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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佳人情倾天下:妃舞帝殇 (舜华颜之妃舞帝殇)-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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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乱的时候,赫都就这么一瞬不瞬地呆呆看我,直到我上前拉一把他,他这才幽幽醒转过来,“晚大夫,我不明白,为什么你……”

我拉着他继续往战俘营跑,边跑边坚定地道,“刚才的事千百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跟你只间的小秘密,好吗?”

赫都怔了一怔,大力点头,“嗯,晚大夫让我不说,我便不说,打死我,我也不说!”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眼前如有亮光一闪  一双魅惑撩人的长眸忽地跃入眼中,那个人……心底猛然生出无尽怅惘,晦涩酸痛,难受得就快要死过去。

那个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那双眼睛跟他的一模一样,我又是在哪里曾经见过他?

记忆真的是一件折磨人的东西,努力想要忘记,却又拼命地想起,努力想要想起,却又早已失去,怎样都寻不回来。

那个人,会不会是他?

回到战俘营,我像是一直游离在梦里,再也无法自拔,直到一身黑色劲装墨发高束的璇站在我的面前  我方幽幽醒转。

“你刚才去了哪里?”

璇的声音带着一丝愠怒,又像是在质问我,仿佛已经牢牢掌握了我的行踪。

面上微微一红,我别开脸去,淡淡道,“没去哪里,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她的声音倏地拔高,凛然怒道,“谁准许你去那条河边的?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不过只是个俘虏,不是我们请来的客人,别以为你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就可以为所欲为!晚大夫?叫的还真是亲切,这里是战俘营,不是什么民间医馆!”

她竟发如此大的火,我倒是头一回见她这样失态,不由挑了眉淡然看向她,“璇大人如此兴师问罪,就是因为我去过那条小河?我的身份我自己明白,从来有想过要越距,大人请放心,我以后知道该怎么做!”

眼底冷意越发深浓,我神色自若地看她,唇角扬起一抹淡淡嘲讽似的笑容。

璇没有料到我会以这样的态度同她说话,猛一愣怔,目光倏地冷硬如铁,一

杀机隐现。

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大步离开,我却是如释重负,心底一股不安越来越浓烈,胸口像是突然泼了一个洞,空空荡荡,埋藏在最深处的那道伤口此时也隐隐作痛起来,难道,真的是他?

夜色深沉,风寒如削,我从膝间抬头,一轮冷月如霜,悄无声息挂在天边。夜风袭来,清冷肃杀,总有棉被覆体,仍是冷的浑身发颤。

听着帐篷在朔风撼动下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我始终无法入眠,将头埋入膝盖,无声地叹息。一旁赫都早已睡得香甜,看着他如婴儿一般宁和的睡眼,一颗心都软了。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思念这梅影梅昱他们,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要过的比我幸福快乐。

侧身躺下的瞬间,帐篷壁上突兀映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隔着厚厚一层毛毡,他像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竟不知他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

骇然翻身而起,一把掀开帐帘奔出去,那个人依旧静静站在那里,一头长长墨发不羁地张扬在风中,银色妖冶的面具,一身白衣桀骜,纤尘不染,卓绝如同日月,傲然恍若神袛。

他依旧定定地看我,面具下的一双狭长凤目像是饱含惊痛,我便在他这样的凝视下突然恍惚,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前去,喉咙里像被什么哽住了,心跳也在瞬间骤停。

告诉我,你,是不是他?

站在他的身前仰面看他,面色煞白如雪,忽地泪流满面,颤抖地伸出手去,轻轻触碰那张冰冷邪魅的面具,一股强烈的渴望驱使着我想要把它拿下来,然而指尖在触摸到那一抹彻骨的冰寒时骤地顿住,记忆在一霎那如同潮水,汹涌将我湮没。

“夜罹?你是夜罹!”我不敢相信地后退一步,失声惊叫。

曾经的顺州城,那支几欲致命的毒箭,不眠不休的照顾,还有似曾相识的魅惑。

“罹……你可以唤我做夜罹。”

不是,你不是他!失望如同深渊,我像是突然间沦陷其中,再也无法逃脱。

肩上忽地一紧,顷刻间,我竟被他大力攫入怀中,精壮有力的双臂一点—点地收紧,像要将我勒入骨血。

我怔住,无所适从,只呆呆地任由他将我死死拥在怀中,那一刻,我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个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两个人明明深爱着彼此,却一再地错过,想见而不能见,明明他就在这里,和我呼吸一样的空气,咫尺之遥,我却再也见不到他。

命运跟我开了一个多么大的玩笑。

夜罹,你是来救我出深渊的么?可是你不是他,你救得了我的箭伤,却救不了我的心伤,一颗心纵然再强大,也早已经不堪沉负。师傅曾经说过,人活得太苦,是因为心有执念,执念一日不除,这辈子都不会幸福。我早已被我的执念牢牢捆缚,再也无从救赎。

两人绝望相拥,很久很久,我几乎就要开口对他说,夜罹,请带我走,带我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带我永永远远地离开他,就像当和你带我飞离那一放顺州城墙一样,自由地翱翔在风中。

可是我始终还是下不廖这样的决心啊,人若走远,心却留下,失去心而活着,不如死去,我离不开他。

身前的人浑身忽地一震,一把将我狠狠推开,我稳住脚步诧异抬眸,竟见夜罹按住胸口大力喘息,像是在忍受着无尽的痛苦,我瞪大眼睛,看见有一丝鲜血沿着那张精致冶艳的面具下方渗出来,点点落在雪白的衣襟上,像是瞬间绽开片片妖红,触目惊心。

血腥气飘入鼻端,犹带暖意。

他的目光倏地沉静,冷冷看我一眼,转身离去如风,瞬间消失在了夜幕中。我急切地追上几步,却只能看见一抹轻逸出尘的白影,如雪飞逝,无影无踪。

天涯思君不可忘

漠风呼啸,月色凄迷。我站在风里,怔怔望着他离去的放向,耳畔除了风吹沙响,便是一片静寂。

这一夜,再也无法入眠。朦胧中,我看见那张熟悉的魅惑容颜在雾气里渐渐隐没,徒劳地伸出手,始终无从触摸。

这种寂寞可以彻骨骨,是答应过的,再苦也不可后悔。

“你说,项蔓清,这辈子别再妄想从我的身边逃开!否则……不管是修罗血池亦或九霄神殿,鬼挡杀鬼,佛挡弑佛……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要将你抓回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在乎!

你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日日为我开怀而笑,我会摘去你身上的枷锁,除去你心中的羁绊,让你从此再也没有负累,再也不会身不由己,再也不会笑得这般落寞……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此生永不负你!

承君此诺,但守天荒。你说过话,不许你反悔。

天边微露晨曦,慢慢长野终于借宿,漠烟如织,霞光万丈。战俘营忽起骚动,之间帐帘被谁大力掀开,一名看押士兵探头扬声喝到:“收拾东西,准备拔营。”

拔营?我侧眸与赫都对视一眼,见他也是一脸不解,忙开口问那人:“前方战事结束了?为何要拔营?”

那名看押士兵蹙了盛眉,“听说突厥王庭突发叛乱,默托老儿后院起火,领兵不战而退,着急回去想要扳回残局,王爷放任他们鹬蚌相争,决定沿着通关要道继续北上,兵摄其余诸国。”

我吃了一惊,上齐一步,“王爷为何不乘胜追击?这明明是一举剿灭默托的大好时机。”

“谁说不是。”那人叹了口气,“咱们王爷向来用兵诡异,行事乖张,他的心思,没人能够猜得出。”

闻言默然无语,穆勒想必已领着那一万精兵从后方攻入突厥王庭,他原本以为漓天颀不会放过默托,定会领兵紧追不舍,默托腹背受敌,俨然如同瓮中之鳖,要剿灭他简直轻而易举。却不想漓天颀竟如此轻易地放过默托,继续率军北上。

浑身陡然一震,像是瞬间明白过来,心绪顿时如潮汹涌,再难将息。

漠托拥兵五十万,而穆勒手上只有一万精兵,两军一旦交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原来他早已经知道穆勒与大哥的计划,从一开始,真正被利用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牺牲圣朝的一百精兵换来穆勒的自取灭亡,说到底,他真正的敌人本就是穆勒,而非默托。穆勒安插在两处的人之所以能够轻而易举地挑起战争,不过是他顺水推舟制造出来的假象。

一切, 本就如此简单。

我再次震惊于他的权谋,若他真的只剩下短短两年的时间,我很想知道,他还会再做些什么?

战俘营被安置在整个军营中比较靠后的位置,一旦拔营,战俘营就必须跟在大军的尾端,但绝不是末端。为了防止俘虏们在行军中突然哗变扰乱后方,王帅一般会安插一支精锐营跟在战俘营之后,从而保障后方稳定。

在大漠里行军异常艰苦,既要挺防突如其来的风暴,又要适应昼夜温差的剧变。一路上,不断有俘虏倒下,照顾他们,便成了我如今唯一的任务。

入夜,大军就地安营扎寨,夜色已浓,四处安静,我抱膝坐在篝火旁边,静静看着噼啪作响的木柴出神,不远处躺满了早已经倦极而眠的俘虏。

耳畔传来脚步声响,我抬起头,一身黑衣的璇悄然走近,拂襟与我并肩而坐,抬眸望向面前篝火。

她不说话,我亦沉默,我知道她这时候来定是有话要对我说,我在静静等她开口。

漫天黄沙中,两道并肩的背影寥落,篝火剧烈摇晃,将我们的影子投射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漫漫长路上。

“他们叫你晚大夫?”璇盯着篝火淡淡开口,神情悠远,已不似往常的冷漠。

温和而恬淡地笑笑,“是,因为我叫施向晚,所以他们叫我一声晚大夫。因为亲切,我很喜欢。”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腹中的胎儿,你们……”

手中的木枝随意挑了挑些擞黯淡的篝火,我摇摇头,淡淡自嘲一笑,“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我是谁了,你们从来都不相信我,不是么?”

这一次,她不再反驳,而是盯着燃烧的木柴一脸若有所思,“你知不知道鬼面军团永生永世都不许踏入锦都一步?”

闻言一愣,侧眸看她,“所以你们从来没有见过王妃,从来不知道官里的情况,是么?”

她无声地点头,闭上眼睛,良久,方道,“暗卫‘七杀’名闻天下,是一群誓死追随王爷左右忠心耻耿的护卫。那一年,王爷不过才十七岁,因为年少气盛加之锋芒太露而被人构陷有夺嫡之心,说他暗中驯养死士,意图谋权。宣武帝的眼里从来就只有一个太子,这样捕风捉影的事他竟深信不疑,当即着御林军趁夜包围二皇子府将我们为首的七人一举投入死牢,安了个惑乱主子的罪名,预备杀一傲百。其实只要当时王爷没事,我们就算为他担了这个罪名,死了也是一了百了,王爷却为了我们,不惜顶风进官向皇上求情,在仁熙殿前跪了七天七夜不曾起身,甚至被逼立下重誓,此生永远臣服于太子,不得有越距之心。我们七人被处以黥刑,并驱逐出锦都,永世不得踏入一步,否则当以谋反罪论处,杀无赦,鬼面之名便由此而来,暗卫‘七杀’亦险些被驱散殆尽,从此元气大伤。”

见我一脸凝重地看她,璇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我可不像他们,女人一辈子最在乎的就是这张脸,为了掩盖这条疤痕,我学会了易容术,用最真的人皮面具将它覆住  你现在看到的,也是一张面具,一张足以以假乱真的面具,鬼面鬼面,不能因为我而坏了名声……”

她低头轻叹一声,“从此,鬼面军团跟随王爷和七殿下在外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战功,随着名声日益响亮,朝延也渐渐察觉我们的存在,奈何我们终身不得踏入锦都一步,加上王爷战功威赫,功过相抵,也就不再深究,鬼面军团从此活跃于江湖,世人闻之色变。”

我侧眸凝视璇,望着她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忽然间一阵恍惚,像是他正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原来他也曾经历过这么多,我们一样,都被命运磨砺出尖锐的棱角,若是这样都得不到幸福,我宁愿我们从来都不曾遇见过对方。

“夜罹也是你们七个人当中的一个,对吗?可是为什么他的面具和煞他们不一样?”

璇浑身一颤,霍地转眸盯紧我,一双明眸清亮,溢满震惊,“夜罹?!你怎么会知道‘夜’的名字?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颔首,静静看向的面前篝火,淡淡一笑,“在我还是忠靖候的时候,他曾经在顺州救过我一命,那个时候,是他告诉我,他叫做夜罹。可是我连一声谢谢都不曾对他说过,他便消失了,直到前两天,我又再次遇见他,我知道,他还是记得我的,因为我欠他一条命,欠债还钱,他或许便是来讨账的吧。”

低头笑得无奈,想起那晚他的异常举止,还有那张面具下触目惊心的鲜血,我忽地转身望定了璇,“他受伤了,对吗?那晚我见他吐血了,他现在哪里,可不可以带我去看他?”

璇盯着我一直无话,眸中的震惊一刻也不曾褪去,她缓缓正起身来,踉跄后退几步,居高临下望定我,面色煞白,嘴唇颤抖,“你……你真的是……”

我诧异地蹙眉,“你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璇依旧呆呆站着,不敢相信地看我,良久,竟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我面前。

我大骇,一个翻身而起,上前欲扶她,“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属下见过王妃,璇有眼无珠,罪该万死!”

王妃……

我怔住,浑身的力气像是在瞬间被抽空,这一刻,我甚至不能够呼吸。

她跪在我面前叫我王妃……她相信我了,相信我是谁了……

心中又善有悲,眼泪夺眶而出,终于……还是相信我了,我便能见到他了,终于能再见到他了。

“你相信我了?终于相信我了!快带我去见二哥,带我去见他,他若知道我来了,一定会很高兴,一定会!他在哪里,快带我去!”

璇只低头单膝跪着,不肯起身,我急得弯腰去拉她,却怎样也拉不起来,“你起来啊,我不怪你,一点也不怪你,真的,你只要带我去见他就好,我真的好想见他,宝宝也好像见他,你快带我去罢!”

璇依旧跪着,面上丝毫不见任何释然,我方才觉出她的异样,一颗心像是在一瞬间坠入无尽的深渊,眼前忽地一黑,几欲软到在地。

“告诉我,他……他究竟怎么样了?”

相思相望不相亲

璇脸上的神情渐渐为一种异样的凝重,任我着急地一叠声问她,她始终低头跪着,一声不吭。见她如此,心口骤地凉了下去,面上煞白如死,哽咽出声,“他是不是已经……你说话啊,就算结果再坏也好,我承受得了!”

璇神色复杂地抬头,一双悲绝的眸子凛凛婆牢我,“王妃可知璇今夜为何突然来找您?”

含泪摇了摇头,我强自敛定心神,指尖深深没入掌心,我却丝毫不觉得疼。

“再晚一步,璇就要动手了,璇今夜前来……是为了杀您!”

闻言悚然一惊,脑中轰地一响,两眼失神一般怔怔看她,再也说不出话。

“在确定您真的是王妃以前,璇已经痛下决心要动手了,幸而不晚,否则,璇这辈子万死难辞已咎。只是如此一来,璇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望着她,忽地悲凉一笑,“你一定是有苦衷的罢,上一次我从河边回来,见你已经动了杀机,却始终都没有忍心下手,你若真心想要杀我,当初就不会为我解毒了,一切都源于我去过那条河,见过一个我不该见的人,对么?”

璇抬头仰望我,面带不忍,默然以对。

我背转过身去,以手抚胸,心痛难耐,泪水无声滑落面颊,濡湿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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