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溪-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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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帮你！”绍挽溪立即道，商芹笑道：“现在才想起来？晚啦！准备请我吃晚饭赔罪吧。——伯父伯母呢？”

绍挽溪烦躁道：“没联系我。不知道哪里去了。”

商芹道：“我晚点给你电话。”便收了线。

刚挂掉电话，便又有电话打进来，绍挽溪一看号码忙不迭接起：“爸！你们到哪里去了？”

爸爸的声音听起来和巫云峡一样沙哑：“你今天考试考怎么样？”

绍挽溪又好气又好笑，这么紧张的时刻，他居然第一句先问她考试，似乎在他心中，永远是成绩抑或面子最重要。“没什么，还行。”她答。

爸爸大概知道她说“还行”就是绝对没问题的意思，放下心来，道：“你妈急着回去，来不及跟你见面了，你放假自己回家。”

“这么急？”绍挽溪大吃一惊，“我马上到机场来送你们！”

爸爸叹道：“你妈一看你姐姐那样，魂都没了。你也不用过来啦，来回还得坐车，你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能省点就省一点吧。对了，你知不知道你姐姐是和谁吵架被捅的？”

绍挽溪更惊：“被捅的？”

爸爸十分疲惫：“那还能看不出来？衣服扣子都扯掉了，假指甲也丢了好几个。”

绍挽溪拿着电话怔住。父母当然比警察更了解自己女儿的生活细节，而这些细节却是她没注意到的，她感到自责，眼睛又模糊：“我不知道……”

爸爸声音十分不耐烦：“哎呀你就别哭了，哄你妈一天了，我都烦死了。”绍挽溪咬紧牙，爸爸继续道：“我和第六陆军医院胸外科的乔主任有点交情，你妈的意思让你姐回去住到六院。——你真的不知道是谁？”

“我不知道。”绍挽溪带着哭音答，爸爸仍不放心，又问：“不是那两个混小子中的一个吧？”

绍挽溪吃惊道：“谁？巫云峡和程诺？他们都是好人！”

爸爸沉默一会，自言自语：“我觉得也不像。”又大声道：“那就这吧，我们先走了，别在学校逗留，考完马上回家，听到了吗？”

绍挽溪答应着，满腹疑惑。

——到底是谁，刺伤姐姐？

晚上再见商芹，绍挽溪如约请商芹吃饭，因为关系好，反而吃的简单，一人一碗拉面。吃饱之后二人去商芹的宿舍。宿舍是公司分的，小小的两室一厅，一大一小，三人合住，商芹因为刚到，和谁也不熟，所以单独住一间小的，只简单摆着一床一桌一椅，一个布制简易衣柜。房间的一角堆满了杂物，把原本就小的房间挤的更加狭窄。

见绍挽溪看到杂物奇怪的眼神，商芹向大间房伮一伮嘴，意思这些杂物与她无关。但绍挽溪觉得无所谓，有住处已经很好了，更何况还是单人间，虽然空间很小，却能保有个人隐私。

二人坐上床，肩并肩靠在墙上，抱膝而谈。挽溪先向商芹报告自己父母动向，商芹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又说起前一日电梯里的经过，商芹叹息：“那么说，巫云峡有意覆水重收。”

绍挽溪苦笑：“别提了，哪有可能的事？”

商芹拍她肩膀：“你是觉得他配不上你？”绍挽溪苦笑：“是我配不上他。”

商芹道：“别计较细节，你姐姐人尽可夫，哪里配得上程诺？可是你看他们两人，还不是浓情蜜意！”

绍挽溪轻声道：“她是她，我是我，我们本来就不一样，她的生活是她的，和我没关系。”

商芹转身扶住绍挽溪肩膀上下打量：“快、快让我仔细看看，你到底是谁乔装改扮？你还是我认识的挽溪吗？”

挽溪面红：“我已经想通，比来比去有什么意思？她学习不如我，我人缘不如她，我们互有所长，何必非要一争高下。”她顿一顿：“本来‘好’的标准就各不相同，又怎能草率决定谁‘更好’而谁‘不好’呢。”

商芹沉吟，慢慢道：“或许我们……这些你身边的人才是罪魁祸手。我们一直拿你们相比，还不停的告诉你，你哪里不如姐姐，你姐姐哪里不如你……结果你和绍雨容性格偏差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快乐。”

绍挽溪抱住膝盖，忽然问：“商芹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商芹一怔，绍挽溪继续道：“是会让你觉得害怕、不见时整日在想、见了却又浑身发抖，抑或像大哥哥一样照顾你、爱护你？”

商芹认真的想了许久，慢慢摇头：“刚开始我觉得爱情应当让我害怕，满满心里装的都是他……可是现在终于知道那根本不是爱，那只是暗恋而已……我觉得，真正的爱应当是亲近的，在他面前你可以不必隐藏和装饰，他的优点只有你知道，你的缺点只有他知道，你们相处好像左手和右手。谁也不会为长了两只手高兴的浑身发抖，可是没有任何一只手，人都只能是残疾。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像两只手……绍挽溪轻叹。难怪古印度神话里，爱神名为“摩迦”，“摩迦”的意思本身就是“无形的”、“不可掌握的”，爱情果然千人千面，难以捉摸。

商芹问：“晚上住这里可以么？”挽溪伸个懒腰：“还是不了！我回去准备前天的考试，明天考完再来找你。”商芹也不挽留，起身送她到车站。

回宿舍的楼下绍挽溪便觉得气氛不对，满楼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盯着她。绍挽溪心虚，脚下隐隐发抖，好容易上了楼回到宿舍，一推门就见朱宝、孙小裴、张艳正聊天忽然住了嘴，转头一起向她看来。

挽溪知道她们一定在谈论自己，尴尬的站住脚步，孙小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挽溪，有人来找过你，要你回电话给他。”

绍挽溪勉强显出平常的样子：“谁？”

张艳已等不及抢先道：“挽溪，不简单啊！要是我的话我就选他了，谁还要巫老师呀。”

绍挽溪脸色顿时惨白，几乎站不住脚，半晌才轻声道：“他……他来过了？”

朱宝故意逗她：“谁？那人叫什么来着？”

绍挽溪轻声道：“左……”朱宝立即道：“啊，原来是姓左。”

绍挽溪惊骇道：“果然……果然是他？他居然……他居然……跑来学校找我？”

张艳陶醉道：“整个宿舍楼都看到了，哇塞这么帅，个子又这么高，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富帅呀！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结婚的时候千万记得要请我们一起去呀，最好把我们介绍给他的朋友，有好事不能独享啊！”

绍挽溪感觉血液慢慢回到脸上，却又不可置信的反问：“好事？”

朱宝笑道：“至少也该早点介绍我们认识，也不会找工作找的这样辛苦。”张艳自作聪明道：“哦，难怪挽溪最近不急工作了。”

绍挽溪哭笑不得：“我哪有……”忽然意识到她说的不错，下半句噎在口里。

朱宝正容道：“说真的，什么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怎么样？是你男友，你应该有这个面子吧。”

绍挽溪苦笑：“我们正在分手阶段……”三人吃惊：“为什么？难道你更想和巫云峡一起？”孙小裴摇头：“千万不要冲动！穷男人要不得，你跟他吃苦他觉得理所当然，等他混出了头，你想跟他享福他却已经看中了公司的年轻小姑娘。不一定比你漂亮，但一定比你傻，你能忍得下这口气？忍不下，这么多苦都受过来了，正该享福的时候却又分手……”她越说越激动，众人脸上显出诧异的神色，她勉强一笑，终于道：“我爸就是这样一个人，和我妈离婚很久了。”

张艳没心没肺的道：“为什么要离婚呢？我爸外面也有人，可是我妈一声不吭，有时和我爸一起出门玩，我爸还叫那女的一起来呢，我和我妈都当她透明。”孙小裴苦笑：“我妈没有你妈那么大方。”

张艳还要开口，朱宝拉她一下，绍挽溪轻声道：“也不是所有男人都会这样……”孙小裴张了张口，忍住了，强笑道：“也许吧，但是要我选，我当然选这个姓左的。”朱宝也道：“的确，我也觉得穷男人要不得，找到好老公，少受十年罪。”

绍挽溪怔怔坐下，思维乱成一团麻，理不出头绪。她的价值观错了，还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理智的站在客观的角度好好想过？她只是一直拒绝思考，在逃避中半推半就的与左子舟保持着关系到现在。她从未深思过未来，从未想过究竟她要什么，又要过怎样的生活。和左子舟在一起，她必须降低自尊和存在感；若和巫云峡在一起，她却又必须赔上自己的青春和他一起奋斗，还要冒着将来被他抛弃的险。她苦笑，但又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一个男人移情别恋呢。

88第八十八章

回到家；绍挽溪仍然惦记这个问题。

真到了医院，绍挽溪才知道廖永昇口气轻松不是因为漠不关心；而是因为与其它病人相比，姐姐真的只算是小伤，喉咙伤口可怖；却毕竟不致命；医生随便看了几眼；就安排手术时间，很随便的说以后说话可能受点影响；但不会太大；不能用力喊叫就是了。妈妈就在旁边赶紧接一句没事，台词可以用配音，医生抬头看了几眼；道：“怎么用配音？”妈妈似乎早在等着这一句呢，赶紧解释，我女儿是个演员……医生没等她说完就道：“哦，那留下的疤也得处理一下，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去我们医院皮肤科看看吧，估计问题也不太大。”就这样，医疗费用上就又多出一笔开支。

回家的路上爸爸和妈妈吵了一路。“你说那些废话干啥？还‘我女儿是个演员’，说那些废话有用吗？她演过一部片子吗？这美容的费用去哪报销，啊你说啊！”妈妈不甘示弱：“怎么啦？咱们女儿这么漂亮，将来怎么不能当大演员？就算不当演员，也不能留个疤啊！将来谁要，啊？难道像我一样命苦，找个像你一样的老公？”

爸爸就怒吼：“我就知道你一直惦着你那个李队长。”妈妈反击：“怎么了？至少他不像你这，跟个老太婆一样啰嗦！”

绍挽溪和绍雨容并排无言远远跟在后面，看着都心冷。

晚上父母还是吵个不停，两姐妹找个借口一起出家门避难，走累了就在一家快餐店里坐下，绍挽溪问姐姐：“你说，咱们父母到底相爱么？”绍雨容冷笑：“谁知道？也许一开始是爱的，后来这爱便慢慢磨没了。”绍挽溪又问：“那他们干嘛还在一起？”绍雨容道：“可能是因为咱们两个，可能是因为面子，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可能是因为没遇见更好的，可能是因为没勇气面对新生活。”她想抽支烟，一摸身上发现没有烟，才想起她已经戒烟好久了。

挽溪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烟，对姐姐道：“你还能抽烟？小心医生骂。”雨容看着挽溪熟练的把烟吞进口中又吐出，苦笑一下。

突然雨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个似乎很愉快的男子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嗨勺子，你还记得我吗？”

挽溪转头一看满脸惊诧，雨容回头看到一张笑脸，但一下子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挽溪却已经叫出来：“白木棍？”雨容一下想起来了，这是三年前，高中交往过的男生，是挽溪的同学白稳平。

白稳平冲挽溪淡淡的点下头，回头冲雨容笑的很开心：“你们放假啦？呀，勺子，你咋受伤了？”

二女更是惊诧，他叫雨容勺子？勺子是挽溪高中时，他给起的外号啊！电光火石之间，雨容已经明白，他认错了人。

她转头看向挽溪。她上身长毛衣，□紧身裤配靴子，长发散下来披在肩上，抹了眼影口红还有指甲油，正是自己平日搭配的穿衣习惯。而自己呢，因为常走医院的关系，没有化妆，只穿简单上衣配一条松松的裤子，因为害怕头发绕颈，她将头发扎一条马尾绑在脑后。如今她们似乎已经完全互换了外表，难怪白稳平会认错。

见挽溪还回不过味来的表情，雨容向白稳平打手势表示自己不方便讲话，用爱拍当手写板在上面写：“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白稳平乐道：“好啊！你怎么样？你怎么受伤了？”

挽溪这才明白白稳平认错了，急忙将烟按熄，咳嗽一声，却不敢出声提醒。自己抽烟的样子被他看到了，太丢人了，就让他以为自己是姐姐好了。

白稳平随手拉开张椅子坐在她们身边，雨容道：“跟人打架受的伤。”

跟人打架！绍挽溪震动了一下，雨容继续写：“很久不见，你也不想我们？从来不跟我们联络！”

白稳平笑道：“我今年去荷兰的Tiburg　University做交换学生，前天刚回来。”绍挽溪骂一句：“说中文，得瑟什么？”白稳平想了一想道：“蒂……蒂尔保大学。”

雨容道：“真牛！什么专业？”绍挽溪和白稳平一起回答：“金融管理学。”说罢白稳平有点惊讶的看向绍挽溪。

绍挽溪和雨容对荷兰都不熟，白稳平便讲一点荷兰的风土人情给她们听：“荷兰人比德国人还讨厌！死板之至，条文上写明就绝不更改，一开始我老以为他们欺负黄种人，后来才知道不是，他们那张臭脸就算对亲爹也是一样。”雨容笑道：“有交荷兰妹子吗？”白稳平笑：“没有，哥长得太丑了没人看上，荷兰女人看不上我们，我们也看不上她们，她们那体型不敢恭维，洗完澡那皮肤都不敢看。咱们形容美女要说‘吐气如兰’，她们就只能说‘吐气如烧酒’，浑身体臭。而且出了国，还是只能接触华人圈子，我们都不是有钱人，没有外国人来攀亲戚。”

几天聊几句天，白稳平便向雨容索要联系方式和QQ：“QQ这玩意绝对是华人一大特色，在华人圈子里，你可以没有MSN，但一定得有QQ，否则跟国内就是联络不上。而且用久了MSN，觉得它太笨，操作系统怎么也比不上QQ灵活人性化。”雨容笑道：“不如你说你的，回来我们加你。”绍挽溪也怕姐姐给了他自己的QQ，听她这样说，放下心。

白稳平说一串号码，雨容笑着记下。白稳平笑道：“可别给哥忘了，对了，回头把芹菜的号码也给我，还有方少鳌……”他说了几个同学名，雨容都不认识，只一直点头笑道：“这些年，老同学恐怕都变了，就你没怎么变。”白稳平笑：“哥变早了，高中就变身了，现在已经稳定了。”又道：“你和你姐到是没怎么变。回头叫上商芹他们，咱们一起吃个饭。”

挽溪脸上变色，雨容更是失笑，道：“是啊，我们没怎么变。”

绍挽溪忍不住道：“白稳平，你仔细看看，我们真没变吗？”白稳平怔一下，笑道：“变了我还能大老远认出你们来？不过你说话这酸溜溜的口气到越来越像勺子了，勺子这豪爽劲到是渐渐和你靠拢了。”

挽溪怔营：“豪爽……酸溜溜？”

白稳平笑道：“这种不自信的口气真是越来越像了。”说罢有点犹豫，向二人反复打量，突然惨叫一声：“你，你才是勺子，她她她她是绍雨容？”

绍雨容微笑点头：“你认出来了。”白稳平震惊莫名：“天，天那，我出了这么久的洋相，你们怎么不……不直接告诉我？”

绍挽溪苦笑：“哪里有洋相，我们才是出尽洋相。”雨容拿出手机看一眼，做个手势意思回家，挽溪点头，二人一起站起身，雨容还笑着向白稳平比了个QQ的手势，结伴出店门。

89第八十九章

豪爽……酸溜溜？绍挽溪一路都要念叨这两个词。回到家绍父绍母正冷战；见两姐妹回来又开始一直对外，冲二人咆哮不停。二女早有心理准备；假装听不见，理也不理，相继刷牙洗脸各自回屋。绍挽溪立即拨通商芹的电话：“商芹；你说我是不是总给人酸溜溜的感觉？”

商芹道：“没有啊；——怎么；又遇见谁了？”

“木棍。”绍挽溪道，商芹纳罕：“听说他出国交换学生去了；好像年前么还是年初的事；还给我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