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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爱细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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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尚未说完,便听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传进来,光是听这声音,仿佛也能想像得到脚的主人是何等的怒火中烧。
淳芊连忙顺了顺苏沁琬睡得有几分凌乱的长发,又匆匆忙忙地为她理了理衣裳,动作刚停,赵弘佑已经铁青着脸大步迈了进来。
苏沁琬张着嘴吃惊地望着他,一时竟忘了行礼。赵弘佑也不在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语气犹带着怒意与厌恶,“你身边那些不知好歹的,何苦要留在这碍眼,早日打发了,免得脏了这怡祥宫的地!”
苏沁琬倒是头一回听他口出恶言,脏了怡祥宫的地?那绣裳竟是让他厌恶至此。
她心中蓦地生出一丝恶意的痛快来,想绣裳在孙府时是何等的风光,隐隐似是有副小姐的架势,如今在皇帝的眼中,竟是会弄脏地的主。
“皇上恕罪,都怪嫔妾驭下无方,这才……”
“胡说什么,此事与你又何干!”赵弘佑轻斥一声,又蓦地冷笑,“贱婢天性淫。贱,任是跟了哪个主子都改不了本性,这种人从根上便烂了!”
若非顾及着对方是苏沁琬带进宫来的人,他当场便想让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苏沁琬暗暗吃惊,总感觉赵弘佑对绣裳极为痛恨,又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对绣裳所干之事极为痛恨。
☆、第二十七章
赵弘佑深吸口气,将满腔怒火压下去,冷然道,“如此背主又不知廉耻之人,宫里头是断断容不得的,便赏她三尺白绫……”
苏沁琬心中一突,她可不希望绣裳在皇宫里丢性命,只要出了皇宫,她是生也好,死也罢,也碍不到自己半分!
来不及细想,她稍沉吟片刻才怯怯地抓着赵弘佑的袖口,软语恳求道,“论理,绣裳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皇上要处置她无可厚非。只是,她毕竟是嫔妾进宫前,嫔妾舅舅遣来侍候嫔妾的。这几年嫔妾一直受舅舅照拂,他老人家一片好意……皇上,可否看在嫔妾的份上,饶她不死,把她遣回原本主家罢了?”
赵弘佑浓眉紧皱,脸上余怒未消,可见苏沁琬一副又怯又弱的模样,又想到她父母双亡,不得已寄人篱下,虽不清楚那孙家人待她如何,但从对方挑了这么个贱婢跟着她进宫,可想而知那些人待她并不尽心。
想到此,他心中一软,怜惜地摩挲着她的脸庞,“你既要留她一命,朕便允你便是。”嘴里虽如此说,心里却是另有想法。
苏沁琬见他答应了自己,不禁展颜一笑,揽着他的脖子爱娇地道,“皇上待嫔妾真好!”
赵弘佑极为受用的搂着她的腰肢,“朕既待你好,爱嫔自要好好回报才是!”
苏沁琬愣了愣,这么顺口的一句话,对方居然还会顺杆而爬?真真大大出乎她意料,只能呆呆地问,“皇上要嫔妾如何回报?”
赵弘佑‘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别有深意地在她那能让他一手便掌握的纤腰上来回摩挲,笑得暧。昧,“爱嫔说呢?”
苏沁琬脸上一红,吱吱唔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将手抵着他的胸膛,弱弱地道,“知道了……”
自上回她受了惊吓病了一通,至今两人都未再行过周公之礼,期间虽同床共枕并不少,但赵弘佑却一直没对她做出再深入之事来,有好几次擦枪走火,但到最后关头他都生生停了下来。对此,苏沁琬不是不触动的。世间上男子三妻四妾何等平常,更莫说身边这个是天下至尊,自来便只有旁人讨好他的份,何曾需要他这般忍耐!
无论对方是怀了怎样的心思,至少,他确确实实是触动了她。
不提这晚苏沁琬如何极力回报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却说次日一早,宫门刚开,便有龙乾宫的太监带着被遣送出宫的绣裳,径自去了位于京城北面的孙府。
守门的老仆一见打有皇宫标记的马车,吓得连滚带爬地进去向孙进荣通报。
正在屋里与爱妾调笑的孙进荣听了仆从的回禀,也不及细想,连忙着人到正院处取了礼服,穿戴整齐后才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思恭恭敬敬地出门前去迎接。
哪料到方到了正堂,却见原本应在宫里跟在苏沁琬身边侍候的绣裳,满身狼狈地瘫在地上,一身内侍打扮的中年男子满脸厌弃地扫了她几眼,察觉他的到来,客气而疏离地应付了几句,便直接道明了来意。
他说得直白,将绣裳如何不知廉耻欲爬龙床、皇上如何震怒欲将打杀以儆效尤,以及愉婉仪如何心善替她求情,这才堪堪留了她一条贱命,得以被遣返主家的话一五一十的向孙进荣道来。末了还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此女不堪,皇上深恶痛绝,可她毕竟是愉婉仪从府上带进宫的人,是以……”
孙进荣哪还敢有二话,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却也清楚绣裳是断断留不得了。一个让皇上深恶痛绝的不堪之人,难道还要留在这世间上碍皇上的眼?
“老爷、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待宫里来人走后,绣裳挣扎着爬起来见礼,却在看到孙进荣眼中杀气后惊得用尽全身力气爬到他脚下,抓着他的裤脚哀求道。
孙进荣一脚便将她踢开,阴森森地道,“饶命?你是让我为了你这个不中用的贱。人得罪皇上?当日我是如何吩咐你的?你进宫后又是如何做的?她苏沁琬再孤苦无依,也是二品大员之女,我孙进荣嫡亲外甥女,往日在府中你仗着夫人小姐对她多有怠慢便算了,到了宫中竟还不知收敛,我又岂能再容你!”
言毕,便向外头使了个眼色,不一会的功夫,两名仆从打扮的男子便走了进来,一人一边拖着绣裳出去。
“老爷饶命,饶过奴婢吧,老爷、老爷……”绣裳苦苦挣扎,大声哭着喊着,可孙进荣背着手始终不曾再回头望她一眼,直到哭喊声越来越远,最终彻底在他耳边消失,他才阴沉着脸坐到了太师椅上。
苏沁琬……这小丫头确实不容小觑,往日竟是小瞧了她。旁人只道她一片善心才饶了绣裳性命,可他却明白她将绣裳遣返孙家的真正意思,不过是提醒他,她今时不同往日,再不是那个任由他拿捏的小小孤女。
可是,他也明白,苏沁琬并没有与他撕破脸的想法,否则以她今时今日在宫中的地位,想要对付一个小小的绣裳简直是轻而易举,根本不会给她半分接触到皇上的机会。说到底,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苏沁琬,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想着走上那一步。毕竟,那是两败俱伤的做法。
他暗暗咬牙,心里堵得难受至极。当日他便应该清楚的,经历了那样的事还能冷静地站出来与他交涉的女子,又岂是个简单的,偏他这几年被对方胆怯怕事的模样迷惑住了,竟没有细细深想,方才落得如今满手好牌尽弃的地步。
可事到如今,苏沁琬早就不是他所想掌控的了。不但如此,孙家要想向上爬,只能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可是苏沁琬那死丫头着人……”他心情郁卒地回到了正院,孙夫人江氏急急地迎了上来,张口便要问。
“住口!”孙进荣大声斥责,片刻之后,才压着嗓子咬牙道,“那是宫中最得宠的愉婉仪,你还以为还是那能让你随意责骂的孤女?从今往后,不管人前人后,你都给我注意点,若是泄露到外头去……你是晓得我的手段的!”
江氏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不敢有二话。半晌,又心有不甘地压低声音道,“当日若是听了我的,让莲儿顶替了她的身份进宫去,今日这得宠的愉婉仪便是真真正正的自家人,哪像这般……”
孙进荣狠狠地剐了她一眼,“蠢货!冒名顶替参选,那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你以为我有那等能瞒天过海的本事?况且,虽说莲儿是我亲女,可我也不能睁眼说瞎话,论容貌,她是远远及不上苏沁琬的。”
顿了顿又鄙视地横了她一眼,“不是说但凡从孙府大门出去的,都能入得了皇上的眼!”说完便一拂衣袖,大步出了门,径自往西院爱妾处去了。
江氏气得脸色铁青,“莲儿又哪里比不得那苏……”后面二字却是无论如何再不敢吐出来,只得恨恨地绞着手中绢帕,话中对象一转,“西院那狐狸精,总有一日定要你尝尝老娘的厉害!”
送走了绣裳,苏沁琬只觉得这凝翠阁的天也蓝了几分,至于绣裳回到了孙府会有怎样的命运,这却不是她要关注之处,她要的只是她活生生地出现在舅舅孙进荣面前。
若细追究起来,估计绣裳也搞不清楚为何突然便被孙进荣从孙夫人江氏身边提到了她的身边,她相信孙进荣绝不会将那晚发生的一切告知旁人,包括他的枕边人。绣裳进宫后的种种表现更让她深信,孙进荣亦不曾将那事向她透露半分。否则,绣裳大可以此为把柄要挟她,从而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苏沁琬轻吁口气,动作优雅地端起茶碗,小小地抿了一口,感觉一阵清香顺着口鼻渗入心肺,她惬意地微阖眼眸,细细品尝。
毕竟是娘亲的娘家人,若是对方一直老老实实的,将来若有机会,她不介意稍稍提携一下。可若是还想着将她当作棋子一般随意摆弄,就算是拼着两败俱伤,她也是断断容不得的。
怡祥宫少了个宫女,虽并不算什么大事,可也驾不得有心人的留意。
徐淑妃自是很快便了解了来龙去脉,忍不住一声嗤笑,“这刘氏真真是蠢得无可救药,难怪明明占尽优势都被怡祥宫压得透不过气来,宫女爬床?哈,简直是找死!”
素桐有几分不明,“娘娘为何这般笃定……”
徐淑妃冷笑一声,“本宫自是笃定,皇上绝对不会碰那些自荐枕席的贱。人半根指头,哪怕对方美若天仙!”
素桐更是不解。
“因为当年,文纯皇后宫中便有贱人趁着帝后不和,趁机爬上了龙床,文纯皇后震怒,不但驳了文昭皇帝欲将其提为答应的旨意,还当着后宫诸妃的面,命人将那贱人脱掉外裳,狠狠打了四十板子,以儆效尤!”
素桐失声惊呼,片刻才低声问,“那当时的皇上……”
徐淑妃又道,“文昭皇帝自是大怒,可文纯皇后又岂是个轻易服软之人,二人自是一番大吵,文昭皇帝更是气得将那贱。人提到了龙乾宫中,虽无名分,可亦是宠了一段日子。皇上与文纯皇后母子情深,亲眼目睹生母被个下。贱宫女如此打脸,又岂会不怀恨于心!如今,刘贵嫔竟然怂恿怡祥宫宫女……真真下的是臭得不能再臭的一步棋!”
☆、第二十八章
“文纯皇后可、可……”素桐结结巴巴地想说出句话来,可在脑子里搜刮了一通也想不出应怎样形容那位传奇般的皇后。
徐淑妃喟叹一声,摇摇头道,“文纯皇后性子烈,极刚难折,太。祖皇帝打天下之时,时为乔将军之女的她便多次献策,有‘军中女诸葛’之称,这样的女子,又岂会轻易委屈自己。本宫虽不曾经历过那段岁月,可却亦有所闻,永德朝期间的后宫,文纯皇后即便无圣宠,镇国公府又日渐无人,可宫中却无人敢轻易小瞧了她去,便是彼时最得宠的余贵妃,在她的面前,也得收敛几分。”
说到此处,她轻轻拭了拭嘴角,才继续道,“你瞧,古往今来敢那般驳皇帝面子,甚至连表面的功夫也不愿做,当着后宫众人的面便能杀鸡儆猴的,能有几个?许也只咱们这位不让须眉的文纯皇后了。那荣宠了大半辈子的余贵妃,还有那曾比嫡皇子还要风光的三皇子,如今又落到什么地步了?”
素桐微微颔首,也是极认同她此番说法。在与文昭皇帝关系如此恶劣的情况下,却仍能让亲生儿子继承了大统,可见这位皇后娘娘绝非等闲之辈。
徐淑妃轻轻拍了拍衣裙,当年父亲能冒出让她当三皇子妃的念头,何曾不是看在三皇子赵弘谨形势大好的情形下,加之在文纯皇后薨逝不久的一段日子里,文昭皇帝对嫡长子时有训斥,甚至还曾动过手,任谁也想不到最终被立为太子的,却是这个曾被他又骂又打的皇长子。
***
绣裳离去,怡祥宫的宫女自是欠缺了一名,这自是要报到内务府处去,让他们重新填补进来。
苏沁琬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毫笔,揉了揉额角,望向在她身边兜转了大半日,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淳芊,微叹一声道,“有话直说便是,这般磨磨蹭蹭的实在不像你的性子。”
淳芊憨憨地挠挠脑袋,殷勤地上前为她按捏肩膀,“婉仪画了一整日也累了吧?奴婢给您松一松。”
苏沁琬嘴角含笑,也不阻止她,惬意地微阖眼眸,倒是想看看这丫头在打着什么主意。
淳芊见主子一直没有再问她,心中不禁打起鼓来,手上动作也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讷讷地摸摸鼻子,走到她面前低声道,“婉仪,奴婢有一事相求。”
苏沁琬轻笑一声,她就知道,就知道这丫头绝对不是个有耐性的。
笑意盈盈地接过对方递上来的茶呷了一口,这才微微扬眉问,“说吧,有何要紧事?”
淳芊轻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横,硬着头皮道,“婉仪,凝翠阁如今不是缺了个人么?奴婢想举荐一人,想请婉仪成全。”
苏沁琬怔了怔,倒没想过她想说的竟是此事,也不过片刻便笑道,“你想举荐何人?细说来听听,若是个好的,看在淳芊姑娘好不容易开回口的份上,本婉仪依了你又有何妨?”
淳芊眼睛一亮,凑到她跟前道,“此人婉仪也认得,便是茉雪!”
茉雪?曾经侍候良媛魏娴的茉雪?苏沁琬一愣。
魏娴死后,按规矩,她身边侍候的宫人自然也得重由内务府分配到各宫中去,对她们的去向,彼时的苏沁琬自是无权过问。
见苏沁琬沉默不语,淳芊有些不安地继续道,“茉雪当初被分到了浣衣局,奴婢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恰好如今咱们宫中有了缺,所以想趁此机会……”
苏沁琬微微笑笑,当日在芳华宫,淳芊与茉雪便相处得极好,加之茉雪也是个行事稳重的,是以她也愿意成全这两人。不过从浣衣局调个宫女过来,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内务府自然也会卖她这个面子。
“既如此,你让柳霜来一趟便是。”
淳芊一愣,继而大喜,‘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向她行了个大礼,“多谢婉仪,多谢婉仪,奴婢、奴婢这就去喊姑姑!”
言毕也不待苏沁琬反应,欢欢喜喜地转身跑了出去。
苏沁琬望着她一蹦三跳的身影,不禁摇头失笑。
柳霜去了一趟内务府后,过得几日,浣衣局的宫女茉雪便调到了怡祥宫凝翠阁,填补绣裳走后的空缺。
苏沁琬上下打量了一番明显消瘦了不少的茉雪,忆起当初芳华宫的点点滴滴,心中的酸意缓缓地冒了出来,她连忙垂下眼睑,掩饰眼中将要泛起的泪意。半晌,才抿了抿嘴唇,柔声嘱咐了茉雪几句便让淳芊将她带下去了。
待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她才缓缓起身往里间去,撩起了帘子,轻轻地坐在床榻上,怔怔地出神。
难道这一生,她都无法为枉死的魏娴讨回公道?若是如此,他日九泉之下她又有何面目去见她?曾经不离不弃的誓言犹在耳畔,如今明知她死的不明不白,她却仍要装傻充愣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安安心心地当她的帝王宠妃么?
她轻叹一声,突然觉得有一股从心底深处冒出来的疲累,一点一点向四肢蔓延,渗透身体每个角落。不过才数月,她却觉得自己过了数年之久。有时甚至会想,若是她的父母仍在世,以爹爹对她的疼爱,定是不会让她进宫的,没有进宫,就不会经历这么多事,她会如这世间上许多女子一般,由着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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