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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爱晚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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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一不小心说了真话。
卓正扬完全愣住,一副“明明我是万人迷为何还有anti fan”的不解表情。
“为什么?”
薛葵也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说乃是因为你不够放得开?
她眼巴巴地望着卓正扬,用眼神哀求他不要打电话给薛海光告诉他这个噩耗,她简直可以想象薛老爹肯定会第一时间被雷飞到火星上去:“这个,大概和眼缘有关……”
卓正扬把手机放在桌上。
“等你看不见的时候我再打给他。”
“不行,我……”
她一句话没说完,瞟见卓正扬的手机桌面,短发微笑的女子,果然是她的照片。她悄悄地拿起他的手机,这应该是他来接她上班的时候照的,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笑得如此富足,仿佛只要看着卓正扬出现就已经幸福满满,所有的起床气都烟消云散。
卓正扬哪里知道她这么多心思,任由她把玩自己的电话,埋头继续吃面。这种感觉真是奇妙,薛葵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他缩小了藏在电话里贴身携带,甜蜜而安全。她是极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就感恩的人,而这事情若是卓正扬做出来的,便有了蝴蝶效应,暴风一般席卷全身,全然领悟面前这人一直坚持不懈地敲着她的心门,时急时缓,绝不停歇,一直要敲到她肯开门为止。
她怎能如此的不体谅。
卓正扬已经吃完,见薛葵面前的一碗牛腩粉几乎没有动,便敲敲桌面。
“别玩了,好好吃饭。”
薛葵乖乖地把电话放回他的口袋里,笑着望入他瞳仁深处,一张小脸盈满爱意。
“我今天晚上应酬完他们,陪你看九点半的电影好不好?”
这可是她头一次主动提出陪他“看电影”。但是卓正扬并不想冒险。他同张鲲生打过招呼,而张鲲生建议他未能确定安全之前,最好不要再去这种公众场合做出一些太亲昵的举动。
“你到家之后打给我。”他答非所问,“其实电影一点也不好看。”
这小女子眼中的羞怯立刻转为不解,又变作平静的了然,不过这了然,大概不是他的本意。
“知道了。我马上就吃完。”
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食物,吃饭落于人后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卓正扬知道她是不愿意让人等,夺她的筷子,叫她慢慢吃,反正他中午没有事情,她置若罔闻地大口饮汤,结果有点呛住,抬起眼睛找纸巾,突然看见窗外有个女孩子敞着风衣,低头走路,而她身后跟着一个最多十五六岁的小男生,手里拿着一把伞,慢慢地靠近她。
薛葵都已经看见伞下的镊子了,立刻站起来,但下一秒她就被卓正扬按回座位。卓正扬把外套交给薛葵保管,自己快步走出店铺,拦住小偷,从他手里拿回钱包,递给那个懵懵懂懂的女孩子,女孩子瞪大了眼睛,一瞬间笑容灿烂,拼命对卓正扬道谢。
可是在薛葵看来,那女孩子的笑容不是因为钱包失而复得,而是因为帮她出头的是个帅哥——看她不停地道谢,还拿出手机讨要电话号码,难道不是为了结识他?
她什么也不想吃了。匆匆结了帐,拿着卓正扬的外套走到店门口,呆呆地看着那个女孩子仍然缠住卓正扬说话,恨不得立刻上前表明自己才是卓正扬的正牌女友,喝退所有莺莺燕燕——一瞬间她失望得简直想哭:原来我也有嫉妒心。那又有何立场记恨沈西西的恶毒。
“真的很感谢啊。我的钱包里不仅有钱还有银行卡学生证身份证什么的,要是掉了,我哭都没地方哭去。现在哪里还有人肯见义勇为,你真是个大好人。”
“不客气。”要换在平时,卓正扬一早转身走人,但是他想拖延点时间,让薛葵没有负担地慢慢地把饭吃完,“下次走路注意点。”
“嗨,我平时可注意了,就是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女孩子一句话没说完,后面追上来一个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气喘吁吁地一拍她的肩膀。
“老婆,你跑那么快干嘛?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别生气啦。”
“我在和恩人说话,怎么接电话啊!”那女孩子对住老公把眼一瞪,又对卓正扬十分感谢地微笑,“总之谢谢啦!呃,那边是不是你女朋友?那我们先走了……还不快走,讨厌死你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被偷了?那小偷呢?竟然敢偷我老婆的钱包,不想活了,我要打死他。”
“得了得了,反正已经没事,咱们快去吃饭吧。”
她娇嗔着挽住老公的手,两人亲密地一起走掉了,卓正扬转身看见薛葵拿着他的外套站在熬制牛腩汤的大锅旁边,端的是肤如凝脂,眉眼分明,活脱脱一副生招牌似的。
“呵,米粉西施。”他捏捏她的脸蛋,拿过外套,自然地牵住她,“吃好了?”
她突然挣脱了他的手,弯下腰去系鞋带,声音轻微带点颤音。
“等一下,我鞋带散了。”
她也会因为爱而患得患失,又怎能对江东方的坦白及道歉说出绝不原谅的话来。她有什么资格。
他开车总是全神贯注。薛葵靠在椅背上,入神地看着卓正扬的侧面。她喜欢他黑鸦鸦的头发,喜欢他无意识地抿着嘴,喜欢他毛绒绒的衣领里露出的半截脖颈,也喜欢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臂,他做什么都专心致志,无论开车,还是制图,或者在厨房里做那蹩脚的隔水蒸蛋,这种认真的态度,对大部分的女性都有着超强的杀伤力。
“看什么。”卓正扬注意到她的目光,不由得嘴角上翘,但仍专注于路面交通,没有去看她。
“你最近都没有抽烟。”
“戒了。”她身体不太好,他就避免在她身边抽烟,要知道吸二手烟的危害比吸烟者本身伤害大得多。
薛葵并不知道这一层,只想这人还真是有自制力,说戒就戒。从她出生起薛海光一直嚷着要戒烟,到现在依然每天半包。她叹了一口气,想起另外一件轶事。
“以前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爸爸总是让妈妈坐副驾驶位。无论我怎么任性撒娇,也只能坐后面。每次我都气得要命,说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坐这个位子,谁也不许和我抢。不过下一次总是被撵到后座上,真是讨厌。现在终于可以坐在你旁边……”
这句话引得卓正扬看了她一眼。
“我暂时还不想结婚。”
薛葵一愣。她只是把童年的趣事拿出来说笑,并没有任何催婚的暗示,卓正扬何必这样回答。
但他这个回答,又未免太伤人。
她的心慢慢地缩在了一起,缩得很紧很紧。
“不要慌,我还没说完。现在想想,能够坐副驾驶的人,和司机的关系一定很亲密。但遇到车祸,死亡率又是最高。真的很没意思。”
沈玉芳就是坐在冯慧珍的副驾驶座上而出了事,她怎么能忘记。
卓正扬眸色一沉,不想回应她这么尖刻的话题,直接把车开到一边停下来。他没法在行驶途中和她讲道理。那样才是对她生命的不尊重。
“为什么哭。”
“什么?”薛葵下意识地否认,“我没哭。你看我的眼睛。”
“你系鞋带的时候掉眼泪。”他一针见血,“薛葵,我不聋不瞎不哑,听得到也看得到,难道关心你,你还要撒谎。”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敏锐。薛葵深吸一口气,大方坦承。
“我难受。我难受所以掉了两滴眼泪,这样又如何?我不是只会笑,卓正扬,我偶尔也会哭,抱歉让你受惊。”
她的语带讥讽气得他一拍方向盘——又是这样,仿佛他的关心只是多此一举。他早就想和她吵一架,把事情都摊开来讲,问问清楚到底在她心里他算什么?可是看见她紧紧锁起眉头,眼中充满无奈,悲哀和倔强,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握住她的手。
“你不需要勉强去见何祺华。我来和他谈。”
他怎么知道何祺华到了格陵?薛葵虽然知道卓正扬洒脱,绝不会计较何祺华的事情,但毕竟还是有些自尊,于是立刻强硬回绝。
“你不要管这件事情。”
卓正扬咬紧牙关。这是交往以来她头一次以倔强的姿态来拒绝他的好意,连掩饰一下都不屑。
“好。随便你。”
第十七章(中)
沈玉龙最近有点烦。他一直避免摄入过多油脂,但肚子还是越来越大,医生说上了年纪的人难免堆积脂肪,要多做运动,但他哪有时间,全副心血已经投入在事业上,不眠不休。幸好他的付出没有白费,姬水玉龙的生意蒸蒸日上,冯慧珍一年多没犯毛病,独子沈乐天又即将学成归国,要说唯一的遗憾,那就是葵葵。
唉。为什么她到现在还不结婚?可是因为青春年少时的自暴自弃而自卑?
每每想到这一层,他就对身边这个刚刚进来坐下的外甥女充满怜爱。虽然他不知道薛葵的暴食症结所在,但他一向觉得女人么,书读得越多,感情越脆弱,越爱钻牛角尖。冯慧珍和沈玉龙刚刚结婚的时候也是个文文静静的知识分子,读书人和二流子的婚姻谁都不看好,偏偏她就是认定了沈玉龙,体贴关怀的不得了,没钱也死心塌地跟着他,可是自从丈夫发家之后,冯慧珍就开始疑神疑鬼,认定他敛聚不义之财,在外搞七捻三,结果患上重度躁郁症——所以在沈玉龙的眼里,所有知识分子都是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炸死他。
“葵葵,来啦。咦,你的手怎么伤了?”
“实验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没关系。”
在何祺华的示意下,辛媛给薛葵倒了一杯清酒。薛葵把酒杯凑到唇前,浅浅抿了一下,带点撒娇的意味。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刚刚才下班。就罚一口好不好,我气还没喘过来呢。”
在姬水,女孩子结婚并不受年龄限制,很多葵葵的儿时玩伴,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二十八岁还没有结婚对象,会被唾弃。他并不是偏心自己的外甥女,但葵葵长得真是美貌,又温柔大方,如若不然,他的老友吃喝玩乐时为何都喜欢叫上她?个个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他也十分得意地将外甥女当作宝物一般炫耀,声明只许远观不可亵玩。她罹患暴食症,他甚至还掉过两次眼泪,试图为她找心理医生同纤体公司,她却断然拒绝。
沈玉龙只知如何同正常的美女打交道,一旦偏离常性,他就会如同冷处理自己的老婆一般,离得远远,永不再见。等到薛葵恢复纤秾身段,他就又把满满宠爱摆了出来,定要补足这几年的亏欠。
“葵葵啊,还不快叫干爹。”沈玉龙笑眯眯地看着薛葵,左手旗帜般地指向何祺华,好像怕她不认识一般,“何老一到格陵,第一个想见的就是你。这起码也有七八年没见了吧?快叫,快叫。”
“干爹。”薛葵微微一笑,无比听话,如同当年。满座宾客,一多半她都识得是老面孔,只是已经忘记姓名,沈玉龙又一一教她打招呼,有几个还大张旗鼓地站起来,要同她握手拥抱,说是太久没见,葵葵更瘦更漂亮了,这读书人气质就是不一样。谁说女博士可怕,葵葵不就是内外兼修的大美女么。
上座的何祺华微微一笑,便替薛葵挡了。
“你们还真会装客气,坐下坐下,又不是国家领导人会晤,握什么手。”
都是同远星有业务来往的客户,想着这可是何祺华唯一公开承认的义女,最好别唐突了,便讪讪坐下,薛葵不知道会约在大野料理,有些奇怪。再看满桌菜肴,竟和昨天点得一模一样。
“真巧,昨天我和同事才来过。”
“对对对,要多参加社交活动,别老是窝在宿舍里读书,”她除了包之外还拿了一个大垃圾袋,沈玉龙拨弄了两下,“这是什么?衣服?”
“白大褂。大舅,你别碰,有毒的,我准备拿回去洗。”
沈玉龙立刻把手缩回来。
“哎呀,葵葵,我都说过很多次,不要做这一行,整天和有毒试剂打交道,对身体不好。大舅给你换个工作——去海关怎么样?女孩子嘛,不要太累了。”
“再说吧,现在这边合同还没到期呢。”
薛葵意识到何祺华一直在打量她,便抬眼冲他一笑,笑容中充满孺慕之思。何祺华在有人的时候,并不会表现出对她的任何绮想,而是如同长辈一般地慈爱关怀。
“葵葵同十年前一模一样,还是个学生么,一点也没有变。”
他在私家侦探的照片上看见过现在的薛葵。有微笑,有大笑,有平静,有热闹,有旖旎风光,也有细水长流。但那都是同卓正扬黏在一起所表现出来的生机。现在她突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不施粉黛,穿一件朴实的格子呢牛角扣外套,没了卓正扬的护航,这美人顿时令他那颗衰老的心重新期待地跳动起来。
“多谢。”
她看何祺华身边的辛媛,殷勤布菜,服侍周到,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样,心下洞明,觉得自己前一阵子的耿耿於怀真是十分可笑兼无谓,但立刻醒悟现在这种心态更滑稽——呵,原来我也需要优越感,需要证实了辛媛并不值得卓正扬爱才可以理直气壮地同他交往下去。
卓正扬。原本想到他只会心口发烫,现在却是整颗心都缩在一起发痛。中午那一场算不算吵架?她不知道,只是他已经不再想去“看电影”,大概离对她失去兴趣也不久了,更别提他对婚姻的强烈抗拒,一句“我暂时不想结婚”能够说明太多事情。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卓正扬一开始就只是想要占有她罢了!多少甜言蜜语,不过是为了哄她心甘情愿。而她居然还真的十分受用,鸵鸟般埋入沙土中,宁可闷死,不愿面对现实。
现如今她的劣性又在卓正扬的放任下渐渐抬头,以锐不可挡之势,撕破层层伪装,摇旗呐喊,威胁着要让卓正扬看清她的真面目,不过是个脆弱多疑,又妄自尊大的平凡女子。尚未陷进去之前,她已经对卓正扬表明自己爱慕虚荣又反复无常,但男人大约是听不进去这种话的。交往以来她也小心翼翼维持气度举止,不愿意过早被打回原形。但是只要稍加撩拨,本性就暴露无疑——她和沈西西唯一不同,不过是一个透过旁人聚焦自己,一个透过自己聚焦旁人——她就是这样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如何在强光下挣扎狼狈,丑陋而虚伪。
何祺华看她慢慢品尝面前的珍馐佳肴,似乎神游天外一般。她的神态,她的举止,已经和十年前大不一样。以前的她多么敏感易怒,又用嚣张跋扈来掩饰,蹩脚得令他心痛——那才是真正的薛葵。他要让真正的薛葵回来。
“我还真是老了。”何祺华自嘲,“今天心血来潮,同人打了几杆,按了两个小时才恢复过来,真是不认老也不行。葵葵,你说呢?”
“哪里,”薛葵轻声曼语,“我记得您以前特别喜欢唱一首歌,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大家都夸薛葵会说话,沈玉龙立刻觉得外甥女的书没有白念,这大学生,应对作答就是有本事,正要夸她两句,电话响了,他出去接听,是地税局的戚自强,他一面应付着一面走,无意中旁边包厢的门开了,看见卓开的卓总同格陵市商业罪案调查厅的张警司正在吃饭,于是互相点了个头示好,又继续同戚自强斡旋——戚自强同人在洗脚城捶骨,叫沈玉龙也去,当然也就是叫他去买单。到了年底,税务上面的事情哪个老板敢不陪着小心。
“好的,好的,好的,我马上来。”沈玉龙爽快答应,重又进来包厢,想着满座的人,他也很难同何祺华说上几句话,还是应付戚自强比较着急,“何老,这戚处说是有紧要事,我得立刻赶过去,你看……”
“是吗。”何祺华伸伸手,示意他把电话拿过来,“我来听听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喂,戚处吗,我是何祺华。……哈哈,托福托福。……这就是有天大的事情,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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