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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与狮子-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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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不禁有点生气,可是生什么气,她又说不上来。
“嗯……那个……我来拿点东西……”女孩抓了抓头发,一脸憨厚的样子。
于是钟贞拉不下脸来发脾气,时过境迁,人家来拿点东西总是可以的吧。
女孩转身回到客房,看上去,真的对这里熟门熟路。
钟贞把食物放进冰箱里,当时就很想打个电话叫施子生回来,然后用力捏他的脸颊,逼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她终究没有,只是闷闷地用抹布把桌上的水渍全部擦掉,一遍又一遍,直到那个女孩捧着纸箱在她身后轻声说:“嗯……这块抹布吸水不太好,水槽上挂的那块白色的很好用,你可以试试看。”
“……好,我知道了。”钟贞觉得自己简直是咬着牙在说话。
女孩轻咳了一声,恭敬地说:“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拜访。”
钟贞看着房门轻轻合上,很有一股想要冲过去把门砸烂的冲动。但她仍然一遍又一遍用那块“吸水不太好”的抹布擦着桌子,至于水槽上挂的那块白色的很好用的抹布,她决定等下就把它丢到垃圾箱里!哦,不对,自己手上这块也要丢!
晚上九点的时候,施子生开门进来,一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钟贞,先是愣了愣,然后微笑着说:“今天早下班吗?”
“……嗯。”她用鼻音回答。
子生一下子就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不解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干脆走过来捏着她的下巴问:“怎么了?今天跟人吵架了?”
“……没有。”她不看他,还在瞪着电视机。
他眯起眼睛,低下头要吻她,却被她躲开了,他轻蹙着眉头,低声问:“生谁的闷气??”
“……”
“我的?”他好像总是能一下子抓住问题的要领。
“……”她还是一副气闷的表情,偷看了一眼倒映在玻璃柜上的自己的表情,竟然发现连嘴巴也是歪的。
“我做了什么?”他弯下身子,直视她的双眼,一脸坦然。
但他越是这样,她越觉得生气,明明就有其他女人曾经住在这里,他却敷衍地否认,她觉得难过,很难过……
只一秒钟,眼眶就红了,下一秒,眼泪已经滑落下来。施子生的表情由疑惑变得错愕,就跟下午那个女孩一样。
他蹲下来拉着她的两只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问:“到底怎么了?我做了什么?告诉我……哭不能解决问题。”
她哭得更凶,施子生渐渐变得无措起来,他吻她的脸颊,上面都是她咸咸的泪水,她愤愤地想,他为什么不吻她的嘴呢,上面有她的鼻涕……
他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不管我做了什么,你能不能别哭了……”
“……”她还是哭。
“……算我求你。”第一次,他在她面前变得低声下气。
她终于不再哭了,是因为她决定开始兴师问罪。她用他胸前的棉背心擦了擦脸,想起下午那两块抹布,不禁又有点悲从中来。
“我再问你一次,”她吸着鼻子质问道,“你以前有没有带女人回来住过?”
施子生有点吃不准她的用意,但还是坦诚地回答:“那要看你对‘住’的定义了。”
“……”
“过夜么……肯定有。”他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
“那像我们这样住在一起呢?”
“没有。”他很果断,仿佛不用思考。
“……骗子!”她瞪他,简直像在瞪仇人。
子生有点被搞糊涂了,他实在不明白她究竟在生什么闷气,一些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就算他想道歉,也要他真的做过才行啊……
“我告诉你,”她又开始抹眼泪,为了他的不诚实,“今天下午有个女人来拿过东西,就是放在客房衣橱里的那一箱!”
“……”他看着她,这一次表情换成愕然。
“你没话说了吧?”
“……我是没话说。”施子生咬着牙。
“?”
“那是我妹妹,施子默。”
一场闹剧,嘎然而止。
钟贞看着施子生站起来,俯视她,眼神里带着无奈和愤恨,她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想起他的确提过妹妹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于是垂下头。
客厅墙角的钟摆摇动地很快,钟贞常常觉得如果眼睛盯着看马上就会晕,她抬起头偷偷看着那钟摆,因为她觉得现在晕的话,场面会比较好一些……
“啊,”她抬起头,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觉得她看上去那么眼熟呢,原来,是你妹妹啊……”
她咧着的嘴有点僵硬,原以为这个颇具喜感的表情一出现,施子生就该忍不住笑了,但他没有,还是板着脸,最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回房间洗澡去了。
她抹掉脸上还没干的泪水,又喝了一大杯水,才悄悄进了房间,打算闯进浴室去。可是,让她觉得意外的是,施子生竟然锁了门。
她有点心慌,坐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下换他生气了吧?气她的无理取闹?还是她无中生有的怀疑?也许都有吧。
在刚才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并不是这样的女人,她不会像八点档女主角那样因为一些小事失去理智,可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自己不可免俗地还是一个……小气的女人。
她开始反省自己,就算是因为她爱他,但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他一向对她很坦诚……不坦诚的那个,是她才对。
施子生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赤裸着上身,只围一条浴巾,钟贞拿起床上放着的干毛巾,走上去轻轻帮他擦背,低声说:
“对不起。”
她以为他不理她,以为他还是会摆出一副冷淡的表情,但他却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等她帮他擦干了身上残留的水滴,便转过身,捏着她的下巴,说:
“算了,看在你吃醋的份上……就饶了你吧。”
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喉咙有点沙哑,是刚才大哭大闹的结果,可是脸上的笑却单纯而温暖,那是施子生给她的。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总是对他投降,可是这一次,她高兴地想,他偶尔也会向她投降呢。
那个周末,子生约了胞妹子默出来吃饭,很正式地为她们两个做了介绍。
子默双手交握,毕恭毕敬地低下头叫了她一声:“大嫂。”
“啊,不不……”这一次,钟贞错愕地摆着手想要拒绝这个称呼,却被施子生瞪了回去。
回家以后,钟贞也恭敬地在厨房挂那两块抹布的墙上,用玻璃胶纸粘了两张白色的纸片,上面分别写着:“不太好用”和“很吸水”。
因为,“小姑”的教诲要牢牢记住。
十二月一到,空气就明显变得寒冷起来,三十一号的晚上,钟贞照例是在工作中度过,十一过半的时候,警长叫她先回去,于是她不推辞地打算走人。
“咦……”
“?”她用无辜的眼神来对付。
“以前叫你先走,你老是说,反正回家一个人也没事做,现在倒是毫不犹豫。”
她一边摘帽子一边说:“因为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啊。”
警长大概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直接,瞪大眼睛,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上次拒绝了局长的儿子……”
钟贞哭笑不得,但还是诚实地说:“是他拒绝了我,不是我拒绝他!”——在施子生那家伙的恶作剧之后。
警长只是笑,没再说什么。
她离开办公室,街上很热闹,她在丁字路口拐了个弯,子生的车不出意外地停在路边。他看到她来了,在昏暗的灯光下跟她招手,她连忙加快脚步走过去,打开车门坐上去。
才一抬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吻她,嘴里还残留着浓烈的烟草的味道,让她不禁开始联想他坐在这里抽烟的样子。
施子生抱紧她,狠狠地吻了几下,才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已经一个礼拜没回来了。”
“没办法,每到这个时候,总是很忙。”她听得出他声音里的依赖,于是颇有些撒娇地回答。
“干脆辞职吧。”
“怎么可能——”只是话还没说完,他又开始了第二轮进攻。
她被吻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于是用力推开他,笑着说:“陪我回家拿点东西,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名义上,她是有“家”的,一间大学毕业以来租了好几年的单身公寓,就在附近。但实际上,她的家是他房产证上登记的那个地址,又或者,其实是任何他在的地方。
“拿什么?”他没有放开她,一想到马上可以回去,就不愿意再去别的地方。
“我的滑雪衫,还有毛毯。”
他想了想,无奈地妥协。
车子调头向钟贞的公寓驶去,一路上,到处可以听到放鞭炮的声音,他的右手和她的左手交握在一起,仿佛密不可分。
“明天什么时候上班?”子生问。
“明天休息。”她感到他用力握了她一下,所以转头给他一个微笑。
她看着窗外,路边有一对小情侣手牵手走在一起,年轻的女孩脸上洋溢的是幸福的微笑,她不禁想,自己也是这样的吗?
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脸、五官都被放大了,显得很滑稽,即便是这样,嘴角的微笑也还在,没办法忽略。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时间能够停顿下来,就好像沙漏里的沙子流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因为最美的是那些小小的颗粒通过瓶颈的一刻。
因为公寓楼下很难找到车位,所以两人把车停在路边收费的区域,牵着手走进去。门卫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跟他点头示意,钟贞越来越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好像跟身边这个男人在一起并不只是两个月的时间,而是……很久了。
“为什么要毛毯?”子生问。
“因为盖一条被子太冷了啊。”
“那就把我的那条盖在上面。”
“这样你就可以有借口钻到我被子里面来?”她总是很轻易地识破他的“阴谋诡计”。
子生轻咳了一下,说:“基本上我觉得我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借口。”
她微笑地看着他,表情像是无奈,可是又有一点不自觉的溺爱。
他们牵着手走到公寓楼下,远远的,钟贞看到有一个人影站在白晃晃的路灯下,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走近的时候,那个人双手插袋,灯光清楚地照在他脸上,以至于她忍不住脱口叫他的名字:
“……咏希。”
第 44 章
钟贞做梦也想不到,站在面前的竟然是叶咏希。
即使灯光昏暗,他还是注意到她和施子生牵着的那双手,她本能地放开手,却从眼角收到一个怀疑的目光。在松手的一瞬间,她后悔了,或者准确地说,她被自己搞糊涂了,为什么要放手呢,这个才是她的男人啊……
可是手已经抽了回来,施子生一定会惊讶,她没有转头看他,给他一个抱歉的目光,因为她怕自己很难收场。
“贞……”叶咏希的个子跟子生差不多高,也许是在澳洲呆久了,天天吃面包薯条,所以有点发福。
钟贞皱了皱眉,有多久没见到他,五年?六年?或者,并没有那么久……
“我上个星期回来的……”叶咏希说话的时候,目光在她和施子生之间游移着,“所以想来看看你。”
“哦。”钟贞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从子生那里抽回来的手在寒风中被吹得冷了,她想放进自己的口袋,可是又觉突兀。
“朋友吗?”看得出,叶咏希是犹豫了很久才问出口的。
“嗯。”她不想多解释一句。
“那……很晚了,我过几天再找你吧。”
叶咏希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鞭炮声,天空中绽放开五彩的烟花,只是那烟花划过星夜的光亮显得异常单薄。
新的一年到了,新的一年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开始。
钟贞看着叶咏希挥手告别,然后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她的手心不冷了,却有点冒汗。她还是不敢看子生的眼睛,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在大人没有发问之前,就权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她忽然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她是个很干脆的人,任何事都是——当然也包括酒醉后“失身”那一次——但此时此刻,她犹豫了,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很重要……
他们依旧去取了滑雪衫和毛毯,然后一言不发地回家,子生没再牵她的手,手又冻僵了,苍白、没有血色。
钟贞觉得很委屈,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自己。为什么要放手呢,即使那是一种本能,即使再次见到叶咏希的时候,心底还有一丝痛,但……为什么要放手呢?
她悄悄地看身边这个男人的侧脸,平静、没有表情,就像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施子生。
回到家,她把东西放在床上,一转身,一个粗暴的吻已经落在她唇上,随之而来的是让她生疼的拥抱。他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把她压倒在床上,扯开她的上衣和裤子,没有一点温柔。
“等等,”钟贞找到空隙,终于试图开口,“在这之前,我有话跟你说——”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他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像往常一样的坚决,但眼底却有一丝担忧。
“可是——”她的话被吞没,怎么也挣脱不开,于是她又一次投降……很干脆,就像他们初次相识的那个晚上。
天气很冷,钟贞浑然不觉,她只知道,子生的身体是热的,热得发烫。
第二天早晨,当她在覆上毛毯的被窝里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很想骗自己说,所有关于叶咏希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她的身边是空的,一瞬间,恐惧植入她的心脏:人呢?施子生他人呢?
浴室的门被粗鲁地打开,施子生赤+裸着上身,水淋淋地出来,嘴上叼着一支烟。
钟贞笑起来,觉得这个场面很滑稽,竟然有人洗澡的时候也烟不离手?
但其实,她的笑容更多的是因为安心,他没有消失,他就在她身边。
子生吸了一口烟,额头上那三条抬头纹早已清晰地印刻着,显得有点沧桑。他走过来坐在床上,没有钻到被子里,而是继续靠在床头抽烟。钟贞凑上去,见他没有反对,干脆趴在他身上,用被子包裹住他。
“干吗?”他抽烟时习惯性地眯起的眼睛,从那平静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痕迹。
她想了几秒钟,才说:“你不冷吗?”
他摇摇头,没再说话。
她不禁想,他终究在生气吧,只是他不愿意说,因为他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的男人。可是他不说,他不问,她又很难开口解释,说到底她有点怕他,一直以来都有点怕他。不是因为他看上去很凶,而是因为……他是个果断的男人,爱的时候一心一意,不爱的时候也很彻底。
在内心深处,她明白他们是这么地截然不同,但她还是一头扎了进来,为什么呢?为他深夜的那碗粥?为寒风里那个温存的拥抱?或者其实,只是因为他的一个吻,她就愿意跟他浪迹天涯。
哦……事实上,她远比外表看上去傻,她还愿意去做一个关于真爱的梦,仅此而已。
施子生一支烟抽完,定定地看着她,她觉得自己像一只期待主人原谅的小狗,要是他忽然说要赶她走,她真不知道能去哪儿。
他粗糙的手指抚过她的额头、鼻梁、嘴唇、下巴,他忽然把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低声说:“你啊……”
这短短的、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的一句话,却包含着太多的东西,他不说,她就当作他什么也没说,可是她能感觉到的,是他那隐约的溺爱,跨过旧年的最后一天,又来到新年的第一天的溺爱。
这个元旦,钟贞和施子生是在床上度过的,亲吻、缠绵、沉睡,然后又再循环往复,但钟贞总觉得还缺少些什么,晚上睡着之前,她终于想起,他们独缺倾诉。但身旁的男人已经睡了,呼吸沉重,于是她只得闭上眼睛,怀着一些忐忑迎接明天的到来。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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