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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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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杜泽山终于被激怒了,反手抓住了郑凯奇的衣领。他们相互推搡着跌倒在地上,杜泽山死死地抓着郑凯奇的双手,眼镜跌在地上,已被踩得粉碎。“凯悦是你妹妹,你都没有能好好的保护她。现在你反倒来责问我,你难道不应该问问你自己么?”

“杜泽山,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了你!”郑凯奇挥起了拳头。

“那你就动手啊。凯悦是被你们杀死的,是你们!”杜泽山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气,忽然反手抓住郑凯奇的胳膊,起身,一个过肩摔。

郑凯奇被他这一下摔了个瓷实。

“问问你爸爸做过些什么,你哥做过什么。”杜泽山不紧不慢地理了理领带衬衫说:“你以为我愿意像今天这样么。是你们逼我走到这一步的,是郑凯文!”

“杜泽山!”郑凯奇忽然跳了起来。

我捂着差点儿撞折了的腰,斜靠在书桌旁,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茫然不知所措。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杜泽山很早以前就同我说过,他跟郑凯文之间的恩怨并不是那样简单,那么,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忽然间,我看到凯奇手里发出的光,像一把刀片切断了我的思绪。

我忽然惊醒,我知道他会做什么。我恐惧着,害怕着,忽然一下子张开双臂挡在杜泽山的面前喊道:“凯奇,你疯了吗!”但是那时候,凯奇也许真的已经是疯了,他并没有停止向我扑过来。

我只觉得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同时,杜泽山的双手落在我肩膀上,一转身将我藏到了他身前。

我只感到头顶的天空也坍塌了,眼前只是黑压压一片,他身上的古龙水和淡淡的烟草味道混合在一起,扑进我的鼻息中。我有一秒钟的眩晕,为什么是这样熟悉的感觉?

砰的一声,杜泽山的身子向前冲了几步。我恍惚间看到,那个华丽而沉重的博古架,就在这样一瞬间,坍塌了,如泰山崩塌一般。而我的视线也与此同时一片模糊,如同聚焦不准的摄像机,模糊着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滑稽的猴子,吃力不讨好地爬到了森林最高的那颗树的顶端,然后却发觉原来比那树高的树啊山啊遍地都是。于是那些坐在更高处的人,伸手轻轻一拍,我便跌入无底深渊,粉身碎骨。

言晓楠说的都是至理名言:人往高处走,只要你不怕死在珠穆朗玛峰上。

我从那无尽的深渊中挣扎出来,抓住我双手的,却是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那个声音温柔地对我说:“小姐,你不要乱动,你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包扎好呢。”

伤口?

一瞬间,天亮了。所有昏迷前的情景如狂风巨浪席卷来而来。疼痛,如晴天霹雳。我潜意识里想要抗拒的东西,却拼命地挣扎出来。杜泽山……郑凯奇……博古架……如果我受伤了,那么杜泽山呢?郑凯奇呢?

我反手抓住护士冰冷的手,问:“护士小姐,跟我一起进来的人呢?”

“你说哪个?”她向布帘子外面看了一眼,说:“是在外面等的那个么?”

我掀开身上的毯子,顾不得护士小姐的大力阻止,跌跌撞撞就冲出了布帘。

郑凯文正坐在长凳上,看见我从帘子里冲出来,他站起来一把将我紧紧搂住。我没想到他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简直要把我的腰也折断了。就好像那个时候,在珠宝工厂里的时候,杜泽山搂着我,生生要把我从中间折断一样。

我的神经骤然绷紧,拉住郑凯文,声音压得极低:“杜泽山怎样了?”

“他还在急救室。”

“凯奇呢?”我紧紧地抓着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就好像生怕我自己会突然体力不支地倒下去一样。

“他在警署。”郑凯文忽然一把搂紧我,我才发现我几乎要虚脱的摔倒,立刻又说:“不用担心,他会没事的。我已经让律师过去了。”

“对不起……我本来应该找到你,可是我找不到你。”我紧紧地抱住他。

“阿昆都告诉我了。”他慢慢地说。

“请问,你们是杜泽山的亲属么?”医生忽然从背后冒了出来。这些走路没有声音的白大褂,吓得我心头突地一跳,紧跟着舌头打结地说:“……怎么了?”医生把一张白色表格递到我面前:“我们需要对他进行手术,他的情况不大好。”

“怎么不大好?”

“他之前应该是动过一次大型手术,所以……”医生用充满疑惑地目光看着我,突然停下来反问我:“你们是他的亲人吗?”

“我……”

“手术很危险,需要家属签字,你们可以代表么?”

我看了看郑凯文,然后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正要从医生手中接过那表格和笔,却突然有另一只手从我们身侧伸了过来,毫不犹豫抽走了表格,用那支笔行云流水一般地写下了一串字符,然后交给了医生说:“麻烦您立刻动手术。”

声音不高不愠不带起浮,但听起来简直就是命令。

我惊愕地转过身,就看到苏孝全站在我背后。

他还是那样一身黑色,纤薄的唇抿成一线,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的眯缝着看我,大约有几秒钟,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好像是要把我看穿一样。然后他转过身去走到手术室门口的长凳上坐下了。他身后永远有几个黑影跟随着,而这些人远比普通保镖来的更有威慑力,就像是传说中的忍者。

我忽然想到郑凯奇指着杜泽山说的那句“他是黑社会”。

郑凯文突然上前走到苏孝全的面前。

当然他还没有到达苏孝全面前,已经被苏孝全的手下人拦住了。

“三哥,我有话跟你说。”

我看得出来,凯文正极力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和怒意。

然而苏孝全却只是摆弄手里的银质打火机,甚至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空荡而寂寥的长廊里,不断传来叮一声,又是一声……简直像是催命的钟声。然后他慢慢地转过脸来看着郑凯文,非常奇怪的是,他也同时看向了我,然后依然冷漠地盯着手里的打火机,声音冰冷的像是北极的空气。

“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可是我现在没心情,也不想看到你们。”

医院的空气带着绝望的气息,简直阴冷可怖。

“三哥……”

“三哥说不想见你们。”

一个大个子黑衣人拦住了郑凯文,像堵墙一样挡住了我们的视线,我们看不到苏孝全,却仍然能听到那打火机的声音,叮,叮……

我走过去,慢慢地拉住郑凯文的手。

他的手心冰冷冰冷的,我这才知道他原来也害怕,害怕这个男人。

“我们先走吧。”我低声说。

“等一下。”空荡荡的走廊里,苏孝全的声音像是一颗原子弹那样,回荡着可怕的辐射。我和凯文都是不由自主地停下,并且不能控制地转过身去看着他。

啪地一声,非常清脆,他用力扣上了打火机。

他紧紧地握着打火机,一字一顿地说:“你们记住,如果他有什么事的话,”他停下来,非常缓慢地看了我和凯文一眼,才说:“郑凯奇这个人,就再也不会存在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那空气寒冷无比,像是一股强大的气流,笔直就灌入了我的肺中。

生平第一次,我发现我是这样渴望杜泽山继续活着,一直一直地活下去。

一路上我们都很沉默。

窗外是霓虹闪烁,香港是不夜城,过了午夜三点仍有人留连兰桂坊。积满雨水的路面如同一只硕大的银盘,碎了一地的霓虹,变成了银盘上的璎珞。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我们好似已经与外界隔离。

我的头发被风吹起,让我看不真切眼前的一切。

手机里有两条留言,都是言晓楠的。第一条说她现在在香港拍广告,如果我不在24小时内赶去见她,她就会宰了我这个重色轻友、忘恩负义的。24小时之后的第二条留言依然如此,只不过换了更猛烈的措辞。我不知道言晓楠还有多少个24小时限时令,我只是知道这两个24小时里发生了一些让我毕生难忘的事情。

恍如一梦。

这种感觉在江洋最终离开我的时候突然袭来,我仿佛跌入了茫茫无边的大海,甚至连一块浮木都抓不到。我一直傻傻地相信江洋会回到我身边,一直一直地相信着,最终被这种相信折磨到绝望。

我觉得自己以为不会再流泪,渐渐的,连心速都变得更慢了。

那时候,我以为我会从此忘记爱情,可是,我遇到了郑凯文。

我已明白时光不可能逆转,我也终于明白,江洋不会再回来我身边。即使能将时钟拨回,却仍不能阻止时间溜走。

所以,我们没有选择,只有面对。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天开始会持续连载到结束,只不过……更新频率很慢。

第 18 章

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郑凯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的抽烟。

他的样子有点奇怪,那样安静地坐着,手肘支在膝盖上,淡淡的烟雾在他的呼吸中盘旋萦绕。

我又走近两步,才发觉他正在看电视中重播的夜间新闻。

女主播容光焕发,语调平稳地清脆播报:“……环宇国际董事长郑祖望先生昨日因突发疾病入院治疗。昨日下午,环宇集团已经宣布退出了三号地块的项目投标。受其影响,昨日收盘时,环宇国际的股票已经连续下跌五个百分点……之前曾多次表示愿以高价收购环宇国际的EMK集团,再次向环宇集团发出了邀请……”

女主播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一个字一个字像一根根细细的针,扎进我的耳膜。我逐渐听不清楚那清脆的声音,只能看到那樱桃小口非常有频率地一张一合,屏幕下放滚动着橘黄色的循环新闻字幕:“……昨日上午法国航空公司一架飞机于地中海上空失事……受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许多中小企业已经濒临破产危机……”

原来地球上每天要发生那么多事情。

我在上经济学研究课的时候,法国航空公司的飞机坠落在地中海上空,我爬上床准备睡觉,手里捧着新一期ELLE时装杂志,拉登的飞机撞向了五角大楼,我在婚姻登记处门口满怀希望,江洋却已经离我远去……

我站在那里看着郑凯文,有那么几秒钟,我们都是静止的。水珠顺着我的头发落在耳朵上,然后慢慢地流进脖子里,像是一条冰冷的蚯蚓,一点一点地爬进我的身体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眼前的人突然有那么一点陌生,仿佛是从电视机里走出来的。

我们为什么终于能走到一起,为什么会呢?仔细回想,我也并不能想起来我是怎么爱上郑凯文的。我们的生活,就像是用不干胶强行粘着在笔记本上的贴纸,总是有些不搭调不协调的。

他现在这样痛苦,我束手无策,甚至连一句话安慰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言语在这个时候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需要的我给不了他。我无法在一夜之间为他筹集数千万,我不能用一句话令香港股市突升猛跌,我甚至不能让凯奇平安无事地回到他身边。

凌晨四点,窗外没有阳光,四周也没有声音,只剩下女主播在那里聒噪的读着新闻稿。

郑凯文慢慢地低下头,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揿灭了。他久久地揿着那枚烟蒂,烟丝也从那白色的卷纸里被挤压出来。

突然间,我听见了一声巨响。

郑凯文抓起那足以砸死人的水晶烟灰缸用力地抛了出去,正砸中对面的半面墙大的液晶电视机。剧烈地夸嚓一声,漆黑的屏幕破了个窟窿,裂开无数细小的缝隙。烟灰缸也碎了满地,有整块的,也有细碎的,夹杂在黑色的液晶屏幕碎片中,好像无数只眼睛闪着光芒。

我浑身一颤,从未见过他爆发这样的脾气。

郑凯文却只是将头埋在双手中,许久许久,都不曾动一下。

我以为他已经被石化了,可是他突然地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梁洛心,你走吧。”

他的瞳仁里看不到我的影子,他的目光没有往日那样清澈,只是那声音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插入我的心脏。

“你说什么……”我看着他,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

我以为我听错了,这声音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隔着千山万水,一定传达有误。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天,风和日丽的午后,我站在婚姻登记处的大门前等着我的幸福,可是最终等来的却是江洋在电话那头冷冷地说:“梁洛心,我们分手吧。”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就挂断了电话,通话时间只有两秒。

原来,说出分手这几个字,只要几秒钟的时间。

然而我爱他,用尽全力,抛弃尊严,几乎用尽了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一瞬间,所有的光都消失了。

“郑凯文……”我几乎是扑过去,抓住他问:“你说什么?”

他冷冷地抽回被我抓着的手,慢慢地抽出一支烟含在口中,打火机在他手里忽地闪出一点蓝色的火苗,转眼就熄灭了。

客厅只剩下城市的余光,他手里的烟头在呼吸间时明时暗。

“梁洛心,你走吧。”他的呼吸那么沉重:“我们到此为止。”

“你说什么?”我望着空气里淡淡的白色烟圈,淡淡的雪茄的香味,幻化成雾的他的呼吸。我扳过他的脸,定定地看他说:“郑凯文,你再说一次,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他慢慢地握住我的手,一点一点从他的脸上拿开。

然后他忽然弯了弯嘴角,变成了一个我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

“梁洛心,别傻了,我从来也没有爱过你。”

我忘记了有多久,我们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好像彼此连呼吸也忘记了,我们那样近距离地看着彼此,竟似乎都无法将彼此看清楚。

良久的沉默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扼住我的喉咙。我觉得呼吸困难,那几个字也像是被我用力地从身体里积压出来一样,苍茫的爆破着:“郑凯文,你骗我!”

良久的沉默像是一条脆弱的平行线,终于被我的声音撕裂。

“我没有骗你。”他把手里的那根烟在烟灰缸里揿灭了,又重新点燃了一根烟,才慢慢地说:“虽然我以前一直都在骗你,但我再也不会骗你了。”他扬起嘴角笑了笑:“因为我已经没有必要再骗你了。”

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会这样歇斯底里,但是的确是那样撕裂般地喊道:“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他皱眉道:“梁洛心,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要爱你?你有什么值得我爱的地方?”

问得我哑口无言。

是啊,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他爱呢?

“因为我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利用你,我根本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他站起来,把我像件浴袍一样的丢弃在他脚下的沙发旁。

“说穿了,我要利用的也不是你,而是孟江洋对你的在乎,是孟军山对孟江洋的在乎。这是一场赌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停下来,却又说:“可是结果是我输了。梁洛心,我错误的高估你了,原来你真得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

他站在那里,整个城市浑浊的灯光从窗外扑进来,勾勒出他的侧影,淡淡的烟雾围绕着他,仿佛是云里雾里的一个幻影,那么不真实。原来我一直爱着一个这么不真实的人,原来这一切都是做梦。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 19 章

我朦朦胧胧地问:“你在说什么……谁是孟江洋,孟江洋是谁?”

“孟江洋……”郑凯文站在我眼前不足十步的距离,感觉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他悠悠地吐出一口气,才说:“是我的天敌。”

世界上,真的有天敌这种生物存在么?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郑家和孟家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他继续说:“我的父亲表面上是个正当商人,但其实却做着很不光彩的生意。他们利用生意替一些人洗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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