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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佳人情倾天下:妃舞帝殇 (舜华颜之妃舞帝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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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清仪容不整,不便示人,还请二殿下见谅。”
一声浅笑随着凉风迎面扑来,我倏地攥紧拳头,心下忐忑,额角冷汗细密而出。
“项少颇为见外,都是男人……怕什么?既是不便,那本王就不叨扰了,项少继续歇着吧……”淡然*的嗓音低徊如笳声萦绕在空气里,帘子轻轻一动,人影已消失在了帐外,雨幕中渐行渐远……
颓然坐倒在地,低头环紧双膝,乌黑顺滑的及腰青丝瀑雨般流泻身前,唇边犹自喃喃低吟,“好辛苦……舅舅……晚儿撑得好辛苦……”
修眉扬兮彻骨寒(2)
天色灰白,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空气潮湿沉闷地令人几欲窒息,闷雷声滚滚隐没于天际,连日来的瓢泼大雨终于在我们到达的次日凌晨,在长洲满城百姓近乎渺茫的期盼下,暂时偃旗息鼓。
裴炎胜领着城中若干青壮百姓在天微明时匆匆赶回山脚营地。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群神情憔悴,遍身泥泞的农家汉子,一双双疲惫浑浊的眼睛里弥漫的满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后的无尽悲伤与压抑。
转身吩咐百里枫拿些随行干粮分与他们,终是不忍回头再看那狼吞虎咽,饥不择食的凄凉场景,举步往漓天颀的大帐走去,裴炎胜毕恭毕敬跟在了身后。
这个一脸讨好谄媚的地方官,仅仅召集了区区数十名百姓回来交差,带回的工具却有不少,一眼便知皆是逃难出城的百姓们在混乱中随意丢弃之物。
照此看来,现下城中的境况定然惨不忍睹,如今这些早已心力衰竭的汉子们却如何能暂解长洲城之危?
细述淞江水患现状及请求增调筑堤民工的折子已经六百里加急连夜快马送往锦都,如今也唯有虔诚祈求上天在长洲城等待援助的日子里不要再连降大雨了。
进了帐篷,一眼便望见朝外正中的条几上,一只小巧精致的青铜鼎炉正燃着檀香,镂空的狮盖由四面丝丝地轻吐微烟。
一身白衣的漓天颀斜倚在炉旁软塌上,神情慵懒,手中随意翻动着一卷书,微微下阖的眼因来人而轻启,如墨深潭,似融入了浓浓夜色,霎时间便吞没了满室的轻烟袅袅。
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闲散惬意,当真是不折不扣的皇室贵族,纨绔子弟。
心里不由得暗自着恼,在见着眼前情景时更不自觉地颦起眉头,薄唇紧抿,冷冷不发一语。
纯净的墨色轻扫而来,淡若浮云,眸底沉冷的光泽却在瞬间收回,依旧漫不经心地投向手中书卷,白皙修长的手指优雅翻动书页,袖袂轻拂间,一缕沁人檀香淡淡弥漫开来。
“裴炎胜,差事办得如何了?”一双墨眸只瞧着书,淡然开口,声音里却分明搀杂着一丝冷冽,让人眩惑。
眼前这个一贯慵懒闲散,举手投足时总透露着一股子优雅贵气的男人,从来丝毫不掩饰他骨子里天生的冷锐和霸气,于收放自如间摄人心魄,迷人心智。
这样的人却最是难以揣摩的,更是无比可怕的……
“回王爷,下官已连夜派人前往邻近州县调集粮草物资和药品,明日便能赶回长洲。城中剩余所有的青壮劳力现已在帐外候着,工具也搜集了不少。另外,下官亦已照小侯爷的吩咐将城中一应死尸集中一处大火焚烧,无一遗漏。”裴炎胜毕恭毕敬地弯腰作答。
“哦?”漓天颀一脸兴味地坐起,书卷垂落一旁,手肘似是不经意地撑在了条几上,唇角讥诮扬起,眸光凛冽,“这么说来,裴大人做的都还不错了,那本王是不是该奖励你呢?”任谁都听得出这话音里的冷寒。
“这……这都是下官的应尽之职,王爷一声令下,下官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做到万事周全。”裴炎胜额角冷汗簌簌冒出,惶然间仍不忘极尽谄媚之词。
漓天颀拂袖站起,缓缓移步走至裴炎胜身前,白衣翩跹,一双黑眸中如水似墨,深不见底,脸上不知何时罩了一层寒霜,帐中气息瞬间凝冻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裴大人也这么说,那本王便成全了你,来人,将裴炎胜拖出去砍了,待大水褪尽之时,悬其头于城门之上,以祭淞江堤坝垮塌致死的数千民工和被洪水淹没冲走的数万长洲百姓。”冰冷的语气,不带丝毫犹豫,仿若一记重锤,瞬间击垮面前早已摇摇欲坠的人。
两名带刀青衣侍卫一把拎起已然瘫软在地的裴炎胜,面无表情地往帐外拖去,待拖行至帐帘处时,裴炎胜原本已面如死灰的脸猛然回转,随即大力挣扎,犹做困兽之争,口中兀自大喊:“王爷饶命,下官……下官罪何至此……罪何至此啊?”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情景,亦是不解漓天颀为何突然下令杀裴,满带疑问的眼神刚投过去,却见眼前的人竟微微一笑,眉睫邪魅一挑,轻轻颌首示意侍卫松手,冷冽的眸光如锋芒,直直刺向倒地不起的裴炎胜,周身一股冷寒杀气随即翻卷四散开来。
“淞江堤坝为何如此轻易地被冲垮,个中原因,你应该比本王更清楚!你贪墨的朝廷赈灾饷银和淞江筑堤银如今藏于何处,难道一定要让本王给你全抖搂出来,你才肯乖乖地去当祭品?工部常颖如今还在刑部大牢里锁着,放心,本王很快便让他过去陪你,你们俩生前狼狈为奸,私自侵吞瓜分了上百万两白花花的官银,死后,就还让你们作对同命鸳鸯,在阴间受苦时,也好有个伴儿。”笑容淡淡绽放,如玉洁寒梅在玄冰百丈的悬崖斗雪而开,美极,惑极,却也冷极。
漓天颀语毕漠然回身走向软塌,看也不看地上的裴炎胜一眼,白衣翩跹,背影带着一股从容华贵的优雅。
一脸惨白再无辩解的裴炎胜瞬间便被拖出帘外,再无任何声息。
似是有条小蛇轻轻爬上了脊背,我微微抬眸,紧抿薄唇,若有所思地看向身前修长挺拔的背影。
一时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一时冷血无情,威严凛寒。转眼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此的深不可测,*众生,惟愿日后能不与君为敌。
疏影横斜水清浅(1)
“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还是……昨夜没有睡好?”淡似浮云的嗓音,一双狭长深邃的墨色深眸轻掠过来,致命地*。
猛然从沉思中醒转,才发觉自己盯着漓天颀的背影足足盯了半晌,连他早已回身坐进了软塌中也未曾发现,脸颊瞬间如火烧一般滚烫起来,眸光尴尬地不知该投往何方。
漓天颀修眉轻挑,一声愉悦会意的浅笑溢出唇角,再看时,深眸中正满含了忍俊不禁的笑意,片刻之前的冷寒杀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时间倒有些无地自容,着恼地看向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有劳王爷记挂,昨夜本就好梦,不幸被人搅扰打断,蔓清亦无可奈何。”
“哦……那实在可惜了,本王也很该跟你道一声歉才是……”漓天颀以手支颌,一副悠哉游哉的闲散模样,仍是饶有兴趣地接着问道,“只是不知项少做的究竟是何好梦,以至仪容不整,不便示人呢?”
昨晚扑灭烛火后于黑暗中狼狈而出的话被他逐字地重复,看着漓天颀一脸刻意的好奇模样,真恨不得一脚将他踩扁,再拎出帐外拆骨抽筋,挖心剥皮。胸中气甚,只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时直把眼前一副意态*,闲雅慵懒模样的人恨到了骨子里。
“这个就不劳王爷费心,烦请王爷日后在进入他人房门之前先敲个门,便自然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咬牙切齿地回他,双眼差点要喷出火来,这该死的笑面狐狸,胸中熊熊怒火直往外冒,心里开始咒骂不已。
话音刚落,只听帐外一阵骚动,伴着侍卫们的厉声叱喝与刀剑出鞘声,帐营内似是有事发生。我拂袖转身匆忙出帐,看也不看身后的漓天颀一眼。
一脚刚踏出帐外,百里枫已急冲冲地奔至面前,左手提着惯使的沥泉长刀,额角微汗,见我恰巧从帐内出来,急道,“少主,常大人带回来的民工突然一阵哄乱,这会儿已跟侍卫们对峙起来了。”
闻听眉峰紧蹙,,一边抬眸往不远处望去,一边疑惑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心念复又一转,沉声道,“是不是有人苛待了他们?”
“没有人苛待他们,似乎是刚才常大人被拖出帐外时让这些人瞧见了,便突然乱了起来,一个个的群情激愤,直喊着要杀他。”百里枫微垂首小心翼翼地回道。
我心下有些了然,回头瞥了眼身后大帐,示意他入内向漓天颀禀报,便举步往民工们先前待着的地方走去。
刚到近前,只见裴炎胜被两名侍卫揪着衣襟,早已晕了过去,而先时还凄哀颓惶的百姓们,此刻正被一队侍卫团团围住,个个双目赤红,摩拳擦掌,看向裴炎胜的眼神似是恨不能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我走到那两名带刀侍卫面前,厉声呵斥道,“这是干什么?王爷刚才是如何交待你们的,为什么到现在人还在这里?还不赶紧带走,迟了看王爷该怎么处置你们!”
疏影横斜水清浅(2)
二人急忙拖着裴炎胜应声而退,看着他们刚一离开,一群人又仿佛炸开了锅,一个个推搡着往人离开的方向挤,眼看着一群侍卫就快要阻拦不住了,我连忙走至他们面前,扬声喊道,“都住手,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我们想干什么?我们想亲手杀了那贪官!若不是他,淞江堤坝怎么会垮,我儿子又怎么会被大水冲走?他今年才刚满十九岁,不过是去堤坝上好心帮帮忙搭搭手啊,却白白赔上了性命,我要亲手杀了那狗官给我儿子偿命!”一名年纪稍大的中年汉子满脸悲愤地冲我喊道。
“对,让那狗官偿命,狗官偿命……”周围百姓高声附和起来,接着又是一阵胡乱推挤,侍卫们虽被冲撞得队形散乱,个个兵器在握,剑拔弩张,一时倒也忍耐住没有乱来。
“颀王已下令将其斩首,待洪水褪尽时悬其头于城门示众,你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如今倒不如将这些劲儿都用在解救长洲城上。”
“我知道你们中间失去亲人者不在少数,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尚留在城中的亲人,如若你们今日丢了性命,留下他们该怎么办?”
我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众人,冷冷开口,“你们随他洇水出城时完全有机会杀他,却没有下手,是不敢下手,如今眼见他束手被擒便一时冲*了头脑。”
“不错……你们是想给死去的亲人报仇,然而你们知不知道这么做却是犯上作乱的死罪!颀王乃当今天子的二皇子,你们在他的帐前嚷嚷着要杀人,不用我说,你们也该明白这么做的下场!”
闻言眼前众人皆面面相觑,脸色苍白,不消片刻便都垂头退至一旁,再也不复方才高涨的气焰。
我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却有一个声音黯然传来,“就我们这么些人,怎么解救他们?”
讶然回头,正是刚才那个年纪稍长的中年汉子,在这些百姓们当中似是颇有威信。
此言一出,四面八方的目光皆簌簌落在了我身上,仿佛一张牢固密织的网,凭空罩来,瞬间压得我几欲窒息。
淡淡侧目避开他略显涣散无神的眼光,心口微微发紧,一阵酸涩止不住地涌上来。
是啊,就这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怎么可能解救得了长洲?
难道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洪水淹没在城里?这比之杀了他们又有何不同?
难掩心中的万般失落,只觉耳际一阵轰鸣,便再也听不见其它声音了。
眼前突然闪过“轮回”两个光彩夺目的大字,想起当初与舅舅大吵大闹地选择酒吧名字,心中微微一动。
舅舅曾说过,晚儿一旦决定的事,总是坚持到底,绝不轻言放弃。
眸中刹那间复又笼上坚忍而执着的光芒,我轻呼一口气,抑止住眼中淡淡涌上来似有若无的泪光,对着眼前的中年汉子缓缓开口,“这位大叔,请随我来。”
曙光初现隐暗流(1)
领着中年汉子缓步往我自己的帐篷走去,迎面看见百里枫已从漓天颀的大帐中迈出,大步流星渐渐走至我面前。
见我身后跟着先前领头作乱的民工,百里枫犀利的眼眸中瞬间掠过一丝惊异,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毕恭毕敬。
“王爷怎么说?”我低声问道,墨色眸光越过他的肩膀,若有所思地投向漓天颀那静悄悄的大帐,帐营中出了事,却久不见他出来,不知此时他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百里枫垂首恭敬作答,“王爷笑了笑,只说了句,‘此事忠靖侯自有能力平息’,便再也没说什么了。”
望着眼前仿佛幽深莫测的大帐微点了点头,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待抬眸时,眼中已是一片澄澈,“知道了,你去忙吧。”
语毕擦身而过,浅蓝色衣摆随风轻轻飘起,衣襟轻掠时暗香浮动,身形清瘦如菊,在灰蒙蒙的天地间宛如遗世孤立。
“请坐。”随手指了指案前不远的矮凳示意来人坐下,却见他略显浑浊的双眸中满带惊疑与惶惑,一双遍布泥泞的粗糙手掌在身体两侧颤巍巍地搓了又搓,耷拉的眼皮下灰黄色眼珠儿转了几转,瞟了瞟矮凳,而后又战战兢兢地看我,半晌仍旧惶惶不安地躬身站着。
“坐吧,不用害怕,唤大叔来这里不过是想请教几个问题。”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一直过于冷寒,怕是吓着了眼前的中年汉子,薄唇瞬间浮起一丝浅浅笑意。
见他犹豫着终是挨着凳子唯唯诺诺地坐下去,声音愈加低徊缓慢起来,唇边微笑宁静而温柔,“大叔,您是长洲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吧?”
“是……是……祖上三代都是长洲人,一辈子也没离开过这个地方。去年立秋刚过便给儿子娶了媳妇儿,如今孙子都快出生了,我那苦命的儿却……”声音一滞,哽咽起来,浑浊黯淡的眼眶中泪水迅速凝聚,而后夺眶而出,眼前的七尺男儿忙拾起袖口低头默默擦拭。
“死生有命,还望大叔节哀,如今贪官已被正法,我们剩下要做的并不仅仅只是报仇,长洲城里还有那么多的同胞身陷险境,我们要想办法把他们解救出来,想办法把您的家人解救出来。”沉柔如水的微笑,温和平静地看向他憔悴的面容。
“是……是我莽撞了,看到那狗官一时被心里憋着的火冲昏了头脑,唉,如今我家婆娘还有我那怀着身子的儿媳都被困在城中,老天眼看着还要下雨,这么短的时间就我们这么些个人,可怎么才能救他们……”
“您别着急,颀王已向邻近州府筹集了粮草药物,投放进城中之后她们便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而再过两三日朝廷派下的大批赈灾物资也便能运到长洲了,请大叔放心。如今我们只需在长洲再次连降大雨之前,趁着向朝廷增调的大批筑堤民工还未赶到之际,想方设法将城外的积水引至别处,那长洲城也便有救了。”柔声细语抚慰眼前人的心绪,努力让自己的描述更为简便轻松,尽力使早已破灭的希望之火再次在他的眼眸中熊熊点燃。
朝廷要增调大批的筑堤民工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将这么多人从四面八方召集起来短期内奔赴长洲更加不是嘴上说的那般容易,而倾盆大雨却可能在片刻之间发生,谁都无法预料。
我之所以说的含蓄隐晦,只是想让他们不再绝望下去,人若一旦绝望,那便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曙光初现隐暗流(2)
“您在这儿生活了这么些年,可曾知道这附近方圆百里是否有地势低凹之地,前提当然是没有居住人家了,比如荒废的田园,牧场,甚至村庄?”
满脸希翼,期待着能从他口中挖掘出地图上没有描绘的未知地方。
“这……若是有,那也早该想到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长洲城里里外外有哪个角落是我没有闯过摸过的,就连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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