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个天使-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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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门的那面墙，一瞬间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海，大海波涛滚滚，阳光灿烂，银灰色的鸥鸟在天际翱翔飞过，鸣声在波涛和海风的声音里若隐若现地传来，近处的海岸，怪石巍峨，树木青葱，怒放的鲜花在阳光下，热烈得让人晕眩－－－－

而靠窗子的那面墙，一瞬间变成了广袤的白雪皑皑的原野，白雪之上，没有任何足迹，远处有一片树林，树林旁边有一个正在冒着炊烟的木头房子，白雪中的炊烟，让这有些清寒的雪野，散发着生命的坚韧与温暖－－－－

而靠着床头的墙，也突然之间消失了，变黑了，仿佛黑夜已经将这面墙吞噬，但马上，黑色慢慢变淡，变淡，最后变成奶白色，在继续变淡的奶白色中，一声声青翠欲滴的鸟鸣由低向高，由缓趋急地在奶白色中传了过来，很快，在鸟鸣中，模模糊糊就看到一片泛黄带绿的青草出现在了视野中，一些摇曳的含苞欲放的小花逐渐清晰起来，摇晃着，在鸟鸣中仿佛有着说不出的喜悦－－－－然后镜头一换，一片姹紫嫣红的桃林，在微风习习的黎明出现了－－－－桃林之中，似乎还有一个女孩子安静地坐在一条长凳上，她的脚下，仿佛还有一些五彩的瓢虫，在草的缝隙里一晃一动地爬着，仿佛春天纤细的心跳与细细的叫喊，这些细微的动静，还是被那个梦一般的女子惊觉了，她抬头四周望了望，她看起来那么安静，又那么慌张－－－－

这桃林不仅出现在床头的墙上，同时也出现在床对面的梳妆台上巨大的镜子里－－－－

一时之间，这个中华神州酒店516房间，似乎从人间蒸发了，四面墙壁一下子变成了季节与日子的栖身之所－－－－

方格站在季节的光影里，脸色安详而欣悦，仿佛一个春天的早晨，正准备到校园里那个安静的树林里去读书的年轻学子，他自信而坚定，眼睛里装着的是透明而悠长的未来与压抑不住的梦想。

方格安安静静地在房间里站着，房间里的画面与场景不停地变幻，方格的脸上一直平静地微笑着，看起来有一些茫然，有一些幸福，好像，幸福有时候就是一种茫然的喜悦－－－－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格咽了一口口水，他平静的外表下，似乎并不平静，终于，他扭了扭脖子，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梳妆台上袅袅升起的烟雾和点着的蜡烛，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安静地坐了下来，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进了电脑，他打开一个QQ，一个只有他和周晴两个人的QQ，然后，点进了QQ的空间，这是他和周晴在网上的家，没有任何一个外人进入过这个空间，这里永远只有他们两个人。

等方格进入这个QQ空间之后，516房间里又出现了一些变化，刚才是四壁消失了，而现在，房顶也消失了，空间的画面，正通过投影仪投射在房顶上，方格的脸在镜子里的春天里，身影在季节和日子的光影里，完全虚化了－－－－

这致命的幻觉与幸福，让方格完全不知道今夕何夕－－－－

这个只有他和周晴的两个人的空间里，存放着他和周晴恋爱以来互相写的情书，记录着他与周晴在一起的所有细节。

空间的最后一篇日志停留在周晴出事之前的前两天的晚上，就再也没有新的日志添加，周晴走后，开始方格天天晚上呆在这个空间，后来方格自杀没死成之后，方格来这个空间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只是他还是一直偏执地想，不管怎么样，应该有一个办法，有一个办法把周晴找回来。

然后，他开始了每年春天的超度，每个月的烧香拜佛，他尽量让自己虔诚地去相信，相信周晴会回来，悲哀的是，他从小就被告诉，这是一个无神无鬼的世界，一个物质的世界，他的内心有一种强大的否定力量，总是在嘲笑着他，但他总是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培养着自己偏执去确信他现在做的，是正确的。为此，他现在甚至从来不去看那些所谓的哲学思想书籍，他怕那些混乱的头脑扰乱了自己好不容易压制住的对事物的怀疑，甚至，他也不敢去研读佛教书籍，因为他天生其实是个怀疑主义者，习惯于质疑与寻找一切事物的漏洞。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思考在许多时候，的确是谬误的开始。

其实，在内心深处，他一直是一个激情飞扬的希望改造世界和改造命运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对生命和这个世界怀着多么强烈的激情，甚至，连周晴都不完全知道，因为方格不想让这些大而无当的理想与激情，给自己和周晴的生活带来过多的沉重。

有些东西与生俱来，那个在南方小镇上的阳光少年，看起来总是随和而阳光，总是心无大志地迷茫地笑着，没有人知道当初他一个人在青春期的黑洞里，挣扎着走向外面的世界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一直涌动着一种古怪的持久不息的激情。

即使是欢欢也不会知道，虽然欢欢几乎陪着方格一起走过了方格整个青春期，甚至，欢欢自己就是方格那个青春黑洞的一个部分－－－－

后来与周晴相遇，周晴那灿烂而轻盈的笑容，轻而易举地就化解掉了他身体里埋藏着的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从此，周晴也就与方格的生命牢牢地嵌在了一起。

而现在，上帝似乎有些靠不住，方格似乎又开始了质疑，他没有把握，这个虚无的上帝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他不得不去想一些他不愿意想的问题，不得不去质疑一些他不想质疑的东西。

这些质疑一直就有，只不过总是被方格生生压了下去，下午与释道的对话，更是让他有了绝望的动摇。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把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国际歌的旋律不时来来回回混乱地在方格的心里响起来，有一种声音，不断地告诉他，最后的时刻还没到来，要创造自己的幸福，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对，只能靠自己，我不能放弃。

现在方格的手边放着两本日记，周晴走后两年，他几乎每天都在写日记，耽误了，回头马上就会补上。

“我要自己动手，把自己的幸福找回来，最后的时刻还没到来，我不能放弃。”此时，坐在梳妆台前面的方格，内心已经没有了挣扎与纠结，只有一种偏执得近乎疯狂的激情在他开始在心里涌动着，一种梦幻过于强烈，就会变成一个人日常的行为，对自己的行为，他会非常平静而安然，这种行为，在他人看来，可能有些不正常，而在他开来，这是希望与梦想，是那无所不在的美的召唤。

方格坐在梳妆台前，翻开日记本，准备把过去的日子，与这两年的日子对接起来，他想看看自己的谬误与问题倒底出在哪里。

方格在516房间如梦如幻的情景里，在一种自己制造的幻觉中，平静地来到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QQ空间，他已经有好久没有进这个空间了。他一边翻开日记本，一边看着QQ空间里最后一篇日志时候，突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方格的心不可抑止地狂跳起来－－－－

一个不可思议地数字一下子击中了方格－－－－方格发现，空间里，最后那篇日志的日期与时间，竟然是今天，竟然是刚刚发上去的。

正文　第57章　神秘的情书

方格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记闷棍，血一子就在脑袋里翻涌了起来，他有点眼冒金星，仿佛见了鬼一般，浑身毛骨悚然，拿鼠标的手一哆嗦，把放在梳妆台上的纯黑色的zippo打火机一下子就撞得掉到了地下。

在“当啷”一声脆响中，方格呆若木鸡。

接着，他心里惭愧得像火烤一般难受起来，仿佛那个虚伪的好龙的叶公，他找了这么多年周晴的痕迹，当周晴真的可能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自己竟然是这种德行。

方格弯身把打火机从地上捡了起来，地上虽然是地毯，换一般打火机不会发出这么清脆嘹亮的声音，这就是zippo和品牌的德行，真正的品牌，总是有地方是让你心动和喜欢的。

许多个寂静的夜晚，在zippo清脆的响声里，昏昏沉沉的方格总是不时被zippo的声音惊醒，一个寂静太久的人总是需要一些声音的陪伴的。一个东西是否是品牌，方格从不讲究，但他无法抗拒zippo这种声音的吸引，在孤独的时刻，还有一个东西能让你心动一下，这也许就是品牌的魅力。

如果还要说一个喜欢的理由，那就是这玩意十分麻烦，什么都是专用的，专用油，专用火石，玻璃纤维制成的火芯，用它，有时候还不如说是照顾它，跟照顾一只狗差不多麻烦，但方格有的是时间没处打发，他喜欢的就是它养护麻烦，但绝对好用。

但此时，方格却对这种声音恨之入骨，这声音让他羞愧无地，它提醒着方格内心的脆弱和不坚定。

方格没有急于再去确认这篇日志的日期，他站起来，去包里拿出一盒白盒子黄山烟，他之所以喜欢抽这种白盒黄山，是因为它简洁而美丽的包装，白盒上一棵黄山松，国画一般清爽飘逸。

他抽出一支黄山，点燃，打火的时候，手还有点发抖。深吸了几口，方格才重新小心翼翼地打开这篇日志，仔细对了几遍日期和时间，没错，就是今天，刚才发的。

核对完时间之后，方格马上就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盗了周晴的QQ号？到这里恶作剧来了？”

日志的题目是一道横线，开始怀疑的时候，方格才开始看这篇日志的内容：

“原来你在这里呀！”看到这日志第一句，方格的心里就猛烈地跳了一下，在以前方格与周晴约会的时候，每次周晴来，第一句话总是轻轻地笑着对方格说：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呀！

“已经算不清有多少这样一个人度过的夜晚，以前的时候，我总是觉得自己是那么孤单那么寂寞的一个小女子，心里的那种惆怅与淡漠是很致命的，我常常为了自己这自爱自怜的女子情怀而很过意不去，我应该是一个幸福的女子呀，其实，许多人对我都很好，可是，我总是觉得，日子里少了一些东西，很致命的东西，一生这么长，又这么短，不管长短，未来总是那么不可预知，只有想起哥哥的时候，才觉得，人生是美丽而可以潜心去期待的，可是－－－－哥哥，我一直找不到你。

现在，终于找到哥哥了，仿佛是突然之间，一切都不同了。

因为你，一个人走路的过程都变得丰富而诗意起来，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哦，括弧，我很不喜欢一个人走路。

现在，我正在看着你，闻着你的鼻息，仿佛看到了你睡觉的样子，似乎看到你梦中还笑了一下。

嗯，你的嘴唇那么饱满厚实，还有一层温柔的光泽，很想偷偷地吻一下，又怕惊扰了你，哥哥，你正在做梦吗？你的梦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呢，一定是美得让人说不出话来的，真想钻进去看看。

哥哥，晚上，我听了一夜的歌，感受着和你在一起的温情，和你无言的忧郁，许多时候，我觉得我们不说话，就能知道对方心里的所思所想，我一直在想象着，牵着你的手，和你一起去赶赴一场能够让你欢喜雀跃的集会，最好是上元节的灯会，看着你在***中走动的身影，而我，就是那个看着你在***深处中，回头对着你笑的女子呀。

寂寞的夜里，因为有你，而变得充实而丰盈，连台灯光都温暖了许多。

今天电脑的风扇好像有些问题，一直很响，很是扰乱心神，但另外一种声音却如此动人，那是在想你的时候，心里涌动的一泊湖水，一直在心里荡漾着，回响着，那应该是心灵里喜悦的声音，像你，像一只鸟，突然之间跳上心头，这个春天，马上就随之荡漾起来了。

哥哥，这两天都在下雪，今天阳光又出来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春天的雪，还有几个小时，就要立春了，也算是春天的第一场雪吧？！它如期而至，花一般恬静地飞舞，想象着你站在雪中的样子，嗯，希望你在雪里不要冻着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回来，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回来，和你一起等着春天的到来！等着你和我一起站在窗前，看着雪花和阳光，和你一起感受着雪花慢慢地在我们有些激动的呼吸里融化，这时，我看到了你目光，清而且亮，在我的心里静静地晃动着。

和你一起，一生只有过程，没有结局，因为这个过程会无限延伸－－－－

我们每一次驻足的地方都会变成天堂，都会有鸟在我们身后唱歌和恋爱－－－－

哥哥，因为有你，日子深处，每一个细微的部分都有花在盛开，我现在就看到了，感受到了，哥哥，你看到了吗？那慢慢地开着的花，她的清香会在梦里的每一个毛孔里飘出来，在我们的身边缭绕着，缭绕着－－－－

刚才我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站在屋子里，忽然闻到阵阵花香－－－－那芬芳仿佛从梦中一直流淌到现在，在我所有的空间弥散开来－－－－

我在我们这个花香四溢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心里竟涌起一阵非常难受的感觉，我是在想你呢！

我在想哥一个人在深夜守护我，守护家，必定是疲惫而不是滋味的－－－－你是如此的孤独且需要人来陪啊－－－如果能够，我真想不顾一切地来到你身边，用整个身心温暖你、抚慰你，可是－－－－

还有几个小时，就是春天了，哥哥，我回来了！希望这个春天，带给你依然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和大海一般汹涌而幸福的情怀。

是哥哥让我在一些细碎的时光里，流连呢喃，充满喜悦地感受着生命细微的律动与变化，无论命运之神对我如何严苛，现在我都对它充满了感激，因为它让我碰到了你。

你突然降临，神迹一般在我面前突然出现，我们的相遇，我没有丝毫的突兀，没有丝毫矫情，哥哥，我真的像一个寻找了许久，漂泊了许久的旅人，像命运开的一个玩笑，也得益于命运的成全，当我寻找得快要绝望，疲惫不堪地坐在草地上休息和喘口气的时候，神迹出现了－－－－当我无意中一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这样自然地坐在我身边，我们互相看着对方，一切那么安静而喜悦，就像春天的风微微吹过心头，就像春风拂过的垂柳，垂柳拂过的水面，荡漾着，一点一点地绿着，我们的目光也像这湖水一样荡漾而静谧，悄无声息，而那心灵的风暴，将在这时光之水中持续不停地刮着，这风暴，将在我们的目光里潜伏下来，化为一种能量，在我们的身边，鲜花会因为这种能量而慢慢盛开，她们一片一片张开着叶子，哥哥，直到我看到你坐在哪里，春天的一切才开始生长，一切才开始发芽－－－－

“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啊！”我看着你，不说话，一瞬间，就已经被幸福的潮水淹没。

看完这篇日志，方格全身又开始毛骨悚然起来，这次他没有羞愧，他知道自己只是受到了惊吓，这种惊吓，只是对一种你一直期待的但却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在你完全没有料到却真的出现在你眼前的时候，那种没有准备的措手不及，只能任由身体的自然反射去反应的情绪剧烈波动而已。

“难道真的有上帝？难道真的有如此神奇的奇迹出现？这是周晴，没错，这说话的语气，这字里行间的语感，这天马行空的旖旎俏丽的想象，与方格几乎是一个鼻子呼吸一般的情绪默契与抒情方式，不是周晴，还能是谁？”方格呆若木鸡地坐在梳妆台前，四周的墙壁变幻着各种不同的画面在方格的周围闪烁着，这画面似乎把方格吸纳了，融化了，方格没有了，房间里，方格连影子都没有。

方格真的感觉自己已经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