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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离港-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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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陆显有几分相似。

  温玉向他讨要一支烟,陆显疑问,“我记得你已经戒烟?”

  她接过烟,含在唇边,“未够坚定,同你一样,戒掉又再吸。”

  打火机滑动,寂静夜色中叮一声清响,蔚蓝火焰妖娆上窜,点燃冰冷无温度香烟。她深吸一口,尼古丁入肺似久别后情人再相逢,情意绵绵,难舍难分。

  陆显摁灭了烟,说:“那包粉我没有动过。”

  也曾挣扎,迟疑,戒断期间掺了石灰粉的海洛因也是致命诱惑,场景类似于沙漠中行走绝望的旅人,终于遇到一片真实的非幻想的绿洲。

  要靠多大毅力才抑制得住,胸中疯狂叫嚣的渴望,雪白粉末横摊在桌前,一阵阵异香刺激心肺,魔鬼说点燃它,吸食它,不管明天如何,不管生或是死,活着有无尊严。

  或许是幻觉,在那间阴暗狭窄充满腐臭的地下室,他想起她临走时失望而落寞背影,一阵痛突袭心脏,如同剜肉、凌迟,辗转难安。

  痛过戒断时。

  温玉却讲另一话题,“陆生,你有没有爱过谁?”

  “爱?”陆显不屑地扯一扯嘴角,“又不是青春期,开口闭口为爱而生。”

  “戚美珍?”她试探。

  “小女生的想象力…………我同她,从前是‘得过且过’,现在是‘你死我活’。”

  “你阿妈呢?”

  “早死早解脱。”

  她得出结论,“你只爱你自己。”

  陆显转过脸来望向她,沉声说:“等你经历过生死就明白,世上永不背叛的只有你自己。”

  “哲学家。”

  “七岁时我同一群野狗在垃圾山里抢食,十七岁为三万块被打成内出血,没钱送医,小诊所里靠大麻熬过来。二十七?你见识过,我跳海断手,众叛亲离。温玉,你叫我去爱谁?”他伸手揉乱她一头长发,笑容单薄,“你吗?你甚至还未成年,一时一个样。”

  他句句恳切,但温玉不甘,这场游戏只有她一人入局,未免太过不公。

  你拥有过,再失去,才知什么是痛。

  沉思间,唇上的香烟被陆显夺走、摁灭,他的唇再次欺来,换走她唇齿间染过一层蜜糖的尼古丁。

  是痴迷,是永不厌倦的侵袭与占有。

  不去研究谁爱谁,谁又亏欠谁,只在今夜,拥住所有快乐事。

  收音机里,男主持说放一首老歌先给往日情人,祭奠年少疯狂,于是有《尽在今夜》,陪唱床头颠簸,起起伏伏,春水满溢。

  少女紧闭的身体再一次被撕裂,蚌壳的肉含着珠,痛苦却又是绚烂华美篇章。

  漫长前奏过后,绵软声线骚动耳膜——“请声张,请声张,你世界可再张扬。请张开,请张开,你两眼可再张望。脸孔得一张,是欢喜悲伤。梦到哪里可会归来,谁把钟敲响,平息心慌张。愿你两臂今晚拥着我,而你这刻飘向虚空,深夜心更空。”

  半掩的门,他与她沉重焦灼的呼吸,身体的拍打声,他的凶猛,她的柔媚,一分不差都钻进窥测者浮沉难定的心潮中。

  爱上一个人,也许因为他道歉时的急迫,也许因为他开心时的笑容,也许是因他劲瘦且充满力量的后腰。

  嘘——你说不清。

  第二日夜,闲云茶室里,陆显应付完移民中介,听油头男吹捧,加拿大是人间天堂,共产与解放是如何如何恶鬼一样可怕,似乎九七之前不选择移民,等赤潮淹没本港,便只有死路一条。

  过后顾少来同他谈公事,陆显问:“盯她的人,有消息没有?”

  顾少摇头,“她太谨慎。”

  “双番东低能,连个半残废都看不住。”

  顾少说:“他喜欢玩,仇人也拿来玩,没玩死,倒给机会让他逃跑。”

  大平敲门进来,“D哥,跟到了,关德勤同双番东老婆去双姝岛开房。”

  陆显慢悠悠喝茶,说:“叫人送他们一袋粉。”

  “然后?”大平问。

  顾少接过来说:“然后就报警咯,傻仔。难道要你去抓奸?”

  两只狐狸相视一笑,联手逼债。

  54卧底事发

  温玉照常上下学;剩下的愠怒与不甘被时间掩盖,却又长成一根芒刺;时时刻刻于血肉中挣扎穿梭,疼痛难忍。

  临海的城市;深秋如同初春,见不到树叶枯黄以及开阔蓝天;有的是莫名而来的雨;沾湿脚尖。才出校门;年轻快乐的学生妹背着书包马路边推推搡搡嬉笑打闹,温玉撑着伞,走过教室到校门三百米距离,漫长无期。

  呵一口气;好在校服外多加一件开司米羊绒衫,冷雨中隔断瑟瑟秋风。

  照旧同司机王叔问好,王叔四十岁上下,献身于基督,一路同她讲伟大教义,劝众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除开读书还会什么?有没有脑,连个男人都看不住,白占一副好身体。你看你,十七呀,头发光亮,皮肤装满水,青春扑通扑通冒泡,居然敌不过那个年老色衰黄脸婆。”

  伞递给金嫂,才进门,小羊皮布洛克鞋还有一只挂在脚边,便受到尤美贤迁怒,疾风骤雨扑面来,三太气势汹汹撑着腰站在客厅正中,头顶英式水晶灯仿佛也被音浪震得瑟瑟发抖,温玉看着灯,只怕三太再多说两句,这只重达一百二十磅的古董水晶灯要吓到‘落跑’,正中事主。

  又要叫白车,付医药费营养费,再请人照看伤者,得不偿失。

  “叫你看我呀,看灯!”尤美贤走上来,正要掐她,半路僵持,似乎做艰苦卓绝思考,最终放弃,但仍维持着环胸姿势,才一双红色高跟鞋,支撑她眼皮底下看人,“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他已另娶,宁愿要个埋街女(注)都不要你。”

  事发简单,珠宝店内冤家路窄,她与戚美珍争一只钻,她的支票已过期,许诺陆显来付账,戚美珍听去,当然少不了一番羞辱,一番讥诮。

  真是天大的委屈。

  温玉看尤美贤满腹怒气无处去,玩味说:“妓*女同古惑仔,天作之合,三太记得补送红包。不过…………三太满肚火,难道是为我鸣不平?”

  “痴线,谁管你。”她愤然转身,双腿交叠坐在皮沙发上,眼睛直直盯住茶几上一只水晶烟灰缸,向前推算十年或二十年,她称得上美人两个字,不过时光无情,留得美人迟暮,光彩不再,只好将伟大理想移送下一代,看温玉,是恨铁不成钢,怨气冲天,“原以为你有多高贵,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给人做小。还是被截糊,输得颜面无光,惨字加成。还不比不上阿妍,至少她拿到钱——”

  温玉随口就接,“龙生龙凤生凤,阿妈做姨太太,我接棒咯,全家同一职业,再过二十年可组建家族企业,宏图大展。”

  尤美贤气得发抖,“衰女,只敢在我面前嚣张,有胆你去找大婆理论。”

  “我找她?未见过情人去找太太麻烦。”

  “你找她拿钱啊,读书读到傻。”

  说到钱,即刻想到温妍正惹官非,已到手的三千万难道还回去?刮骨割肉不过如此,“你叫陆先生帮帮忙,他黑白道通吃,搞定事主小事一桩。”

  温玉摊手:“不如你自己去说?三太风采依然,不减当年,没有搞不定的雄性生物。不过我还有功课未完成,阿妈你再气就去厨房喝冰水消火,跟我讲没用。”

  “看你能得意到几时!你不去,我叫你阿姊亲自去,到时你不要哭哭啼啼闹自杀。”

  “放心,我杀谁都不会杀自己。”砰一声关上门,留尤美贤满嘴怨愤,骂得佣人都捂住耳逃去花房避难。

  晚饭叫金嫂送到房间来,她再不想面对尤美贤卖儿卖女贪婪嘴脸。八点做完功课,十点翻过一本流行小说,她去楼下取牛奶助睡眠,二层别墅夜晚空旷无人,还有树叶声沙沙作伴唱,一阵冷风来,吹得人背脊发寒。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在厨房,方拿到牛奶盒,未转身已撞鬼——一只体温攀高,英俊迷人的艳鬼。

  他将她堵在雪柜与胸膛之间,低头嗅闻她长发上玫瑰香波残留,化学制剂香味刻意,谈不上多美好,但贵在他中意。

  “抓到窃贼行窃,判你终生监*禁。”

  “我未成年,要求减刑。”

  陆显捏着她下颌说:“可以轻判,但要加施肉刑。”

  温玉面红,一只手端着牛奶盒,一只手推他,“去死,恶心透顶,满脑脏水。”

  他的手穿过她腋下,将她放置在厨房案台上,旁边有摆放整齐的碗碟、蒸锅、砧板,再挤一个温玉,满当当无空隙。

  一伸手握住她手腕,得意道:“看,小贼行窃,人赃并获,偷奶是大罪,要以一抵一,还要加鞭刑。”

  拉链声被捂在布料中,沉闷地响。恍然间他已经顶过来,横在她裙下耀武扬威。贴合着腿侧细嫩而光洁的肌肤,不怀好意地缓慢磨蹭。

  还要问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一定把这三秋积蓄补给你。”

  温玉斜过眼瞪他,“三秋应当解释为三年。”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闷声笑,“好,那就是三年,小老师讲什么就是什么。三年?更犀利。”

  他已扶住自己,坏心地,慢慢摩擦她外沿,令她渐渐瘫软,全身神经仿佛都集中在那一处,轻轻一碰便潮起潮涌不能自已。

  “叫人。”

  “陆生——”她眨眨眼,瞳中潮湿潋滟,一股阒然而生的纯真,牵引他俯身亲吻。

  夸赞她,“好乖。热不热?”

  她一只手藏背后,去抓Wusthof西厨刀,听诱惑似的说:“听话,腿张开,让我进去——”未等他探进半个头,她已将锋利且泛冷光的利刀横在胸前。

  陆显笑:“有趣,还未有人拿着刀同我做*爱。”

  “去死,鬼才同你做。”温玉抬脚踹他,他却也不勉强,装装样退开,任她跑开。

  突兀的次生物再装回去费力不少,不要紧,等回房再算账。

  到旋转梯,撞见温妍穿一件深紫色真丝吊带裙,露出大半个胸,以及薄丝下凸起的乳*尖,哀怨且怯弱地看着他,当然,还有他胯*下鼓胀的包袱。

  咬咬唇,声音纤细,“细妹不懂事…………”

  陆显缓步上楼,终于,在她面前站定,低声问:“她不懂事,所以你来?”

  她闻到男性荷尔蒙气息,四周蔓延,令人神魂颠倒,羞怯地看他一眼,又迅速低头,“陆先生这样Man…………”

  陆显一本正经,“你知不知道你命里带衰,秦四爷父子都被你害死。我哪敢收,你阿妈二十几年都怪错人,命硬的不是阿玉,是你。”

  再抬手,隔空指一指温妍,“再不安分,卖你去南洋做鸡,哦,带你阿妈一起。”

  “不行,再怎样我都是阿玉亲姐。”

  而陆显已转身,心在想,温玉真是遗传变异基因扭曲之产品。

  回房间,温玉已然关掉灯,躲在被子里装失忆。

  他笑着扑上去,一头北美棕熊过境,床垫就快承受不起。

  隔着被子揽住她,找出一张巴掌大的脸,咬她耳垂说:“凡事要有始有终,装睡也不能免罚。”

  “我不想,你作为男人、长辈,不能迁就我一回?”

  “好好好,我作为男人,但不是长辈,千忍万忍,放过你一回。”

  “臭死人,不会洗澡再上床?”

  “一起?”

  “做梦。”

  浴室淅淅沥沥水声掩盖男人压抑却性*感至极的喘息呻*吟,温玉被电话铃吵醒,喊过两声陆显,并无反应,便只好自己接。

  电话那段嘈杂不堪,有人急迫地对着听筒大声喊:“D哥,D哥出事了…………差佬来…………”

  多听多错,温玉打断他,“陆显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阿嫂?”

  温玉不答。

  那边说:“阿嫂,我是大平。十万火急,劳你一定叫D哥接电话。”

  “你等一等。”

  她去敲浴室门,“大平找,十万火急。”

  门开,搪瓷色肌肤闪花眼,陆显一丝*不挂,堂而皇之地走出来。

  接过电话,听大平说:“差佬突击检查,三号仓被端得干干净净,四个看管人被抓。”

  陆显烦闷,光着身体在柔软细腻的羊绒地毯上来回走动,高声骂,“顶你个肺,三号仓又不在弥敦道,查走私也查不到那里。有人反水,出卖我!货不要管,跑路要紧。”

  大平说:“D哥,我走之前放火,一分钱都不留给差佬。”

  “你自己没事?”

  “我没事。”

  陆显说:“找地方躲好,被抓的,我叫顾少送钱。”

  挂断电话,又再拨一个。

  对方依旧吊儿郎当,“大佬,我等你电话等一夜喔。”

  陆显焦躁,径直说:“我身边有卧底,你知不知道?”

  “我这个级别碰不到机密文件,大佬,这个问题自己解决啦,我还要去喝酒。”

  温玉靠在床头看他,意大利石雕一般的身体,线条流畅,肌肉喷张,只一眼便面红耳赤发花痴,正巧,他也回过头来看她,大发感慨,“你阿姊真是带衰,明天就叫她们收拾行李搬家。”

  作者有话要说:注:埋街就是妓*女从良;

  55蛮牛病倒

  温妍回房;一面哭一面责怪尤美贤;“都是你;叫我去主动送上门;好廉价;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面子都丢光…………”

  尤美贤志在必得;信心满满;坐在床沿安慰她,“傻女,你明不明白男人多虚伪;阿玉还在房里,他碍着面子也要装一装,不过,哪有男人不偷腥,石斑鱼天天吃也要腻死,等尝过又嫩又多汁液的咕噜肉…………他还装得下去?必定是一刻也不能停。”

  “阿妈,你讲话好露骨——”温妍面薄,听不下去。

  尤美贤伸过头来看她,“你不要跟我讲你没动心,一听到门响谁第一个奔出去,不要以为阿妈不知道。”

  “但他是细妹男朋友…………”

  “你都说是男朋友,再说他已结婚,阿玉跟他也不过你情我愿好合好散而已。陆显古惑仔混出头,玩女人当然什么花样都来,姊妹花,他讲出去面上有光。”

  温妍撇嘴,“你又知道,万一他真的专情……。”

  “永远不要将‘专情’两个字冠在男人头顶,他们只在不得已时专情。”尤美贤食木瓜,要与温妍在胸脯尺围上再拼一拼,“一发达立刻变脸,第一件事踢掉黄脸婆,去找年轻美貌子*宫释放人生。阿妈我呢,前半生居然傻到去同男人谈感情,活该赔光光。”居然懂得改过自新,千年一遇,实属难得。

  温妍近来节食,到现在已经饿得无力,躺倒在床上懒懒说:“那阿玉怎么办?”

  烟灰缸里堆满瓜皮,尤美贤去洗手,留多三个字,“谁管她。”

  既然好处都轮不到她来享,坏处也不必她帮手,何必多事?

  第二日陆显忙着清点财物计算损失,过后又被请去警察局喝咖啡,彻夜不归,焦头烂额,便也没时间去赶尤美贤母女。

  等到他历劫归来,温玉已换上粗线毛衣与高腰牛仔裤,穿一双三叶草运动鞋,肩头跨一只黑色运动包,载着沉甸甸球拍与运动装。红色蝴蝶结将马尾绑得高高,她与段家豪蔡静怡打过网球回来,小碎步向前,一身轻松。

  戚美珍送他回来,就在车里,被车窗外一面哼歌一面倒走跳步的青春灼伤眼。

  林荫小道,凉风吹过,梧桐树叶层层叠叠遮住光,换绿意缭绕,晚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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