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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微澜-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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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也没有跟你说?”
我摇摇头,顿时又想起了些什么:“我刚从冲绳回来那一次,在等你的时候他跟我提过,今年春节想带你一起回台
湾,去屏东老家看看,主要是清明去拜他父亲。”
“他父亲不在了?”
听到米澜这句问话我更加诧异:“他没有跟你说起过父母的事?”
“从来没有。”
“那他也没有跟你说过父母早已经分开了,母亲又再结婚?”
“没有。我曾经问过他垦丁那么美,他又那么喜欢海,为什么还要回到内陆城市?他
没有回答过我。”
我们之间陷入尴尬的沉默。路懿只是我闺蜜的男朋友,他对我说过那么多关于自己家庭的事,而这些事他甚至都刻
意不跟米澜提起。
他是太害怕被人了解?还是太需要对人倾诉?
“我想去找他。我不想再去猜他到底又在暗示些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理由。从认识他到现在,他总是在按照自己的
游戏规则给人提示,好像只有找到答案才能过关,而没有完成任务就会遭到淘汰。当时如果我没有发信给他,我就永远
不会再见到他;我没有及时发现他存的电话号码,打过去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他……”她说不下去了。
曾经在南半球最高的高塔上,她认定了这是人生中最美好的爱情。因为他不可预期,在遇见他之前或之后的所有人
都变得面目模糊,乏善可陈。而当你爱一个人,就表示将伤害自己的机会双手交给对方,无论来得早或者晚都无法躲
避。
垦丁的夏天无限长,像火车的轨道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像缓慢转动的电风扇不停吹出湿润的风。
路懿从高雄坐大巴到垦丁,租了一辆自行车沿着海滩没有目的地地往下骑。
在卖绿豆饼的手推车边,他见到米澜。
他的笑容跟每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有没有吃早餐?”
见她不回答,他推着车站到她面前,指指自行车后座:“上来,带你去买小杜包子!”
“上来啊!放心吧,我不会迷路,昨天已经到处转了一整天了。”他继续说。
米澜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手扶着他的腰ZE i8。电子书。他一直在出汗,上坡时车轮和踏板都发出负重的摩擦声。
路懿偏过头对她说:“这里路比较难骑,但是租摩托车太危险,还是自行车安全一些,也环保。”
“包子已经买了,你现在要带我去哪?”她来找他,急于跟他谈一谈。
“我带你去鹅銮鼻,台湾最南端!不要跟我说话了,骑着很费力,你坐好。”
她不知道他要骑到什么时候:“我下来,我们找车过去!”
“你以为我真的要带你骑过去?我住的地方就在船帆石,到了之后民宿老板家有车会送我们去。晚上看完日落赶回
来,还能回垦丁街吃晚饭。”他的声音隔着38℃的热空气从前面传来。
她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像在奥克兰第一次遇见,又像在青岛重逢……每一个地方,他都是她的向导,他不仅主
导她的行程,还主导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换了车,并排坐在后座上。日光滑过大开着的车窗爬上他们的皮肤,带过一阵阵轻微的刺痛。她涂了防晒霜,
还是有种要被晒伤的预感。很多东西都像光,无论你怎么防备都无济于事,它总是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席卷过来,长
驱直入,将所有的防御一次击倒。
车驶过一面封闭的沙滩,司机师傅回过头来问:“要不要进公园看灯塔?”
“不要,带我们去最南端。”路懿说。
终于,车子划过一条弧线停在了路边。他们下车步行,面前有一条红砖铺成的林荫小径,路的右侧竖着指示牌,提
示前行五百米就是最南点。
“走吧。”他伸手牵着她。
他们往前走了十分钟,谁也没有说话,只听见树叶在头上发出微弱的摆动声。小径走到尽头伸入海面上,是竖着台
湾嘴南点标志石雕的高台。
不多的几个游客正站在围栏边眺望,海与天延伸到尽头闭合成了一线。
海风卷着浪拍打脚下的岩石,她发现此时此刻除了脚下的高台之外,视线范围内只有天和海,一片茫然。
“这里就是中国台湾最南端,东经120°50’,北纬21°53’59”,从这个角度看出去能看到太平洋和巴士海峡的
交界。他熟练地背出经纬度,凝视着前方。
“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我妈带我来过,”他的视线没有离开海,“离开垦丁之前我妈带我来这里,什么也没说,站了很久。到很多年后
她才告诉我,老爸当年就是在这里向老妈求婚,把这里的经纬度刻在结婚戒指内圈。他说,这就是中国台湾的最南端,
往前走再也没有内陆,我们已经一起到过了世界尽头。”
“世界尽头?”
“对。如果一个人说他已经跟你到过了世界尽头,你会不会很感动,觉得这一刻就是一辈子?”他转过头看她,
“再好的开端最后也被生活磨成了互相埋怨,彼此憎恨。我妈家庭环境很好,而我老爸只有一间破旧又潮湿的民宿,经
常租不出去房间。当他们恋爱的时候恨不得整天黏在一起,我妈可以算是跟着我爸私奔回台湾的。他们只在一起了七年
就离婚,这以后我妈恨了我爸一辈子。我想她恨的也许不是多大不了的错误,而是他让她信仰的爱情破灭了。他说他们
已经到过了世界尽头,而世界尽头却只是他们生活的开始。”
“所以你不问任何理由,只是不愿意相信两个人可以在一起?”
“我相信过!我跟你爬过南半球最高的观光塔,在三百二十八米的高空我觉得我们已经到过了世界尽头。所以我才
会去找你,会想跟你一起生活。我幻想我能因为你安定下来,我也幻想过你会跟着我走遍地球上所有有海的地方……”
“可是你退缩了,你一声不响跑回台湾,你就这样带我来‘世界尽头’是什么意思?”
“你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再看看我。我知道你会说不介意,可这是事实,我两三个月的薪水加起来都买不起你的一
件衣服。我根本不可能给你想要的生活,我也不愿意接受你委屈地跟着我。我们已经看到过世界尽头,可是从世界尽头
回来后我们的生活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
她盯着他,轻声问:“你自卑?”
“你的生活很优越,根本无法体会跟你成长背景完全不同的我。我可以想象你的生活,而你却无法想象跟我在一起
后的生活。我们之间将需要无休止的彼此妥协,互相让步,最终越积越多,成为互相埋怨。我们原本就不相同,因为想
要在一起,所以必须去面对对方的生活,作出的让步越多,无形中就想要越多的体谅和回报,如果对方达不到自己的预
期,我们都会委屈,都会后悔。我不想让你委屈,因为我实在无法给你想要的生活!”
“你总是在说我想要的生活,你知不知道什么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不知道的是你自己。你一直以为可以为了对方改变,可你有没有想得更具体一点?我们住在租来的一居室里,为
了交通方便要选个好地段,所以每月一小半收入都交给了房东。你只能穿换季打折的衣服,用平价护肤品,挤公交上
班,像其他主妇一样清早排队买超市的特价蔬菜,会为了每个月交通费能多报销一点而到处收集打车票,逛街逛累了只
去便利店买水喝,约会吃饭在点菜的时候会心算出账单,会为了看便宜的电影特意赶早场……因为我们必须存钱,如果
不尽早买房子,过几年就连孩子也不敢生。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大多数人都在过着这样的生活,最难过的是你父母和
朋友面前依然要装作和从前一样光鲜高贵,让他们觉得你很幸福!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不小心对你发一次脾气,你会
怎么想?你已经为我委屈了自己的生活,过得很辛苦,所有的快乐都建立在我对你的支持上。我只有对你小心翼翼才能
维护这段关系,什么都不敢跟你分担。这样我们都会累,会吵,会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为对方付出!”
这样的情景描述让她猝不及防。她反问:“如果我们努力一点,难道不能改变这种状况吗?而且,我们的父母
……”
“米澜,你从小就过得很好,我真的没有能力让你过得像从前一样好。努力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有收获的,恐怕在这
过程中我们都已经累得走不下去。不管是你屈从我的生活,还是我屈从你的生活,另一方总会过得小心翼翼。两个人之
间一旦有了隔阂,就只会越来越远。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既然爱你,就更应该看清楚自己能给你什么。我们曾经的
快乐只是因为那是纯粹的爱情,不用相处,不用被现实考验。我爱的是那个把几万块的胸针丢进洗衣机都毫无察觉的米
澜,但我很清楚,如果跟我在一起,你会变成一个精打细算的主妇。你不再是你,我为什么要为了跟你在一起而把你变
成另一个人?”
米澜低下头,从包里翻出一只又长又旧的遥控器:“你曾经问过我愿不愿意一辈子做你的遥控器。我长这么大第一
次偷东西,就因为想把这份礼物一直都带在身边。可是为什么你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
“我也想永远跟你像以前那样,不需要一起生活,只要分享一些共同的记忆。可是我们都会老,我们都必须要跟自
己的同类一起生活……”
“路懿,你虚伪!”她用力把遥控器扔进海里。海面从容地吞掉了这个渺小的黑点,一丝波纹都没有乱。
他走过去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其实你已经认同我的看法了,只是你还不甘心。”
她的脸贴在他肩上:“我是不甘心,因为你判断的根据仅仅只是一个假设。”
“我宁愿只是假设,因为有些事情一旦经历过就没有机会再后悔了。你知不知道我爸妈第一次吵架是为了什么?我
妈用了一支老爸买给她润肤露,结果皮肤过敏。她抱怨了几句,而他觉得她是在嫌他不能给自己好的生活。他们所有的
争吵都是从这种小事情开始,只要有一个人稍微情绪不好,两人都敏感起来,一吵就无法控制。他们又吵又打互相咒骂
了七年,然后离婚,一直到老爸去世都没再见面。是不是很好笑?”
她痛恨他总是拿父母来做反面教材:“是他们无法彼此谅解,不代表我们也会这样!”
“如果你爱一个人,怎么会不愿意谅解对方?只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越过越辛苦,越过越不知道对
方到底怎么想。怕对方失望,自己也变得越来越敏感……”
“说到底只是没有信心,对对方没有,对自己更没有。我现在才明白,我们之间没有信心的是你。这已经不是我能
努力的范围,我改变不了你的想法。”
他轻声说:“Let's never e here again because it will never be as much fun。”
《迷失东京》那句熟悉的台词,在奥克兰她曾经对他说过。我们再也不要来这里,因为以后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开
心。那时的海和路灯,空气和风都已经很遥远了,他们再一次站在只有彼此的孤岛上,记忆像海水冲过去,淹没了视
线。
海浪拍打岩石,天边有一点点暗,像是快要下雨。
“你真的以为自己是路易十六,娶了个很会花钱的老婆?你离开我只是因为对未来没有信心,你这样会不会太胆小
太没责任感了一点?我们之间再多开心的回忆现在想起来都不像是真的!当时的你跟现在完全不是同一个人!”米澜甩
开他的手。
他又一次把自己的耳机递给她,里面是Nick Cave低沉的声音:
Over forests of blackened trees
Through valleys so still we dare not breathe
To be by your side
Every mile and every year
For every one a single tear
I cannot explain this;dear;I will not even try
For I know one thing;Love es on a wing
For tonight I will be by your side
Tomorrow I will fly
……
为你寻找过世界尽头的海,为你从赤道南边走到北边。
今天我依然在你身旁,明天我将告别。
音乐声里隐约夹杂着鸟类扑腾翅膀起飞的声音,渐渐混入海水呼吸的节奏。天色越来越暗,回望来时那条林荫窄道
根本看不见尽头,暗淡的阳光穿过树叶,投下微弱的光斑。
他们站在世界尽头,头顶的云层像漏气的车胎,往外泻出一缕又一缕日光。
Chapter 10
赫尔辛基 立夏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记忆拥有怎样强大的力量,
我被记忆迎头击倒,
却依然不愿意缴械投降。
我不是不能原谅,只是没有信任大爱情就成了一幕荒诞剧。
亦卓终于搬出我的宿舍。在按掉他无数个电话之后,他不再来找我,却还一直给我发快递。他每天都会给我发很多
条短信, 却没有一条解释他跟Juliette的关系。哪怕是编出来骗我的也好,我只是需要
一个理由谅解他。
而他连这个借口都没有给我。
我将他跟我一起买的东西装进了大纸箱,扔进厨房的角落里。墙上的圆形大CD架拆不下来,我躺在床上抬起头,从
这个角度看过去它就像一个白色的大问号,悬而未决地挂在视线上方。
无论如何,我的世界迅速恢复了整洁,不带感情地井然有序。
我开始恢复跟谢老师他们一起吃饭的习惯,常常又会有学生来找我,一直聊到很晚。没课的时候我常练琴,越来越
觉得巴扬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乐器,可以表达那么多种复杂的情绪。我依然周五晚上回家吃饭,周六周日如果没
有辅导课就一直窝在家里看日剧。逐渐发现把额发夹起来感觉很不错,于是在家时越发像标准的鱼干女。
四月过到一半时,,Juliette来找我了。
我并不想见到她,因为她或许跟我一样,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两个受害者有必要坐在一起控诉同一个男人吗?
我只觉得这样的情景像笑话。
她给我打过几次电话,终于来了办公室找我。
我们坐在学校附近的小奶茶店,我低头喝奶茶,盯着塑胶桌垫上的透明玻璃板。
“我跟亦卓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她缓缓开口,仿佛有点迟疑。
不可否认,她很好看,也很优雅。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觉得这句开头很熟悉,像是拍了无数遍的老电影台词。
“我们曾经在一起过,”
“我知道。”我是知道,他借了她的车陪我去接米澜时,亲口说起他们交往过。
“可是我比他大很多,那时候我已经嫁了一个适合自己的男人,还有了Jacqueline,”她没有碰过面前的奶茶,只
是在跟我说话,“见过你之后,我感觉他会喜欢你,于是特意请他帮忙去接Jacqueline下课,谁知道你们居然是初中同
学……”
原来,我只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出口。她想跟他分手,就把他推给了我。
“他说你们是在机场分的手。”
“机场?”她的反应虽然在我意料之中,但真正证实的时候依然觉得格外难过。她接着解释:“我们是在电话里说
的,避免大家尴尬。从那以后还是朋友,他出差回来我曾经去接过他。”
“我知道。”
“那段时间我在跟Henri谈分居,他有时候会帮我接Jacqueline,也会帮Henri约我见面。刚刚分居后我搬回了以前
的家,所以亦卓就去了你那里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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