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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后一好汉-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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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观垂下眼,只抿着笑,不作声。

气氛因此略有小小的尴尬。

羊印颉首先哼哼地转过身,哼得调不成调,“君子心、小人腹,一目了然~~”自己入席坐了。

叶宝友不甘心地跟着凑了上去,“小羊,等急了吧?”

“急。”

“小羊,特盼这一天呢吧?”

“盼。”

“小羊………”

“宝友,你莫要再逗他了。”

叶宝友安静了。

片刻之后,叶大人又移近秦牧观一些,柔声细语地道,“牧观,冷不冷?我抱着你暖和一些可好?”

羊印颉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叶宝友终于满足了,“小羊,你确实急了,看你这急不可耐,一脸嫉妒我俩恩恩爱爱的表情………”

“滚!”

“看看,这就急着赶我们走了?羊大人,天可还亮着呢啊。”

羊印颉站起来,“懒得与你废话。”说罢大步流星地出院去了。

叶宝友嘿嘿地乐着坐下来,一对上秦牧观的眼神,立刻严肃了,“我是想先挫挫他的锐气,省得他又犯脾气挤兑着箴少斗气。我可不是欺负他。”

“你是欺负得过了。”

“有么?”

“有……”秦牧观顿了一顿,眼望着叶宝友装出来的一脸委屈,淡淡地又加上了几个字,“一点儿吧。”

叶宝友更满足了,熟练地亲了上去。

2;

羊印颉从没发现自己的脾气竟然也可以这么好。

如今太阳已经高悬空中,羊印颉抱着被子坐起来,把这事儿又从头到尾地回想了一遍。

先是借着叶宝友的混帐话溜到门口接人,然后看到太阳落山,金灿灿的晚霞映透半边天空再黯然褪去,这才回过味儿来,他奶奶的云箴,居然放他鸽子。

羊印颉猛地站起来,一转身就看见羊石子打门后露出半颗脑袋,怯怯地道,“叶大人让我传话,说王爷有些急务,就,”羊石子退后一步,一口气道,“不来了。”转身就跑。

羊印颉摸摸脸,自己的脸挺平静的,既没气也没怒,这小屁孩子就怎么跟见鬼了似的呢?

羊印颉拍拍脑袋,望着夜空的一两点微星,感慨地想,“云箴居然出息了。”

再撩起袍子起立,羊印颉不禁蹙眉。自己为了这一晚,公务杂务可都早早处理妥善了,云箴居然会不如他?这有问题啊。

羊大人再转个身,晃悠悠地朝城门走了。

天黑了,城门自然已经关了。小羊大人站在城楼上,冲着城外驻扎地军营遥遥地望去,只看见一片漆黑。黑黢黢地像是一片荒山坟岗。

小羊大人左思右想,没好意思直接跳下城去找人,压着好奇心回衙里去了。

衙里基本都歇了,只有厨房亮着一盏豆灯,羊印颉移步过去,见灶上温着些他喜欢的饭菜,显然那一对已经吃过睡了。

小羊大人简单吃了,回去睡觉,居然还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新旧守军交接,云小王爷一天公务,小羊大人很清楚也很理解,甚至替云箴找好了昨夜爽约的借口,照常处理公务。

晚上,叶宝友没回来。

即可推得,云箴自然也不会来了。

小羊大人按着平日里的作息,准备早早洗漱好好睡觉,不想秦牧观抱着棋秤来了,于是两人手谈了两局,无话。

第三天,叶宝友回来了。

推得,云小王爷也要来了。

小羊大人捡了重要的公务先做,留着不重要的边做边等,等着等着天居然就黑了,人还是没来。

羊印颉觉得自己有点担心了。

爬上房顶,东院显然已经睡了。就算没睡,那也是他人不得打扰,黑灯瞎火地,连个亮都没有。

城中的灯火也早熄了,一望便是城墙戍守的火光。

小羊大人知道今日只能这么过了,于是抬头望了片刻月光,迎着乍暖还凉的夜风,无声地大笑两下,回房洗洗睡了。

及至艳阳高照的第三天,也就是现在,小羊大人依旧没有见着云小王爷的面,自顾自地抱着被子反思为什么自己的心情居然还算平淡,居然没有大怒,居然没有动脑子报复云箴的打算。

羊大人经过一番思考,想明白了,除了跟他,云小王爷也别无退路了,事到如今,早没有哪家姑娘敢嫁他为妃了,既然如此,自己当然不急,不急。

可再不急也该滚过来见一面了吧?今日落日时分再不滚来,就别指望着想轻轻松松地把他按在下面享福了。

小羊想好了穿衣下床。因为起得晚了,路过内院时,叶宝友已经练到了最后一趟剑法,不用想,秦牧观已经升堂办公了,羊印颉选了个就近的地方站住,专程等着叶宝友回剑收势,然后郑重又不失亲切地对他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再走。

叶宝友惊了。

凭着多年的经验传递出来的感觉,他觉得云小王爷正在自掘坟墓自毁前程,当兄弟的得立刻赶过去通风报信。叶宝友一个口哨唤来座骑,飞身上马直奔军营。

军营安静,有条不紊。帅帐里,云箴拿着一张地图,低头专心致志地研究沙盘,见人进来抬头一笑,又埋进去了。

叶宝友凑过去,呵呵笑笑,“挺忙的啊。”

“还好。”回答平淡,头不抬,眼不睁地。

叶宝友握了握拳头。

再呵呵笑笑,“忙也得吃饭啊,眼见着中午了,和我回府里…………”

“何必那么麻烦?我派人打几只野鸡,给你加菜。”

叶宝友抖着嘴皮子,心想,老子把你打晕了,扛回去得了。

刚扬起手,云箴抬头了,“你是不是有事?”

叶宝友更郁闷了,这一对儿,怎么就这么情趣不良啊,怎么都这么这么欠抽呢?叶宝友强压住冲动,道:“箴少,你就不想见小羊?”

云箴安静片刻,低声道,“很想。”

想还在这儿装?而且还是“很”想?叶宝友恨得咬牙切齿,“那你还不立刻去见?”

“怎么,他等不及了?”

“是啊。”叶宝友连左手都捏紧了拳头,此刻的云箴正挑起眉眼,笑得欣喜中带着那一点儿得意,叶宝友也学着羊印颉亮出一口雪亮的白牙,“他已经等不及要收拾你了,识相就跟我回去,否则你自求多福吧你。”

“晚上,我自会过去。”

“那就这么定了。你说说你,早就是自己人了,你怯什么怯啊?”

“我怎么是怯?”云箴的整张脸都在扭曲,“我那是……”

叶宝友已经扭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不听辩白,他就想不明白了,好好的一对聪明人,怎么就是不知道珍爱幸福生活呢?

还是他家牧观好,不娇不闹,沉稳乖顺,看着顺眼,摸着顺手,过日子顺心,只这片刻,他就很想他了,回家。

3;

羊印颉再一次反省,他真是脾气太好了啊。

云小王爷是来了。可云小王爷是带着一帮属下,逛春楼来了。

羊印颉支着下巴坐在院子里,望着皎白的月光,吹着微寒的冷风,仔细地认真地思考云小王爷这是犯什么毛病,居然当众反了?

叶宝友说了,他很想他,可想了又不来,来了又气他,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自己把他搞得太没面子,执气了。

羊印颉有了定论立刻起身,等不是办法,太蠢。猜更笨,得不到真相徒添烦恼,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去问,问个清楚明白,就算错了,也心安,也可以另想对策,总比这么糊里糊涂地强。于是羊大人换了身素净的便服,揣上银两直奔春楼去了。

叶宝友见状,摸了摸下巴。

秦牧观自书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复转回到书本之中,“莫要太晚回来,莫要我也去春楼寻你。”

“绝对不必。”叶宝友拍拍胸脯,跟着小羊身后窜出去了。

============

且见下回分解,还用不太惯新欢==

最后一章番外

 4。

春风楼,春宵一刻千金重。

羊印颉大步流星地迈进去,鸨娘连迎都没敢迎,请大人径自随心走走。她深信自己的一双眼——羊大爷来寻人晦气来了。

羊大爷进门直奔甲字房,不管房内何等风云,伸手便推,正看见一番佳景。两个姑娘香肩半露,云王爷也宽衣解带,露出胸前大好春光。

羊印颉认真地打量了一番,觉得甚养眼,自顾自地坐到对面。

云箴笑了,“怎么,你还想看我云雨给你看?”

羊印颉笑出一口森森白牙,“恭敬不如从命。”

云箴二话不说,抱着一个姑娘亲了上去。另一个姑娘被晾在一边,羊印颉招招手,那女子走过来,羊印颉屈手一抱,将人整个抱了起来,朝床上走去。

云箴不悦地停下来,“你干什么?”

“春风楼,不正是寻快活的地方?既然来了,当然不容错过。”

叶宝友咚地闯了进来,一手拎起一个姑娘,把两女子都送出门外去了。

门里那两人都看着他,一言不发。叶宝友转身回来被两对幽怨的目光吓得一怔,摊摊手道,“老子还不是为了兄弟?要是我们家牧观知道我进这来了,指不定立刻就不要我了,兄弟可是为你们冒着牺牲后半辈子幸福的危险啊。”

云箴不语。羊印颉拱手,“有劳宝友兄了。”

“不劳不劳。”叶宝友宽洪地摆摆手,“你们看我面子,别闹了,赶紧回家。”叶宝友一拉云箴,“你又不是不知道,激将法对那小子没用,你想让他吃醋,他只会让你比他还醋。”叶宝友再一拉印颉,“你这家伙怎么就不能让一让呢?有本事别气他,把他迷得跟以前似的找不着北啊?只会气他,侮不侮辱你的高绝才智啊?”

叶宝友推搡着两人出门,眼见大功告成,云箴那厢突然站住了,“让我回心转意行啊,让他立字据,一辈子跟我,三从四德。”

“行啊,只要你有牧观兄的本事,我就像小宝一样,三从四德。”

叶宝友辩解道,“我那不叫三从四德,叫尊重,叫爱。”

另两人一致默然无言。

叶宝友底气不足地转移话道,“我们牧观有什么本事?”

“你自己不知道么?”羊印颉横出一个白眼,“可惜牧观兄肯跟你。”羊印颉说着推开叶宝友,直接站到云箴面前,“两条路,一条,跟我回去,另一条,我把你揪回去。给你三个数时思考。一。”

“我都不选呢?

“视同选第二条路处理。”

云箴来脾气了,“你凭什么笃定我还愿意跟你回去?我早告诉过你,我跟你一起,等的就是厌烦你的这一天。今天爷再告诉你,爷等到这一天了。”

一时屋中静默。

叶宝友惊讶地看着两人。云箴肯定在火头,这不容置疑。羊印颉的心思一向藏在心里,他从来都不透。他只见羊印颉蹙眉,认真地道,“你确定?”

回答干脆,“确定。”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小羊笑了笑,“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确定你……”

“很确定。”

羊印颉点点头:连话都没让他说完,不像以前待他的云箴,看来不必再置疑。几日来的一切自然也迎刃而迎。他想通了。

“那好。”羊印颉明朗地笑了起来,“恭喜王爷得偿所愿。下官告退。”

叶宝友追着他迈出屋子。羊印颉却跨过栏杆轻飘飘地跳了下去。素净的袍子迅速湮灭在一片争艳的色彩之中。叶宝友回过头,“云箴,开心了吧?哭得时候记得躲远点,别叫我看见,否则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叶宝友纵身一跃,穿过嚣闹的人群,快步追上了小羊。

小羊很平静。叶宝友路过沽酒的摊子,拉住他的袖子,“喝一杯?”

“回去睡了。为了个小兔崽子爷三天没睡好。回去养精神。”

“我觉得云箴是气话。”

羊印颉悠悠道,“我也觉得。”

叶宝友哽住了,“那你刚才……你搞得跟要死了似的,敢情你骗我们玩呢?”

“那是刚才,我说得是现在。”羊印颉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我现在又觉得他在气我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僵着。”羊印颉说毕阴森森一笑,运起轻功奔回衙门了。

叶宝友忧心忡忡。

搂着秦牧观躺在床上时,叶宝友决定吸取教训,先未雨绸缪一个,“牧观,以后若是咱俩吵架,赌气可以,但绝对绝对不能说瞎话,口是心非啊。”

秦牧观诧异地抬了抬眼,叶宝友诚恳地道,“牧观,你觉得我爱你么?”

秦牧观温浅地笑了起来。

叶宝友不懈地追问道,“那你觉得,你爱我么?”

秦牧观拢好两人的被角,拂手扫灭了床头的灯。

感觉到黑暗中靠过来的活生生的温暖的人,叶宝友摸出长年放在枕下的药瓶,翻身覆了过去。

那个谁谁不是说了么,爱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他们现在很有爱。

“嗯……”

叶宝友满意了。

5

羊石子小朋友发现,老爷最近勤勉了许多。候爷说了,这叫化悲愤为动力,看来你家老爷今年考绩也是一个优上了。

羊石子小朋友朴实地想,看来今年过年也能吃上一只活宰羊了。

羊大人带着羊石子小朋友去巡街,羊石子小朋友眼尖嘴快,“老爷,那莫不是王爷?”

羊大人漠然抬头,云小王爷正陪着个漂亮丫头站在摊前看小玩意。羊大人认识那姑娘,春风楼头牌,卖艺不卖身才色双绝之清荻姑娘。羊大人还给她写过一首相思小调,深受欢迎流传广泛。

羊大人皮笑肉不笑,拉着小石子继续巡街。小石子灵俐地道,“为什么王爷故意装作看不见咱们?”

羊大人道,“冷战。”

小石子颇不相信,“该不会是王爷不要老爷你了吧?以前王爷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呆在老爷身边,现在王爷连看你一眼都欠奉……”

“石子。”羊大人颇欣赏地摸摸他的头,“你说对了,老爷确实被抛弃了,现在好可怜,好伤心,你能不能乖乖地去对面问一问最近的布价,安慰一下老爷伤怀的心?”

羊石子无奈地过去了。

小羊大人嘿嘿一乐,继续巡街。云箴两人与他正走了个面对面,小羊大人双手一拱,“下官见过王爷。王爷慢走,下官有公务在身,恕不远送。”

云小王爷淡淡一“嗯”,面无多余表情,两人擦身而过。

羊石子气得牙痒痒。

“老爷!”羊石子恨恨地将羊印颉拉到一边,“你这样怎么行?”

小羊大人立刻捧心道,“心好痛好痛。小石子,老爷好心痛。”

“你等着。”羊石子快步冲出去,拉住云箴的袖子,着急地道,“王爷不好了,快救救我家老爷。”

云箴回过头,羊印颉就蜷在巷口阴冷的石阶之上,肩膀瑟瑟发抖,云箴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人抱了起来,“小羊——”

“别上当。”闷沉的声音带着笑从蜷在脸前的胳膊下传来,“我逗小石子玩呢。”

云箴怔了怔,一甩手,重重推开了他。

羊印颉撞在墙上,呲牙咧嘴。云箴愤怒地站起来,“羊印颉——”却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羊印颉抬着脸,手里正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云箴居高临下地望下去,越发觉得多日不见的家伙瘦弱得不成样子,跌坐在阴冷的墙脚下,就像一个不甘心被遗弃的孩子,黑漆漆的眼睛里复杂得让人只想蹲下去,紧紧拥抱住他。

“云箴,”他仰起头,声音恳恳切切,“跟我回去吧。”

“好”字几乎脱口而出。云箴捏了捏手指,强压抑住冲动,生冷地笑道,“回去做什么?”

羊印颉想了想,松开手,道,“我喜欢你。”

“然后呢?”

“你喜欢我么?”

云箴铁着脸,扭头走了出去。这家伙,耍他。

羊印颉嘿嘿地笑了出来。看着云箴的那个小样,他就知道云箴这小子心里想什么。装得那么平静,可也奈不住他羊爷真情实意地剌激!

既然没变心,那就好办,羊印颉吹了一声口哨,招呼过羊石子,“布价问了么?”

羊石子一扭头,恨铁不成钢地又奔布铺里去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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