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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夫驾到帝女有毒-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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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金銮大殿,群臣早朝,护国大将萧鸿辞别圣上返回北域,临行之前以京中老母年迈久病为由,启奏圣上欲留一子于京,上奉殿前,下侍亲长,上允。
下了早朝,辇车行至重云殿,一早便有宦侍侯于殿前,微微躬身:“启禀圣上,珑瑜公主求见,已在偏殿等候。”
自辇车下至轮椅,由常理公公推入殿中,东离天子一袭黑金衮冕未褪,延前旒珠轻垂:“宣。”
未几,便见一身青翠罗衣长发轻绾的公主徐徐行至殿前,屈膝行礼:“珑瑜参见圣上。”
“何事?”旒珠之后,一双凤目半隐,声色淡淡至高位传来,略带不豫之气。
“回禀圣上,珑瑜揣测圣上今日定会宣珑瑜觐见,恰珑瑜也有事需启奏圣上,故而先行求见。”微微垂首,公主一席话,答得恭谨有礼。
珠帘之后凤目幽深,凝上大殿之下那清丽眉眼,天子玄袖一扬:“全都退下。”
大殿之侧侍奉的宦侍尽数退出,殿门轻掩,日光遮了大半,殿中顿时昏暗。
眉间微蹙,半晌,方听高位之上传来清淡男声:“珑瑜…”
话音刚起却被殿下之人打断,上前几步,公主微仰起头来,清冷神色不复往日寻常姿态:“皇叔可否让珑瑜先说?”
清旒珠帘,掩去眸中明灭,圣上应允一声,又见公主双腿一曲跪于殿前,声音不大,却是坚定非常:“皇叔,珑瑜不愿和亲中山。”
高位之上传来的声音,淡且冷:“和亲中山一事,谁同你说的?”
公主抬头,对上高位之上清冷凤目:“东离近年与中山外交频繁,近期更是互开港市共通贸易。年前皇叔大寿,中山王命人送来千匹良驹,月前中山王妃诞下皇子,皇叔亦是派了使臣入中山朝贺;加之六国之内适龄皇子之中,只余中山国皇太子尚未册立正妃,如此,东离中山之间近日多番相互示好之举,背后之意自是昭然若揭。”
话落,公主俯身叩首:“只是珑瑜不愿嫁去中山,请皇叔收回成命。”
一番话,字字句句,缓缓说来,断不是平日里的珑瑜想得到说得出的。一时圣心微震,眸中带上深意,半晌,方才淡淡开口:“如此这般,可是为了萧寒?”
未待她回应,又听皇叔开口,声音虽轻,却暗含威仪:“萧寒于你,并非良人。”
此话说得直白,闻言,殿下公主却是微微俯首,毫无拒意:“珑瑜自知萧寒并非良人,从未说过要嫁萧寒。”
淡淡一句话,虽是令天子震惊,却也正中了他方才试探。心中轻叹,那冕服之下清俊挺拔的身姿,细细看去却是淡含了一丝颓然,半晌:“东离国事,珑瑜心知多少?”
殿下,小公主眉目清冷,消瘦不少的小脸上再不复往日天真娇态:“皇叔知道的事,珑瑜已是尽知。”
高位之上,皇案之侧,那紧握白玉手件的长指,指节根根分明,已是青白。
“如此,便趁朕还在,下嫁中山皇太子,朕十里红妆送你风光出嫁,尔后便是江山易主,你身为东离帝女,继为中山之后,一生可安。”
殿下之人本是倔强,闻言却是身姿一震,面色已白。
什么叫…趁朕还在…?
四个字,短短四个字,却是,字字诛心!
她要将事挑明,皇叔便是将事全挑明了说与她听,如此残忍直白不留一丝顾忌,要的便是让她摸清自己真心。若单是说出口来她便已承受不住,那她的任性守护,又要从何谈起?
强抑心口疼痛,小脸僵白却仍是挺直了身躯,牙关紧咬:“珑瑜誓死不嫁!”
“休要胡闹!”
“珑瑜并非胡闹,此事珑瑜心中自有定夺,不劳皇叔费心!”
“放肆!”砰的一声巨响,手中白玉手件狠狠砸上青木皇案,天子盛怒:“自有定夺?你的自有定夺便是不计后果只身投湖玉石俱焚以命相搏?!”
她的记忆中,皇叔从未震怒至此,一滴清泪滑落眼眶,开口却是万般倔强,她说,便是这样,那又如何?!
是啊…便是这样,那又,如何…
多年以来,为了护她周全,皇叔又何尝不是以命相搏,如今换了她来,有何不可?
若是做了这些,便能换回皇叔长留身边,那便是比落水之事再凶险百倍的,比杀人之事再狠毒万倍之事,她珑瑜,又岂是做不出来?
殿下所跪少女,一双含泪凤目,从倔强到悲伤,自悲伤到决绝,再从决绝到狠戾,眸中几番情绪流转,看得高位之上一阵心惊。
珑瑜…
黯然开口,下一刻,那劝言却被生生抑在齿间。
大殿之上,公主俯身跪地,行大礼叩于殿前,神色悲怆,开口之言却是字字铿锵,不容拒绝:“启禀圣上,珑瑜今日立誓殿前,誓死守护东离江山,于圣上有生之年,绝不踏出东离国土半步,望圣上成全。”
冷冽女声响彻大殿,俯身叩首竟是闷声重响,而之前那般坚定眼神,便已是铁了心思,再也撼动不了半分了。
如此这般已是多说无益,心中情绪万般此刻却是无从梳理,终是轻叹口气,清淡声线从高位传来:“若是不去和亲,往后你是何打算?”
再次仰首,那抹悲怆已是深埋心间,眉目清婉神色淡然,东离公主微微俯首轻声开口:“回禀圣上,珑瑜欲七国选婿,亲选驸马。”
那日,重云之巅,殿门大开的那一瞬,暖风勾乱青丝,春日耀了双眼,自那重云之巅望出去,那半隐在远山云雾之中的广袤大地,便是,她的东离。
罗裙轻摆出了大殿,身侧一绿衣宦侍急急而过,仅是朝她行了半礼便直冲入殿,如此匆忙,想来,定是通报大事。
凤目轻转,又是回眸将那山川河流远远凝视,唇角微扬勾勒一抹浅浅笑意。
如今,这东离山河既是乱了,她便引入那七国有心之人,叫它更乱一些。正所谓乱世出枭雄,她便要看看,今生这东离乱世,终将,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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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天青楼
天肃七年四月初七,东离贵妃白氏自缢冷宫。上念其贤淑温婉,谥号端贤,宣其病逝,以贵妃之仪厚葬。宫中消息传出,白相痛失爱女突发恶疾,于同日卧病不起,上遣御医多次入相府诊治,均未有起色。
待到国丧之事传至西北寒地,已是五日之后。届时护国将军一行已行至东离北域境内,萧将军展信之后沉默良久,暗自揣测贵妃之死背后操纵之人,并心念如今形势大变,那多年隐于西北行宫之人又将作何应对。忽念及京中滞留幼子,方觉先前行事大意,却是悔已不及。
东离前途蒙霾,诸国暗中窥视,这盛春之季,处处流光旖旎,处处暗藏杀机。
天下,渐乱。
——
又是一个明媚春日,大泱中三国之一福安,一隅波光粼粼湖泊,一间古朴幽深大宅,朱门之前,一轻纱覆面贵妇,静候树下。
大泱七国,东离西梁南疆北丰,中有三国,中山福安连禹,三国为求制衡,盟约多年。
而这福安国,乃中三国中疆域最小,却也国如其名,鱼米之乡,最是富足。
那朱门前的贵妇,一袭白衣无纹无饰,这番清简装扮是为隐人耳目,细看,却是一身上好衣料配上周身的尊荣气质,断非普通权贵可拟。
门外静候多时,贵妇眉宇间早已泛起不耐,冷冷开口:“为何还不能入?你确定便是此处?”
身后跟随侍女微微福身:“回禀夫人,奴婢打探便是此处,绝不会错。”
话音刚落,朱门吱呀一声洞开,侧身走出一个娇俏的紫衣少女来,少女朝着门外贵妇微一福身,相邀而入。
“请夫人在此静候片刻,我家主人随后便到。”将客人隐至后厅,奉了茶,紫衣少女恭敬福身退下。白衣贵妇在厅前木椅上坐下,那木椅触手细滑颜色光润,竟是七国难得一见的金丝楠木;而那盏白玉瓷杯的清茶,杯盖轻揭便是茶香四溢,那盈盈碧水间轻展的松尖,便是产自南疆千金难求的“云中露”。
这福安澄湖边,看似普通的一处大宅,内里却是如此风致考究。放眼望去,堂内,无论家具摆设均是七国属一的珍品,想必这大宅的主人定是身份不俗,且极致富贵风雅。
正想着,便闻后殿珠帘轻动,方才的紫衣少女轻揭门帘,迎出一个素衣女子来。
一袭白衣环身,一头青丝垂腰,柳眉杏目,瑶鼻檀口,似扬非扬的唇角一粒娇羞美人痣,艳而不俗,媚而不淫,便是她久居深宫阅女无数,当即也是心生感叹,这世间竟是有如此佳人,能将一袭白衣衬得如此风情,引人遐思,却是不敢轻易靠近亵玩。
素衣女子行至厅中高位,侧身而坐,一双杏目盈盈,望向堂下贵妇。
到底是久居高位之人,片刻惊艳之后早已恢复常态,轻纱之上一双美目将面前这年岁不大的女子看了一转,反倒是心生猜疑:“姑娘便是这天青楼的楼主?”
白衣女子闻言微一勾唇,像是早知来人定会有此疑虑:“在下便是这天青楼楼主。”
堂下贵妇美目轻转:“哦?没想到这名喻七国的天下第一情报组织天青楼,楼主竟是这么一位年轻女子。”
直直对上那双闪动着探究之意的美目,白衣女子却是不恼,反倒是轻笑开来,一笑便是更加风致惑人:“世间万物变幻莫测,这世上又有何事是不可能的?想来,福安皇后若能亲临我天青楼,那我这楼主,又为何不能是个年轻女子?”
一番话落,贵妇心中一惊,面上虽未表露,开口声音却转而生冷:“你竟是知晓本宫身份?”
白衣女子浅浅一笑:“天青楼开门营生做的便是情报买卖,若是连客人身份都查不清,岂不是自砸招牌贻笑大方;况且那事成之后的一半佣金,总要知道问谁讨要不是?”
此话挑眉轻笑间说来,听着清高,堂下贵妇却是不恼,反而勾唇一笑定了心意,扬手召来身后侍女,一张大额银票手中轻展:“楼主可知本宫要你调查何事?”
杏目流光似水,白衣女子展颜一笑:“皇后亲临,便是后宫之事。”
“不错,”贵妇眸光精亮,将手中银票一扬:“这里五万两,查清福安圣上新纳宠妃玉氏的底细,事成之后,另有五万两奉上。”
说完便欲递上银票,却被白衣女子淡笑阻止:“且慢,接活之前,还要先同皇后通一通我天青楼的规矩才行。”白衣女子眉梢轻扬:
第一,天青楼接活,事前收银一半,事后收银一半,绝不容拖欠;
第二,天青楼做事,无需旁人配合,不受外人差遣,绝不容插手;
第三,天青楼结案,先收钱后交货,情报一经出手,绝不容质疑。
“天青楼出手的情报,均是钱货两清。结案之后不再复查,对情报不满也概不退款,这便是天青楼一直以来接活的规矩——皇后,可要再掂量掂量?”
眼前列的分明就是霸王条款,但面对这七国闻名行踪诡秘多少人有钱想送去买情报却遍寻不得的天青楼,霸王条款又如何,还不是只能生生受了?
事后,遣了方才的紫衣侍女前去送客,白衣少女转身绕回后院,扬手伸了个懒腰,眉宇间竟是染上了些许俏皮之色。大喇喇一把推了后院一间厢房的门,瞬时一缕暖香拂面,偏头一望,却见那屋里的人竟已靠了一张软榻,静静睡了去。
春风从未关的窗柩丝丝绕进来,缠上屋内淡淡檀香,一屋子温暖香气。软榻上的人,一袭靛蓝丝质锦服,上有银线勾勒繁复柳纹,襟前袖口,深蓝水纹层层相叠,做工极其精致考究;锦服之外,一身朱色外袍裹身,腰间封以同色赤朱腰带,一身跳脱艳色,却生生被那纤长身形衬得风姿卓然,轻微一动,身侧褐色长发自榻上滑落,丝丝垂至幔间,随风一荡,竟是瞬间迷了人眼。
白衣女子站在门边一时看愣了去,却是穿堂暖风扰人清梦,榻上之人翻了个身,遥见那如翼般密长眼睫轻微一颤便是要醒,白衣女子心中惊了惊,开口便道:“遣了他人出去迎客,自己倒是得闲在这偷懒,哪家的楼主过得能有这般悠闲?”
本是为了掩饰方才慌乱,开口自是将话说重了,榻上之人闻言偏过头,薄睑轻揭,那双淡淡望过来的眼,眼角微垂眼尾上扬,眸中清泽脉脉,堪堪一双,多情桃花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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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皇诏出(上)
对面那双淡望过来的眸子,里头的颜色便是较了那头褐色发丝还要浅上一分。眸中带着几分将醒未醒的慵懒,榻上之人薄唇轻抿弯出一抹笑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带你出师了还要本楼主事事亲躬,先前的辛苦岂不白费了。”
那张脸,一颦一笑均是慑人心魄。白衣女子垂眸抵制诱惑,撇了撇嘴,摆出一副你何时辛苦教导过我的表情,又听对方轻笑一声问道:“活接了?”
“嗯,接了,福安皇后过来要查一个妃子,收了她十万两。”白衣女子低头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榻上男子起身,揉了揉眉间:“不错。”
“不错什么啊不错,”白衣女子闻言登时躁了,投了一个极其鄙视的眼神过去,“太平盛世英雄毫无用武之地,天天就是查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蓝衣公子闻言却也不恼,勾唇,仍旧笑得寡淡:“早先同你说的全忘了?这世上无锁事,平日收集情报以备不时之需,待到用时…”
“便能显其价值!”白衣女子咽下口中清茶,心中自知有理却仍是忍不住抱怨:“可是公子啊,近日真是有些太闲了,不是这家皇妃生子便是那家王爷藏娇,就连出个公主大婚选驸马都能勉强算件大事了…”天天收集这种情报哪还有前途可言?
一番抱怨,闻言那正整理衣衫的长指却是一顿。
“哪家公主大婚?”
“啊?哦,东离的公主呗。前日里东离宫中来报,说是公主预备七国选婿,大选驸马,估计不出几日东离便要下皇诏了。”
东离公主七国选婿,亲选驸马?茶色眼眸微微眯起,眼底带上一抹深意:“燕栖,东离前几日,好像刚刚殂了一位贵妃?”
嗯…她没头没脑应了一声,转头忽然对上那双半眯着的狭长桃花眼,里头一闪而过的精光看得她心中一抖。
“是…是刚殂了一位贵妃…”
话说刚刚那个犀利眼神是怎么回事?跟在公子身边多年,她自知自家公子每次一出这种眼神肚子里定是在敲小算盘。问题是对着一个死了的贵妃有什么好敲算盘的?难不成她家天青楼已经堕落到了要去东离挖皇陵盗妃墓了不成?!
背后万分纠结的表情他没看见,起身径直走到厢房一角的书柜边,寻了寻,扬手抽出一捆卷宗来。
掌中卷轴展开,摊自中页,上面蝇头小楷注了一行字——
天肃七年四月初四,东离皇宫设宴款待皇亲,席间淑贵妃与珑瑜公主先后退席,尔后公主落水,无人目击当时境况。事后公主侍女揭发淑贵妃与宦侍私会,贵妃被打入冷宫,于两日后夜半于冷宫自缢而亡。
短短几行小字,手持卷轴之人淡淡扬眉。这是他的小习惯,每次遇到感兴趣或者要思考的事,那右边的眉梢便会微微上挑,衬上那双晶亮浅瞳,昭示他起了兴致。
手中卷轴不断展开,东离近日倒是“琐事”不断,且件件,都隐约同那公主有关。
东离公主,珑瑜,冷秀颜…东离唯一帝女,手持龙虎营军令,似乎还,骁勇能武?
而那东离皇权,早几年前便已隐隐现出异动,东离国君被权臣束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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