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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桃木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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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最适合胡思乱想,家逸的坏处被她清晰地列出,吵架时口不择言的话也成了真的,又想起前段时间的苦处,嘤嘤地哭起来,家逸听到哭声再也睡不下去了,翻身起来哄她:宝贝,今天忙了一天,真的很累了,我明天陪你去看好不好?

来茴泪眼迷朦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家逸觉得好笑,不陪她看电影而已,怎么就变成不爱她了。他这一笑又惹事儿了,来茴的火“腾”地冒到七丈高:你还笑?我知道你觉得我可笑!你不爱我就说出来,我来茴也不会因为打胎的事,死缠着你让你负责任!

家逸最恨的就是来茴提起那件事,就像做错了事的人,怕的就是别人老把错事儿提出来,以示他们的宽宏大量。而来茴便犯了这条忌讳,一吵架就翻出这件事,提一次,家逸就给自己判一次刑,如此一来,累积成重刑犯后,便无所顾忌了,杀人犯横竖都是死,那就死个痛快!

于是,杀人犯谢家逸火大地说道:我累得像条狗一样,还不是为了你,就不能体谅我点儿?不就一场电影,什么时候不能去看?今天我要睡觉,你要看就自己去。

说完,被子一裹,睡了。

chapter 17

来茴被吼得愣住了,此时她已忘了看电影的目的是要合解。本来她说谢家逸不爱她只是气话而已,如果说她从未怀疑过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么,被家逸发这样一顿脾气后,她开始怀疑了。

黯然地走出房间,在大街上游来荡去,人来人往,俪影双双,徒留她一人伤感,于是,她把胡思乱想发挥到最高境界,硬是给家逸安了个始乱终弃的罪名。

警察锁定了嫌犯下一步就是搜证,此后,来茴总是疑神疑鬼地在房子里翻箱倒柜,搜查,言语试探,跟踪,无所不用其极,每找到一件疑似家逸出轨的证据,她又是兴奋,又是难过,却乐此不彼。

粗线条的家逸自然不会想到那么多,说话时也口无遮拦,每每被来茴抓到漏洞,两人不免争辩一番,如此愈演愈烈,家逸兄的一个眼神都可能变成犯罪证据。

来茴对家逸说:你知道吗?你变了?自从来到这个城市后,你就变了!

家逸对来茴说:我没变,变的是你!

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的改变,却看不到自己的改变,而他们谁也不去接受对方的改变。

时间是往前走的,他们的感情却止步于过去,止步于高中的纯真时代。来茴和家逸都拿出高中来比较………

来茴说:以前吵架你都会哄我,哄到我不生气为止。

家逸说:以前你从不会无理取闹。

他们又同时说:是你变了。

他们都忘了,人是会变的,陌生的环境,难度更高的挑战,人生经历的沉淀等等,都迫使人去改变,不管你愿不愿意,爱情都得在这时候接受严苛的考验。

来茴和家逸便是这场考验的失败者,信任度和依赖度降到最低点,感情再经受不起任何折腾,他们就是这样的脆弱。

从来脆弱的不是感情,而是人!

谢家逸掏出纸巾,擦拭血痕斑斑的手背,拉开了安全门,融进外面那个五彩缤纷的世界里,他不知道会不会像过去一样迷失自己,年少时失去了来茴,而以后,他会不会连自己都失去,毕竟,这个世界处处充满了诱惑。

他消极的想,若他和来茴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带,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外界的逼迫,没有多余的选择,结茅为庐,衣能裹体,食能果腹,朝花夕拾,他们谁也不会变吧!

坐进他那价值一百多万的BMW敞蓬跑车,他的世外桃源也仅是个念头一闪而过,这个世界处处是毒罂粟,却令人甘之若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来茴是很头痛的。她从来不知道生他的父亲竟然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能打听到她的电话号码。

这天早上,周于谦没去上班,两人吃完早餐后回到卧室,想补睡个回笼觉,来茴的手机响了。周于谦见她甫接起电话,脸色就阴沉下来。

“爸,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等等……来电显示是A城的,难道你在A城?……什么?刚下火车?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在那里等着,我一会儿过去!”

来茴气急败坏的挂掉电话,周于谦很少见她这么生气过,便问道:“怎么了?”

“还不是我爸,都不通知一声就跑A城来了!”来茴起身从衣柜里拿衣服,又说道:“你放心,我会把他安置在酒店里,不会打扰到你!”

“没关系,让他住这里来吧!”周于谦没有听来茴提起过父亲,倒是挺好奇的。

来茴笼袖子的动作一顿,随即僵硬地笑道:“不用了,还是让他住酒店吧!”

她还是把父亲张宗祥带回南岭了,主要原因是找了好多家酒店都没有多余的客房,而一旦对上父亲疑惑的眼神她又感到生气,想着他这个做父亲的从没尽过责任,她就是做了情妇也不关他什么事。心思一定,她索性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张宗祥,直接开车回南岭了。

来茴隔了四年再见到父亲,只有一个感想………岁月不饶人。看他瘦削的脸爬满了皱纹,笑一笑,那深刻的纹缝里都能夹得死蚊子,背也驼了,双鬓斑白,穿的衣服估计是他家里唯一一件体面的,半新不旧的老式暗扣衬衫,领子是半圆形,青色尼龙布裤子,在火车上挤了一天,身上发出浓浓的汗臭味,夹杂着他做厨师多年,怎么也洗不掉的菜油味。

张宗祥同来如芸在来茴五岁的时候就离了婚,那时张宗祥还在一家国营企业的食堂当厨师,刚改革开放的年代,他的职业在小城来说还算不错的,最起码一家人都可以顿顿在食堂吃,不用花一分钱。张宗祥不到三十岁时,被一个寡妇看上了,两人暗地里勾勾搭搭好长一段时间,终于东窗事发。来如芸带着两个弟弟冲到寡妇家里,把“奸夫淫妇”一顿棍棒伺候,然后离了婚。

其实在那年代不兴离婚,就算是老公出了轨,只要认了错,两人还是凑合着过日子。可来如芸不同,她读过高中,算是有文化的人,性子又好强,铁了心地不原谅,硬是告上了法庭。张宗祥因生活作风问题丢了饭碗,单位分的房子和来茴也理所当然判给了来如芸,他卷了床铺盖就搬到寡妇家里,同寡妇结了婚,生了个儿子,如今那儿子也该念大学了。

来如芸没有工作,与张宗祥离婚后,经济来源断了,只得去学了门剪头发的手艺,盘下个小店面,光顾的客人都是左邻右舍,生活勉强过得去,只因为前段婚姻凉了心,便一心想着把女儿拉拔大,没考虑过再嫁人。因此,来茴长这么大,吃穿用度都是母亲剪头发剪出来的,一分一厘都来之不易,反观她那父亲,离婚后没给过一分钱生活费,来茴跟他的感情自然是浅薄如纸。

来茴最后一次见到父亲,就是来如芸生病的那段时间,张宗祥肯定是拿不出钱的,就是有钱,估计也不会支援她们。反而是念着母女俩住那套房子,说什么反正就要去大城市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借给他们住,也可以帮她们看着。来如芸想着十几年前让前夫丢了饭碗,害他日子过得艰难,便应了他。

母亲善良,来茴可不那样想,房子钥匙一交,当即与这个父亲断了联络。她当然想不到谢家逸还会去那个家,更想不到谢家逸把她出卖了。

现在张宗祥找来了,还言明身上没有多少钱,来茴总不能真不管他,让他饿死在街头吧。想着先带他回南岭,过两天撵他回老家就得了。

张宗祥听说女儿当情妇时,还假仁假义地以父亲的身份板着脸说教了一番,话没敢太重,毕竟他没尽过责任,再说,来茴要不当情妇了,他也不可能养活她,故此,只淡淡地“晓以大义”几句。而当他踏进异常豪华的南岭别墅时,立马变得局促不安,尤其是周于谦贵气十足地坐在对面,他黑黝的老脸涨成猪肝色,周于谦问一句,他答一句。

“张老先生初次来A城?”周于谦呷了口茶,曲起手指弹开不小心落在膝盖上的烟灰。

张宗祥操着乡音浓重的普通话,小声地答道:“头次来!”

周于谦点点头,起身客套道:“你就安心住下吧,我还要回公司,需要什么就跟工人说一声!”

经他观察后,知道张宗祥只是个没见识的乡下老头,兴头一过,大感失望,也就不再耗时间,临走前还是大大方方地留了张名片,他想这老头就算有事也不会找他。

周于谦一走,张宗祥立刻放松下来,先是自在地跷起了二郎腿,接着又东看西看,这摸摸那摸摸,边踱步还边想着,这趟真是来对了,来茴修了几辈子的福,能攀上这么个富翁,要钱有钱,要人才有人才,不愁以后没好日子过!

他穿过客厅,看到一扇木门,边框镶饰着镂花铁边儿,拉开门,看里面是一座电梯,自言自语地叫了一声:“妈呀!就这么栋房子还安了电梯!”

这里还没惊奇完,来茴从步行梯带他上了二楼一个客房,张老先生不满地嘟囔着:有电梯不坐,干嘛走楼梯。

他当然不知道那电梯是直达主人卧房的,以前还有清洁工会上楼打扫,两年前来茴习惯自己打扫卧房后,那电梯就变成她和周于谦专用的。

张老先生虽是不满,进到客房便忘得一干二净了,那房间有六十平米大,只有从电视里才见过的欧式大床,壁挂式的超薄电视,浴室门敞开,长方形的浴池砌着浅蓝色的方砖,可容纳几人同时洗浴,室外有个空中小露台,壁柜上摆放着书籍杂志。

张宗祥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他摸着床上白色的锦缎被子,柔软的触感,双手按下去,松蓬蓬的,暖烘烘的………

晚上他就可以在这张床上睡觉,这地方是他女儿住的。

他心里升起一股自豪感,又有些遗憾,真想让家里的那些人都知道,他住这样一个像皇宫的地方,啊哈,怕他们不羡慕死吧!

来茴把门卡给他后就出去了,张宗祥躺在床上,哼着小曲,幻想着家乡的老陈老王哪天也到A城,可以把他们接来这里住两天,他们肯定吓得不敢躺上床。旋即又想着,要来茴是他现任老婆生的多好,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把老婆子接来一块儿享福。

他转头拿起床边的无线电话,几个手指一按,拨到老家……

“老婆子……受苦啊?哪可能唆……我跟你讲哈,你绝对想不到我现在住的这地方是什么样子……”

而他也绝对想不到,来茴正苦恼着该找什么借口撵他回老家!

chapter 18

肖钰搬进了谢家逸的公寓,打上次一同过夜后,肖钰便问了谢家逸的门锁密码。以往两人因作息时间不同,往往是家逸睡了,肖钰还在电脑前绞尽脑汁地奋战;家逸起床上班了,她才打着呵欠蜷到被窝里,两人都清醒又能相聚的时间实在不多,肖钰索性搬到男朋友家,至少还可以一同吃顿晚餐。

同居的第一天,钟点工做好晚餐离开了,肖钰穿一件粉红色棉织睡衣,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刚睡醒,眼睛还不能清晰地视物,懒洋洋地靠手摸索到餐桌前。

家逸好笑又好气地拉起她,开火车似的赶她到洗浴间。“先洗脸漱口,脏东西!”

肖钰蓦地回头,朦胧的双眸瞪圆,凶狠地望着他。“你说谁是脏东西?”

“谁答话我说谁。”不待肖钰扑过来,他自动退到三尺外,笑道:“快点洗漱,一会儿菜凉了!”

待肖钰洗完坐到餐桌前,家逸才拿起筷子,三菜一汤,两个热炒,一个荤冷盘,简单实际的家居生活。肖钰视线扫完所有的菜,“咦”了一声。

“怎么了?”家逸问道。

“没有糖拌西红柿!”肖钰含着筷子,不解地望着他,明明是他最爱吃的,每餐必不可少的啊,即使在外面吃饭,他也会出高价让厨子单独做一盘,今天怎么会没有了?

家逸垂头吃了口白饭,状似玩笑地说道:“我想试试看,不吃它能不能活下去!”

肖钰没有听出他玩笑中隐含的悲凉和无奈,只道:“一盘菜还能活不下去?充其量多补充点维C,想吃就吃呗,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死心眼儿!”

家逸笑了一下没答话,嘴里的白饭嚼得没了味道,桌上少了那盘色彩红艳的菜,竟有些食不下咽,爱上一件东西再戒掉,真的很难!

他才刚学会了做这道菜就得戒掉,就如同,刚知道了如何去爱那个人,却要忘记她,何其艰难?

来茴,她一定不知道,他说到却没做到,这么些天,他根本没忘!

“家逸,你怎么不吃菜啊?”肖钰见他只顾着吃碗里的白饭,忍不住问道。

“嗯?”家逸应了声,放下筷子起身,苦笑道:“没番茄还真不习惯,干脆从明天开始吧!”说完,他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钟点工买好的番茄,放到开水里泡着。

来茴,看来,我也只能从明天开始忘记你了!

夏天的阳光早早地照进了南岭别墅,来茴换了衣服下楼准备做早餐,却见张宗祥已经把早餐摆在桌面上了,粘稠的白粥,黄澄澄的油条,几碟凉菜,面食也分别做了好几种,见来茴下楼,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道:“我正想问工人,该怎么叫你们起床呢!”

来茴恍惚了一瞬,好像回到高中时,起床就看到妈妈把早餐做好了,擦着手催她赶紧去洗脸,不然又要迟到了。

鼻头一酸,她转身走向电梯,说道:“哦,等会儿,我去叫他起床!”

周于谦倒是没想到来茴的父亲以前是厨师,虽然试过很多大厨的手艺,但张宗祥做面食的都是地方特色小吃,尤其是油条这类东西,周于谦是不可能去小摊上吃的,倒也新鲜了一番,吃饭时还连连取笑来茴就会煮绿豆莲子粥,没点创意。

一顿早餐挺像是幅“阖家欢乐”图,待周于谦上班后,张宗祥又抢着把碗盘收拾了,还说道:我常做这些事,比你俐落些,你去看电视吧!

来茴轻松下来,对张宗祥也不似昨天那般冷漠了,坐在沙发上跟他聊着家乡的事情,张宗祥原本就是很能侃的人,C城大到哪个市长被拉下马,小到哪家哪户娶媳妇,能讲的都抬出为跟来茴讲。

来茴因为几年没回C城,听到熟悉的人,熟悉的地名,哪条街哪条巷都觉得亲切,一个上午过去,还算开心。

中午吃饭时,张宗祥看来茴心情好,试探地说道:“小茴呀,爸爸一大把年纪了,老吃你的也不是回事儿,你看能不能给爸爸找点事情做做!”

张宗祥不是个笨人,清楚女儿对他没多少孝心,即使愿意给钱养他的老,也不会管他家里那两口人死活,不如请她帮忙找份工作,想来以周于谦的身份,靠关系给他一份收入高的工作也不难。

来茴一听他要在A城找工作,想到他是打算长期待下去,脸刷的沉下来,但看到张宗祥满怀希望的老脸,又想着他没跟她开口要钱,而是要自食其力,脸色又好了些,她道:“我自己都没工作,去哪儿给你找工作啊?”

张宗祥放下筷子,脸上堆笑道:“那周先生不是大老板嘛,看他需不需要厨师?”

来茴听到他想打周于谦的主意,把筷子横着往桌上一摔,没好气地道:“他做的都是高科技行业,要厨师干什么?我看你住两天了就回C城吧!”她霍然起身,瞪着张宗祥发绿的脸,又道:“我警告你不要往周于谦身上打主意,他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不等张宗祥开口,她气冲冲地进了电梯。

欧阳擎少同老婆离婚后并没有让程兰搬进欧宅,那栋房子是他刚发迹时,他老婆亲手设计的,自然不会让其他女人住进去。程兰当然不知道是欧阳因为后悔离了婚,也因为对前妻愧疚才不让她住,反倒是认为欧阳也讨厌他的前妻,讨厌到连那房子都不愿要了,才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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