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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宠--嫁值千金-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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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秋并没有和爸爸争辩,她歪着脑袋看着我,嘴角带着贼贼的笑贴近我。

她在我的跟前晃着照片,“姐姐想要嫁给这个小伙子吗?”

我被她那故作老成的样子逗笑,摸着她软软的长发,眼角却瞟向凝秋手里的照片,但目光也不过停留了一秒便不着痕迹地挪开。

照片里的他之于我,那个时候,依然还是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所以面对凝秋等待在那里的目光,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想。”

说着反手搂住她的身上,玩笑似地补充一句:“姐姐要一辈子陪着你。”

然而我的心思却在这一晚过后沉重起来。

虽然父亲没再提过关于我的婚事,我也只是会偶然记起,但潜意识里,这桩待定的婚事已经成为了压在我胸口的一块大石。

那晚父亲拿出来的照片,不知是他忘记了还是刻意留下的,正躺在她房间的梳妆台抽屉里,每当她打开抽屉,那个男人都在静静地望着她。

终于在某一日,我压制不住心底那道怂恿的声音,拿出了那张照片。

安静的房间,门窗紧闭,我就像是一个窥觑了秘密的小偷,本平静的心在看清照片里的男人,不,应该说是男孩时逐渐变得紊乱。

就是这个男孩,以后会成为我苏凝雪的丈夫吗?

我看着手里的照片,许久许久的沉默。

这个男孩很英俊,即便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但那双幽深的眼睛却已敛聚了一股沉敛的暗涌,这样的男人以后绝对不会是一个平庸之辈。

我不会质疑父亲的眼光,能让他赞不绝口的晚辈素来都不多。

从母亲平常谈及他时的话语间可以听出,她的未来夫婿大约有八尺高。

我看着照片里身姿颀长的男孩,蹙了下眉头,很快就去家中的保姆那里拿了一把软尺回来,然后对着墙丈量,然后刻出一条线。

站在墙边,我目测的结果是,我大概恰恰到他的鼻尖。

直到我在墙壁上标示出那一条红线,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做了一件极其无聊的事,并且还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量身高?

难道我的心里竟然已经在慢慢接受这桩婚事了吗?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的心思却一天比一天混乱,而那张照片也从梳妆台转移到了我的枕头下,一如当初凝秋把喜欢的小说搁在枕头下以便随时拿出来看。

也许每个人的爱情发生得都不一样。

我也从未想过苏凝雪的生命里竟会有这样一场遭遇。

呆板沉闷的苏凝雪也开始渴望起爱情,对象是素昧蒙面的世交独子。

如果可以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不愿意把那张照片藏在枕头下伴我入眠,更不愿意任由自己沉沦在这种思念一个人又酸又甜的沼泽中。

然而我知道穷极一生都难忘,他深蓝色的学生装,他挑起的眉头,他狭长富有张力的双眼,和他身后弥漫的那团雾气。

那是我们的初见,镌刻在了我的记忆里,清晰无比。

那一日,父亲再一次在外人面前夸奖我的钢琴天赋,对那样华丽而空洞的辞藻我有的不过是厌烦,然后低调地退场进入琴室。

想起父亲引以为傲的表情,想起凝秋自由自在奔跑在花园里的身影,我忽然感到一阵无力的焦躁,却发现除此之外我再无能力去抗争!

于是,我把琴键敲得乱七八糟,本该是犹如地下河般静静流淌的乐曲,被我弹奏成了惊涛骇浪似的噪音,响彻了这个苏家大宅。

我甚至能想象出客厅里父亲笑容僵滞后尴尬的脸庞,想至斯,我竟忍不住笑出声,第一次,摆脱了懂事冷静的面具,真切地笑起来。

然后一转头就看到了铁青着脸的父亲。

第一次叛逆的结果是,在一条高高的凳子上,罚站了一个小时。

这样的惩罚对我而言,有点幼稚,也有点丢脸,那是处罚孩童的方式。

可是,我,苏凝雪已经十六岁了。

但我终究是屈服在父亲的盛怒下,挽起到脚踝的长裙站了上去。

庭院里的葡萄架下,那些叶子正在渐渐变黄,我倔强地挺直脊梁,面对着墙壁,不去俯身揉发酸胀痛的小腿,任由风从我的臂肘下穿梭而过。

空气里弥漫着夏之将归的味道,那些味道像青草,像花蕊,像未成形的叔籽,也像猫咪晒红的脚尖轻轻地踩在白纸上。

我没有吃午餐,空腹外加体力透支让我在高凳上摇摇欲坠。

掉下去会也许磕破我的脑袋瓜,伤到了某一条神经,从今往后再也没有聪明绝顶的苏凝雪,只有痴痴傻笑的弱智女人。

头顶摇曳的葡萄叶在脸上打下婆娑的阴影。

我闭上了眼眸,极淡地笑了笑,身体就想是脱了线的风筝往后倾倒。

时隔多年,我已经忘记我挑战的是身体的极限还是灵魂的极限,然而,我依然记得,当时我脸上的笑忽然便停止了,因为有一条手臂揽住了她的腰。

从后面,遒劲有力地阻止了我企图磕破自己脑袋的行为。

我没有回头去看,但却听到一阵窸窣声,在墙壁的光影上,看到身后的人低俯下身,他另一条手臂穿过我的膝盖弯,然后将我打横抱起。

庭院的榕树枝叶间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昏昏沉沉的我在快要晕倒之前,被人从高凳上抱了下来。

我依偎一个陌生的怀抱里,鼻翼间充斥着一股干爽的清香,男性下颌上的胡茬刺到我的额头,但我没有立刻伸手去推开他。

他的动作很小心,抱着我,就像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

然后他把我放回地上,绅士地退开一步,我压抑着那阵晕眩感朝他看去,他英俊白皙的五官笼罩着淡淡的笑,身上的学生装领口的扣子被他折开两颗。

看上去有点不羁的味道,然而他偏生又给人彬彬有礼的印象。

我不知道我抬头盯着他看了多久,我的大脑里只有几个字——靳昭东。

他是我父亲替我相中的结婚对象,亦是那个偶尔出现在梦中的身影。

我站在他的跟前,果真恰恰到他的鼻尖处。

有那么一刹那,我为自己精确的测量结果而沾沾自喜,那是从未有过的雀跃紧张的情绪,我的双手不由地在背后揪紧。

除了家中的男丁,我还不曾和陌生男子独处过。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便解释道:“苏伯父让我来这里摘剪几朵花回去插在花瓶里,只是还没找到花就看到你——”

我从他的话里却听出了另一个意思,是父亲故意让他过来的。

父亲这么做是想制造一场意外的邂逅来让他们彼此增添好感吗?

他的声音正处于变声期,听着很粗糙,却又带着少年独有的干净。

他的背影拉长在黄昏的夕阳里,那挺拔的英姿看上去赏心悦目,我的视线落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刚才自己似乎就靠在那里。

突然有些心往神驰起来,在气氛尴尬起来之前,我率先一步问他:“你是——”

明明知道他的身份,我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恶作剧一下。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苏凝雪褪去了以往死气沉沉的古板,眉眼间也渲染了几分与年龄相符的灵气和俏皮。

“你好。”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字正腔圆的,“我是靳昭东。”

我对他微笑,回他,“我是苏凝秋,凝雪的妹妹。”

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是担心他知道我是他内定未婚妻后便不再理睬我,还是想要借着凝秋的身份试探他,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

当我不再是苏凝雪,和他之间便不再有那么多拘束。

我帮他一起采摘了几朵木槿花,熟练地剪掉多余的参差不齐的枝叶。

他最初有些木讷地站在一旁,看我怎么处理那些木槿,后来才渐渐放开来,主动过来搭一把手,我偶尔会抬头望他一眼。

他的模样和照片上没有多大差别,我踮着脚尖去拉木槿树枝,他便会抢先一步替她按下来,颀长的身姿和娇小的身影重叠在了黄昏里。

直到父亲出现在庭院里,唤了一声我的名字,靳昭东看着我愣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诧异,他只是在接过我递给他的木槿花时笑了一笑。

似乎很无奈我这样孩子心性的捉弄,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

和父亲并肩而来的是靳父,他看着我不住满意地点头,尔后哈哈笑着拍拍父亲的肩:“有女如此,苏兄真是好福气啊!”

我听着靳父的夸赞乖巧地低下头,不经意地抬头,便跟靳昭东的眼神在空中相遇,他似乎看穿了我骨子里的顽皮,撇开眼的时候嘴角还漾着笑意。

那时候我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骗到了他,后来我才知道在我见过他照片的同时,他自然也是见过我的,而他却若无其事地假装不认识我,任由我伪装成凝秋。

如此一想,我只觉得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苏凝雪哪里有这么丢脸过?

那是我跟他的第一次见面,当我们再次相见时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

大学校园的林荫道下,我捧着一本书边走边看,却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自行车,只是在听到一声“小心”后我便跌倒在了地上。

自行车也打了个急转弯,险险地刹住轮胎,我抬头便看到了他。

他依旧穿着学生装,不过如今别在胸前的校徽换成了我所在学校的。

当他看到我时也是一脸的诧异,随即便下车匆匆地跑过来扶起我,在看到我受伤的膝盖后,他便冲身后喊了一声抱起我就赶往医务室。

他说的是:“卉卉,你管着车,我马上就回来!”

原来他的自信车后载着一个小姑娘,扎着简单的羊角麻花辫,清秀的小脸,正担心地扶着自信车看着越行越远的我们。

那时候,被我不以为然忽略的一句话里包含的是一对热恋中男女的默契,可是,当时我的眼里只有那个抱着我气喘吁吁跑去医务室的男孩。

后来我才知道他转了学,而那个被他称为卉卉的女孩,是他父亲朋友的女儿,因为优异的成绩也被保送进了大学,而我们三人竟然还在同一个班。

已经忘记那段岁月是怎么度过的,只是偶然会想起林荫道下那三抹身影,现在想来,我始终是多余的那一抹,怪只怪当初太过年轻又身陷局中。

那个年代流行去国外留学镀成金,所以一年后我便被父亲安排出国。

父亲的意思是,等我留洋归来就结婚,至于新郎人选已经毫无疑问。

那一天我离开,靳昭东和卉卉都去替我送行,我望着这个日益成熟的英俊男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有化为两个字:保重。

怀揣着一颗少女怀春的心,我踏上了前往英国的留学之路,一去便是三年,等我回国的第二日,便有靳家大家长亲自上门来提亲。

婚礼举办得有些匆忙,然而却格外的隆重,那一日我嫁给自己心心念念了一千多个日子的男人,穿着婚纱站在镜子前的我看到了自己的忐忑。

在此之前,我并未见过他,听父亲说他这几年下乡去了,前几天才刚回来。

新嫁娘的矜持和羞涩没让我多加追问,只是静等着婚礼的到来。

婚礼当天,他穿着黑色的礼服,头发梳得很整齐,一如既往的绅士有礼。

然而和以往任何一次见到他有所不同,婚礼上,自始至终他都不曾笑过。

结婚典礼后面是宴会的敬酒,我换了一身艳红的裙子。

火红的颜色映衬着白皙的脸颊,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红红的肌肤,环顾着满屋子的囍字,心满意足的甜蜜渲染了我整张脸。

那时候我不知道,正是那一天,我为自己戴上了一副枷锁,将自己囚禁在了一个崭新的牢笼里,而当时我的嘴角还洋溢着幸福的笑。

晚上靳昭东却喝得烂醉,被亲朋好友搀扶着才踉踉跄跄地回房,几乎一碰到床便倒头就睡着了,俊朗的脸上却有种说不出的阴郁。

我不知道新婚初夜丈夫喝得不省人事是不是正常情况,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望着熟睡的他,他看上去比几年前更俊朗稳重,给人信赖的感觉。

我轻手轻脚地打了一盆热水,拧了毛巾替他擦脸,每一下都极尽细心温柔。

他跳过了初夜最重要的一个程序,我并不怪他,只是有些笨拙地替他脱了外套,然后自己清洗了一下也跟着上床躺在他的身边。

第二日靳家的人对初夜的事也闭口不谈,我的婆婆也没有向我来拿那块帕子,似乎她早就知道了会是这个结果。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新婚之夜该完成的程序,他这一跳就是近一年。

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因为我们的婚姻看上去真的很和谐美好。

出于一个女人的矜持我没有去提醒他,只是等着他记起来——

记起来他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一年的时光稍纵即逝,我像所有的阔太太一样偶尔打打麻将学学花艺,时不时地弹弹琴作作画,日子过得很充实。

可是我的心,却一天比一天落寞,也越来越患得患失起来。

我的丈夫,日日睡在我的床榻旁,却从来不碰我,他会抱着我,可是仅此而已,没有一丁点逾矩。他温暖的体温,是我活在这个家里唯一的慰藉。

我也在一夜夜的失眠中读透了一个词:同床异梦。

有一日母亲和凝秋来家中看我,母亲那双顾盼生辉的美眸里却是隐隐的懊悔,我不知道她在后悔什么,想问却怕问了之后连现在的和睦也会失去。

况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从不相信爱情的苏凝雪爱上靳昭东,然而却换来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躯壳。

我只是淡淡地笑,其实也没什么好后悔的,那个时候的自己的确还爱着他。

我也不曾跟母亲透露过我和靳昭东至今没有行夫妻之礼的事实。

只是凝秋跟母亲离开前,突然回头跟我说:“姐,我听说你那个大学好朋友卉卉已经结婚了,你知道吗?”

卉卉?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秀气胆小的女孩子。

凝秋看到我脸上的不解,动了动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前几天听到有人提起所以我跟你说说。”

后来想想,当初的自己在感情方面何其迟钝,凝秋那样的暗示为何自己偏偏不懂,还要倔强地把自己的头往南墙上撞?

那一晚,靳父在饭桌上说要调靳昭东去新疆搞建设基地的时候,我在他脸上看到了解脱,这样的情绪让我死死地握紧了手里的筷子。

他的神情不断地讽刺着我付诸东流的感情,他原来是这么急着逃开我。

他走得那天,我没有去火车站送他,家中一片冷清,只有我以生病为由躲在那个属于我们的房间里,望着那些冷冰冰的家具,心想——

他走了也是好的,最起码不会相看两生厌。

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过日子,其实也并不是不可以。

每每夜深人静时,我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会想,死了丈夫的寡妇是不是就是我现在这种情形?

有时候想到会躲在被窝里笑,笑着笑着却湿了枕巾。

抬手去抹,才发现早已经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为什么要哭,还是落泪只是一种宣泄情绪的方式。

靳家大家长待我不薄,只要是我提的要求或是想做什么,他二话不说就会点头应允,甚至连子息问题都不曾为难过我。

是呀,有什么好为难的,错并不在我不是吗?

我经常坐在二楼的阳台上,偶尔会听到婆婆和她的手帕交谈论自己的儿子待儿媳妇如何好万事都迁就着媳妇,我却不由地冷笑。

靳昭东纵然有千般万般的好,可只有一点——

他不爱我。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足以让他的爱妻形象在我心里覆灭。

如果不是突然听到新疆那边的基地突然发生爆炸,我想我会一直这样平静地过下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守着偌大的房子。

如果不是看到电视里那一个个被抬出来血肉模糊的身体,我不会冲动地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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