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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当道-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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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实在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当年他身为方家嫡三子,却受到父亲的不公平待遇进而暗自告诫自己,若以后有子女时,一定一碗水端了平,不让孩子们受委屈。可不料自己作了父亲后,这才明白当初继母所说的“五根手指头偿有长有短,何况骨肉亲情”的至真道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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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太阳偏西,李氏身边的三等丫头才在府里的假山石里找到了如美,当一身脏污泪涌满面的如美出现在李氏面前时,李氏哪里还顾得生气,直把她抱在怀中,心肝儿呀宝贝儿地一通乱叫。
如美被母亲这么一抱一哭,上午所受的委屈如数涌了上来,抽咽着埋怨李氏:“娘偏心,只疼大姐,不疼我,我才是娘的亲生女儿呀。”
李氏又恨又气又无耐,只能蹲下身子苦口婆心地劝她:“我的傻孩子,你是娘唯一的亲生骨肉,娘不疼你疼谁呢?之所以对大姐好,是因为大姐不是我亲生的,我不能落了口舌,懂吗?”
如美似懂非懂地点头,但一会儿又不依地嘟了唇,“那如晴呢?就一小妇养的,娘为何为了她单单骂我?”
李氏额上出了三根黑线,幸好天色偿早,老爷这会儿是不会过来,并且四下都是心腹婆子丫头们,这才堪堪放了心,苦口婆心地对女儿讲了道理:“如晴一没惹着你,二没碍着你,我儿何苦容不下她?就因为她是妾室所生,你更得拿出嫡小姐的风范来,友爱庶出妹妹。如美,你也不算小了,娘不求你学如善八面玲珑讨人欢心,也不要你学如真那般知书达礼,但总也要明白事理才对,应当知道什么人该防什么人该拉拢才对?没道理俱应拢统的都得罪了。”
如美绞着手指头,一脸不服气,“娘的意思是要我拉拢如晴?痴痴傻傻的小呆子,我拉拢她也是白搭呀。能与我有什么助益?”
李氏几乎气倒,恨铁不成钢地截了她的额头,“枉我聪明一世,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小笨蛋来?就是因为如晴对你没什么威胁性,所以更要对她好,方让府里头明白,咱家三姑娘可不是那种心胸窄狭之人。”见女儿仍是一脸倔强模样,李氏不禁叹口气,忽然觉得教育女儿比对付府里头那些小妖精还累得慌。于是只能按了简单的与她说,“就算你不喜如晴,但至少表面也要做些功夫,千万别被人捉着把柄,明白吗?”
如晴仍是一脸不情愿,李氏不禁来了气,冷着脸恐吓,“刚才你忘了你那如真姐姐说过的话么?若她一状告到你父亲那,你可吃不完兜着走。不信你试试。”
如美一向害怕自家老子,闻言这才消了停,但仍是有些忿忿不平的,“大姐也忒过份了,居然帮如晴却不帮我,太过分了。亏娘还是她的亲姨妈呢。”
说起这个,李氏心里也是郁闷不已,想到以往与姐姐在闺阁里发生过的龌龊,不禁略略后悔,又想到姐姐所出的那三个孩子对自己的态度,遂心灰意冷起来。
*
李氏沐浴过后,只着一身就寝时穿的绣粉荷中衣歪在紫檀木富贵双喜雕花贵妃榻上,闻着紫纱窗棂外的知了叫声,夏季来临,屋内炙热如火,所幸方府南北朝向,又势高临水,树木葱郁,夜间凉风习习,从八面开了的窗棂里拂了进来,室内倒也凉爽,不见燥意。
李氏歪在猩红富贵牡丹靠枕上,正想着心事,这时候,只听到一声灵动竹帘捶打声响,不由望了过去,见是刘妈妈,振作了心神,问:“老太太那边如何了?”
刘妈妈上前坐在李氏下方的乌木脚蹋上,道:“一如往常那般清静。”
“那如真呢?”
“听回来的丫头讲,大姑娘也是平常那副样子,没甚么出挑的。”
李氏狐疑,“真是这样么?”
刘妈妈道:“老太太那儿被管得像铁栏栅似的,想打听点消息也不容易,我也是花了几个钱给了那打扫的婆子,闲聊般的套了几句话,这才得了这个信儿。”
李氏蹙了眉,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是我白担心了?”
刘妈妈歪了歪唇,说:“大姑娘不是那种嘴碎之人。”李氏木了半晌,忽然自嘲地说:“是了,我都几乎给忘了,她从小就应了姐姐那性情,不是个会生事之人。”
事关主子们之间的恩怨,刘妈妈不好接口,只能等着主子开口。李氏迟疑了半晌,又问:“晴丫头呢?还没回来?”刚才用晚膳时,方敬澜便派人把如晴带走了,说要带去朱姨娘那一并用膳,顺便让她母女俩团聚团聚,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如晴受老爷重视呢。只有李氏知道,如真那丫头就算没告她的状,但肯定也是对老爷隔了山震了虎的。
“刚才朱姨娘那边派了人过来,说晴姑娘今晚就在那边睡下了,明儿再过来向太太请安。”
李氏哦了声,道:“这么说来,老爷今晚歇在了朱姨娘那吧。”一想到怡情轩那位又得怨气冲天了,不由歪了唇,对刘妈妈道:“还好,幸好你及时提醒了我,趁早给晴丫头换了身新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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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李氏后悔了
如果让白天那身行头让老爷瞧见了,免不了对自己又是一通埋怨。一想到方敬澜那冷漠隐带不满的眼神,李氏只觉心中抽*痛得厉害,几乎落了泪。
从腰间抽出帕子拭了眼角,“我何苦来哉,堂堂李家二小姐,下嫁与他,替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服侍公婆,还要我怎地?抬个贵妾来恶心我,如今又抬个庶出的来打击我,现在更好,连朱姨娘的女儿都受他的重视了,偏我那可怜的美儿却不受他待见。”
刘妈妈规劝道:“太太何苦自找伤心?太太可是明媒正娶,用八抬大轿抬进方府的。那张姨娘再怎么猖狂,总归是个妾,现在就让她风光几回,待年老色衰时,她便知晓厉害了,想靠男人的宠爱立稳脚根那是不可能的,名份和子嗣才是真真重要的。”
李氏叹口气:“你说的我何偿不知道,可惜我这肚皮不争气。只有美儿这么一个不懂事只知惹我生气的笨丫头。”李氏嫁入方府也有十一二年时日了,在第三年时总算有了喜,却因与方敬澜置气给气得滑了胎,六个月大的男孩儿可怜巴巴地就那样掉了,李氏气了好些日子总算怀上了,却又不称心地生了个女儿如美,偏这丫头即不懂事,也不乖巧,更不受老爷待见,之后她原想再生,可肚皮一直不见运静,许了许多大夫,吃了几车的药也不顶事,直至心灰意冷,便发了狠地让人天天熬了净身汤,一但方敬澜去了张氏或朱氏那,便立马令婆子端了过去,盯着吃。
朱氏是个本份懦弱的,每次都乖乖吞下,一滴都不敢剩,可张氏却不同了,一个眼泪哭到方敬澜那,说得真真切切,情深意重,悲苦顶天,委屈无比,方敬澜被她哭得满身满心的疼痛,遂当着那婆子的面把那净身汤给倒掉,并还大大申斥了李氏一番,“心胸狭窄,不容于人,毫无正室风范。”直气得李氏几乎晕厥。
自那以后,张氏更是威风无比,嚣张气焰一时无两。李氏暗得咬牙,却又无可耐何。最后还是一向不管庶务的老太太发话了,她是对方敬澜说的,“府里哥儿姐儿们都齐了,孩子们也都懂事,没道理再让你媳妇受这个罪。生孩子容易,管着可是一件苦差事。”
方敬澜想了想,便同意了。李氏知道后狠地高兴了一阵。但张氏却气苦不已,老太太仿佛知道张氏全有的心思,淡淡地对方敬澜道:“我知道张氏是你的心头肉,你再如何宠她,也不能坏了规矩。没道理在子嗣方面还能越过正室太太去。周姨娘那活生生的例子,还在那摆着呢。”还想求情的方敬澜一听周姨娘这三个字,立马不发话了。
当然,张氏后来也是闹过哭过的,但方敬澜却是铁了心,无论如何哭闹忒是不松口。不过张姨娘本也想来个暗度陈仓,但最终被老太太的铁血政策给吓得再也不敢造次。
李氏想到张姨娘顶着那五个多月的肚子却被老太太一碗汤药给生生打掉时的惨烈情景,对方老太太又敬又惧,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一日两次晨昏定醒,风雨无阻。
李氏也知道,老太太虽也不大喜欢自己,但总归是认同了她在方府的地位。若要说老太太偶尔露出的尖利爪子让她心惊,但之后又让她顺了不少的气,因为老太太当着她的面,对面带愠然的方敬澜道:“你那位贵妾张姨娘,哥儿姐儿都齐了,也让她消个停吧,没道理正室太太都不打算生了她还一个接一个的生。这可是打人嘴呢。”
方敬澜知道老太太素来不喜张姨娘,虽宠爱她,但着实不愿为了她而惹老太太生气,也只得咽下心头的痛惜,唯唯喏喏地应了。
李氏不能再生,守着如美唯一的女儿,确实是溺爱过余了,这才纵得小姑娘娇气任性,不知天高地厚,李氏时常因为她的横冲直撞被老太太和方敬澜斥责了多回,心里也气苦不已。想到方敬澜今晚的动作,不由冷了心,紧了紧手指头,道:“他可是对我真真不满了。”
刘妈妈一脸心疼地拍她的背,柔声开导,“太太何出此言?老爷就算心疼晴丫头,但总归没有明着指出来,太太也好乐得糊涂,大不了,以后对晴丫头好些便是了。不过也确实是太太的不是,庶出的女儿哪能比过嫡出女儿呢?只要在吃穿用度上过得去便成了。但太太千不该万不该的拿三姑娘不要的旧衣服给晴丫头穿上,这不管是谁见着了,都会指责太太刻薄庶女。”
李氏也确实后悔得不得了,但被刘妈妈这一通明着指责,面上挂不住了,便反驳道:“府里头开支甚大,我不也是想着省几个钱么?”
刘妈妈哭笑不得,知道自家主子恼羞成怒了,遂不敢再说下去,又宽慰了她几句话,这才让李氏转怒为喜,见刘妈妈鬃边冒出的银发,心头一黯,也觉愧疚,“都是我不好,让妈妈操心了。”
刘妈妈笑了笑,“太太这是哪里儿话,身为下人,本来就要替主子分忧解劳。以后太太休再说这些浑话,这可是打我的嘴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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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憨傻的如晴
第二日,方敬澜来到李氏房中,与李氏问了些话,又提及了如美的情况,语气里并未有任何不满,这让李氏又惊又喜,忙叫婆子把如美从床上挖了起来。
如美本来还有起床气的,但一听说是父亲来探望她,哪里还敢再睡,忙爬着起来穿洗妥当这才随了婆子丫环一并来请父亲安。
说实话,方敬澜确实不喜这个女儿的,但总归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又是嫡出的,也不能太过忽视了,于是和颜悦色地问了她最近的功课。如美见父亲如此,心下欢喜,越发规矩了,方敬澜捋了下巴的三寸长胡须,满意地道:“虽比不上你二姐那般天份,但总算有点长进。”
如美见父亲不再如往常那般只顾着责骂自己,心下开心起来,表现越发好了,方敬澜看了不免喜欢,想到昨晚如晴曾对他说过一句话:“若父亲一碗水端平了,相信咱们姐妹肯定能和睦相处的。”方敬澜听在耳里,无疑是如当头棒喝,暗道一声惭愧,看着如晴黑白分明的大眼,对小女儿越发怜惜起来。
因为如晴那么一句话,打消了方敬澜想要教训如美的念头,对她虚寒问暖起来,又考了她的功课,如美现年已七岁。已能勉强背完千字经,《女诫》、《女训》也略能背诵,方敬澜虽心中不甚满意,但仍是强忍着不使自己面皮处于抽*搐状态,又说:“我儿也算是聪明了。可知否孔融让梨的故事?”
如美以为父亲考自己,但这个考题她确实没有听过,不免心下紧张,连忙偷偷向李氏射去求救的目光。
李氏何其聪明,见方敬澜如此问,果真是为了晴丫头的事来了,连忙接过话来,“如美年纪还小,又比不得如善自学成才,是以这些典故还不甚明白。”
方敬澜微哼了声,“孔融六岁就知道让梨了。”
李氏被堵得半晌无言,过了好半天才反驳道:“但那也是孔融让给哥哥们吃呀。”
方敬澜气得陡然起身,冷笑一声:“那好,府里头不是每个月都要替丫头们都做新衣裳么?如美就不必让妹妹了,只需如夫人所言,让前头两个姐姐罢。”
李氏立马来气了,正想梗着脖子反驳,却见刘妈妈暗地里猛打眼色,豁然一惊,忙放软了语气,“老爷这说的什么话?如美是妹妹当然要让着姐姐,如晴又那么小,如美不懂事,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也学着欺负小的不成?老爷放心,这次做新衣服,妾身先给晴丫头多做几套,那孩子身板儿小,又调皮,一月做三套衣服也难换开,孩子大了,若再穿姐姐剩下的衣服,也没个脸面。依妾身看,就给如真做三套,如善………三套,如美四套,如晴五套,如何?”
本来李氏还想只给如善做两套的,但又怕方敬澜指责她厚此彼薄,便咬着牙改口了。
方敬澜捋着胡须半晌,满意点头:“就依夫人吧。”不由多看了李氏两眼,很好,她总还知道亡羊补牢,不枉他当初依了老太太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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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得了这次教训后,李氏对如晴上心了许多,方敬澜走后不久,朱姨娘便领了如晴前来请安,李氏照例嘱咐了几句,安份守已之类的话,然后便让朱姨娘自个儿回去,把如晴留了下来。
因为得到父亲的赞美与夸讲,如美高兴起来,对如晴也好起来了,再加上有了李氏的耳题面命,倒也不敢对如晴使来唤去,只不过偶尔在性情上,不免又摆出嫡出姐姐的派头。如晴性子软和,并不与她计较。不过,等方敬澜来李氏这儿,当着李氏和如美的面,问如晴,“你母亲这儿住得还习惯否?”
如晴摇头,“不大好。”
李氏几乎跳了起来,这个小白眼狼。
方荀澜略提高了声音:“怎么个不大好?”
如晴睁着纯真的眸子扑闪扑闪的,说:“前天女儿去了张姨娘那,张姨娘的屋子又气派又宽敝又舒服。真要比起来,太太这屋子倒显得寒碜了些。”
方敬澜怔住了,忽然不敢与李氏对视了。李氏也怔住了,忽然愤怒起来,对方敬澜冷笑连连:“张姨娘可真有福气,遇上老爷这样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可叹我却是个没福气的,成天操心劳神的,却没得个好,反而混得还不如一个妾了。”说着掏了腰间的帕子拭着眼角。
方敬澜被指责得满面羞红,偏又找不出反驳话来,嫡庶不分的后果他从小便见识到了,见如晴仍是一脸纯真不解的模样,而李氏和如美却是忿忿不平满目忿恨,心下惊觉,这样的眼神,他太熟悉了,他那生母不就时常用这种眼神瞪视父亲么?
方敬澜想到父亲妾室周姨娘的嚣张,及母亲抑郁而终的画面,只觉额头背脊俱冒了细细的冷汗来,再也没心情呆下去了,又问了如晴几句话后匆匆离去了。
方敬澜前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若按以往,李氏肯定会怨恨咒骂不已,但此刻却是异常开心,搂了如晴,欢喜道:“真想不到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居然就能使出一石二鸟的绝妙好计来。”方敬澜宠幸张姨娘,她没少与他争吵,与他讲嫡庶不分的严重后果,口水皮说干了,都没能让他听进去,反而斥责她气量狭小,不配作孩子们的嫡母,把她气了个绝倒。今个儿由如晴嘴里说出来,却让他忽生忌惮,算得上敲山震了虎的,比她平时候苦口婆心、含忿带怨的指责还来得奇效。
但见如晴神色仍是傻乎乎的,呆呆地问道:“母亲,什么叫一石二鸟?”
李氏呆了片刻,望着如晴憨傻的小脸儿,忽然觉得自己太高看她了,不过是无知小姑娘随口说出的话而已,居然还当了真。
10 这个贵妾有点厉害
如晴望着这个嫡母,觉得李氏挺可怜的。
这些年来,她与张姨娘明争暗斗,李氏都落于下风,幸好有刘妈妈在后头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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