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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爱为牢-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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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那改天我们一起吃饭。”汪培苓浅浅一笑,挽着纪南离开了。

钟溪文拿起简银河面前的小礼盒,递给她,“不打开看看?”

简银河拿过来放在一边,“等会儿吧。”她打算原封不动还给他。

侍应生倒好红酒和咖啡,在简银河面前摆了一份牛排,一盘鲜果沙拉,一份烤华夫饼加鲜奶油和枫树糖浆。她一向不习惯这种贵族式的餐厅,以前陪钟溪文来过,她对他说这里气氛真好,他就真以为她喜欢这种精致温暖的餐厅。而因为他以为她喜欢,她就真的假装喜欢了很久。

简银河把牛排一小块一小块切好了,却一口也没吃。

钟溪文问:“是不是不合胃口?”

“哦,没有。”她赶紧吃了一口。

“咖啡味道怎么样?”

“比办公室的咖啡好太多了。”

“看你牛排没怎么吃,是不是煎得太老?要不换一份嫩一点儿的?”

“这个挺好了,不用换了。”

钟溪文却径直对旁边的侍应生说:“麻烦再来一份牛排,五分熟的。要少量黑椒汁,不能太辣。”

“溪文,真不用了。”她被他的体贴弄得简直有点儿坐立不安。

“银河,再给你来点儿果汁吧。”他继续对侍应生说,“来杯鲜榨的桃汁,不要加糖。”他知道她最爱喝桃汁。刚说完,他又叫住侍应生,“再加一杯没有咖啡因的咖啡,谢谢。”

侍应生朝简银河瞟了一眼,心想这男人对他女人宠得够呛,宠得她偏食、讲究、挑剔,还有一堆饮食上的怪癖。钟溪文看着她像看自己的孩子,把她的一切都当回事,也想当然地把她的肠胃当成最脆弱、最娇贵的事物来对待。这样细致的照顾,让简银河心里涌起一股悲凉难言的温暖。

“银河……”钟溪文停下刀叉,但欲言又止。

“不好意思,”简银河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简银河站在洗手间门口,深深舒了口气。她来这里不是跟他叙旧情的,为什么还要惦记他的细致温暖的体贴和宠爱?如果她被自己的记忆和钟溪文的温暖打败,那她养好的伤口就又要被撕开,而他也同样。她十分清楚,用更长久的伤口来换取片刻欢愉,实在太不理智。

她该再狠心一点儿。

“简银河?”有人叫她名字。

她转过头,看见汪培苓。

“汪小姐,你好。”

“你好。”汪培苓微笑着点点头,拿出粉扑对着镜子开始补妆。她补到一半,又问,“简小姐是学建筑设计的,对色彩跟时尚应该很有研究吧?”

“一点点而已。”简银河自谦。

“我参加的一个俱乐部,周末有色彩学的讲座和展览,有兴趣你可以来。你们部门的艾琳就常常去。”汪培苓一边收好粉扑,一边绽开一个清爽大方的笑容。其实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简银河。上次她过生日和纪南闹僵那天,她在他办公室见过简银河,因为是他办公室的新面孔,所以她就留意了一下。后来听说纪南带新来的女下属去跟华能公司谈合作项目,居然弄砸了。华能公司的郑总的为人她也有所耳闻,凭女人敏感的直觉,她料到纪南肯定替简银河收拾了烂摊子。今天再次见到这位简银河,她的柔顺写在面上,韧劲儿却藏在骨子里,不施脂粉,眉眼清淡,又看得出她是清心寡欲的一个人。

虽则娇纵,汪培苓对很多事还是精明透彻的,她需要用这股精明透彻去守住她安然舒适的生活状态,去守住她最在乎的男人。

“好了,我先出去了,有机会再联系。”汪培苓再次释放一个明丽的笑容,踩着她优雅的步子走了出去。

简银河在盥洗池旁边站了好一会儿,她看见镜中的年轻女人略带苍白的面孔,一身不合时宜的衬衣牛仔裤裹住她纤瘦的身躯。外边某个布置精巧的餐桌旁,还坐着她的旧爱,那个她曾经拥有,后来失去,现在想拼命逃离的男人。

她不知道这顿饭是怎么结束的。吃到后来,彼此都没有说话。喝掉最后一口咖啡,简银河整理好思绪,告诉钟溪文:“对不起,临时有事,我得先回公司一趟。”

他看着她利落匆忙地收拾东西,心里一阵泄气,只好说:“那有机会再约。”他太了解她,所以只能给她足够的空间。他总希望以一种最自然的方式解决一切问题。但障碍还是有的,是他母亲,还是简银河的独立坚韧?

简银河本来根本不用回公司,她只是怕他还要送她回家,他们就得在他那辆车子里再共处好几十分钟。那时,所有欲诉还休的心事和矛盾悲哀的心情,都会被那辆车子小小的空间收紧、浓缩。她真不敢再与他独处下去。

看着简银河进了恒中写字楼,钟溪文才离开。简银河站在电梯拐角的窗户边,看着他的车子慢慢驶进了夜晚茫茫的车流中,她心里空了下来。。电子书下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楼。她本来可以在钟溪文走后就回家的,却还是不知不觉就进了电梯。这个时间,整层楼已经空了,偌大的办公大厅只剩下几盏廊灯,虚弱地维持着昏暗空洞的光线。

简银河走到自己的隔间,坐下来仰头靠在椅背上,轻轻闭上了眼睛。她又一次看到了两年多以前,送溪文去机场的情景。他对她说:“等我回来。你在哪里我就会回哪里。”他不是浪漫热烈的个性,却很诚恳地对她说了这句情深义重的话。他也早就不是天真幼稚的年纪了,却始终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有着长远而单纯的期待。当时她拼命忍住眼泪,在那一刻,她发现自己原来那么爱他。如今,她懂得只有把所有心事藏起来,才可以更加安稳地活下去。

满身的疲倦让简银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忽然,一阵悉率的脚步声把她猛地惊醒——这个时间怎么还会有人?她心里一阵吃惊,赶紧从座位上起来。一转身,看见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立在纪南办公室的门口。

原来是纪南,他竟然回了公司。

简银河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纪总。”

“你怎么又回公司了?”纪南也有点儿吃惊。

“哦,有点儿事情还没弄完。”她随便编了个理由。他刚才不是还和汪培苓一起在红茶坊吗?怎么这么快就回了公司?看来他们叫他拼命三郎,真的是不无理由的,他完全信奉工作至上,娇俏****可以随时撇在一边。

“我也加班。临时回来的。”纪南说。

“哦。”她这才发现自己谎言的拙劣——电脑没开,灯也没开。

纪南却并未在意,他问:“能不能帮我泡一杯咖啡?”

“好的。”她说完就赶紧去休息室烧开水。

简银河端着一杯咖啡敲了敲纪南办公室的门,她敲得很轻,屋里没有反应。她看见门是虚掩的,就轻轻推开门进去。

纪南竟然睡着了。他靠在深棕色的高背椅子里,头偏向一边,侧脸的曲线像是雕刻而成般,是一种不再年轻稚嫩、已经暗藏了岁月锋芒的俊朗。简银河想,这男人到底还是好看的。她是正常女人,正常女人自然有欣赏绅士的习惯,且不说他算不算真的绅士。

他下颌处一小片青黑的胡楂儿已经“破土而出”,随着沉沉的呼吸节奏而起伏,一张睡脸居然还带着警觉谨慎的神色,这是习惯吗?

简银河尽量保持轻手轻脚的动作,把咖啡放在他桌面上,这一丁点的响动还是把他惊醒了。

“哦,不好意思。”纪南揉了揉太阳穴,低头看见了那杯咖啡,“谢谢你。”

“不客气。”

简银河正要往外走,却听见背后纪南略带温润的声音,“银河……那天在‘伊丽莎白’——我很抱歉。”

她转过身,正对上他的视线。他眼神中似乎没有了平日的凛冽和冷淡,有的只是一点儿真诚的歉意。她完全没想到他会跟她道歉,她也还从没见过他这样温润的、没有防备的时候。

“纪总,”简银河淡淡一笑,“其实我也鲁莽了。也谢谢你帮我顶过去。”

纪南轻扬唇角,“应该的。”他发现自己很愿意看见她,尤其是在独处的时候,像此刻,夜半更深,可以放下所有世俗的计较和警觉,他在她面前没有一点儿防备。

他端起她帮他泡的咖啡,喝一口,觉得里面有种前所未有的清香味道,有点儿像奶香或是香草的味道。

她正要出去,他又问了一句,“这是我们休息室的咖啡吗?”

“是啊。”

“哦,”他又喝一口,“味道有点儿特别。”

“直接拿原味雀巢泡的,怎么可能不一样?”她笑。

“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泡一杯?”他发觉自己忍不住对她客气起来。他当然知道他们背地里都叫他“暴君”,他下意识地想在她面前温和一些,就变得客气起来,这简直不是他的作风。

她很快又端来一杯咖啡,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她微微一笑,出去了。

纪南看着简银河走出办公室,又轻轻为他关好门。她的米色衬衣和浅蓝牛仔裤配合着一身纤细的骨骼,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竟也有女学生样的清爽。其实他意识到,似乎她所有的形象都令他有点儿动心。

在二十出头的时候,他就很有信心,一定不会因为女人和恋爱耽误正事。此刻,过了而立之年的他却忽然有了一点儿不好的预感。

他修改完最后一篇报告,正准备走,汪培苓打来了电话。

“亲爱的,你忙完了吗?”她问。

“差不多了。”今天的宴席,他是提前退场来公司加班的,汪培苓虽说有点儿不悦,但嘴上没有说出来。

“我在你的公寓等你,给你准备了一点儿夜宵。”她的声音娇羞了下去,仿佛他看得见她此刻正穿着薄纱睡裙,在他那张咖啡色的大床上等着他似的。

“培苓……”他还没来得及说,已经被她一句“等你哦”打断了。他一身疲惫,实在不想再应付那么多,但眼下他还得去应付,去继续他和汪培苓的戏码。

走出办公室,外面大厅里仍旧是一片昏暗,纪南刻意绕过简银河的座位,他看见那里已经空了。他又想起那两杯咖啡,以及它们与她有关的香味。

第四章 欲诉还休

晚秋的天色总是铅灰的,像是憋足了一场大雪,却始终下不来。办公室的空调嗡嗡作响,让干冷难熬的空气变得空乏燥热,像在抗议冬天。简银河把脑筋和视线一起扑到电脑屏幕里去。一整天,除去吃饭的半个小时,她几乎是全力以赴地赶进度。

要是施羽青,就又该说了:把加班也加得像抚育儿女那样,你那老板会给你加工资吗?简银河自己都觉得无奈,对于每份工作她都格外珍惜,有种令人难以理解的使命感。很多时候,预先设想的创意和美感,却只能在客户的要求下改得平淡无奇和附庸俗流。设计这种活儿,只能讲成效,再就是人情世故。

终于办公室的人都走了。放眼望去,窗外是华灯初上的城市,窗内是一样也没少的繁复沉静。简银河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揉了揉发涩的双眼,看见纪南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她整理好一部分图纸,送了进去。

纪南坐在高背椅中,背对着门,像是在小憩。

简银河把图纸放在桌上,小声叫他:“纪总?”

他转过椅子来,有点儿疲乏地睁开眼睛,低低地应了一声。他面色一片苍白,眉头皱着,鼻尖上带着微微的汗珠,嘴唇青灰。他像是在暗暗忍痛。

“纪总,”简银河有点儿诧异,“你不舒服?”

他没有回答她,只说,“图纸我先看看,有要修改的再告诉你……”短短的一句话,他眉头紧紧蹙住,说到后面竟然只剩下气声。

“纪总?”简银河感到情况似乎有点儿不妙。她走到他旁边,试图弄清他是不是病了,他却摆摆手说:“你先下班吧。”他撑起身体去拿那沓图纸,却猛地一阵咳嗽,有腥咸的液体从胸口往上涌,直接吐了出来。

“纪总!”简银河被他吐出的一口鲜血震住了,她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打了120,“喂,这里是南海路的恒中写字楼,请快点儿过来,有病人!”她飞快拿来一沓纸巾,捂在他嘴边,慌乱得顾不得去擦拭桌上的鲜血。

纪南已经被汹涌而来的剧痛弄得眩晕。近来持续加班赶进度,他原本就脆弱的胃,在连日的高强度工作和不规律饮食之后,终于彻底崩溃。胃痛已经持续了一整天,他本来以为可以像往常一样挺过去的,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爆发,弄得他毫无招架之力。他握着简银河帮他擦血的手,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和意识挺住,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手背已经被他握得通红。

“纪总,我现在扶你下楼。”简银河扶起纪南,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你坚持一下,救护车快要到了。”

纪南靠在简银河肩膀上一步一步往电梯走。他尽量让自己撑着一些,他比她高出一个头,靠在她身上有种不成比例的勉强。能感觉到她沉重的喘气声,他都有点儿担心她细瘦的身体没法撑住他太久。

纪南很快被送进了附近医院的急救室。简银河等在外面,薄薄的汗珠在额头上已经细密地铺了一层。纪南一向冷静硬朗,她完全不能把他和病人联系起来。但她也清楚他的作风,对下属要求苛刻,因为他自己其实就是工作狂人,身体常年为了野心在高速运转和消耗,再谨慎克制也难免会出问题。最近的几个项目,他一手把握,想必是受累不少。况且,再累,他也不是肯妥协的人。

很快,一位白大褂从里打开急救室的门,探出头来喊了一句:“家属呢?”

简银河赶紧站起来,走过去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白大褂褪下口罩,把她让进房间,“是胃出血。送来得还算及时。”

“谢谢。”简银河松了口气。

“平时都没有注意吗?是长久饮食不规律,还是老胃病了?”

“不太清楚。”简银河摇摇头,“可能是饮食的问题吧。”

“不是家属吗?这都不清楚?”

“您误会了。我们是同事。”她赶紧澄清。

白大褂交代了几句,又检查了一下纪南的吊瓶,就离开了。

简银河想等纪南醒来,确定他情况好转了,就回去。纪南却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地睡去了。结束了刚才那种排山倒海的疼痛和呕血,此刻的他,呈现的是一张安宁温和的睡脸,像是终于对疲累和野心妥协了。

简银河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正打算回公司取东西,就听到纪南的手机响起来。手机一边振动,一边从他的上衣口袋滑落出来。

简银河看见来电显示,“培苓”。她拿起手机按了接听,“汪小姐,你好。”

那边沉默了一瞬,问:“你是?”似乎有点儿敌意。

“我是简银河。纪总现在在医院。”

“什么?医院?哪家医院?”

“公司附近的那家康复医院。”

“我马上过来。”

简银河松了口气。她把手机放回纪南枕边,刚一转身,手腕却被一只手握住了。她猛地一惊,下意识地想摆脱,却被他握得更牢。她转过身来,看见他醒了,睁着眼,他的左手抓着她的手腕,那样静静地盯着她,眉峰蹙成一个微苦的形状,眼里是望不见底的深。

“纪总……”简银河一时手足无措,除了突如其来的震惊和窘迫,这一瞬间,她感到自己心脏没有节奏地突突乱跳了两下。

“纪总!”她想抽回手来,但纪南手上还插着针管,她不敢太用力地挣脱,只好任由他抓着。

她的资本家上司这是怎么了?他本该冷静冷酷到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毫不在意,但他此刻的冲动,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分明从他疲惫的眼中,从他微苦的剑眉里,看见了一丝叫作柔情或期待的东西。这样的柔情或期待,她在钟溪文的眼中见过。她不再是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也早就能够分辨,来自男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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