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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舍不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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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缓缓前行,路上很堵。玻璃窗外,华灯初上。点点星火仿佛烟花,只不过烟花瞬间便逝去。这里的灯火仿佛要长久一些。

“吃药了吗?”乔生突然问,可能是安安不停在擤鼻涕的原因。

“没时间去买……”安安没有说完,乔生就调转方向。在一个路边停车。

“等着。”他推门下车。冒着雨帘向前跑去,不远处是一个药店。雨点很大,估计他的衣服几秒钟就会湿透。安安来不及叫住他,心里很过意不去。

不一会,乔生跑到车上。头发几乎都湿了,几缕黑发垂在额前。幸好他今天穿着深咖啡的皮革西装,衬衣不至于湿透。

“拿着。”他递过来一大袋的药品,有胶囊、药水、白花油等瓶瓶罐罐一堆。

“谢谢,”安安说,“可是哪需要这么多啊。”

“在家放着吧,以后病了也能用。”乔生调转车头。

听他说以后两字,心里莫名暖暖的。虽然很多事情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但还是禁不住的笑了。她望向窗外,车子上了高架。重重叠叠的都是高楼,满眼都是星星一般的灯火。外面还是大雨不停,而她所呆的小小空间却那样的暖和。

难以忘怀

乔生起初是约了莫氏那边谈合约的事,但易千樊临时有事,所以夜晚的时间空了出来。本想一个人去打场壁球,却在公司门口看见易安安。

瘦瘦的高个子,撑着一把伞好像摇摇欲坠。心里没来由的一痛,多年前歆裴也曾经这样站在雨里一直等他。后来硬是得了肺炎,住了一个多星期的医院。

可能就是这样,让他的心房某处柔软起来。

回到家里,安安就开始忙碌起来。乔生坐在沙发上随意翻阅杂志,厨房里传来水声和锅盘撞击的声音。在他听来是那么的熟稔,他心里的某个角落又开始松动。原来是那么想念,那么想念着曾经拥有的一切。

“好了,来吃吧。”安安端着一锅汤从厨房出来。她系着红格子的围裙。鼻子因为感冒擤得红红的,像个卡通剧里的娃娃。

饭菜的香味让乔生精神一振,他走到桌旁,很简单的菜。三菜一汤。

安安盛了饭递给他,她自己用一个小碗盛了饭、一个盘子盛了菜。

“干嘛分开来吃?”乔生问。

“这么重的感冒过给你就糟了。”她笑,“我病了是小事,你病了就惨了,多少人靠着你吃饭呢!”

乔生嘴角微扬,没想到安安还会开玩笑。饭厅温黄的灯光衬得她肌肤犹如透明,眼睛笑起来像两道玄月。乔生尝了口红烧肉,鲜甜多汁非常美味,不由点头:“手艺不错!”其实每道菜都很好吃,乔生已经有好久没有吃过家里的饭菜,不由心情舒畅。

吃完饭,安安捧了杯茶给他。水青色的波光上漂着几朵菊花,淡淡的清香四溢。“杭白菊,润肺去油。”

恍惚间仿佛回到从前,也是这样安静的夜。两个人偎在沙发上,天南地北的说些傻话。流光无声,岁月静好。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是前生,再也不能回去。

他的浓眉骤然紧蹙,谁也不能代替得了歆裴。

安安本来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看着乔生磊落分明的眉眼似乎饱含柔和,突然间眉头蹙起来。朝她看了一眼,也是犀利而冰冷的。心底骤然生出寒意,手指也不由得一颤。

只听他说:“我只喝咖啡,其他的我喝不惯。”他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安安头顶的灯光,她看见他线条冷峻的侧脸。“我还有些文件要看,失陪。”大步走进了书房。

安安呆坐当场,胃部有轻微的紧缩。是不是自己太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熟门熟路的,才这样招人讨厌?想到这里,一股自卑感涌上心头,眼眶也红了。突然怨恨起自己来,今晚所做的时好像是在对他献殷勤,难道他以为自己是在攀龙附凤?多做多错,换人耻笑而已。

第二天的路演结束得早,她没事就去了“玥帛坊”。依旧是淡黄的灯光,咿咿呀呀的苏州评弹。

“你来得正好!”玫姐从里面迎出来,笑吟吟的道:“你上次做的旗袍刚刚一个太太买了。还定了一套,指名要你来做。给了两千定金。下个月交货。”

安安皱眉:“这个月我会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做这个。”

“安安呐,不是我说。你干脆辞了工作来帮我得了,那点工资还不如你在我这里做两件旗袍呢。”玫姐拉着安安的手说,“单子都签好了。刚刚那个太太坐的是劳斯莱斯,非富即贵,我可得罪不起!”

她禁不起玫姐的恳求还是答应下来。

从店里出来却看见陈倩玲一个人站在街头吸烟,紫色的上衣,头发变成了直发。

“姐!”

“哟,这么巧。吃了吗?”倩玲将烟扔进垃圾桶向安安走来。她又瘦了,一张脸比巴掌还小。

安安摇摇头。

“走,请你吃饭去。”

“好!”安安道。

两个人随便去了间餐馆,倩玲的饭量很小。只是略略吃了点蔬菜,便开始喝酒抽烟。

“姐,你又瘦了。多吃点东西。”安安说。

“做模特一开始要节食,很累很难受,节着节着就成了习惯。现在吃了也不会胖,反而吃不下了。”她吐着烟圈。“你脸色也不好。”她瞥了安安一眼。

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安安笑了笑。“我那天看见你在北京那场show了。很精彩!”

倩玲正想说话电话却响了,她皱眉接起来,“我自己去吃饭了。大把的人等着请本小姐吃饭呢!”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倩玲笑了:“你才回来就陪你老婆吧。我有的是朋友!”她笑起来一脸春色,安安发现她真的很美。

“我在美林路,”倩玲道,“那我就等你半个钟头,不来我就走!以后你也甭想再来找我!”

她挂完电话对安安笑:“没了岑乔生,你姐姐我一样有大把的人追!”

安安见倩玲虽然神色是快意的,眼神却有几分黯淡。知道她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岑乔生。

“你们公司最近有大动作喔,城东海边这么大这么贵的地块竟然拍下来。”倩玲幽幽望着窗外,好像在想事情。

“恩,好像要造一个低密度的别墅区。”安安也知道这个事情,那个地块实在太大。所以政府分了两个标来竞投,最后是“裴生”和“莫氏”拿下来。

倩玲唇边划过一丝冷笑:“他以为能这么容易?易千樊又不是什么慈善家?”

“什么意思?”安安问。

倩玲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我恨岑乔生!我要看他连最后的梦想都破灭。我要看他比我还要痛苦!哈哈!”

“姐!”安安泛起一阵鸡皮疙瘩,“你这又何必?”

“因为他夺走了我的一切!”倩玲眼眶渐渐充泪,情绪有些不稳定。“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和我结婚吗?”

她又抽出一支烟点燃,握着打火机的手微微颤抖。“就为了那个贱人背叛了他。一气之下就娶了我。”

安安望住她,心里百味交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谁知道结了婚他从来不碰我,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起初我天天等他,为他煮饭洗衣。为他推掉所有工作。但是他呢?几乎不回来,回来正眼也不瞧我一下。家里像个冰窖!像个棺材!”

她声音微微颤抖。“他给我一张永远刷不完的卡!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姐!”安安握住倩玲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异常冰冷。

“那个女人终于死了!哈哈!报应!”倩玲笑了起来,眼角却流下眼泪。

“我想,他总该死心了。谁知道他去报复她的丈夫,把人家害得家破人亡。”倩玲声音稍稍稳定,“然后跟我提出离婚。”

安安眉头紧蹙,突然能理解倩玲的苦痛。

“那晚他喝醉了,把我当成朱歆裴那个贱人……”

歆裴,原来就是歆裴。安安突然想起那夜乔生的表情,那痛到极点的眼神。胸口有些窒痛。

“我怀孕了……我竟然怀孕了。”倩玲喝了口酒,“那是他第一次碰我。还是因为醉了,以为我是朱歆裴……”

“于是他不再谈离婚的事,等到浅浅出生。我才发现原来他那么喜欢小孩……为了浅浅他几乎三天两头回来。”倩玲陷入回忆中,脸颊开始潮红。眼神也柔和起来。

“只是,他每次回来就是为了看浅浅。他那样喜欢她……但是对我,他正眼都不看!浅浅病了,他比谁都紧张。于是我要浅浅生病,那么他就会焦急的天天回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酒店的灯光是偏红的,隐隐绰绰的仿佛不是现实。

“有时我为了浅浅哭,他还会柔声安慰。”倩玲的目光仿佛飘到很远的地方。“于是,我就天天让浅浅生病,她总是不停发烧、发烧……”

一股寒意扩散到安安的四肢百骸,胃部开始隐隐不适起来。

“有一天,浅浅高烧不退。他正好在日本,我给他打了电话。浅浅烧得不停抽搐,但是我不送她去医院。我要等她爸爸来……最后她不再抽搐烧也退了。我抱着她,她那么小却那么冷……”

“别说了!”安安眼睛已经充泪了,胃部翻滚如波只想呕吐。

“他回来了,发疯一样的抱着浅浅……”倩玲望向安安,眼神空洞,“可是,浅浅已经死了!”

安安只觉浑身发冷,不由自主的颤抖。

“很可怕的故事,是吗?”倩玲说,“是他害死浅浅的,是他!我要报复,我要他尝尝痛苦的滋味!他曾经给我的痛苦我要他十倍奉还!”

“你认为他不够痛苦吗?”安安轻声道,“他的痛苦绝对不会比你轻。”安安艰难的说:“姐,算了吧。你也不要这样苛求自己。让大家都忘记不愉快的过去吧。”

“不!”倩玲坚决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安安一整个上午都神思恍惚,对着电脑出神。

“喂!”grace在身后拍了她一下。“你脸怎么这么白?”她用手摸了摸安安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你别吓人好不好。”安安被她吓了一跳,不由生气。

“kelvin下午要开全体会议。Paul让你准备的资料呢?”grace说。

“喔,我弄好了。”安安忙在电脑里查找。

“晚上说好了和靖书去happy的,别忘了!”

“你们去吧,我不太舒服。”

“你不去,我和他两个人怪尴尬的。”grace突然脸红。

安安笑了,“你也会害羞?这不正好给你机会吗?”

“去你的!”

下午的会总结了公司的各项业务发展情况和今年的指标。乔生出来做了总结。安安远远看着他只觉得剑眉星目,说不出的俊逸。举手投足间,一贯的潇洒笃定。只是眉头间总有淡淡的纹路,像一直处在某种忧郁的状态中。有谁可以抚平那纹路让他快乐起来呢?

会议宣布了新的楼盘“裴园”的计划。安安听了,不由一懔,这不是和莫氏共同拍下的地块吗?还以“裴”命了名。想到姐姐一口决绝的说着要破坏这个计划的表情,不由得不安起来。抬头看见乔生一脸沉着,目光坚定。

下班一出公司大门,安安已经被一只手猛的拉到一旁。一看是莫靖书,顿时没好气道:“拉拉扯扯干嘛?”

莫靖书手挥了挥,赫然是上个礼拜才绣完的腊梅花图样的帕子。“这你绣的?”

“怎么在你这儿?”安安问。

“我在玥帛坊买的。“他面色有点犹豫,然后道:“睡莲会绣吗?”

“干嘛?”安安笑着说,“还想光顾我生意?”

“绣一个给我。我有急用!”他突然间眼睛有些发红,额头青筋微微凸显。

“知道了!”安安看着他,“你怎么了?”

“没事!”莫靖书轻轻的叹了口气,仿佛有些失魂落魄,“我走了,尽快给我。拜托了。”到最后他的声线有些暗哑,说完后就转头走了。

“唉!”安安唤他,只见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到玫姐店里时天已经黑了,玫姐迎出来笑道:“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明天下雨,你上山自己小心点。”她将一大包拜祭用的物品递给安安。“元宝我折了两天,我看是够了。”

安安笑着接过来,沉甸甸的一大包香烛和纸钱。心里突然暖洋洋的,“谢谢玫姐……”

“傻丫头,谢什么?”玫姐走进柜台。

明天要去拜祭外婆,清明节是没有时间了。只能赶在清明前。

扫墓

大清早就开始下起细雨,绵绵长长。温度骤降,安安只穿了件白色的球衣,有点冷。

清明节正好公司有大型的活动无法□,只能凑着礼拜六去拜祭外婆。

前两次都是乔生开的车,原来自己去一趟这么不容易。先要坐一个小时的公车到镇上,然后在坐一个半小时的小巴到墓园。下车的时候,雨越发大起来。

远远的看着山势乌蒙蒙的,一副凄清的景象。山道清清冷冷的没有人烟,雨势渐浓,安安的球鞋都湿了。外婆的坟地在半山,墓道修葺得很好,两旁是修剪整齐的金钱松。耳边全都是雨点打在叶子上的声音。

走到外婆坟前,默默流了会眼泪。安安望着外婆的照片,想到外婆孤独而坚强的一生不由悲伤不已。但是雨越下越大,天上闷雷阵阵,她不得不折回山下。

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最后一班小巴三点开。她加快步子下山,生怕错过了末班车。

走着走着脚步却凝住了。不远处竟然有几颗日本晚樱,白色的花瓣在风雨的摧残下飘落了一地。来时却没有留意这样的风景,可能是下山时居高临下的缘故。她向来喜欢植物花草。忍不住向那片樱花树走去。

四月正是日本晚樱盛放的时间。飘落的白色花瓣,盈盈洒洒。在一个墓道口一连有四颗。安安向里望去,顿时呆立当场。不远处的一个墓碑前站着一个熟悉的颀长背影,他着低头,在石碑前静静的伫立。因为没有撑伞,背上的黑色衬衣已经完全湿透了。他的背有些微微的躬起,那么的寂寥与消沉。乔生,他原是那么骄傲与倔强的人啊!

安安本来想走开,但是双脚却不听使唤。眼睛胀胀的,视线渐渐模糊。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按在樱花树的树干上就这样默默站着。雨越来越大,天色越发暗沉下去。

突然,他轻轻动了一下。安安慌忙往树后隐去,生怕他转身看见自己。

谁知他慢慢的蹲下,背完全躬起。一只手紧紧的抓住石碑的壁沿,肢节苍白,微微发抖。

安安皱眉,迟疑着该不该去看看他。

他慢慢蜷缩起身体,身子也剧烈颤抖起来。安安这才觉得不对劲,快步奔过去。

“乔生!”她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伞撑在他的身子上。

他发出一声闷哼,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她没有办法,只能将伞丢在一旁。用力想将他拉起来。隐约见听见他喘着粗气的声音,安安双腿微曲,俯身唤他,“乔生,你怎么样?”雨点倾刻已将她偏体淋湿,她身体冷得发颤,但是额头却沁出汗来。用尽全力,始终拉不动他。只见他低着头,侧脸惨白。双眼紧闭,似乎是痛极。她这才发现,他的左手一直按着肚子。

她扶住他,乔生的身体慢慢倚靠在石碑上。眉头紧蹙,急促而粗重的呼吸搅得安安焦急无措。她瞥见石碑上的烤瓷照片,一个女孩明眸善睐,笑意融融。面貌虽不是很美,但却自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动人。

她来不及细想,拿出电话叫救护车。台风的缘故,电话拨竟一直都无法拨通。

“乔生!怎么办!”她摇撼他,声音已经全是哭腔。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整颗心仿佛要出离胸口。她双手捧住乔生的脸,掌心轻触到他脸颊上的胡渣。他冷得像冰,比她还要冷。她开始低低的啜泣,哭喊着:“乔生!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哭什么?我还死不了……”乔生凤眼微微睁开,乌黑的眸子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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