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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幸-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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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天确实脑抽得厉害,给曾子牧打完电话后就被舍友拉去了图书馆。在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柯建中,于是两人很自然地就一起去吃了晚饭。等到回宿舍时见到门口站着的曾子牧时,她才猛然想了起来。

曾子牧当时看她的眼神淡淡的,一点儿也不像被人涮了火冒三丈的样子。柔和的路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整个人更为清隽。他只看了她一眼,点头打了声招呼,然后转身就走。

一直到几个小时后严幼微才反应过来,他还没把烧饼给自己。那一刻严幼微觉得自己也像是个大烧饼。

第8章 得寸进尺

严幼微的第一个反应是:“所以你今天是故意的,你在报复我?”

“没有,我真的开了一天的会。是你等不及先走了。”

严幼微被噎得没话说,只能打个喷嚏缓解尴尬的气氛。餐厅里的人多了起来,越来越多双眼睛开始往他们这一桌看过来。曾子牧不太喜欢这种环境,离开大学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在公众场合这么盯着看过了。

于是他主动提出要送严幼微回家:“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严幼微本来想说不用了,她自己回去就好。但一想到任婷婷给她的任务还没完全成,就主动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取车吧,反正也不远。”

曾子牧没有拒绝,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快餐店,留下身后一堆默默注视着他们的人们。

严幼微本来在里面已经把身子捂暖了,结果一出门冷空气一来,她又连打了三个喷嚏。曾子牧皱眉道:“看来真感冒了,回头给你买药。”

他的语气自然而直接,带了一点不容置疑的强硬。这让严幼微不由想起从前的时光。曾子牧对她一直都是这样,骨子里都顺着她,但嘴上总喜欢扮强硬。比如刚才两人谈起的烧饼事件,真正的情况是严幼微那天嘴馋想吃这东西,打电话给曾子牧抱怨的时候对方一连嘲笑了她十分钟。所以她根本没有想到这男人竟然真的花了几个小时去给她买来了。

那次的事件让她在女生堆里有了坏名声,但她真心觉得其实不能全怪她。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问曾子牧:“那些烧饼后来怎么样了?”

“吃了。”

“你一个人全吃了?”

“回宿舍跟舍友分了。其实在怀里捂了一阵儿,味道还不错。”

严幼微真的很想放声大笑。要搁他们结婚之前,她估计早就跳起来给曾子牧一脑瓜子。可现在她不会了,她变得矜持谨慎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变了呢?也许就是从新婚之夜开始的吧。那一天像是一个分水岭,从那时候起严幼微就迅速地成长起来了。

曾子牧见严幼微不说话,扭头去看她:“冷吗?”

“不冷,孙晋扬的这条围巾质量不错。对了,他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永远长不大。”

“你这几年倒是成熟了不少。”借着路边的灯光,严幼微侧头认真打量曾子牧。这个男人的轮廓容貌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但时间让他变得更为稳重,似乎也更为坚毅了。

“致美到了你手里,你压力也不小吧。”

这倒是实话。很多人在曾子牧接手致美的时候,都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羡慕嫉妒恨。但他们都不如严幼微心细,他们只看到了他表面的风光,却看不到他内里的压力与责任。坐上致美的头把交椅是一件风光无限的事情,但随之而来的重担也是沉甸甸的。难怪他那个聪明绝顶的弟弟总说他命苦,孙晋扬也总感叹他没时间享受生活。

像今天这样开会一开就是一天的情况,在他的董事长生涯里并不少见。想到这个他又想起严幼微苦等他一天的情景,忍不住摇头笑道:“你倒是还和从前一样天真。我不下来你就一直这么等着,连饭都不吃?”

“我们跑新闻的一向这样,习惯了。”

“所以你们经常不吃饭等新闻?”

严幼微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头脑瞬间清醒了很多:“大部分时间还是有饭吃的。通常出去跑新闻都得两个人搭档,一个负责盯梢一个就可以去买盒饭。不过吃饭吃到一半就工作的情况不少见。等忙完了再看那盒饭,早就凉了。”

曾子牧听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略微有些凝重。只是路两边灯光不明,他整个人掩映在黑暗中,严幼微就不曾察觉到他眉头微微的一皱。但他也只是皱了一下,很快就又舒展开来。他收回落在严幼微身上的目光,两眼直视着前方。

严幼微依旧自顾自说着:“今天情况特殊,怕您老人家架子大不愿意见生人,婷婷让我一个人来的。谁想到这个闭门羹从早吃到晚,你们楼里那些保安估计都在背后笑话我了。”

“觉得不服气觉得很委曲?那干嘛不走。你不是一向很潇洒,何必傻呼呼等一整天?”

“你以为我想吗?”严幼微轻叹一声,“如果这事情只跟我有关的话,我今天等一个小时就走人了。可现在这事儿还牵扯到了婷婷的工作,我不能忘恩负义。我是她带进报社的,要是因为我害她丢了工作,我过意不去。”

曾子牧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任婷婷这个女人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她要进影坛,奥斯卡影后都得给她让道儿。她肯定跟你说这事儿非成不可,如果不成的话不但你要丢工作,她的饭碗也保不住,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笨蛋。她就是吃准了你心软好骗,拿老同学的情谊坑你呢。”曾子牧有些恨铁不成钢,抬手给了严幼微一个爆栗子。

严幼微摸着头呲牙:“干嘛打我?”

“任婷婷的前夫娄海平他爸是你们集团的董事局成员。只要娄海平还活着一天,她任婷婷的饭碗就不可能砸。你平时挺聪明的,这一点都想不明白吗?”

“他们不是离婚了吗?”

“娄海平如果是那种一离婚就对前妻下黑手的人,那他们离婚的时候任婷婷早就走人了。任婷婷这么聪明的人会想不明白?她是靠了娄海平的关系在报社站稳脚跟的,要是靠山倒了,她绝计不会厚着脸皮再赖下去。凭她的本事还找不到一份称心的差事?”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致美的大楼前,在踏进大厅的时候严幼微忍不住摇头笑道:“你好像比我还了解婷婷。”

“那是因为我有脑子。”

曾子牧大步向前,跟保安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严幼微搭乘高层专用电梯,直接下到了地下停车库。严幼微一直到走出电梯才回过神来,刚才曾子牧是拐着弯骂她脑子呢。她有些恼火地瞪对方一眼,正巧看到曾子牧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

这个笑容真是久违了。印象里小的时候他也不太爱笑,比较装酷。念到中学的时候慢慢开始改性子了,从前那个话不多有些沉默的小小孩子王开始走吐槽路线了。当然他这种变化仅针对严幼微一人,对待其他人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与疏远。

大概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曾子牧望着她的时候总喜欢这么笑。通常还都是在他吐槽完她之后。可是两人结婚后这种情况就几乎没再出现过了。严幼微有时候回忆起她跟曾子牧的婚姻,觉得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从前明明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下子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哪怕在床上最亲密的时候,她都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一道深深的鸿沟,怎么也跨不过去。

她现在有些庆幸离婚这个事情了,即便失去了这个世上最令人羡慕的完美丈夫,但儿时那种朋友般的亲密似乎又回来了一点。在开车去她家的路上,严幼微壮着胆子又开始得寸进尺起来:“我们报社想对你进行一次专访,可以吗?”

“不可以。”

“为什么?”

“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出风头。”

严幼微无话可说,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就帮我弄张赫拉号首航的采访证吧。婷婷交代的,我要完不成任务,回头非让她活剐了不可。”

曾子牧想了想,松口道:“让我考虑考虑。”

“还需要考虑吗?你看人家娄海平,离婚之后依旧是朋友,对婷婷还是这么关照。你就不能关照我一下吗?好歹别让我觉得白认识你一场啊。”

曾子牧扫她一眼:“要我帮你介绍工作吗?如果你觉得自己能胜任的话,你们集团的工作除了董事长外,你可以随便挑。”

严幼微吓了一跳,赶紧回绝:“不用了,我对现在这份工作挺满意的。够吃够喝就行了,我不想太累,像你似的生活简直没有自我,整天被工作捆绑着,多没意思。”

曾子牧一个拐弯拐进了严幼微家的小区,在车停下的那一刻他对自己的前妻下了注解:“心无城府,胸无大志,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是啊,我这人确实没什么志向。要不我怎么连你这条大鱼都会放过呢?我的要求这么简单,既不需要你献身也花不了你一分钱,给张采访证这么困难吗?这对你来说也是双赢的事情。”

曾子牧坐在那里想了片刻:“请我吃饭吧。”

“之前似乎是某人自己说没时间的吧。”

“现在我有时间了。这个星期六上午十点,你到中心广场等我。”说到这里他又补了一句,“带上阳阳。”

“为什么?”

“阳阳虽然小,但已经会说话了。我想听他亲口对我说声谢谢。”

“好。”严幼微觉得自己真是没节操,为了工作连亲儿子都出卖了。她想了想又问,“还有别的要求吗?”

曾子牧冲她伸出手,修长如玉般的手指在严幼微的眼前晃了晃:“把孙晋扬的围巾给我。”

第9章 渴望

严幼微从来不知道,曾子牧竟是个混蛋。

当他们站在游乐园最热闹的中心地带,曾子牧指着四周往各个方向高速旋转的各种游乐项目,嘴里发出命令时,严幼微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因为曾子牧是这么说的:“这里每一样你都坐一遍,你们报社的采访我就接。”

那一刻严幼微很想拿过阳阳手里的冰淇淋,直接糊曾子牧一脸。这家伙不是不知道她的个性,她是个有严重恐高症的人,当初因为这样在大学里还托了曾家的关系给换到了一楼的宿舍,为的就是怕她上阳台晾衣服的时候恐高症发作。

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要她坐那么惊险刺激的东西,而且还不是一项是十几项,这跟直接杀了她有什么分别?

严幼微拉起阳阳的手直接就要走人。曾子牧也不追她,双手插裤子口袋里镇定地望着她走远的背影。大概三十秒后严幼微又折返回来了,带着一脸求饶的表情道:“能不能换个要求?”

她必须得承认,请到曾子牧做专访对一个记者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多金、帅气、位高权重,一个成功男人该有的东西他都有了。更何况他又是那么地难请,除了她之外目前为止所有的媒体人都是一样的下场,永远只能止步于他的秘书。

摆在严幼微面前的是空前绝后的机会,对方已经松口甚至开出条件,她要不接就这么回去的话,晚上睡觉非得呕死不可。

说到底,她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职业操守的。

曾子牧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蹲下身来摸阳阳的头:“阳阳,跟叔叔道声谢。”

“谢谢叔叔。”

“真听话,知道为什么要谢叔叔吗?”

“不知道。”

曾子牧微微扯了扯嘴角。阳阳却一点儿也不怕他,反倒咯咯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阳阳突然伸手,把冰淇淋递到曾子牧面前。严幼微大吃一惊,赶紧抬手去阻止。那可是曾子牧啊,怎么能吃小孩子的口水?

可曾子牧并不在意,居然大方地张嘴,在阳阳没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然后他站起身,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把唇角的冰淇淋舔进了嘴里。随后他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有那么一瞬间严幼微简直看呆了。这个男人从前就很好看,随着年龄的增长美貌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加浓烈了。那是一种男人才有的漂亮,不带任何女性色彩,却极具攻击性,简直能把女人的眼睛都刺瞎掉。

严幼微立马想起之前跟任婷婷的一场对话。当时她很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这次的专访要由她们报社来完成。集团下属有一系列的电视台,这种能大大增加收视率的事情难道不应该由他们来做吗?

任婷婷却一口否决:“不行不行。你跟他一张床上睡这么久你还不了解他?你什么时候见他上过电视。我跟你说,报纸采访是他的底线,而且只有文字不配照片。你要跟他说电视台采访,别说你只是他前妻,就算你是他现妻他也不会答应。”

所以说曾子牧,就是一个如此龟毛的男人。

一个长得好看却很龟毛的男人。严幼微只觉得头脑一热,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当即便开口道:“我想要一张你的照片。”

“什么意思?”他的照片严幼微手里起码有一达。

“我要一张可以放在这次采访中的照片。可以我就上,不行我就走。”

曾子牧凝神思考片刻,竟爽快地答应了:“行,所以你先玩哪一个?”

哪一个对严幼微来说都是一样的。所以她闭着眼睛指了一个,又闭着眼睛坐了上去。等到那玩意儿刚一启动,她心里就只剩无边的“后悔”两字迅速地蔓延开来。

等到一轮转下来后,严幼微扶着曾子牧的肩膀冲草丛里大吐特吐时,她突然觉得什么记者的职业操守,根本就是狗屁玩意儿。

她的耳边满是刚才在天上飞时身边人的尖叫声,两脚像是还踩在云上没个着力点。胃里翻江倒海得难受,不说早饭,就是昨天的晚饭也都一并吐了出来。

她绝望地摆手道:“算了算了,你的专访我不要了。”

曾子牧刚想吐槽她两句,一见她煞白的脸色又改了口:“要不改坐儿童区的?”那里有专门为小朋友设置的各种游乐项目,像是小型过山车什么的,刺激程度比成人低了好几倍。

但严细微依旧拒绝。虽然工作对她来说很重要,但也没有比命更重要。

曾子牧不由摇头:“你长了一副鸡胆子吗?”

严幼微白他一眼:“你行你上?”

曾子牧还真行。他立马甩开严幼微,抱起阳阳就往儿童区走。那里挤满了小朋友和陪同来的家长,曾子牧把阳阳的冰淇淋往严幼微手里一塞,带着孩子就上了小型海盗船。

阳阳心情大好,完全没有继承他妈恐高的性子,玩的时候全程笑到尾,丝毫不露惧色。从一处下来后就嚷着要去另一处,扯着曾子牧的衣袖不放,不过几个高空回合下来,他就跟“曾叔叔”打成了一片。

严幼微手里捏着个快要融化完的冰淇淋,有点不知做何感想。眼前的画面曾经是她最渴望的一幕。一家三口夫妻和睦其乐融融,来游乐场这种地方玩的时候边吃冰淇淋边啃爆米花。当爸的为了显示自己的高大威猛总喜欢把孩子顶在肩膀上。而小朋友搂着爸爸的脖子向下俯视妈妈的时候总会笑得特别灿烂。

这简直就是一幅美好家庭的画卷。她曾经以为这画面只会存在于想像中,特别是在柯建中死了之后,她觉得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男人来扮演这个角色了。毕竟这世上愿意给别人养孩子的男人不多,能善待继子的男人就更少了。

而现在曾子牧就在扮演着一个父亲的角色,陪着阳阳玩他想玩的一切东西。他们两个明明才见第二面,却像是老友一样熟悉得不得了。阳阳在他面前没有平时常见的怕生,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自然。而曾子牧也收起了平日里的严肃认真,像是回到了大学时光。

严幼微想起念大二的时候,有一次班里组织来游乐场玩,大她一级的曾子牧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混了进来。那一天大家都玩得挺疯,曾子牧跟她的朋友也少见得打成了一片。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尝试着坐了各种高空设施,一边尖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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