或者,他一气之下会一枪解决了自己也说不定,若真如此不幸,那么死的时候,自己该告诉他,自己是洛丽,还是···锦枫呢。

雕花中门被踹开,看着静坐在小桌边恍若无事的人,火气一下就涌了上来。重重一拳捶在桌上,震倒了烛台,蜡油流在她白希的手背上,她依旧一动不动。

“疼吗?”

洛丽没心没肺地捧起桌上的凉茶,“不就是和你玩了个游戏么,这在百乐门里是多常见的事儿啊,何必动这么大火?”

茶盏被打落在地,“乔洛丽,在你看来,这只是一个游戏,把我玩弄在毂掌之中很过瘾是不是!”

“你现在冲我发什么火!那些晚上你也很享受不是吗?太太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尾音还未落尽,已被他扼住喉头,抵在轻纱幔帐的屏风上,洛丽看着他因愤怒而发红的眼睛,故意笑出了声。

随之而来的是脖颈火辣的痛,他好似真的要将她的脖子掐断才能解恨。

承受不住重力的屏风轰然倒下,他方松了些手劲,似有不忍,“我只问你,这些日子,可有一夜是你?”

“没有,一刻也没有,你别忘了,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我又怎么可能真的委身于你!”

“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还是你一心只想着那个茶舍里的日本人!”

洛丽挣扎着推开他,“原来自始至终,你还是不相信我!”

他冷笑,“我也全心全意相信过你,可你是怎会回报我的?帮别的女人向我借种!是颗石头也该捂热了,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洛丽将手覆在心口,“人心当然都是肉做的,只可惜,陆良佐,这里在三年前就住进了一个人,你永远都比不上他!”

第六十四章 男人本色

他踹向脚边椅靠,妆台抽屉中的一角白巾将他的怒火推向了顶点,绣着红玫瑰的手帕被他紧紧攥在手中,“这就是你们的信物?”

“还给我!”

洛丽冲上前抢夺着那块帕角,被他掐住双手推开,怒极时的力道令她摔向踢倒的椅靠,整个身子滚落在碎瓷片上。

他仍能当着她的面将手帕扯碎,“你不想留在我身边,想和他私会,我偏不会如你的愿,我要把你永远囚禁在这座宅子里,看你花褪粉残时,你爱的那个男人是否还会爱你。我陆良佐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瓷片刺入皮肤的痛对此刻的洛丽来说,并算不得痛,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沾染上了鲜血,变的更加冶艳妖娆,她摸了摸指圈,并没有摘下。

陆良佐,我报复到你了吗?可是为什么,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看惯了内宅恩怨的瑞嬷嬷见了,也是不忍,进门扶起她,“孩子,有什么事非要这么跟自己过不去,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他对女人一向是好的,从没这么欺负过哪个妻妾。男人们呐,看着是一副威武架子,心却是软的,你只要拿好言语温着他,拿真心暖他,这日子总也好过。”

“嬷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累了就歪着,我去找大夫来,碎瓷片都扎进皮肉里了,不处理好恐要化脓留疤。”

“不用了!别管我,我自己会处理的。”

圣玛丽教会医院,心儿醒来时,见到周围陌生的场景,白衣白褂的人走来走去,不禁有些害怕,抓住护士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姐呢?我家小姐呢?”

“小姐,这里是医院,你先放手,我帮你量量体温好吗?”

护士想要为她解开衣扣,被她极抗拒地推开,“你想干什么!这里还有男人,你怎么能脱我衣服呢!”

“心儿姑娘,护士小姐这是例行查房,这里是医院,放松些,好吗?”沈云沛捧着一束鲜花来到她身边,几句开导,她便着了魔似的接受护士将冰凉的玻璃管塞进里衣。

“沈副官···这是什么花,好漂亮。”

“黄玫瑰,喜欢吗?”

玫瑰?小姐说过,玫瑰是送给情人的礼物,难道自己一直仰慕的沈副官也同样喜欢自己吗?她摇了摇头,让自己足够清醒。

“不喜欢?”

心儿捧过花束,激动道:“不···不是,我很喜欢!”

“来,我帮你把花插起来,医生说你伤到了背后的筋骨,还要留院观察,晚上我再来看你。”

“嗯,对了,沈副官,府上怎么样了?小姐有没有事?”

沈云沛不自觉将手塞进裤缝口袋,“你好好养伤吧,别担心。”

北洋军政部,陆良佐黑着脸参加例会,“叫沈副官把资料拿过来。”

秘书小声回禀,“督军,沈副官今天还没到。”

右上首的吴光新大嗓门打趣道:“哈哈,他个白面书生不是一向最守礼教吗,怎么也有迟到的时候,平时都是他挤兑我,一会儿不管怎样我也要还他一回!”

陆良佐扔了支雪茄在他脸上,“老子也迟到了,你还一个试试!臭德性!”

“二哥,我哪敢啊。”

徐秉清敲了敲长桌,“都别浑,说说正经事,我和老四的意思你们清楚,西边,我们不管。老二,老三,你们怎么说?”

吴光新队站的极快,“我听二哥的!”

见陆良佐闷着半天不吭声,赵云鹏将军备资料推给他,“二哥,你看看,最近财政部吃紧,这仗打下去,只会劳民伤财。”

“不用看了!西匪,你们不打,我打!”

“老二,以和为贵,这是大帅首肯了的,你若一意孤行,我军需库是不会给你补给的。”

陆良佐心里本就窝着火,不耐烦地桌案一拍,“兄弟几个走到今天不容易,你们要明哲保身我不管,大不了我中部四省自己掏腰包!”

徐秉清气得站起身,“中部四省是你打下的不错,可现在隶属总理府,江浙一带曹威沈震岳蠢蠢欲动,你要是一味蛮干,出了事自己跟大帅交待!”

会议室的火药味传开,徐秉清与赵云鹏离开时,两旁办公室里个个屏气凝息,只等走了后才议论开,“你们说,这王见王,撕破了脸,大帅会帮谁?”

“当然是侄女婿了,胳膊肘哪有向外拐的!”

“什么叫功高震主你不知道?为了将来好传位给少帅,大帅肯定会挺徐部长这样人脉关系广的,这些年东征西站,陆督军得罪的人可不少!”

吴光新出来一声咳嗽,“都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不怕掉啊!咸吃萝卜淡操心!”

陆良佐带着秘书出来,“一会儿沈副官回来,马上让他来见我。”

“是。”

方才一脸严肃的吴将军嬉皮笑脸凑上前,“二哥,真打啊!”

“军政部的会议什么时候扮过家家酒,你不敢打,可以留下来娶媳妇!”

“那哪能啊,媳妇哪有二哥重要!”

关上门,陆良佐面对西部地形模拟沙盘,手中的布军旗始终找不到合意的点放下,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摔在地上的画面,烦躁地将坐标旗甩出去,正被开门进来的沈云沛接住,利落地选定了位子摆好。

两人游学国外时相识,一个偏文,一个重武,从来相得益彰。

“没见过你这么浮躁,连最显眼的扎营地都没发现。”

“那丫头怎么样?要是好了就赶紧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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