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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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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下雨,这山里的变天,就犹如骤降黑夜一样。大风一刮,行驶在山路上的车,都如在海里面飘浮的小舟,道不定一个狂风袭来,打翻车子卷下山底。

可只要前面的面包车不停,姚子业是不能停的。

他气恼的是这后座的两个家伙背着他跟了他来。这等于他不仅要顾蔓蔓,还得顾着这两个家伙。

“你们安分点坐着!”两手紧握方向盘和车杆,姚爷的声音显出前所未有的严厉,已有像君爷一样爆发脾气的迹象。

“大哥,我们一直在安分坐着。”姚子宝提醒大哥冷静。

陆欢瘪瘪嘴,倒不敢吱声。可要是姚子业变得像君爷一个样,多郁闷。

“你们懂什么?!”姚子业不得喝弟弟。

他是军人,习惯了野外作战,对这种山路心里有数,有自知之明。但是,两个小伙子不同,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的,不知道大山的恐怖。今日跟了他尚好,要是搭上的是别人的车,尤其是那种超载的客运车,一遇情况经常翻车,后果都不知道怎么收拾。

见姚子业真是发脾气了,两个小伙子互相耸着眉头,蹙着肩膀。

“我说,你哥是在担心谁呢?”不让发话,咬耳朵可以吧,陆欢咬住姚子宝的耳朵牢骚。

“我哥还不是担心你姐?”姚子宝嚓扶下眼镜,“你不是不知道我哥和你哥一样,把你姐当成心尖上的宝贝吧?”

“可他对我们发脾气。”陆欢不可思议地强调。

“你信不信,如果你姐发生点什么事,他连我这个弟弟都可以抓起来揍一顿。”充分说明,姚子宝对于自家兄长的心理活动摸了个八九十。

“这有可能吗?”陆欢皱着眉尖儿,依旧不可思议。

“你只要想,你哥有没有可能因为你姐把你抓起来揍一顿,就可以理解了。”

这个生动的比喻,让陆欢茅塞顿开。

君爷是有可能因蔓蔓,把他抓起来揍一顿。但无所谓,那肯定说明是他做错事了。

“我们现在是做错事了吗?”陆欢摸下胸口。他们两人是好心想帮上忙,不会是越帮越忙吧。

姚子宝耸着鼻子,对自己能力深信不疑:“可能做错事的人只有你。”

“你说什么!”

后座没有安静,反倒吵了起来。

姚爷一手停车,一手回头,果断地给两个弟弟每人头上一个栗子:“再给我发现你们出一句声,我把你们两人的嘴巴都封起来!”

山里近距离,轰一声响雷。

震得人的心都能从胸口里跳出来。

姚爷看到前面快消失成一个点的面包车,忽然在分岔路口拐下另一条小路,恐是想找地方避雨。

看来是个对车况路况熟手的老司机。这是个他们靠近蔓蔓了解情况的机会。

事不宜迟,银灰色小轿车,尾随面包车,是驶进了几个民房所在的地方。

面包车停在了一家农家院子前面。

银灰色小轿车正打算拐个弯,隐藏起来。

“等等!”陆欢突然叫。

“不是让你消声吗?”不是自己的弟弟,姚爷不能训得太大声。

“不是的,哥,面包车上没有人。”姚子宝这会儿也发现了,指向前面提醒姚爷。

姚爷猛地刹住车。

前头,面包车司机从前座里跳出来,后车厢的车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现在两车距离近了,从就近的车窗玻璃里面,看不到其它人影。

见鬼了!

三人急急忙忙都跳下车,跑到面包车那里查看。

从车窗里望进去,没人,真的没人。不止蔓蔓,温家人一伙全都不见了。

“你们想做什么?”本是进农家院子找食物的司机,听到响动奔出来,对着他们三个人问。

“人呢?”陆欢冲到他面前,急得叫,“这车里不是载了一群人吗?”

司机的耳朵,都快被他的声音震聋了,很是吃惊地看着他:“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大哥。”姚爷拦住急起来像只脱缰野马的陆欢,长眉肃穆,语声急促,“我们有一位朋友是搭上你的车了。现在我们是来追她的。”

听是这么个由来,司机眉头一皱一扬,道:“我不知道你们的朋友是哪个。我只知道我开车二三十年,第一次碰到这般野蛮粗鲁的客人,还是一群娘们。对不起,她们在半路下车了。不是我想赶她们,是她们不满意。”

这一路开来,都是连绵的山路,不见村庄。

蔓蔓若是在半路下车,前不挨村后不着店,何况,这种天气路况下,过路的车极少。

陆欢红了眼,嚷:“你怎么可以把人生地不熟的客人半路丢下车呢?”

“你以为我想啊。是她们自己说没有关系,说自己有办法非要下车。”司机有点怕事后出事追究起他自己,连连推卸责任。

“我姐那么聪明,才不会做这样的事!”陆欢跳起来,情绪几乎失控。

姚子宝只得上前去死死地抱住他。

姚子业吩咐弟弟看住陆欢,把司机大哥拉进院子里讲话。眼下,这个司机大哥真是得罪不得的,因为能提供线索的只有这大哥了。

“对不起,大哥,我这个小朋友他不懂事,说话不懂礼貌和分寸,请多谅解。”

听这位仪表堂堂年纪稍长的年青人说话客气,司机大哥,缓了神色,道:“说真的,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真不是我赶她们下车的。”

“这样,你能告诉我们,她们在哪个地方下车的吗?”姚子业问,“或是,由你带路带我们回去找人?多少报酬,你报个数。”

哪知司机摆摆手,他不傻,如果回去找人结果人出了事,难保这些人把责任推到他头上,刚才那个门外的年轻人不是已经想揍他了吗:“我告诉你们地方吧。这天要下雨,我这个面包车出了点状况,你看,我都不敢在雨里面走了,找地方歇着。”

“你说什么地方?”

“就你们刚来的路上,不是经过一座桥吗?就最近那座桥。离桥约三四百米的地方的公路上。”

姚爷听仔细了,同时,是把这中年男人的脸仔细地印在脑子里,狭长的眸一眯:“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如果我找不到人,还是会回来找你的。”

司机被他的口气说得心头一吓,心思:莫非刚才他载的那群客人里头,有千金大小姐?

银灰色小轿车火速掉头寻人,然这时候,天公终究不作美,是下雨了。

山里的雨,说下就下,如冰雹似的。

找到大树解手的温家人,见天变脸,纷纷从行李里面搜出雨伞,但砸下来的雨滴,如石块似的,别说雨伞挡不住,溅到脸上,都疼。

“蔓蔓姐呢?”一群温家人被狂风暴雨砸得没有主意时,终于记起这里面最聪明的人,仍要属蔓蔓了。

张秋燕道:“当时,我们要解手,她说她不用,是一直站在那边岩石底下。”

蔓蔓果然够聪明,神机妙算,知道天要变脸。

众人纷纷往蔓蔓躲雨的那地方跑,跑不了多久,只见一道闪电劈过,竟是把她们刚解手的那棵大树劈成了两半冒青烟。

温家人这回,终是知道害怕了。

蔓蔓的心头,同是被这雷鸣闪电震得振振,雨丝飘洒到她眼镜片上,雾蒙蒙一片。两只拉紧大衣的手,是静悄悄地抚摸到了小腹上。

老公,若是知道她和孩子现在这样子,会怎么想?

“蔓蔓姐!”

温家人冲过来时,为避免冲撞,蔓蔓提早往旁边藏了藏,让出位置。

温家人刚一路顶着风雨跑过来,若一朵朵被狂风摧残的花朵,浑身湿透,憔悴不堪,瑟缩成一团团小鸡,却依旧没有停下那一张张互相埋怨的嘴。

“现在可怎么办?下雨,怎么拦车?”

“别说拦车,有没有车经过都不知道了。”

“天啊,再这样下去,我们不是得在这里冻死。”

“都是谁出的馊主意?要在这糟糕透底的下车!”喊出这话的是温凤姊。

其她人瞪着她:什么叫咬人的狗先吠,做贼的人喊抓贼,现在她们总算见识到了。

“姨妈,这主意不是你说的吗?”其她人不敢说,汪芸芸可没有不敢。

“我说?是我说的吗?”温凤姊拽住自己女儿给自己作证,“舒雅,你说是妈说的这主意吗?是芸芸说的吧?”

汪芸芸气得直翻白眼:“好,就你们母女以多欺少欺负人,等我回去和我妈说。”

“别吵。”张秋燕在她们中间打和场,“是谁说的都好,问题是,当时没有人反对吗?”

“蔓蔓姐有反对。”温浩雪等人,这时候都很记得,于是一并激情地对向蔓蔓,“蔓蔓姐应该死活都拦着我们的。”

要是其她人听到这话,八成要气死了的心都有了。然对蔓蔓来说,既然都见过风雨了,更是不愠不火:

“既然错在我身上,你们不用跟着我了。”

事实是,经历前面一系列惊险之后,温家人都意会到:只有蔓蔓是靠得住的。

“蔓蔓姐,您说什么呢?您怎么会有错呢?谁都有错,但是,肯定不会是蔓蔓姐有错。”温浩雪自如地反了口。

蔓蔓没答腔。

几个温家人见她这样爱理不理的,冒急。

“蔓蔓,你说怎么办啊?”温凤姊拿手要去推她肩头。

蔓蔓一避,闪开,惜字如金:“等。”

现在这个时候,大风大雨的,只能等待救援。

蔓蔓聪明,没有被淋到雨,能等。可一行温家人是淋到雨了,湿漉漉的衣服着在身上,被风一吹,犹如刺骨。

“妈,我感冒。”廖舒雅抹着流水的鼻子向母亲哭诉。

“蔓蔓,你想办法啊?”温凤姊自己也被冻得不行,跳着脚叫蔓蔓。

现在能有什么办法?

忍。

可是要眼下这群温家人哪怕忍一下,都是不可能的。

蔓蔓这时候想:若是媛媛,或许还能忍。自己的爸温世轩那是不用说的,绝对能忍。

“我没有办法。”蔓蔓平静地吐道。

温凤姊现在见蔓蔓那张平静的脸,可是要疯了:“你这是当姐姐的吗?见你妹妹淋成这样,你不心疼吗?你自己都没有淋到雨!”

这事又怪她头上了。当时她都见着天气不大对了,要她们不要跑那么远,她们不听。

月儿眉扬:“你这意思是,要我平白无故去淋雨,你们心里才能觉得是平衡了?”

“这——”温凤姊哑了口。

她们这么多张嘴,从来没有一个能说得过蔓蔓的。唯一能胜蔓蔓的时候,就是施行蛮不讲理的集体欺压政策。

温凤姊这口气吞不下:“舒雅,我们走,去找车,妈保证给你找到辆舒适的车坐着。你蔓蔓姐那是狼心狗肺,明明是让我们带她出来的,结果这样对付我们。”

廖舒雅其实不愿意走,然而被母亲牛大的力气拽着,不敌时被拽进了雨里。

张秋燕和温浩雪,主要想着这样湿下去,不像没有淋湿的蔓蔓,八成是要得病的,不如拼死一搏找到辆过路的车,于是跟随温凤姊走了。

这群人走了倒好,几个行李箱,全落在蔓蔓这里了。

月牙儿眼眯眯,猜都猜得到,几个人是故意在她这留下行李的,意图是让她对她们的行李负责并带回去。她们带行李,难截到车。

把包袱丢给别人的办法,都被温家人想尽了。

一只脚,是赌气似地把一排行李箱连番地踢倒,踢进泥里。

蔓蔓抬头一看,才发现有个没有走的,问汪芸芸:“你不跟着去?”

“我为什么跟她们这群傻子去?我受她们的气还不够吗?一路上,她们两对母女欺负我一个单枪匹马的还不够吗?”汪芸芸怒气腾腾地跺脚,边是脱了身上湿濡的衣服拧着。

蔓蔓拉开自己的背包,取出两件干净的衣裤:“把湿衣服都脱了,毛巾擦一擦,换上干的。”

这样,即能解决湿衣服着身的问题了。然而那群走了的温家人,一个都没有想到这样简单的解决方法。她蔓蔓,懒得和她们说,免得她们又说她出歪主意狼心狗肺了。

汪芸芸一怔,接过她递来的衣裤,尴尬道:“谢谢。”

蔓蔓身材比她高,身体比较瘦,但她身材不比温浩雪那猪,勉强能穿上系上了扣子。按照蔓蔓说的法子弄干身上后,这身体明显舒缓多了。再接过蔓蔓从自己温水瓶里倒出来的一杯温水时,汪芸芸对蔓蔓的感激,无以形容:“蔓蔓姐,以前我总觉得你——”

“嗯,觉得我傻,觉得我很可恶,觉得我狼心狗肺。”蔓蔓平平静静地吐着这些在温家人嘴里经常出来的口语。

“不是。”汪芸芸红了的脸要钻进地洞里,“我一直对她们说,说蔓蔓姐你是最聪明的。”

蔓蔓从来把温家人对自己的夸奖词从左耳进右耳出,因为知道不真诚。

见蔓蔓沉默,汪芸芸心里也是有愧,找不到话说。

两个人,肩挨肩,在岩石底下等着雨停。

银灰色小轿车,是刹,停在面包车司机所指的桥口。

不管狂风暴雨,姚子业和两个小伙子全下了车,站在桥旁焦急地观察四周地形。见桥下有一片空地,有可能,就是自己当时开来忽略的地方。姚子业当机立断跳下公路。两个小伙子跟着下。

“姐,姐——”手围在嘴边,陆欢在雨中边跑边是大喊。

风雨中传来的疾呼,蔓蔓听见了,站起来,急忙取下湿雾的镜片,拿袖子擦擦眼。

前面,陆欢看见她,眼睛一撑大,紧接埋头顶着风雨向她全力跑过来。

看到的姚子宝叫姚子业:“哥,在这里!”

汪芸芸,是惊讶地看着如天神降临的姚家兄弟和陆欢。其中的姚家兄弟,她是辨认着认出来了,是分别在两个场合里面见过的。尤其是姚爷,当时姚爷那个倾国倾城的笑,她们一群姐妹见了无不动了芳心的。

姚爷跑了过来,头发上垂着粒粒的雨水,满脸都是水痕,仍不掩其英姿潇洒的俊容。

蔓蔓看着他们三个,有些惊:“你们怎么在这?”

“姐,你搭她们的车离开村时,我们就知道了。”陆欢说。

啊?她一逃逸就曝光了踪迹。

有她这么囧的吗?

人找到了,姚爷心安了一半,但是,现在不是说话聊天的时候,忙指挥宝儿先回去车那头拿雨衣。

在这时候,姚爷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发誓要为女儿找辆车的温凤姊,是盯上了他们的车。

当然,温凤姊她们发现小轿车时,并没有见到姚爷他们下车的时刻。

“有车,舒雅,有车!”温凤姊好像发现了宝矿般,疯狂地冲上桥口。

听到有车有希望了,廖舒雅、温浩雪、张秋燕齐齐跟上。

令她们惊奇的是,轿车里没有人,而且轿车门没有锁,车钥匙都插在钥匙孔里。

姚爷急着找人,就没有拔钥匙了。再说了,在这刮风下雨人迹罕至的山路上,别说人,连头畜生都知道躲起来,谁会想到要偷车。

就这样,姚爷功亏一篑了。

温凤姊抢先拉开车门跳上了车,坐进驾驶座打火,指挥女儿上车。

见廖舒雅都爬上了车,张秋燕和温浩雪虽然质疑温凤姊这样不经车主同意的行为,但更怕温凤姊就此把车开走了,落下她们两个在这荒山野岭等死,跟在廖舒雅后面爬上了后座。

“不如我们再等等吧。看车主有没有回来?”张秋燕心里依然有点怕的,劝前面驾驶座上的温凤姊。

“我觉得不用等了。你说这刮风下雨,把车停路边上不知上哪儿的司机,这脑子能是正常的吗?”温凤姊说。

其她人听了,也觉得她这话有理,要是回来的车主是个抢劫犯什么的,不是更惨。

温凤姊踩下油门,银灰色小轿车掉了头,速速离开此地,完全把滞留在原地的蔓蔓、汪芸芸以及车主都丢到后脑勺去了。

姚子宝奉兄长的命令折回来,刚上到桥头,在原地方不见小车,再往前看,见小车是开出了百米远,拐过了弯口,只余留给他一泡意味深长的车尾烟。

不会儿,姚爷接到回来的弟弟惊慌失措的报告:

“有人把车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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