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过分美丽-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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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她最后一个字的吐出，他刚刚伸出的竹筷明显在半空中停顿一下，“嗯。”然后却只是这样简短应答一声。

“你是……”“我吃饱了。”下一句两个人同时开口，林乐儿的一句话就这样生生被打断。

片刻后才放下碗筷进房的钟礼信又披衣匆匆出来，“你要出去？”林乐儿疑道，点点头后转眼间他已消失在她眼前。

不时看看墙壁上的挂钟，林乐儿在心里盘算着待会他回家后，她如何再度开口。经过这段时间的深思熟虑，她早已做好最坏心理准备，而听着窗外的雨声，她也终于体会到没有他的暖暖声音在旁，这样的沥沥雨夜也不再似首歌。

终于有人开门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打盹的林乐儿，“回来了。”她递给淋雨后刚进门的人一条干毛巾。

“我去洗澡。”他却是没有接过。

林乐儿听着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流水声，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走到没有开灯的黑漆漆卧室，她掀开被子蒙头钻进去。

“闷不闷，乖，好好睡觉。”过一会睡到她身旁的钟礼信拿掉她头上被子。

哪知积蓄已久的林乐儿“嚯”一下直接坐起身，“闷，当然闷，我这里闷透了！”边说还边拍几下自己的心口。

“一定是刚才捂着了，快躺下休息。”他反欲拉她睡下。

“礼信，我们谈谈。”今天的林乐儿却是抱着大无畏精神，誓不再回避问题，“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不是韦彤。”她还要抢在他开口前再补充声明一句。

“我跟晴晴不是你想的那样。”钟礼信的声音虽无奈却也透着不以为意，而林乐儿首次听他亲口讲出那个名字，原来比自己想象中更刺耳。

“对，不是我想的那样，不是还忘不了，是一直忘不了。”她回击时已“啪”地打开台灯，情急间拖鞋都未穿就踩上地板。

“别闹了，你找什么呢？”钟礼信坐起，看着她哗啦啦地翻动书页。

林乐儿这边却顾不上理他，那天匆忙间自己也忘记相片夹入哪本书，“不是这本。”放下后又她又重新拿起一本。

终于在第三本书上林乐儿的动作停下来，“这就是你一直珍藏的！”她还着重加重“一直”二字的发音。

钟礼信一头雾水地接过她手上之物，然后低头，而林乐儿这边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神色，她以为他会讶异，但接下来钟礼信目光触及相片那一刹的表情，看在她眼里竟是泛上些微古怪。

他低头默默盯住相片，这短短时间对林乐儿而言是如此漫长，他是不是正飞速思考如何对自己解释，我要相信他解释的话吗？

很久以后林乐儿问起钟礼信，才得知这几分钟对他而言也同样沉重不堪。

“你翻我的东西？”再抬头时钟礼信已换上有些被冒犯的神色。

心里苦涩的林乐儿面上却偏偏带上淡淡冷笑，“是你自己东西不放好碍了我的眼。”她等着他的解释，而他在这时跟她清算个人空间，是否只是因为触及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乐儿，她是她，你是你，你们不一样。”钟礼信语气略有软化。

可林乐儿却觉得自己轻易捕捉到他声音里的犹疑，对，你们不一样，除了乍眼相看一样的外表。她忽然失语，恐怕连他自己也不能被说服，你的心里有一个影子，而我只是个名字，看不清楚是什么位置，或许只是我们自己的一场错以为是。

“喂，你去哪……”钟礼信眼见一直站着说话的林乐儿不回床上，却径直往房外走去，“鞋穿上！”

她不理他的叮嘱，“啪”一声在身后关上洗手间的门，拧开水龙头，凉水冲到脸颊的冰凉感让林乐儿打个激灵，人也同时清醒冷静下来。她可以承受危难，可以忽略他的背景，可是却忍受不了一丝一毫的替代感。这不是她想要的爱情，只是另一个女人的补缺，永远被笼罩在一个难以企及的阴影里，这一次她要先说出那两个字。

擦干脸后她却还是没有勇气走出去亲口讲出，拿出手机，林乐儿逐字逐句按下一句话：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我们分手吧。

然后她握着手机等待，半晌它终于响起，回复却只有一个字。

虽然刚刚点击“发送”的那一秒人好似解脱般，但现在真正成为事实时，林乐儿盯住屏幕出神，那种亲密的人突然陌生，希望完全落空的感觉，就好像喝口凉水居然被烫到。

再度推门而出的林乐儿直奔大门，浑浑噩噩拿起自己的包就走，现在的她只想逃离这牢笼。

“乐儿，这么晚了，你去哪！”钟礼信听到动静后追出来。

林乐儿不说话的同时退后一步，避开他想拉住她的手，这种时候，宁愿拨开他的手，只是因为怕这个人一碰自己，十打纸巾也不会够，只是因为怕自己的泪一滴出就不会收。

“如果现在一定要一个人离开，我走。”钟礼信也心知肚明，这一走，两个人就真的是无法回头，但不打扰是他最后的温柔。

回首来时路，再看向茫茫未来，他的爱对她来说已然注定是某种伤害，而流着眼泪又怎能笑着做一个快乐儿童。

＊＊＊

接下来的日子林乐儿四处奔波找寻合适的新住处，而钟礼信则狠狠心逼自己不去管她，只让她先住着不要着急。

话虽如此，但林乐儿自知以现在的身份，她在这房子里每多待一天就多一份煎熬，所以仍把看房做为当前首要大事，这样焦躁的状态倒反在分手后的第一时间分散了她一部分注意力。

某天晚上，听见大门外传来钥匙的声音，林乐儿立即从沙发站起，转眼间她与钟礼信视线相对的一刹，两人同时一怔。

“不知道你在家，下次我会先敲门的。”那晚之后两人还是第一次在这屋里再见，他却开口就是如此生分。

“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不会打扰你太久，我已尽力在找房。”林乐儿决心与他礼尚往来到底。

“不急。我回来拿点东西，很快就走。”说着钟礼信已走向卧室，几步后他才回头，她身前的茶几上铺满当天各家不同报纸，上面还散落着不少目测是中介的名片。

去完卧室再去书房拿东西，钟礼信出来后走回沙发边，“乐……”才一个字他就即刻收声，面前的人正闭眼倚在靠背，再看看茶几上散落的东西，他知她近来定是为找房的事异常奔波。

放轻脚步返回卧室，回来时他手里多出一条毛毯，轻轻覆盖住她，他的视线却舍不得就此收回。

即使在睡眠中她的眉心也微微蹙起，一向白皙的小脸上此刻挂着淡淡的黑眼圈，适逢一缕发丝垂落在她脸颊，他习惯性地伸出手，但随着林乐儿毫无征兆地睁开双眼，下一秒他的手已失落地收回。

其实从刚刚他唤她名字的第一个字时林乐儿就已清醒，但她不愿睁开眼，是不是只要一直假寐下去，所有的事就会如常，像以往许多日子里的平凡一刻，接下来他会抱起熟睡的自己回到温馨床畔。

而此刻就像在试探对方一般，眼神无声交会间两人谁也不想先移开视线，在这样的凝望里，就在林乐儿几乎以为他要脱口而出“让我们重新开始”这样的话时，钟礼信终于开口。

“我走了。”说话间他退后一步。

“好。”林乐儿低下头看报纸，固执地不再去看他一眼，直到听见大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她的眼泪才低落到黑色铅字上，果然，生活从来不会过分的童话化。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如何不想他

周日林乐儿与何嘉莉小聚，喝着饮料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她清清嗓子才开口：“嘉莉，我与钟礼信分手了。”

“分手？！”吃惊之下何嘉莉差点呛到，如此突然，上次见面时好友还是满心甜蜜。

“是我先提的。”林乐儿再补一句。

“情侣间难免都会吵架，要不你再跟他好好谈谈。”何嘉莉试着劝慰。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最近在找房子搬。”林乐儿摇头。

好友如此坚持，何嘉莉明白此事已成定局，当下也不急于追问具体因由，对为何事先完全无端倪的讶异也减淡，她自己也是过来人，深知情侣之间的事情实则是日积月累而生变。

“那我也帮你留意留意租房信息。”这时何嘉莉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一眼屏幕后表情微微生变，“乐儿，我去那边接个电话。”

这个嘉莉，还神神秘秘躲开她通话，林乐儿心内嘀咕。片刻后何嘉莉回来，“谁啊？”她随口问道。

“无聊的推销电话。”何嘉莉低头喝起饮料以掩饰自己说话间微微不自然的神色。

“嘉莉你刚刚说也帮我留意？那太好了，我昨天去看的几个都很不合适，再在那里待下去我就快变成熊猫了。”林乐儿虽语带玩笑，可是神情却是一点也不轻松。

“睡前做些运动，喝杯牛奶。”何嘉莉也是深知失眠的苦恼。

“嗯。”林乐儿应一声，她也知道自己那句话的作用实在是微乎其微。

“要不先到我那里？”嘉莉试着开口，果然被林乐儿一口回绝。算了，还是不勉强她，小向时常到自己那里，到时她们二人浓情蜜意时看在失恋的人眼里岂不更是膈应，当下何嘉莉也不再继续游说林乐儿。

而林乐儿除了自己一向不爱劳烦人的脾性外，她想到的虽然也是会时常在何嘉莉家遇到向群添，但心里思量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见到同是姓向的嘉莉男友，她怎会不想起他的姐姐向晴空，也更会想起那个人。

“不说了，咱们今天散了吧。”周围客人渐渐稀少，林乐儿起身。

走出店外时她抬起手臂看时间，指针停留在十点整。哎，原来才这么早，看来今晚注定又是难熬漫漫长夜，她的表情下意识愁苦几分，而这个小细节早已被她身旁的何嘉莉捕捉在眼。

两人分别时目测着林乐儿的背影走远，何嘉莉立刻拿出手机，“好，我答应你。”这是她拨通电话的第一句话。

＊＊＊

第二天上午林乐儿被何嘉莉的一通电话打断睡眠，“乐儿，把你吵醒了？”虽然推断好友近来必定晚睡，她已推迟来电时间，“昨天不是说让我留意吗，现在我这儿有合适的租房。”

“真的吗，太好了！”本来还有点迷糊的林乐儿听到这个心想事成的好消息立刻来了精神，“嘉莉，你真是神通广大，在哪找到的？”

“唔，待会来了你就知道了。”何嘉莉却又支支吾吾语焉不详起来，“地址我现在发短讯给你。”

一个钟头后林乐儿已与何嘉莉在约定的住宅小区外会合，“嘉莉，小区绿化看起来还不错，你在哪里看到这处的？”林乐儿再次想起这个问题。

“哈，我表兄的房子。”

“嘉莉，原来你真有个表兄啊！”

“什么？”

“没什么……”

惊奇过后林乐儿是黯然神伤，而何嘉莉只是随口胡诌的一个亲戚，各有心事的两个好友都没注意到对方的那点异样。

“我这个表兄早就移民，昨天我想起，本来只是打去碰碰运气。”电梯里何嘉莉大脑飞速运转，决定干脆把话说圆，“谁知他当下全权委托我，而且房租只要象征性给些就好啦，反正房子本来空着也是空着。”

“哇你这表兄真是我命里一员福将。”林乐儿对好友的说辞没有起疑。

“也只有你，别人他才不会。”何嘉莉语气里有几分不为人察知的微妙。

“改天他回国记得通知，我一定做东。”林乐儿笑道。

“再说吧……”嘉莉却打个哈哈。

看房结果颇令人满意，当下两人就沿林乐儿来时路返回，她已决定趁热打铁当天就迁入新居。

“这个不带上？”“那个也不带？”帮着林乐儿收拾行李的何嘉莉不时发出这样的问话，而她一律点头。

最后的结果是来时一个行李箱，走时仍一个行李箱，很多与钟礼信同住后的衣物林乐儿都留在原地，她不要他的气息如影随行继续在自己左右，而那些属于她的物品，他是扔是留也已与她无关。

离开之前已走到大门口的林乐儿回头再环顾一圈，这间屋子曾见证过他们最温馨的时光，而往后她可能永远不会再次踏足这里。

“等等！”电梯门开启的瞬间林乐儿突然开口，“嘉莉，要不你先到大堂等我？”

“好，你别急。”何嘉莉以为好友遗忘物品。

进屋后林乐儿边走向卧室边掏出自己包内的钱夹，怔怔呆立着低头看住名片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原来仅仅看着这三个字都会如此心痛，向你要求的誓言，到头来竟然是你的谎言。

指尖再轻抚名字前她亲手写下的字眼，这个甜蜜的称呼，可是他爱她吗，从头至尾钟礼信爱的是真正的她吗？

而现在他没有挽留，就已经是最明确的说明，或者当初他只贪她喜欢笑，如今早已失去这需要。

走出卧室的林乐儿到沙发前放下手里另外一件小物，刚刚忘记把它留下，可是以后再也不需要这把钥匙，这次走向大门的她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嘉莉，你有事就先去忙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林乐儿对陪伴自己到新居门口的好友说道，刚刚一路她就已接到好几通来电。

“那好吧，保持联系。”何嘉莉看一眼屋内，其实刚刚第一次进去时，她就发现里面早已被收拾得很齐整。

林乐儿系上围裙打扫新居，这个嘉莉，定是通话时糊里糊涂听错了，还说这里久已无人居住，可是从开始到现在抹布所到之处都没什么灰尘嘛。

全部忙完之后她才想起通知钟礼信，握着手机时她竟然纠结于要不要直接打给他，其实心内是想听到他的声音，但林乐儿又不允许自己再无谓留恋下去。

“我已搬出，你回来住吧，钥匙在客厅茶几，收到请回复。”最终她只发送出这样一条公式化有事说事的短讯。

手机还未及放下，回复已“滴滴”响起，“好，我知道了。”林乐儿这才颓然放下手机。

没有鸠占鹊巢的那点内疚感，带着对不同环境的一点新鲜感，当晚林乐儿入睡前由衷叹一句，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但被她自己不幸言中的是，以为远离那张床就可以安眠，可除了第一晚，往后的许多夜晚她始终还是重蹈覆辙。

一天晚上林乐儿照例又是早早躺下，提前酝酿睡意。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按捺不住抓过枕头旁的手机，一看时间后立即抓狂，原来此刻还未到十一点。

哀叹之下毫无睡意的她无聊得翻看起手机上自己以前的照片，一页页看过去，她滑动屏幕的指尖在某一页上突然停下。

不可置信地坐起身，林乐儿把画面放大再放大，直到那只小狗的脑袋充斥满整个屏幕后，她才果断地移动画面，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她无比熟悉的那个身影。

她以为自己早已把手机里关于钟礼信的内容清除得一干二净，却没有想到那天她被天真的宠物吸引，而他的双眼则被她吸引。

屏幕上被放大许多倍的钟礼信面目尽管模糊，但她却能清楚地看到当时的他正微笑握着手机对准前方。

无意间的小小发现让林乐儿再也不能独自待在这房里一秒，她怕自己的整个人都会沉没在对他潮水般的思念中。他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相遇的时候如果是个意外，离别的时候也会意外的看不开。

只带上钥匙和几张零钞的林乐儿漫无目的跳上一辆刚刚到站停下的公车，公车在夜晚的城市兜兜转转，车轮转动带她驶向未知的彼岸，不知道第几次停下后她才随意地再度下车。

沿着马路在人群中继续随波逐流的前行，拐过几个弯后人流渐稀，在下一个路口林乐儿眼前一亮，不远处是和记甜品鲜黄底鲜红字的醒目招牌。

“老板，还有什么吗？”看看时间后她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进店问一句。

“不好……”说话间转身面向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