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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烟暖-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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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仅用一根发带束在脑后,洒脱帅气,英气逼人。再看另一边的地上,枯叶间,一个控丝的黑衣人已然没了声息。薛蓝田看着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子,感觉有些微微的眼熟。

未及她多想,便觉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天旋地转间忽地跌入一个略显单薄的怀抱。素白的衣袍猩红点点,带着淡淡的血腥气。薛蓝田被撞的微微一痛,但是却忍住了,透过他的肩膀向着房檐上望去,红衣女子的身后出现了大批的弓箭手,箭矢紧紧对着对面墨羽盟的杀手们。

看来救兵终是赶来了。薛蓝田觉得眼前一阵漆黑,终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乾龙堡的高手们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何况人数比墨羽盟多出一倍来,墨羽盟自知优势尽失,不再恋战,匆匆撤走了。

见着墨羽盟的杀手尽数退去,红衣女子单膝跪在龙池吟的身前,“芸姬护主不力,请堡主责罚。”

龙池吟手中抱着薛蓝田,冷眼看着这庭中残局,没有理会,便径直向着院子外面走去了。

跪在青石地上的红衣女子紧紧咬着唇,久久,才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龙池吟消失的方面,眼神复杂。

龙池吟带着薛蓝田来到了堡中的云水阁,这里相当于乾龙堡的专属医馆。云水阁的阁主也是月行的名医,人称云间子。虽年逾古稀,但是须发未白,容颜未衰,看起来只有五十来岁的模样。想来是养生得法,故而晚衰。

由于老先生喜静,故而云水阁处于一方僻静的山林间,并不知晓今日里堡中的事端。故而正在炼药的老先生,见到满身是血的龙池吟微微一怔,吓得手中的药罐跌落在地。

龙池吟把薛蓝田轻轻放在阁中的床榻上,不由分说地把被吓呆的云间子拉过来,“先生快去救她。”

云间子望着榻上面色惨白的瘦弱女子,胸口有一道触目的刀痕,鲜血染透了前襟,不禁微微一惊。单手轻轻搭在了寸口,面色一分一分凝重起来,“手足厥冷,气息微弱,脉微欲绝,此乃亡阳之象。”

“后果如何?”龙池吟紧攥的指节有些微微发白,一双幽潭般的眼中骇浪惊涛。

云间子轻轻摇了摇头,“幸而剑尖略有偏颇,否而回天乏术。堡主放心,老夫定当尽力医治。”

龙池吟听后皱紧了眉头,面色阴沉得可怕,隐忍着怒气,“你若是治不好她,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云间子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正要答话,却听门外有堡中手下寻来,面色也是万分凝重。此时若非寻常事宜,断不会有人来贸然打扰,除非那个人是个不要命的。只见那人单膝跪地,冲着龙池吟沉声道,“堡主,贵客来了。”

听到“贵客”两个字,龙池吟的表情变得有些骇人,竟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眉头锁得更加紧了。回望了一眼榻上的薛蓝田,眼中神色含义不明。终是负手振袖,随着属下匆匆离去了???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卷 陌上花开 第二十九章 一波又起

第三卷 陌上花开 第二十九章 一波又起

上元,洛桑山,夜潭庭。山风阵阵,绿意葳蕤。四月里,*光绚美繁盛,灼灼花开灿若云霞。远远望去,是云嶂花海,朦朦胧胧荼蘼至极。

青石小路曲折蜿蜒,透过花树可以见到远处一方石亭,一枝火红的木棉挡住了视线,只见得花叶之间映出磊磊青衫,如墨的青丝高高束起,在洋洋春色中显得有些幽然孤悒。男子执笔伏案,石桌上叠了厚厚的宗卷。原本棱角分明的脸,更加尖削。一阵清风吹来,吹得护花铃叮咚作响。

此处原属月行皇家别苑,由于昔日先长公主舒洛伊极喜此地,未出阁前,月行帝便赐予她,为其府邸。如今伊人已逝,故地却犹在,舒少白便移到了此处。亡母旧地,原是门庭若市,如今却是无人问津,百年之后,早已物是人非。

舒少白单手抚上了腰间的丝络,淡蓝色的珠子被银缕网稳稳地固定,放着淡淡的光,长长的碧丝绦柔柔垂下,像是水边低柔的绿柳。这络子打的真巧,若是平常,她一定会拿起来炫耀,这个傻瓜。想起她的嫣然巧笑,冷淡的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意。

此时午时刚过,正是春倦人慵的闲散时分。连庭中的木棉都被这过分温暖的*光惹的恹恹的。忽然,青石的小路间,出现了一个锦衣华袍的女子,长长的裙摆曳地,上面绣的是百花舞蝶,姹紫千红,仿佛要把这洋洋春色永驻之上。青丝上的玛瑙岫玉多宝玉簪花泛出缤纷色彩,撩拨的人意炫神迷,玛瑙串珠的流苏轻轻垂在耳边,宽大的袖口露出指骨根根,柔净的如水葱一般,一方檀木托盘稳稳托在掌指之间。上面的碧玉莲花盅,映着*光泛出淡淡的金色。

女子行到了石亭中,朱唇轻启,声音柔柔软软,眉眼也是极其温顺,“我熬了柏叶汤。饮茶多了,耗精气,害脾胃,柏叶汤醒神又不伤人,我便把你的茶撤了。”说罢,似是十分随意地拿起一旁的月团墨,就着凤池砚轻轻磨了起来。

缱绻*光,旖旎无限,有此添香红袖,若论常人,夫复何求。可舒少白只是轻轻瞥了一眼,淡淡道,“谢公主体恤,不过少白喜静,公主请回。”

磨墨的女子轻轻的停顿一下,面上显出些许尴尬来,那珠玉一般的面庞映着春日暖阳,赫然便是落琼公主的模样。只见她拼力挤出一丝柔柔笑意来,“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

舒少白有些微微的不耐,冷冷道,“公主请回。”腰间的银丝络不知怎么忽地落了下来,舒少白眼疾手快,急速拾了起来,却仍让丝绦蒙了些许尘埃。舒少白轻轻蹙了蹙眉,小心翼翼地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尘灰,没想到竟有几缕碧丝轻轻抖落下来,舒少白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恶寒。

落琼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的动作。面色越来越白,死死攥住了手掌,十指尖尖狠狠嵌到肉里,眼中是不能掩饰的妒意。忽地一扫,笔墨书卷尽数落到了地上,狼藉一片。“我究竟怎么做你才能高兴少白,少白,你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少白,就是因为她,你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是对我清清冷冷的,那个薛蓝田有什么好,她做的我就做不得?”

舒少白有些薄怒,正待发作间,却见一只手掌大小的彩色小鸟扑啦啦地飞了进来,在空中转了个圈,稳稳地停在了他的肩膀上。舒少白看着这只小鸟,面上的怒意渐渐淡去,拿出了绑在鸟腿上的信筒,眉眼间竟透出几许温柔。轻薄的近乎于透明的薄绢缓缓舒展开,舒少白看着上面的一行小字竟是微微怔住,眉眼间的几许柔情纷纷变成了无法置信的震惊。薄薄的丝绢落到了地上,而人却已然匆匆离去。

落琼看着风一般地离去的舒少白拾起了地上的薄绢,上面只有五个字:乾龙堡,命危。

看到了上面的字,竟是冷冷一笑。举步回到房中,径直对着屋中洒扫的侍女道,“快收拾行囊,我们要远行了。

思梅为公主递过了一碗茶,有些淡淡的不解,“公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落琼面上带着阴冷的笑意,牙咬说出了三个字,“乾龙堡。”

而乾龙堡中,龙池吟匆匆换下了血衣,一身宝蓝直裾沉静静敛,快步走到了门口迎接传说中的那个贵客。

一方墨绿云纹的官轿停在了门前,一旁的侍卫掀开轿帘,一双墨缎流云靴轻轻踏到了地上。流云缂丝的水色长袍上一只青鸾展翅欲飞,腰饰温玉环佩琮琮,说不出的华贵雍容。

“龙堡主,如何受伤了。”如春风般和煦的眉眼间透出一丝冷峭,淡薄的唇轻轻开启。

龙池吟眉头轻颦,竟然这么快就知晓了,看来他身边的人该好好清理一番了。却依然面不改色,“不知世子驾临是为何事?”

“所谓何事?我叫你做的不过只有一件事。你把事情办成了这般,看来我真是高看了你。”锦衣公子温煦的眼中透出一股子冷意来。“人在哪里,我现在便带走。”

龙池吟面色微微一白,低声道,“薛姑娘受了重伤,现在不宜移动。”

“哼,就是因为知道她身受重伤我才要带走她。”锦衣公子广袖一振,冷冷道。

“这???”龙池吟面色更差,紧攥的拳藏于广袖中,使力的关节泛出淡淡的青白。

“你是在质疑宁襄侯府的医师么。”锦衣公子冷冷抛出一句,便径直向着云水阁走去。没有理会身后眉目渐渐阴郁的龙池吟。

云水阁的床榻上,薛蓝田兀自昏迷,头上冷汗涔涔,面色苍白如纸,云间子忙的满头大汗,小童端来了四逆加人参汤,小心翼翼地喂着薛蓝田服下。又急急在伤口上撒上七厘散用绷带细细包扎。

刚刚忙完,便听到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向阁中阔步行来。守门的童子被拨倒在一旁。几个朱衣大汉守在了门口。随后一个锦袍缚带的清俊公子缓缓踏步进来。

“贺???贺兰世子。”云间子正要怒斥这帮无礼之徒,待见到了那公子的模样之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那公子面无笑意,冷冷盯着眼前的老者,轻轻挥手,门口的几个大汉不知何时撑起一个小小的担架,就要把榻上的薛蓝田移走。

“世子不可啊”云间子看到大汉们的动作急急道。

那锦衣公子冷睥一眼,“该怎么做,还要你来教训我么。”

云间子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大汉们吧昏迷着的薛蓝田移到了担架上,稳稳放好。好在大汉们的手都很稳,移动之下几乎没有什么颠簸。

那锦衣公子看着担架上单薄如纸的人而不禁一叹,凑到她的耳边轻轻低语,“那日叫你嫁给我,你偏不听,看,今日还是要跟我回去吧。”这话自是薛蓝田听不到的了。

一路人马带着薛蓝田洋洋洒洒向着宁襄侯府行去了。龙池吟倚着门楣,看着绝尘而去的一行人马,眼中竟露出了刻骨的恨意。臂上的伤口没有包扎,一行新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到了滚滚黄土之上,不一会儿便被春风掩埋???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卷 陌上花开 第三十章 身困侯府

第三卷 陌上花开 第三十章 身困侯府

四月,谷雨,宁襄侯府。

雨落春山,繁花沉坠,一汪碧水潺潺映着夕阳暖光,泛着淡淡的金黄。玉栏纱橱亭亭立于水中。有佳人凭栏执伞远眺,烟水空濛,锦堂风月,此情此境入诗如画。

女子的脸庞有些微微的苍白,夕阳在她珠玉般的面庞上镀上了一层辉光,晶莹的如同温润的白玉杯。眼波盈盈流转,如泉水上跳脱的珠光,却带着几许憔悴。纤指如玉,擒着一柄紫竹骨的长柄皱云伞,透明般的素袖轻垂。腰间环佩琮琮,纤腰不堪盈握,清风簌簌,仿佛可随风化去。

纱帘随着风轻轻扬起,纸伞轻抬,露出了微微泛白的唇,淡唇轻启,化成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忽然觉得肩上一沉,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姑娘,站在她的身后,轻轻为她披上大氅,“薛姑娘,回屋吧,伤还未愈,又吹了风,仔细着了凉。”

薛蓝田对着她淡淡一笑,却是极听话地收起纸伞,随她回到了屋中。自从那日昏迷之时被贺兰殊才带到了这宁襄侯府,已过了半月余。其实与在乾龙堡的日子无异,只不过换了个更为宽敞的牢笼。

她不知道贺兰殊才怎么会知道她在乾龙堡,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她带到侯府中。她与他貌似一共只见过两次面,而第二次他便想她嫁给他,想起来都觉得荒谬。她才不会相信自己的魅力真的会这样的惊人,是个男人出场就想去娶她。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再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了。

薛蓝田坐在屋子里淡淡望着远处的青山出神。眼中已然失去了原有的明朗天真,变得有些淡淡的疏离冷寂。如此被挣来抢去,杀来杀去的,原本活泼直爽的性情,也已经被折腾的淡漠寡言了,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标准的淑女。估计已故的顾灵素看到如此温顺的她,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为薛蓝田披大氅的小姑娘此时端了个托盘进来,上面用莲花盅,青瓷碟装了各色的汤食糕点,放到了茶桌上。“姑娘,站了一下午,吃些东西吧。这杏酪枣糕,锦带羹,都是当令的小食,近日里看姑娘胃口不是很好特地吩咐厨房做来。”

薛蓝田笑着点点头,拿起舀了一口羹。果然清香可口,不禁又多舀了几匙。

小姑娘笑眯眯道,“这锦带羹是由宁襄特有的锦带花初生的嫩叶做的,柔脆可口,别有一番滋味呢。我再给姑娘盛一碗。”

这个女孩子像极了自幼照顾她的姡源彩俏尬⒉恢痢Q短镆徽蠡秀保腥患渌剖怯只氐搅艘率澄抻牵烈馔哪切┤兆印?墒悄茄娜兆樱娴幕够嵊忻础H绻皇侨涡缘乩爰页鲎撸缃裼质亲骱喂饩埃孔约翰辉敢飧视谄椒玻辉敢庥朊送仔缃袢兆庸枚切木罨衬畹娜词悄亲钗抻堑乃暝隆2唬褂校且欢魏退谝黄鸬娜兆印H羰撬焕肟遥膊换嵊龅剿膊换嵊泻罄吹闹疃嘟倌选D敲从龅剿烤故墙偈窃担

薛蓝田放下羹匙,女孩乖巧地递上了清茶和帕子。“若儿,为我磨墨吧。”近几日,每当这个时候,薛蓝田都会在桌案前习一会儿字。一为静心,一为打发这无聊的时光。贺兰殊才在晚上的时候偶尔会来看看她。她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也不多问,问了他也不会告诉她。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 人间有味是清欢。”不知不觉竟写下了苏轼的这首词。

人间有味是清欢。薛蓝田停笔,看着信笺上的诗句喟然一叹。岁月易逝,烟花易冷,朝露昙花,咫尺天涯。舒少白,为何到如今还会想起他。她与他之间的道路太过曲折复杂。现在她要的其实很简单,平凡安稳,一世逍遥。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贪恋的太多,所以,失去的也太多。

“咳咳。”薛蓝田想着想着,觉得胸口一滞,牵着伤口无端痛了起来。

身旁的若儿看着她,急忙轻轻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姑娘,莫要心急动气,快到榻上歇着,若儿为您上药。”

若儿扶着薛蓝田斜靠在榻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盒,里面装着淡褐色的药膏,泛着淡淡的药香。若儿帮薛蓝田解开绷带,用食指挑起一些,轻轻在伤口上涂匀。涂上后感觉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这药膏用的是降香节,白松脂,血竭,没药,文蛤???与薛蓝田常用的七厘散不同,不过也颇为有效。不过半月,伤口已然缓缓愈合,并有新肉渐生。看来这宁襄侯府的医师也是医术不凡。薛蓝田默记下来,若是以后有同类伤痛也可依法施治。

这次剑伤之后,薛蓝田感到自己真是命大,这样深重的剑伤,极有可能气胸和感染破伤风,在这个时代都是致命的。她虽给他人施治,但是其中的凶险只有自己体会过了方才真切知晓。想起刚刚见到舒少白的时候他也受了这样重的伤,甚至比她的还要严重许多。那种切肤的痛,如今她也体会到了。唉,怎么又想到他了呢。

失神间,忽地对上了一双春风般和煦的眉眼,吓得猛然惊醒了起来。“贺兰世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薛蓝田有些局促地笑了笑,挪了挪身子。

“呵,不知你在发什么呆,来了一阵了,见你在换药便没有进来。”说完,有些促狭地一笑。

薛蓝田怒瞪了他一眼,面上微红,别是被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若论平日里必定暴起,但今朝非昨日,最终吞下了气焰。毕竟现在人为刀俎,还是恭顺一些为好。

贺兰殊才笑意更浓,轻轻摇了摇头,“我刚见你的时候,你比现在有趣多了。”

薛蓝田冷笑一声,“你见过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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