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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爱晚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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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葵一言不发,立刻从另外一侧实行突袭,撒腿就跑,展开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领。

“薛葵,你真当我是小朋友啊?乖乖站着。”

薛葵抓住展开的胳膊,眼里全是惶恐和哀求。

“我害怕。求求你……”

“给我过来。”

不等展开有所心软,卓正扬已经一把捉住了薛葵,展开立刻松手,十分得意地看着卓正扬把薛葵塞进车里——就如同当初薛海光把他们两个塞上车一样,今天可算报仇了——薛葵拼命挣扎,卓正扬从车窗外帮她把安全带系上,绕到另一边上车,薛葵还想跑,卓正扬立刻锁住车门,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他引颈望了半天,也没看见如他期望的那般薛葵强行跳车,在马路上翻滚几道的画面。觉得有点失望。

不对啊,他一直都不希望卓正扬和薛葵在一起的嘛,怎么现在又轻易让他和薛葵单独走了呢——他应该扒住车顶跟上去的嘛!

想来想去都觉得失算。

“算了。展开,对你而言,才是珍爱生命,远离薛葵!”

 

没想到你对我的认识如此深刻。

卓正扬把车停在了郊外荒无人烟的地方,薛葵张皇四望,开始从口袋里拿手机,卓正扬眼疾手快,一把抢走。

“你在怕什么。”

薛葵倾身想要抢回来,卓正扬捉住了她的下巴。薛葵浑身一激灵,哀求地看着他。

他仔细看她的脸颊,果然肿得厉害。

“是谁打你。”

“这只是一个意外。”

她重新坐回去,心里十分烦躁。她不喜欢这种任人宰割的处境,脸色便僵了下来。

“卓正扬,要杀要剐,请给个痛快。”

卓正扬点燃了一支烟。反正在这里,薛葵是跑不掉的,他就是要慢慢地说。

“没想到你对我的认识如此深刻。”

他一边说一边止不住地咳嗽,薛葵才觉得不对劲,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烫的惊人。

“你在发烧。”

“我知道。”

他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伸手去握住她的左手,薛葵原本以为他是不喜欢她碰他额头,没想到他抓住了就不放。她努力地攥紧拳头,不让他得逞,但卓正扬犟起来也十分可怕,硬是把薛葵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两人十指紧扣。

卓正扬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气愤不已的薛葵。薛葵被他盯得发毛,只好往车外看。

“是你叫辛媛向我求婚。”

“对。”薛葵冷冷道,“她不亲自试过怎会死心,还会来纠缠我。”

卓正扬轻笑一声。

“我坐了十二个钟头的飞机回来,收到这样一份大礼,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感谢?”

薛葵心里咯噔一下,但已经来不及了,卓正扬突然捧住她的双颊,大概是烧得糊涂了,居然一下子咬住了她的鼻尖,唔了一声以后移下去吮住她的嘴唇。

他的嘴唇太烫了,薛葵晕乎乎地想,哈,一支烟灰缸同一支啤酒瓶在接吻,真可笑。

很快她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她没舌吻的经验,不知道怎么回应亦或者根本不应该回应,眩晕里卓正扬握着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胸腔,他的心亦跳得十分激烈,等他意乱情迷地放过她的嘴唇,她立刻转头到另一边,喘了半天。

“以后不许喝这个牌子的啤酒。”偏偏卓正扬又非常冷静地来了一句,“我不喜欢。”

她想她得找点什么来说。

“……卓正扬,你在发烧!”

他就开始耍无赖。

“对。我存心的,我要传染给你。你得和我一起生病。”

那她还能怎么说,卓正扬一横起来,她就没辙。她叹了一口气。

“辛媛怎么样了?”

“你这种置诸死地而后生的方法,她十分受用。”卓正扬道,“好了,我们可以不必再提到她。”

薛葵冷静下来。处理完这件事情,她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

“卓正扬,我帮你处理掉辛媛,你是不是也可以帮我一个忙。”

卓正扬看着她决绝的侧脸,突然意识到她将要说什么。断然拒绝。

“不。绝不。”

薛葵才不管他的断然拒绝多么具有威胁性,她总要把她想说的说完。

“卓正扬,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而我根本只想过平凡的生活。所以我们应该放过彼此。”

“辛媛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你我的过去,不应当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十年前,我曾不择手段勾引远星的何祺华,又不择手段同他解除婚约。”

她双手直发抖。她从来没有想过何祺华这三个字会再次从她口中说出,远星的何祺华,凡是做汽改的人都应该认识。

本来她觉得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可以潇洒抛诸脑后;现在却如同天堑一般横在她和卓正扬之间。这件事,何祺华曾经亲口答应她,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但是她现在选择对卓正扬坦白,以坦白来换他放手。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我并不能否认这件事情发生过。卓正扬,现在的我只是在压抑爱慕虚荣,反复无常的天性。如果和你在一起,我迟早会被打回原形。”

卓正扬本来完全不在意。但她的描述勾起了他心底某个模糊的回忆。

原来是她。

那么她并没有认出他来。

他突然头痛欲裂,几乎不能思考。薛葵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又打了个喷嚏,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太冷了,我先送你回去。”

薛葵吁了一口气。如此果断,真是个明白人。

“多谢。”

一路两人无言,薛葵开了车窗,吹着冷风,卓正扬专心开车,将她一直送到宿舍楼下,薛葵下车,冲他挥挥手,微微一笑,隐没在黑漆漆的楼洞中。

他知道她这个意思是再也不要见面了。他想他不能停在这里,于是机械地发动了车子——但并不知道要开向哪里去。

十年前,在何祺华位于北京的家中,举办过一场订婚宴,据说未婚妻是不满二十岁的娇憨少女,但最终谁也没看到她的庐山真面目。甚至有人怀疑她是否真的存在过。

大概只有他看见了。辛媛拉着他到草坪上,硬要和他确立关系,他狠狠地拒绝了她,然后想去停车场抽支烟,那里人比较少。就在他刚刚拿出烟的时候,她穿着婚纱跑过来,一张浓妆漾开的脸,根本无法分辨五官,她扯着他的衣服——他大概是她逃出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一对纤细的胳膊直发抖。

“我不想嫁给何祺华。我不想嫁给何祺华。我怕!我怕!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这样了……你可不可以帮我离开这里。求求你。求求你。”

他觉得很厌烦——她不想嫁给何祺华关他什么事情。为什么今天所有的麻烦事都找他。

于是他十分粗暴地甩开了她的胳膊,大步走开。

那个小姑娘吓纱今天所有的麻烦事都找他。

于是他十分粗暴地甩开了她的胳膊,大步走开。

那个小姑娘吓傻了,眼泪汪汪地四下看了一圈,决定横穿停车场到湖的那一边去。但是她的婚纱目标太大,很快就被何祺华的手下抓住了,她嚎啕大哭,被赏了好几个耳光。他倚在车边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展开过来找他,看见了,十分稀奇地问他发生了什么。

他不想凭着一点捕风捉影就乱下结论。

“不清楚。不过今天的应酬大概可以早一点结束。”

果然,没一会儿何祺华就出来宣布,女主角不舒服,订婚宴取消。他没多呆,和展开一起走了,辛媛叫他,他也不听。

他那个时候,就是这种别扭脾气。

后来的一年里,他青云直上,进入远星核心,渐渐地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那个女孩子不自爱,得了暴食症,何祺华把她扔在格陵,再也不提结婚的事情。

他想,她一定是毁了。

卓正扬突然一阵心悸。他靠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依然无法呼吸。他闭紧双眼,那个女孩子痛哭失声的模样从未如此清晰过。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我要去找我爸爸。”

薛葵回到宿舍,室友已经睡下,她十分轻手轻脚,但还是发出了少许声响。

“……薛葵你回来啦。”

“嗯。”她轻轻回答,“对不住,吵醒你啦。”

她和衣躺下,扯过被子盖住身体。还是觉得很冷很冷,于是蜷缩成一团,止不住地发抖。

“没事儿……你那边散场了?”室友睡梦中又追问了一句,“怎么样?唉,我那帮师弟师妹,有什么好事从来不预我一份。还是你人缘好。”

“就是凑个人数。谈不上什么人缘好不好。”薛葵轻轻答道,“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室友翻了一个身,沉沉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里传来一阵阵压抑着的抽泣声,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她迷迷糊糊地嚷了声“谁?谁?嗯,嗯,睡,快睡。”

于是又睡着了——当然不是薛葵。怎么会是她,她只会笑,从来不哭的。

第十二章(上)

沈西西同江东方如期登记,结为夫妇。两人在实验室里广派喜糖,以许达为首,所有人都开始称呼她为江沈氏。

读书人就爱开这种文绉绉的玩笑。她甜蜜的要命,从此不再避讳,人前人后娃娃音唤他“东东”,拖长了语调,大肆撒娇——这是新婚夫妇的情调,夜间另有更私密的昵称,一种掺杂了灵魂和肉欲的欢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们虽然结了婚,但真正恋爱的时间不足三个月,尚在蜜运当中,两人就像喜糖盒子上的卡通小人一般孩子气,一举一动退化到七岁,连体婴似的缠在一起;天气渐冷,沈西西三天两头地感冒,江东方毕竟是课题组组长,觉得沈西西时时刻刻粘在身边太难集中精神搞科研,于是叫她在家里养病,不必去实验室了。江东方虽然多情,但对沈西西好的没话说,早上出门绝不吵醒她,做好了饭菜放桌上,自己带个便当随便对付一顿,晚上回来再哄委屈到眼湿湿的沈西西起床,帮她戴好帽子围巾和手套,出门去吃大餐。

这种生活简直可以一眼可以望到八十岁的尽头,稍微有点空虚。因此通过婚姻变得敏锐的沈西西多了一个很邪恶的爱好,就是想想自己认识的那些女孩子,哪些还是处女,哪些已经不是——白纯肯定不是,蒋晴应该不是,黄芳应该是。

最后她总是会想到薛葵。薛葵是不是?她觉得是。

但薛葵不是被包养过么?

她十分混乱。她最终没有去问江东方那个问题。蒋晴后来又陆陆续续地讲了许多薛葵的过去给她听,她明明知道那些添油加醋的传闻不该太相信,但还是在这种窥探他人私隐的过程中得到满足——女人么,不八卦,不成活。但是她听过就算,绝对不会再告诉江东方,她只是同情薛葵——据蒋晴说,那是一个秃头大肚腩五短身材满面油光的猥琐老男人——基于这种同情,她原谅了江东方。

如果江东方真的喜欢过薛葵,那她捍卫的不仅仅是薛葵的形象,也是江东方的眼光。

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怜悯地望着众人,十分圣洁。摆酒的那一天,她主动打电话邀请薛葵,而薛葵因为高烧并发肺炎,只能在电话里说声恭喜,无法出席。她专门打听到薛葵的宿舍地址,跑去探病,她不知道薛葵住的地方条件这么差,一条小巷子里,绕来绕去也找不到,最后才打听到那个停着一辆灰色跑车的筒子楼,就是药理所的宿舍。

薛葵正倚在床头看文献,一张脸瘦得只有巴掌大小,裹在一条灰色绒线围巾里,说话声音很轻,淡淡地笑着,伸出手来讨喜糖,她看薛葵的手背上有许多打点滴留下来的针眼,手指尖都快变成透明色了,十分心疼地问薛葵是不是唱歌那天晚上着了凉,薛葵并不回答,而是问她还有没有去血液科取样,沈西西想起去采了几次样,但是最后并没有对苏医生道谢和告别,就有点不好意思,知道这条人脉很难再续起来。

“拿些喜糖去给她们不是很好么。”薛葵想到药用肽的临床试验可能还需要病人配合,于是轻声道,“大家都是爱沾些喜气的。楚倩护士长是我的高中同学,你可以去找她。不要怕难为情。”

沈西西心想,好吧,既然是你说的,我就去做。闲聊了几句,她看见薛葵的案头摆着一套少年儿童彩绘精装版百科全书,笑着问她怎么还看这个。

“哦。买给一个小朋友的生日礼物。”

沈西西有些怀疑。小朋友,是极亲昵又极疏远的称呼,再结合蒋晴讲过的那些话……

“多大的小孩?”她试探着问。

薛葵心想,是啊,多大?

“八九岁的样子。”

沈西西顿时觉得这世界一片黑暗——薛葵有私生子。薛葵有私生子。

人类无远弗届的想象力由此可见一斑。

她心慌意乱地起身告辞,叮嘱薛葵一定要好好休息,她戴手套的时候,薛葵心想一定要赞美一下,就轻轻捏着沈西西的手说:

“戒指真漂亮。玫瑰花型很适合你。沈西西,你好幸福。”

江东方家里有钱,结婚开销一概由江父承担,但这枚戒指是江东方自己拿出了平时的积蓄,倾囊买下,钻石事小,但他从未问过她的指围,竟然大小刚好——他实在是一个有多少便做足多少的好男人。

听了薛葵的祝福,沈西西几乎落泪。

“薛师姐,你也一定会幸福。”

回到家里,江东方正在烧饭做菜,她同他说自己去看了薛葵,江东方并不以为意,只叫她赶快换好衣服出来吃饭。

这复式公寓是江父一次付清房款,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楼下的车库里还停着一辆标致——这一切和薛葵宿舍里的清冷寒酸形成了巨大反差。

沈西西暗暗发誓。她一定要竭尽所能,爱护薛葵。

话虽这样说,她却因为新婚燕尔,完全忘记了薛葵说的该去血液科派发喜糖的事情,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她急急忙忙地拿了一匣喜糖打的去了医院,按薛葵的提示,直接找到楚倩,楚倩不客气地收下了。

“你才多大啊,就结婚啦?哇,这戒指真是漂亮。你老公是你同学啊?怪不得,啧啧啧,小姑娘真是有福气。”

两人都是已婚妇女,这关系突然一下就拉近了,沈西西才知道血液科的各位都是面冷心热,打起交道来并不困难,她本来想亲自道谢,但找了一圈,没有看见苏医生。

“苏主任刚刚走,她儿子每个星期四来接她吃晚饭;没事,我们会告诉她你今天来过,糖我们也会留一份。”

几个未婚小护士一提起苏主任的儿子,就满面红晕,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苏主任的儿子怎么可以长得那么帅!”

“帅也就算了,人家还很有家底呢。”

“所以你就别想啦,他肯定是要娶高干之女的嘛。”

“也不一定,如果他喜欢自己高干子弟的身份,干嘛跑到格陵来自己创业。我说啊,他最难得的是有孝心。”

“哎呦,这你都看出来了。那你赶快去讨好苏主任,她一高兴,就钦点你做她儿媳妇啦。”

“喂喂喂!谁也不要和我抢,我可是要把我的高中同学介绍给他的。你们哪个比得上薛葵又漂亮又聪明——沈西西,你说是不是?”

沈西西只好赔笑,赶紧告辞出来,给东东打了个电话,汇报今天的行程。

江东方正在一团混乱中。他给蒋晴布置了一个课题,一开始蒋晴还兴致勃勃,决心大干一场,但是很快她发现这个课题中有放射性实验操作,便开始打退堂鼓;但她又不直接告诉江东方自己害怕,结果等放射性元素到货,要开始做实验了,江东方才知道蒋晴一靠近同位素实验室就会吓得发抖——那这样还怎么做实验呢?

“江师兄,我真的不敢做。”蒋晴吓得直哭。

江东方没说什么,叫她穿好白大褂,戴上铅手套——蒋晴以为江东方真的要眼看着她去死——毕竟这个课题是她的,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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