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曼陀罗花-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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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个电话，是公司里打来的。女秘书平时柔柔的声音变得有些急躁。

她埋怨道：“总经理，你去了哪里？”

钱铎正被黑皮的事困扰，不耐烦地说：“我去哪里要向你汇报吗？”

女秘书忙解释说：“有个农村来的老大爷到公司来闹事，非要找你不可。”

钱铎想到了路边碰倒的那个碰瓷的老乞丐，气愤地说：“怎么又是他，有完没完了。再闹，叫保安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高度警惕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金林活动了一下身体，准备下班。

小瑾从外面进来，他是专程来邀请金林的。

他说：“师傅，今天去我家吃饭好吗？我妈刚从老家回来，带了好多土产，还做了你最爱吃的家乡菜。”

金林知道雪梅的父母回去后，她一直不放心，请假去老家想接他们回来。可又想到已经和雷鸣约好去学校接金花和小莲，然后他们一起去探望舒涵。

他不好意思地推辞道：“对不起，今晚我有约。”

小瑾说：“我也要去。我知道你们是去看大姑，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

金林笑着说：“鬼机灵，什么都瞒不住你。不过，你既然已和家里说好回去，就要履行承诺，否则，你妈要怪我了。”

小瑾撒娇道：“没关系，只要是和你们在一起，我家就放心。”

这时，雷鸣进来说：“金林，准备好了吗？我们该走了。”

他见小瑾也在问道：“小瑾，你怎么还没回家？对了，忘了问你了，今天有什么收获？”

小瑾今天正好去钧儒公司附近的派出所办事，雷鸣吩咐他注意钱铎的动向。

他说：“也没什么，钱铎一大早就开车出门了。直到傍晚才回来。”

金林警惕地说：“出门？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瑾想了想说：“他开的那条路是通往国道，应该是去了四明山方向。”

金林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他是去金大娘那里了。”

雷鸣讥讽地说：“你的意思是说他去四明山探望金大娘？难道是良心发现了？”

小瑾说：“说到四明山，最近出了件轰动当地的怪事。你们听说了吗？”

金林和雷鸣异口同声问：“什么怪事？”

小瑾见他们二人都很好奇，得意地说：“听说，王胡子村一带有野人出没。”

雷鸣想都没想，不屑地说：“不可能，纯属造谣。只听说过神农架有野人，从来没听说过江浙一带有野人，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有人见过吗？”

小瑾认真地说：“我开始也是这么想，可我妈说，是真的，这件事连当地的政府都惊动了，正派人搜山。至于有没有人见过，不好说，派出所正在调查。”

金林说：“不会是山里的野兽吧？冬天没有吃的，常会到村庄里来捣乱，觅食。”

小瑾说：“怎么会？据说这个野人很狡猾，对山里的地形很熟悉，他什么都偷，野兽总不会偷衣服，偷钱吧？”

不知为什么，金林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金大娘家的那个柴房。

前面是红灯，车停了下来。

金林转过头来对雷鸣说：“，对了，大哥，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

雷鸣惊愕地说：“难不成你也听说野人的事了？”

金林说：“那到没有，只是，我在王胡子村发现了一件很可疑的事。”

小瑾忙问：“什么事？”

金林说：“我们在一间废弃的破柴房里发现有人住过的踪迹。我看过那一带，大约有几十年没人进去过了。可以肯定，这个人绝不是村里的人，村里的人也不知道有人躲在这里。”

雷鸣皱着眉头沉思道：“会是谁呢？说不定那个野人就是这个家伙装的。我看这样，我们明天去一趟四明山看看。”

小瑾说：“不用去了，我已经打听过了，野人被赶跑了。”

金林对雷鸣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小瑾见他们根本没有带他的意思，忙说：“我还有事要汇报。”

雷鸣看着手表说：“你还有什么事？为什么不一次说完，大喘气。”

小瑾说：“上车再说。”

雷鸣看了看金林，金林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坐到了驾驶位子上。雷鸣和小瑾坐在后面。

他说：“现在能说了吧？”

小瑾说：“我在派出所的时候，钱爷爷公司的保安送来了一个从四明山来的，闹事的农村老头，看上去大约60多岁。听说他非要见钱铎，大吵大闹说钱铎欠他的钱。”

雷鸣说：“农村老头找钱铎，还是要债的？你怎么不早说？你确定他是四明山来的？”

小瑾说：“当然，我亲眼所见。从他的口音中，我听得出，是四明山一带的土话。他个子挺高，却瘦得皮包骨头，又脏又臭，还跛了一条腿。无论警察问他什么他都听不懂，只是一个劲地骂人。”

金林想，小瑾不会听错，他的母亲雪梅就是土生土长的四明山人。可是，在四明山，金家村的人都死了，钱铎认识的人里面没有60来岁老头啊。金大娘的老伴也早死了，就算是活着也应该有80多岁了。

他说：“小瑾，你怎么知道他的年龄？看了他的身份证？”

小瑾说：“那到没有。再说了，他身上什么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没有。那个老头也是，浑身臭得熏人，头发胡子乱蓬蓬的，连脸都看不清，就像一年没洗过澡，进过理发店。尤其是他穿的衣服，笑死人了，不知是从哪里淘来的老古董，少说也有一个世纪了。说他是出土文物，一点不为过。”

四明山土话，不洗澡，不梳理，奇怪的衣服，柴房里住着的人，野人失踪，当地人，熟悉地形……如今的四明山，虽说有些落后于城里人，但也不至于有像小瑾描述的这种人，如果不是个神经病，就是个……警察的直觉告诉金林，这个人不会是那么简单。他会是谁呢？一个逃犯？黑皮？

他说：“这个人还在派出所吗？”

小瑾说：“他又没做什么坏事，大概已经放了。”

金林将车停在了路边对雷鸣说：“雷鸣哥，我和小瑾有事先回局里，你去接金花她们吧。”

雷鸣感觉到金林觉察出了什么，他说：“好吧，我把她们送回家就回来，以后找机会再去我家。”

金林回到办公室，将黑皮的照片输入电脑，经过处理后，叫小瑾辨认。小瑾一眼就认出了画像就是那个闹事的老头。

金林说：“看来，黑皮出现了，他是来找钱铎摊牌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如释重负

小瑾走后不久。雷鸣回来了。金林向他汇报了情况。

他兴奋地说：“告诉你个好消息，黑皮出现了。”

雷鸣一愣，惊喜地说：“真的？”

金林说：“我已经让小瑾辨认过了，不会有错。你看，就是这个人。”

雷鸣抓起桌上的包说：“太好了，你还愣着干嘛，我们这就去提人。”

金林叹了口气说：“可惜，又让黑皮跑了。”

雷鸣懊恼地说：“怎么会这样。小瑾真是粗心大意。”

金林说：“这也不能怪他，黑皮的样子变得太多了。你放心，他跑不了。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没有达到目的，还会去找钱铎的。如今，钱铎是他唯一的希望。”

雷鸣说：“你说的没错，黑皮是我们唯一的证人，我们一定要看好了钱铎的周围，抓住黑皮，不能让他们见面。”

金林为难地说：“如果这样，就要动用大批的警力。你看，赵局长他会不会……”

雷鸣说：“管不了那么多了，是时候对上级汇报这件事了。金林，你的笔头好，把杨树这件事的整个经过，详详细细写一份报告交上去。”

金林说：“我是担心现在局里任务重，人手少，你认为局长会同意我们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办私事吗？”

雷鸣反驳道：“这怎么是私事？它是破获几宗谋杀案的关键。我想，局长一定会支持我们的。你写就是，如果上头怪罪下来，责任我来负。”

金林见他为了揪出真凶义无反顾，忙声辩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原本就是我的事，怎么能让你来负责？放心，我定与你共进退。”

雷鸣握着金林的手说：“好兄弟。哥啥也不说了，动手吧。我去老莫哪里弄些吃的。”

坐在电脑前，报告才开了个头，金林就犯嘀咕了，他不知该如何下笔。

雷鸣提着一袋盒饭回来，见金林对着电脑发呆，走过去一看，他半天才打了几行字，有些纳闷。金花明明已经将整件事的经过都告诉了他，他应该很清楚，可为什么还不动手，这不像他一贯来雷厉风行的作风。

雷鸣说：“饿了吧，快过来吃饭，喂饱了肚子再写。”

金林说：“好吧。”

雷鸣觉得屋里的空气很压抑，开玩笑说：“又怎么了，我出去才一会儿，你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想小莲了？”

金林说：“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雷鸣说：“好菜好饭地吃着，难不成还要我哭？别担心，黑皮一定能抓住。”

金林担心地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报告该怎么写？”

雷鸣说：“不会吧，你个高材生，写个报告易如反掌，难不成还要我来教你？”

金林说：“我的意思是说，我很纠结，稍有不慎会影响你的前途的。”

雷鸣恍然大悟，金林原来是在为他担忧。这件事既然是因他而起，就应该由他来结束。

他斩钉截铁地说：“你要如实写。错误是我犯下的，就应该接受惩罚。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够哥们。”

金林再三重申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个好警察。只是当时太年轻，没有经验，钱铎一伙儿又太阴险，才会令你上当受骗，这不能怪你。”

雷鸣感激地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是，大丈夫敢做敢当，有错必纠，你不要劝我了。不如这样，这一段由我自己写，你加进去就是。”

金林拗不过他，只得按照他的意思加了进去。

直到深夜，报告才修改完，打印了出来。在报告中他们列举了各种可疑的蛛丝马迹，进行了大胆的推理，尽量将事情的真实面貌还原，他们向上级提出将杨树一案重新审理，调查取证，抓出真凶的重要性。理由是，这件案子牵扯甚广，是一起为了争夺他人家产的阴谋陷害，因它引起了一系列的恶性循环。只有重审的这个案子，抓到幕后黑手，才能令其他一连串的凶杀案迎刃而解。

雷鸣还打了一份申请处分的报告。做完了这一切，他伸了一个懒腰。

此时的他不但不觉得疲惫，反而觉得如释重负，好轻松，好舒服。那是一种从内而外释放出来的轻松。

他说：“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我们睡一会儿吧。”

金林犹豫不决地说：“你真的决定将这两份报告交上去了？”

雷鸣打着哈欠摆摆手说：“当然。我先回去休息了，上班后，局长办公室见。”

一上班，雷鸣就拉着金林来到了赵局长的办公室递交报告。

赵局长正戴着眼镜在阅读文件，见是自己最欣赏的两员虎将进来，摘下眼镜笑着说：“今天是那阵风把你们一起吹来了？是不是案子有进展了？”

金林说：“不是，我们有点事找你。”

赵局长见他们两人一脸的严肃，问道：“说吧，什么事？”

金林犹豫了。他真的不想伤害雷鸣。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没有出声，脚却站在原地不动。

雷鸣推了把金林说：“婆婆妈妈的，快点，拿出来给局长啊。”

赵局长说：“你们两人这是在演哪一出？”

雷鸣抢过报告递上去说：“局长，你看了再说。我们去做事了。”

说完拉着金林跑出了办公室。

赵局长看了报告后，找他们两人谈话。

他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鸣将多年前发生在四明山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他承认了自己轻信谎言，没有认真地调查，让坏人钻了空子，犯下的错误，才会引起那么多无辜的人受牵连。金林一家的惨案就是其中之一。他请求上级对他严厉处分。

赵局长听了很震惊，雷鸣破获杨树私下种植罂粟并贩卖一案他也有耳闻，还曾经为雷鸣骄傲过。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场冤案。

雷鸣哽咽着说：“局长，你处分我吧，都怪我当时立功心切，上了犯罪分子的当，被他们利用，冤枉了好人，害惨了杨树一家。只要不把我赶出警队，我什么处分都接受。”

第一百九十四章　委以重任

办公室里的气氛显得很凝重。金林生怕雷鸣受处分，在一旁一个劲地为雷鸣开脱，说好话。

他说：“局长，雷鸣是个众所周知的模范警察，他工作起来废寝忘食，屡立战功。是我们的骄傲，也是我们的榜样。你如果处分他，会让我们寒心的。求求你，就原谅他吧。”

赵局长看着金林说：“如果这件事属实，你们一家是直接的受害者，真的原谅他了吗？”

金林笑着说：“当然，就连一直误会雷鸣的金花都已经和他冰释前嫌，答应嫁给他了。局长，你就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赵局长问：“金花是谁？”

雷鸣红着脸指了指金林说：“他妹妹。全名叫杨金花。”

赵局长看着他们两人严肃地说：“原来你们已经串通好了。不过，原谅归原谅，犯了错就要受到处分，这是纪律，谁也不能例外。”

金林失望地说：“不会吧，早知道就不把报告交上来了。”

看着伤心悔恨的雷鸣，赵局长不忍心再责怪他。

他说：“这件事只是你们的猜测，我们办案是要重证据的。况且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证人都死了，你们有把握破案吗？”

金林抢着说：“有。还有一个证人正在逃窜，最近他又出现在了h市，小瑾看见他了。”

赵局长翻看着报告说：“你们指的就是那个绰号叫黑皮的人吧？”

金林说：“就是他，他去了我爷爷的公司闹事，被扭送到了派出所。”

赵局长问道：“他不知道警方正在通缉他吗？去那里做什么？”

金林说：“他化装成一个老头，说是找钱铎要债。看来，他是走投无路了。不然，他明知道钱铎要杀他灭口，还自动送上门来。”

赵局长想了想说：“这样吧，就把这个案子交给雷鸣负责，希望你能将功折罪，找出证据来抓住真凶，还杨树一个清白。”

雷鸣和金林忙站起来敬礼，异口同声说：“保证完成任务。”

黑皮从车站逃脱，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找到了药材公司。没想到过马路时被一辆转弯的汽车刮伤，才结痂的伤口又破了开来。可是，车里的人连脸都没露，扔下几张钱就跑了，气得他指着车尾一顿臭骂。他捡起钱，简单包扎了下伤口后，直奔药材公司的大门。他要让钱铎花钱送他去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因为这伤原本就是拜他所赐。他还要叫钱铎在市里最大的饭店请他吃大餐，住豪华旅馆……抬头看着华丽的大厦，想到钱铎在里面高官厚禄，享受荣华富贵，而他却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逃亡生活，他就恨得牙痒痒。这里面的一切他都该有份。想到这里，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他不傻，知道这么堂而皇之地去找钱铎，钱铎不敢把他怎么样。可是，他刚推开大厅的门想进去，就被一个保安挡了下来。

保安是个健壮的小伙子，人高马大，办事认真。经过一通盘问，黑皮无法回答，被客气地赶了出去。狗眼看人低，黑皮嘟囔着离开。无奈之下，他只好另找其他门路。他绕到了后门，见大门紧闭，敲了半天没人搭理，他还是进不去。眼看着太阳西斜，已经过了正午，他还被拒之门外。

怎么才能进去呢？大厦上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晃得他眼花缭乱。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他沮丧地避开亮光蹲在了墙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