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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桃木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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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逸说道:“我也是!”

其实他不相信许愿池能实现愿望,当时玩笑般地扔了枚硬币进去,根本没许什么愿,但他觉得应该对肖钰这样说。

爱情有时候是无望的,只有重要到让你无法忽略的时候,才会疑神疑鬼地去寄托神明。

“不要留着了,我拿回去也是毁掉,家逸,我连牙刷都不会留给你!”肖钰拿回相框冲到洗手间里,把牙刷毛巾漱口杯一一地收起。

一段爱情结束的时候,你与我无关,我的一切也与你无关!

收拾妥当已是傍午,家逸提着她的箱子,肖钰拎着大大小小的纸袋方便袋,徐亚一直等在客厅。家逸说:“我送你吧!”

肖钰摇头,没有看他:“不用了!”

徐亚走过来说道:“还是我送吧!”

肖钰没反对,徐亚从家逸手上接过箱子,又从肖钰手上分了几个大纸袋,才对家逸说:“你放心!”

直到门关上,家逸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才想起来………忘了问徐亚一大早来这儿有什么事。

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他歪倒在沙发上,老半天没换个姿势,也忘了该去吃饭,很久很久,他才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的啊,老天真是公平!”

相较于城区豪华公寓的惨然分手,南岭别墅则是另一番气象。来茴趁着周于谦午睡时,从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那件拆了多次仍未完工的毛衣,到厨房煮了杯咖啡,拿了珍藏的DVD,跷着腿坐在沙发上享受悠闲的午后时光。

虽然被周于谦打击得一无是处,但向来越挫越勇的来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趁他上班后,在她便在家里练手法,如今总算学会了漏针补针。

把窗户推开了一扇,阳光从外面洒进来,湿冷的客厅与外界相通了,来茴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树上的鸟叫声,才心满意足地坐回沙发上,边看电影边琢磨毛衣的针法。

周于谦下楼是看到的便是………一个女疯子笑得东倒西歪,擦了擦眼泪喝口咖啡,再戳两针。

她不是说去买一件吗?眼眸微眯着看向那件毛衣,织得不少,什么时候不当情妇,改行干起地下工作了?

他劣根性不改地走到来茴身后,鼻子哼了哼道:“再织多少遍还是很丑!”

“耶,这么早就醒了?”来茴很意外,一部电影还没看完呢,他不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吗?

周于谦没理她,挨着她坐下,只管盯着电视上搞得鸡飞狗跳的几个人,闷闷地说道:“你的品味就这样?”

来茴不服气地辩解道:“年轻人哪有不喜欢看喜剧的!”



言下之意就是没新意的老年人别乱搭话,周于谦冷冷地射过去一个眼神,又瞄向电视里那个头上插满了花花绿绿发卷的人,好笑道:“你穿着睡衣跟包租婆挺像!”

“胡说,哪里像了?”来茴霍地起身,再看了一眼身上的宽大的家居服,以往在家里穿习惯了,被他这样一说,还真有点难堪,她声音小了些:“也就衣服像!”念头一转,她死盯着周于谦,盯得他莫名其妙,才笑得好不开心道:“你才刚看怎么知道那女人是包租婆?”

周于谦咳了咳,别过脸,又对上电视里的女人,口不择言道:“以前听你说过!”

“我才没跟别人说过。”她眼睛眯了眯,低哼两声。“我以前不在家,你是不是偷来看过了?”

周于谦被“偷”这个字眼儿扎到了,蓦地站起来:“是我上次放错了碟才看了一眼,这种俗不可耐的东西只有你才会去偷来看!”他看着来茴笑得越发开心,火苗“蹭”地窜上房梁,原本要离开的步子又顿住。“看你那德性,那包租婆分明是你扮的!”

说完就要走,来茴忙抓住他,跟了他几年,对他的脾气也算是了解的,她稍稍敛了笑,才好言说道:“别走嘛,坐下来一起看!等等我去给你煮咖啡!”

“我才不跟你一样低俗!”

“是是是,你不低俗,我俗,你出淤泥而不染,所以看看低俗片也没什么!”

“巧言令舌!”轻哼。

“我说的是大实话!”

“先去煮咖啡!”

来茴忙不迭地跑进厨房,暗暗腹诽,明明就想看,还非得人家给他台阶下,烂脾气。

等咖啡端上来,周于谦优雅地喝着咖啡,悠闲地对来茴道:“其实你很想从头看吧!”

来茴掉过脸,笑得灿若春花:“当然!”她笑啊笑啊,按下遥控器的重播键。

chapter 33

欧阳擎少离婚后,程兰与来茴相互间便疏远了些,近日里,竟又频繁了起来。几月不见程兰,来茴只望着这削瘦得没了型的女人,静静地听着她夹杂着哽咽的倾诉,她觉得自己像是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自己都挣脱不了,能做的也只是睁着慈善的眼眸看着、听着别人的苦难。

“他这些日子再没去你那儿?”来茴问道。

程兰用纸巾胡乱抹了泪,摇头。“自那事过后,他隔日来安抚了一阵,就再没来过了。”

原来,欧阳离婚后没与程兰提起再婚一事,程兰想是刚离婚也不宜催他,只说是先领个证,她比来茴大了两三岁,想着要个合法的孩子,哪知欧阳当时听了只含敷衍了她几句便含混过关,之后来她这里就少了,一星期来个两次算是稀罕。程兰不是省油的灯,思来想去只得先留了个心眼儿,花了些钱买通欧阳的司机,才知道欧阳在外面又养了一个。

程兰刚得知时只恍恍地犹似在梦中,见到欧阳出电梯开门进那屋里,她在门外守了一整夜,楼梯间里的小窗户透进的风“啪啪”地掴在脸上,打醒了她的酣梦。天将将亮时,她抱着冷透的手臂站在门口。那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儿送欧阳出来,险些撞上她,连声道歉,抬脸看到一张似被醋泡发的红脸,错愕地愣了神。

程兰怒向胆边生,在欧阳还摸不着头的情形下,揪住那女孩儿的头发便是一拳擂到鼻子上,不等她叫痛,拳脚相加,打得那女孩儿鼻歪嘴裂。欧阳费了好大的劲才拉开她,歪嘴咒骂道:你他妈的在老子面前还敢打人。骂完提着她的后领往墙上一扔,她像只轻飘飘的纸鸢飞了出去,又顺着光洁的墙面滑到地上,全无适才打人的凶狠样。

欧阳趁机把女孩儿抱进屋里,锁了门,又打电话叫了保镖来领人。隔日,欧阳回了小别墅,左哄右哄,连声道歉,程兰不理他,他赔着笑说道:那女孩儿是一个亲戚的孩子,刚毕业来这里工作,我不过是替人看管她。

程兰冷讽道:管到要睡一屋去?

欧阳脸僵了僵:那房子离公司近,我一直住那儿,后来拨给她用,偶尔也去住上一两天,我睡我的卧室,她睡小房间,你那天来了后,我就把她赶出去了。他见程兰不信,举手赌咒发誓:我要骗了你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事情的真相是,那小女孩儿只知道欧阳离婚了,天真的以为两人是交往,所以同居也无妨,只想着如何掳获这大财主,程兰那一闹,小女孩儿哪经受得起那般折腾,受了辱,心也凉了,死活不再跟着欧阳,而欧阳当初也花了不少钱在这女孩儿身上,还没扳回一成,就落得个人财两空,他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只能回来先安抚程兰,毕竟在众多女人中,程兰对他是死心塌地的。

反正骗了也是别人被天打雷劈,欧阳最后把弃尸荒野,人见人剐的咒都赌了出来,谁说最毒女人心?

哄了一天,程兰不再计较了,她想即便那女人是他养的,现在也赶出去了,说来说去,他还是在乎她的,当初他老婆对她动手时,他可是铁了心地离了婚,趁欧阳低声下气,她又提了一次要生孩子,欧阳只推托说忙过这段时间。

来茴想程兰的愿望怕是遥遥无期了,但也对她说不得什么,程兰不是笨人,许多事比她这个外人了解得透彻,只是不愿去相信罢了。

送走了程兰,她无心打毛衣,呆呆地坐着,像根箭矢笔直地插在沙发上。她只想着:幸好我没爱上周于谦,幸好没有………

一个情妇不能工作,没有亲人朋友,连自由行走的权利都没有,终日困在华美的牢笼里,等着金主赏赐一番雨露,卑贱到了极致。若是不小心被别人的老婆抓到,被打一顿,受些屈辱除了饮下苦楚,非但没有叫声疼的权利,还得叩拜感谢人家没将你告上法庭的恩典。程兰好歹还仗着爱,她呢?只为了钱,即是卖了自己,就是一件商品,商品不该有爱,不该有思想,一旦爱上了,不但拿不到钱,无穷无尽的空虚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如果这几年她爱上了周于谦,按他平均一个月来这里七八次的纪录,她是不是只能眼巴巴地坐在大门口等他临幸。她想着打了个寒颤,嘴里喃喃道:幸好,幸好…………

“幸好什么?”周于谦进门就见她傻傻地出声,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些什么,绕到她身前,见她脸上像被泼了水,湿乎乎地全是眼泪。

冷峻的脸阴沉了几分,锐目里隐含了几不可觉得关切。“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妈的病情严重了?”

来茴转过脸,痴傻地望着他。“你是为了我好,对不对?”

“什么?”

“每晚问我爱你还是爱你的钱,是为我好对不对?你也知道我不能爱你!”来茴盯着他,眼光却像是越过了他,看着他身后白茫茫地一片。

周于谦有种被说中的难堪,见她飘忽迷茫的样子又有些心疼,厉言道:“胡说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来茴还是茫茫然地,声音越发地飘缈绝望。“是胡说啊,原来都是一样的,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为什么到了最后的日子竟觉得我的人生完了呢?”

周于谦这才察觉到她很不对劲,忙坐到她旁边抱她入怀,胸口如同煨了个暖炉,阵阵的热流汩汩地传送到体内,四肢百胲都被她的眼泪滚烫着,他竭力地想阻止那股不寻常的痛刺激自己的感官,最后竟发现无能为力,只能由着她哭,由着自己承受那种麻麻痒痒地痛。

把绝望哭尽后,来茴总算拉回了神智,忆起刚才的恍惚,她诧异自己怎会落得这境地,强打起精神,她嗡着鼻子说道:“眼泪鼻涕的,弄脏你衣服了!先上楼换了,我晚上洗。”

她说着就站起身,要先给他拿衣服,手却被周于谦抓住了。以往碰到这样的情况,周于谦都是顺着她,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而现在,他却觉得自己不能不管。“是不是程兰来过了?”

“哦,先来坐了会儿!”来茴试着挣脱他的手,反倒被他扯得坐回沙发上。

“以后少跟她来往,你见她一次就受一次刺激!”周于谦锐利地看向她,又道:“以后只要你想出去就出去,不必因为我硬待在这房间里,许诺要明年才出国,你也可以去找她!”

来茴蓦然转头,周于谦避开她惊诧的眼神,她越是惊诧,他就越觉得自己以前很苛刻,心里想着,就半年了,别太束缚她,至少让她在出社会之前,和外界多打交道,学会该如何在社会上生存。

“你先上楼给我准备衣服,我待会儿上去!”放开她的手,周于谦交待道。

来茴收起惊诧,恢复如初的平静,问道:“哦,待会儿要出门吗?”

“不出去了,给我找套宽松的衣服!趁太阳还没落山,到后面走走吧!”

南岭别墅群背着群山面朝大海,他们住的房子出了后门便是人工凿建的登山石梯,梯下是大面积的花园,有环卫工人在打理梯边的花草,A城入秋便少雨干旱,工人捡了水管,手指捏扁了管口,一股清流化成水雾,溅在花草上,也溅了些在来茴身上,黑黝的环卫工忙扔了水管过来道歉,周于谦见她手忙脚乱地拍去衣服上晶莹的水珠子,又连连对那工人摇头,说没关系,他恶劣的思想再上心头,跟她道:“你的运气还差了些,那水该当头泼下,省去你洗澡的功夫。”

来茴头垂得老低,暗自翻了个白眼,负手先一步上了石梯,周于谦跟上,在她身后又烧了把火。“你背着手爬梯子,从后面怎么看都像个蹒跚的老太婆!真丑!”

前面的伛着的身子蓦然挺直,背在后面的手指绞了几绞,颇不甘愿地松开,僵硬地垂在身侧,连前后摆动都不曾。

周于谦再接再励。“你双脚跳到山顶吧,人家当是大白天见了僵尸,保证不敢跟你抢道。”

前面的人倏地回身,暴怒的双眼紧瞪着他,周于谦似不明所以地又道:“你杵这儿干嘛,上前开道啊!”

不要跟猪打架,不要跟猪打架!……来茴在心里反复地念了数遍后,才忿然转身,一路开道上了山顶。

山顶是块平地,物业公司筑了些石凳石桌,栽种了许多一到秋天叶子便红的树木,站在靠海的那一边,树木是清空了的,一眼望去是无边的大海,一轮红日挂在海天相接处,橘红色的光洒在海面上,似一面落了胭脂粉的镜子,泛起绯红的光,美则美矣,只可惜………

来茴用余光瞄着身旁的人,脚往左挪了几步,离他远了些。

红日缓缓下降,在海平面呈了个半圆,来茴很是奇怪,在这么美好的景色里,他怎么总是说些不应景的话。

chapter 34

来茴推开病房门,里间传出一阵欢笑声,她退一步再看了眼病房的号码牌,没错啊!她纳闷地走进去,一眼看到谢家逸双手抱胸倚在窗边,嘴边的笑还未来得及收起,徐亚坐在床边跟正在给母亲做手部按摩的小余笑着说什么。

小余眼尖瞧到门边的来茴,笑着打招呼道:“茴姐来了!”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她,家逸看穿她的疑惑,走到门边,拉着她的手走到来如芸面前,说道:“我前天就来过了,是吧,芸姨!”

“你怎么知道这里?”来茴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他的手,见母亲的神色如常,松了口气。

“你不告诉我地方,还不许我打听呀?”家逸头转向徐亚,又道:“徐亚吵着要来看芸姨,今天就带他来了。”

徐亚横了她一眼,笑骂道:“死丫头,出这么大的事儿不跟我们说一声,一个人躲起来,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来如芸难得开心一次,就怕来茴不高兴,忙说道:“说那些干什么呢?我也是没想到这条命还能留到见着你俩,嗳,徐亚,把你的笑话再讲两个给我听听!”

徐亚眉开眼笑,跟来茴道。“算了,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芸姨,您要高兴,我就天天来跟您说笑话,说到您以后见我来了就让小余赶我,好不好?”

来茴拍一下他的头道:“用不着等小余,我直接把你扫地出门!”

家逸也道:“我帮你拿扫帚!”

徐亚哼哼:“狼狈为奸!”又谄媚地跟来如芸道:“芸姨,您评评理,他俩从上学时就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真不像话是不?”

来如芸大笑道:“是不像话,这不管过多少年呀,有徐亚在总是开心的!”

家逸向来如芸道:“他也就嘴皮子滑溜些!”

徐亚不满地回击道:“你呢?闷声不吭,便宜尽给你占去了!”

来茴“噗哧”一声笑。“这叫那个啥咬啥,一嘴毛的,妈,您说对吧!”

家逸的手掐上她的后颈,徐亚也凶神恶煞地瞪着她,两人同时冲吼她道:“你少插嘴,该干啥干啥去!”

………好像还是在那个昏暗的小客厅,电视里播着琼瑶剧,小桌上摆着切好的西瓜,红红的瓤,香甜的味道。徐亚说着笑话,惹得她跟妈妈总是被呛到,谢家逸则是奸诈地埋头捧着西瓜猛啃,等到离开时,他坐位前的西瓜籽总是最多的。妈妈收了瓜籽,洗了晾干,加盐炒了,他们再来,又有了零食。不一定总是西瓜,也可能是桃子,李子,有时是妈妈买,有时是他们带了来,那个小客厅,永远都充满了果香味和欢笑声。

她的眼前开始模糊,徐亚和家逸的笑脸像蒙上了层白纱,飘飘缈缈,越来越虚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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