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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真爱-天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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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楠走进家属院,路边小花园的凉亭里,有几个退休的老领导正在下棋,罗楠想悄悄地溜过 去,没想到还是被养成了职业习惯的这些老公安给发现了。 “哟,楠子?怎么从高——高等学府里跑出来了?研究生毕业了?”
“实习。”罗楠没好气地对说话的老人说,“刘伯,你也快毕业了吧?什么时候到 马克思那儿上班啊?别忘了给小侄说一声,到时候我给你饯行。”
“他?早着呢,”正在对弈的一位老人,手里夹着棋子笑道,“不过,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可 是常有的事儿。这回你要是能饶了你爸,让他的半条命晚几年毕业,我给你塑个铜身雕像, 天天上香,当菩萨供你,楠子。”
“这可是你说的啊,张伯,”罗楠一边逃跑一边说,“你对党的劳动改造事业也太没有信心 了,这要是搁你们年轻的时候,就凭你这句话,还得让你蹲10年牛棚!为什么呢?这第一, 你宣扬封建迷信,第二呢,你诋毁革命政府机关……”
罗楠说着已经逃到了父母所住的单元楼洞口,他停了下来,抬起头望望四楼的天空,深吸了 一口气,忐忑不安地慢慢向上走去。
开门的是保姆李阿姨。她先是一阵惊喜,然后回头看了看正在轮椅上打呼噜的罗法医,低头 闪身让门外的罗楠进来。
“别打扰你爸,打了一上午的点滴,刚睡着。”
“我妈呢?”
“去你姐姐那里了,好像是说你的事情去了吧?”
“这么说你们知道我回来了?”
“你胡叔给平子打电话说的。”
“胡叔?”
“是的。他经常来陪你爸。”
罗楠拿出尚可的手机,拨了一半号码,迟疑了一下,合上手机扔在沙发上,转身到里间拿起 了座机。 “胡汉山,你难道不想见我一面吗?”
“我正在开会,你要是想让你爸多活几天,就别在你家里打电话。”
“好,我去找你。”
“我晚上没时间,要去胡静那儿看我的外孙。再见。”胡耀祖啪地挂了电话,继续布置即将 到来的菊花花会期间的安全防范工作。
罗楠放下电话,回到
客厅,坐到沙发上离父亲最近的地方,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泪水从指 缝里渗了出来。他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胡乱地擦了一下,静静地坐着,听着父亲有节奏的 呼噜声,一动不动,直到母亲和姐姐开门进来。 母亲先是怔了怔,然后说了句楠子回来了,就提着菜进了厨房。
罗平没有放下手提包,一把抱住走过来的罗楠抽噎起来:
“阿楠,里面吃得饱吗?有人打你吗?干活重不重?你受得了吗?”
“姐,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哭啥?我告诉你啊,一顿两个馒头一碗菜,稀饭 随便喝,干活还给钱,好着呢,你看我现在比以前还要结实。”
罗楠说着松开罗平,把袖子捋起来,活动了几下胳膊让她看肌肉,罗平破涕为笑: “还是像小时候那么调皮。别人把你说得总是那么可怕,一提起你汗毛都能竖起来,我怎么 从来没有他们说的那种感觉呢?”
罗平正说得好玩,突然却收住了笑容,向罗楠身后的父亲跑过去,只见父亲一只手指 着罗楠,上下不停地急速摆动,脸色憋得发紫,要站起来,似乎是要赶罗楠走。
罗楠心里如刀绞一般,看来父亲死都不会原谅他了,他不想多说什么,但是更不忍看到父亲 再因为他出现什么不测,他拾起沙发上的手机,低声说: “爸,我走了,妈,姐,我走了,你们照顾好爸爸。”
“等一下,楠子。”罗妈妈从厨房走进卧室,拿着个信封出来,塞进罗楠的口袋,“先临时 用吧。你爸天天用药,妈也没有什么积蓄。”
《四天爱》第五章(1)
罗楠走出楼洞。他有点万箭穿心的感觉,却没有一丝哭的欲望。 哭,只是他在只有亲人、或者无人、或者目中无人的时候的一种不自觉。
置身在繁华的街道上,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哪里才有他栖息的小窝。他的别墅,他的 别克,都随着大哥越冬的枪毙,被枪毙掉了,他开始有点后悔当初没有从那亿万的资产里, 弄出个10杠20杠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再搞套房子,今天,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呵,什么是忠诚?我忠诚于谁呢?忠诚给了我什么?他想,这忙碌的商店,豪华的酒店,琳 琅的酒吧,靡靡的歌厅,不知疲倦的出租车,又都是忠诚于谁呢?
出租车?他发现了身后的出租车。总是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转身进了眼前的梁苑菜市场,一边和人讨价还价,一边用余光观察,那辆出租车疾驰而过 ,又有一辆疾驰而过。神经过敏。他心说。
罗楠买了一些对血管有好处的西芹、
西红柿、菠菜、洋葱、萝卜、茄子、冬瓜等蔬菜,搞了 两大袋子,那卖菜的以为他是开酒店的,为了讨好和拉住他这个大客户,说什么都要蹬着三 轮给他送去。 天已经擦黑。罗楠把菜扛上楼,放在家门口,从院子的小侧门出来,消失在灯火之中。
他敲开了胡静家的门。
“你以为我找不到你吗?亲爱的。”他倚着门框,像个嬉皮士。
“别胡扯,我老公可是在。” 胡静看了他一眼呵斥道。好像早已料到他的光临,没有丝毫的诧异,开了门也不让他进屋, 转身披了件长外罩,又回头向他走来。那外罩在沙发上被压得全是褶皱,她头发散乱,脸上 毫无光泽,脸蛋上有几个粗糙的老皮,作秀似的摇摇欲坠。他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失望,这就 是24岁的她吗?这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吗?这是那个只用香奈尔NO5的公安局长的千金吗 ? 她的刚烈、挑剔、脱俗、高贵、美丽都跑到哪里去了?才两年多的时间,她那些出众的、令 他着迷的东西,如此迅速地、无情地从他的梦中眨眼间就被删除了,他真不敢想象要是和这 样一个邋遢的女人生活在一起,自己该如何走完漫长的人生之路。
“有什么话到街上说吧。”胡静看都没看丈夫眼镜后面的眼神,对罗楠说。
罗楠有点虚脱。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他朝思暮想的女神突然消失,也许是他长久幻想的 美梦突然破灭,也许是他看到了生活的本来面目。他真的不知道,他只是浑身无力地跟在胡 静的身后。
“说吧,有什么话快说,孩子醒了看不见我,会闹的。”
罗楠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他想说他几乎每天都梦到她,以及那些和她在床上、沙发上、 浴盆里、甚至厨房里做爱的每一个场景;他想说他爱她已经刻骨铭心,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什 么把她的名字和形象,从他的心里和骨子里抹去;他想说过去和他平起平坐的几个哥们,那 时侯谁不是美女成群,三妻四妾,小蜜无数,夜夜笙歌,只有他,为她保持着贞节,从来没 有碰过第二个女孩子;他想问她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心,难道她真的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 个人?他还想说……可是现在他不可能会说,现在他也不想说了,他所有对她坚若磐石的爱 情,从见到她的一刹那,竟然荡然无存!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这一突然来临的感觉,竟然 使他毫无道理地理解、宽恕了胡静当时的背叛。
爱情啊,你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曾几何时在他的心中是那么坚固,那么坚贞,此时此刻它 怎么就如此不堪一击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这种感觉,他简直相信了人们对他的那些 种种传言:冷酷无情、冷血动物、无情无意、杀人不眨眼、动作如闪电、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笑面恶虎、人皮恶魔……
“你说不说?不说我回去了。我没有这个闲情雅致和你浪漫,浪费时间,你以后不要再来骚 扰我们了。”说着转身就走。罗楠不知道是习惯,还是找回了她的一点倔强的感觉,伸手拉 了她一把。 “别碰我——!你这个流氓。”胡静大叫起来,“我们完了,完了,早就结束了!”
罗楠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慌忙松开了手。 “阿静,你……你真的这么绝情?”
“是的,南霸天,我们不是一路人,你需要的是金钱,是万人敬畏,你是个江湖侠客,生活 在梦幻里,你可以为了你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铲除一切阻碍你的东西,我爸,我妈,你都 毫不心软;我是个俗人,我需要的是平静,平凡的生活,我现在有老公,有儿子,我真的很 幸福,你如果真的喜欢我,还爱着我,那么我求求你,南霸天,不要再骚扰我们,放过我们 ,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阿静,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告诉你,你家发生的事情,确实跟我无关,你难道还不知道我 多爱你吗?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够了。”胡静冷静下来,“我爸说,什么事情总要有个了结,所以我才和你说了这么多。 我警告你,要是再让我在这个小区见到你,不用你动手,我就满足你的心愿,和你一起去死 。”
胡静说完,转身消失在黑洞洞的院门内。
“阿静……”
“好了。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拿不走。该了结的就了结吧。”胡耀祖不知道什么时候 站在了他身旁。罗楠对胡耀祖的到来,竟然没有发觉一点动静,看来儿女情长有时候的确会 麻痹一个人的警惕和意志,他想。
“胡汉山,我们什么时候了结?”罗楠恨恨地道。
“快了。志在你心,当你想了结的时候,一切自然会了。”
“你别跟我装得跟得道高僧似的,我不想听,也没有你那么高的境界,我现在就要了结!”
“那,这就了了。”胡耀祖把一打信封递给他,“这是你在监狱里面给阿静写的信,张玢 悉数转给了我,她一封也没有看到,全还给你。”
“胡汉山——!!”
“别吼,你从小就给老头子我起了个恶霸地主的名字,这次我就给你恶一回。”胡 耀祖说,“阿静说她曾经给过你什么东西,想要回来,我看他刚才过于激动,大概是忘了, 难道你不打算退还吗?你觉得留着还有必要吗?”
“胡汉山,算你狠!”罗楠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东西,好像是一个折叠精致的纸 团,又好像是块玉什么的,往胡耀祖手里一拍。“给!”
“车走车路,马走马路,走你的路吧……再见!”胡耀祖说着向院子里走去,头也不回, 向后摇了摇手,一副不屑于顾的样子,被黑夜吞没。
罗楠找了小旅馆住下。 冲了个凉水澡后,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入睡了。
他拿起那些信一封一封地读了起来,但是却找不到一点写的时候的那种心动的感觉,甚至觉 得自己写得非常肉麻,非常好笑。他觉得爱情,其实不过是人们人为地施加在某个人身上的 一种幻觉,在现实的生活中是根本不存在的,所有的思念期盼,或难舍难分,都不过是对某 一个身体接触,或者某一段心情愉悦,进行了净化和美化,被大脑储存起来的一种假象,是 一种自欺欺人的现象,某一天一旦发现了真相,会突生一种被骗的感觉,但是竟然不知道那 个骗子是谁。
罗楠看到最后一封信,拆开来发现竟然是胡汉山写给他的信,他十分反感地匆匆浏览了一下 : “骗子。他妈的这个世界上的人全是骗子。”
他把所有的信,放在地上,一股脑全部烧了。是的,爱情是个骗子,忠诚是个骗子, 正义是个骗子,邪恶是个骗子……就连他住的这个小旅店也是个骗子,它的门口写着“欢迎 光临”“旅客之家”,其实不过是个很普通的美丽谎言,这个谎言的背后还不是为了钱?准 确地说应该叫“欢迎上当”“旅客之灾”,谁在家里睡觉会被收费?没有钱谁会欢迎你的光 临?只会把你拒之门外。要不然那些立交桥下,就不会成为乞丐之家了。
想到乞丐,他突然想到了越冬。 越冬都化装成一个乞丐了,刑警队怎么还会那么准确地知道了他的行踪?他刚刚到达机场 就被截获?他身上的追踪器是谁又是什么时间给装进去的?这里面肯定有内鬼。当初知道老 大越冬去向的只有他们五个人,镇关西李林,北极熊张武,东海蛟郭宝,小诸葛何仁,还有 就是他南霸天罗楠。现在李林、张武、郭宝都陪着大哥越冬上路了,只有他和何仁两个人可 疑,他自己当然不是,因为到最后他也和大哥失去了联系,直到在监狱里,通过特殊的渠道 ——一个贪财的打饭师傅才算联系上了,也就是说只有小诸葛何仁可能和大哥保持着联系, 并且出卖了他,那么何仁这个老狐狸现在会在哪呢?
罗楠想着想着,心也静了下来,竟然在天快亮的时候意外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11点钟。 他赶紧给葛伟打电话,可是突然想起来没有问他的手机号码。他笑了笑,心想自己现在办事 还是这么不注意细节。罗楠洗了把脸,刷牙的时候想起来这是尚可的手机,肯定会储存着葛伟的号码。洗漱完了躺 在床上拿起手机翻看,果然在电话本里找到了葛伟的号码。不由佩服起葛伟的做事风格,他 不可能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在别人没有问的情况下,主动留给别人,又怕罗楠找不到他会着急 ,就让尚可把手机先给罗楠用。“喂,大哥吗?嫂子来了吗?”“来了,正说着你呢。”“我去哪里找你们?”“黄家包子店吧,听说你们开封人很推崇黄家的,哦,对了,就西郊商场那个地方的,何乐 正在菊香阁雅间等着我们呢。”“好的大哥,一会儿见。”罗楠推开菊香阁的门,屋里只有何乐一个人,在那儿看新闻频道,看见罗楠进来,欠了欠屁 股,想说话,可是他呲牙咧嘴的硬是没说出来。“怎么了这是?想吃了我啊?不至于恨成这样吧?”“滚你的去吧,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屁股开花了,疼的,不可以吗?”“肯定是虐待人家小姐,被捅了屁股吧?”“妈的,那也比吃家法好受。”“吃家法?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哎哟——疼死我了,这党爱民也忒他妈不爱民了,搞两下不就成了,没想 到他还来真的,往死里整我。”“别什么屎盆子都往别人身上扣,谁让你不尊师重道没大没小的?醋劲又那么大?”“你的醋劲很小吗?做梦都叫‘啊——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拉屎嗑瓜子,你咋张 开嘴了你?”罗楠突然觉得这小子挨了一顿揍,怎么就变得可爱起来了,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敌 意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两个人正在热嘲冷讽得起劲,葛伟、党爱民、尚可领着一个女人进 来了。那女人把手提包挂在衣架上,一转身,差点没把罗楠的眼睛给闪瞎了。忒他妈美了。美得罗楠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有关芝琳年轻时候的诱惑感,有 王祖贤装鬼时候的销魂感,有林青霞不败时候的健康感,有乔丹出道时候的饱满感,什么章 子怡,赵薇,周迅,张柏芝,那叫平、常、俗!罗楠至今没有从电影电视的取景框里,发现 过这么漂亮完美、无可挑剔的女人,心中一荡一荡的,他知道什么叫绝色美人了,说话都结 巴起来: “大哥,这是大——大——嫂?!”“什么大大嫂,你就这么一个嫂子,还大大嫂,小大嫂的。”葛伟表情冷漠、语气酷酷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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