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重生-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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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一天天逼近，姬琦玥提心吊胆着地等着。

真到了那天早上，她反而送了一口气，也许是认命了。

吃过早饭，她打了招呼就出门了，今天外面的人很多，她可不想被小区里的人看到她坐着陌生人的车出去。

九点的时候，姬琦玥在离小区很远的一家便利店前等到了奥古斯汀的车。

……

“你说的聚会我去不好吧！毕竟我谁都不不认识！”姬琦玥还想着再努力一下。

“没事，我也谁都不认识！”奥古斯汀毫不在意，他哪里看不出她眼里的不情愿，只是这个宴会意义很重大，她必须去。

车慢慢驶出了环城高速，姬琦玥看着外面荒郊野外的，心里直犯嘀咕，这不是要先奸后杀吧？

奥古斯汀唯恐她脑袋乱想，解释道：“我们要去的是W市辖下的一个小县城。”

姬琦玥无所谓地耸耸肩，都上了贼船了，她想跳下去还来得及吗！

两个小时的车程后，他们在一个镇子下了车。

这个镇子和姬琦玥她们戎庄镇比起来明显繁华很多。今天是除夕，05年的最后一天，也是镇上的最后一个集会，街上摆满了各种卖烟酒、糖果、炮竹烟花等等这种露天摊子，年货还差点的人就要趁今天买齐全了，不然街上的商店超市还不知道初几才开门营业呢。往前走几步，街道上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彩旗飘扬，喝彩阵阵，姬琦玥猜想难道有什么喜事或者大事？

细听身边的人们在讨论，原来是十里八村的秧歌队被人请来镇上扭秧歌，打社火，听说镇上最大的薛家有一支早年流落海外的嫡支今日荣归，要重新进祠堂，上族谱，才邀请十里八乡的乡亲们看热闹，吃流水席，这种天大的好事乡人们还不趋之若鹜。

姬琦玥侧头看像奥古斯汀，说的该不会是这家伙吧？！

薛家，联想到当初薛校长进京特地找他，还有他那个学校不给捐款，偏偏年年给她们一中，而且他的中文名叫“薛怀仁”，她觉得自己隐约猜到了什么！

奥古斯汀察觉到她在看她，也扭过头，看到她疑惑的目光，凑在她耳边道：“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她能理解喧闹的街市上想交谈要么扯着嗓子吼，要么趴着耳朵说，可你能不对着我耳朵吹气？姬琦玥连忙逃开，揉着自己粉红的耳朵一脸怨念地看着奥古斯汀。这人简直坏道心底了，就想占她便宜！

因为街上人挤，车过不去，邱志宏就去别的地方找位子停车。奥古斯汀了这姬琦玥的手就绕过人群，从街上店铺后面仅能通人的小巷走去。

仅是一街之隔，小巷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奥古斯汀看来对这里很熟悉，带着姬琦玥三拐两拐，不到五分钟，就出了巷子，走到一处门户大开，张灯结彩，不停有大人小孩笑盈盈地进进出出的朱漆大门前。大门左右也支起了不少棚子，有人从一边的棚子里出来，方方正正的朱漆托盘上端着几样菜进入别的棚子，这种流水席是姬琦玥她们S省婚丧嫁娶等等红白喜事的必备宴客方式，姬琦玥也不好奇，只是嗅着空气中几乎要溢出来的菜香味，才吃过不就得胃就开始有叫唤的前兆。

这个朱漆大宅门看着有些年头了，不仅门前有两尊肃穆的石狮子，而且大门上居然还稀罕地挂着写有“薛府”的匾额，这些看着就是有底蕴的大家族的门户，至少在本地是扎根至少上百年。

奥古斯汀脚不停地带着姬琦玥穿门进去，绕过影壁，这里面还真就是同大门一般古色古香，北方特有的四合院，只不过此刻里面现在都聚集的很多人，显然和外面来吃宴席的乡民们不一样，里面的人无论从着装还是神态看起来都不是生活在常年生活的乡下的样子。男女老少都有，而且似乎没有不认识的，都熟稔地打着招呼。

他们看到奥古斯汀经过，也都纷纷打招呼，同时对跟在他身后的姬琦玥投以好奇的注目礼。

奥古斯汀仍旧脚步不停地往内院走，对周围人只是冷漠地点头，挡在前路的人都纷纷给他让路，一直目送两人走进内院，才重新聚拢在一起讨论。

姬琦玥耳尖地听到他们隐约提到“这就是……他们一家……法国……”，渐渐走远了，那声音也听不到了。

内院明显没有很多人，几面的房子都房门紧闭，奥古斯汀径直拉着姬琦玥进了客厅。

掀起门帘进去的一瞬，里面的说话声停顿了一下，姬琦玥看到客厅里布了起码六张桌子，每桌都坐满了人。姬琦玥现在差不多心里有底了，这坏人居然带她来参加宗族大会，这简直是乱来啊，她一个外人就这么大喇喇地跑来人家的族里的宴会，这算什么啊！要是她知道是这么个宴会，她哪怕翻脸都不会来。

“Augustine，here！”姬琦玥听到有人用英语喊奥古斯汀，然后她就被他领着往里面走。

到了被其他桌子环绕的那张桌子前，有人吩咐加了一个凳子，姬琦玥局促地随着奥古斯汀坐下。

她不看也知道大家在打量着她，各种视线意味不明。她低垂着眼做不做声，只是鼻子见闻到一阵顶级香水的幽香。

她听到那个刚才喊奥古斯汀的外国女人继续用英语道：“宝贝，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小女朋友吗？”（咱外语水准不够，就只上中文）

“娜塔莉，这是奇奇，我的女朋友！”奥古斯汀沉声用中文道，他显然是毫不掩饰地介绍给同桌的其他人，以及周围有心大厅的人。

“……奇奇？”姬琦玥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

当看到桌对面薛校长一脸惊愕的表情，姬琦玥脸上的表情差点就挂不住了。

“喔，奇奇，真是美丽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样漂亮！”姬琦玥微微侧头看向旁边那个女人，这应该是奥古斯汀的母亲吧？不过看她一头美丽的粟色卷发，西方人种深邃的轮廓，碧色的眸子，傲人的身材，雪白的肌肤，这真是他母亲，不会是姐姐吧？

“你好，我是姬琦玥！很高兴见到您，夫人！”姬琦玥朝她友好地点头微笑打招呼。

“叫我娜塔莉，我是奥古斯汀的母亲！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娜塔莉热情地朝她打招呼，她从说第三句话就开始用中文，吐字很清晰，不像姬琦玥常见的那些外国人蹩脚的发音，她伸手就去抚她的头发，满脸羡慕，“你的头发真的十分漂亮，难怪维克多不喜欢奥古斯汀找欧洲的女孩子，东方的姑娘真的很漂亮！”

姬琦玥只能略带羞涩地多谢她的赞美，也美美地回敬夸奖了娜塔莉的惊人美貌，然后重新低下头。

奥古斯汀看她跟母亲相处的融洽，才转身看向一旁拉着脸的祖父。

“你什么时候找的这小姑娘！”老人两鬓已经全白，虽然看着年纪很大，但是精神矍铄，眼神凌厉，他毒辣的眼睛自然看出姬琦玥年龄绝对不大。

“一些日子了……”奥古斯汀含笑道，“很不错吧！”

“为什么早前不告诉我，你知道今天这场合带她来意味着什么？”老人微怒道。他一手坐着儿子媳妇，一手坐着孙子，也声音低些旁人也听不大到。

“知道，今天咱们家不是要进族谱！”奥古斯汀无所谓地端起酒杯浅浅地灼了一口，随即灼了下眉，他还是不大适应这种辛辣的白酒，虽然这个是被誉为国酒的xx。

“你就认定她了？”老人敛下神情，低声道。

“嗯！”奥古斯汀看了看和母亲已经在窃窃私语的姬琦玥，嘴角勾起愉快地笑意，“她是我的肋骨！”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敢不冒泡，我戳戳戳……

69第69章

老爷子闻言不再言语；转头盯着他；看他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又抬眼看了看儿媳妇拉着小姑娘的手叽叽咕咕说个不听，小姑娘红着脸不知说了声什么；惹得她笑个不停。

他皱了皱眉，才道：“那你以后好好待那孩子，我等着抱重孙！”

原先老爷子如果一提到抱重孙奥古斯汀就没来由心烦，此刻被再次提起；他却不由勾起唇角，他和小丫头的孩子，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姬琦玥和娜塔莉说话的空隙无意间抬起头，结果刚好看到他笑的一脸奸诈的那一幕；心里不由猜测这家伙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整个大厅里大家边吃边聊；但声音都压的极低，不时有侍者上菜添水斟酒，姬琦玥看都是他们训练有素的样子，桌上明显比外面乡间酒席高出不止一两个档次的酒菜，还有坐在大厅里的要么是耄耋老翁，要么是明显官威十足的中年男女，看来能坐在这里的要么是薛家辈分高的，要么是分量足的，从这些细节和陪席的人员足以看出他们对奥古斯汀一家的重视！

约摸一个小时后，大家酒宴酣罢，侍者井然有序地撤掉酒菜和桌子，换上了西式酒宴的排场，然后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开始低声交谈。

奥古斯汀这才带着姬琦玥，将她正式介绍给家人，“祖父，这是奇奇。奇奇，叫祖父！”

姬琦玥被推到人前心中窘迫，要不要这么给人“惊喜”，她什么都没带就唐突上门，还被强迫见家长，这给他家人的第一印象未免太差了！但是她脸上不显，平静地躬身一礼，“薛爷爷好！我是姬琦玥，欢迎您回国！”

“……嗯，和怀仁好好处！”老爷子没有为难她，应了一声。　姬琦玥起身退到一边，紧挨着娜塔莉，低头不语。老爷子挑眉看向自家孙子，眼里的戏谑之意明显，“你好像还没把人追到手？”

奥古斯汀眸色微暗，抬头仍旧笑的云淡风轻，“小丫头只是害羞而已！”

两人眉眼交流的迅速，旁人也看不出什么。

有几位老人被侍者搀扶着颤巍巍走到老爷子身旁，其中一人道：“可是大爷爷家的敬廷叔？”

老爷子闻言身形一颤，“敬廷是我大哥，我是家中老幺敬铭。几位……”

“小叔叔？你是大奶奶走时怀着的小叔叔……”有人道。

老爷子一下子泪眼朦胧，“对的！我是……”

接下来就是一场关于zg长达一个世纪的变迁以及一个百年名门望族繁华没落再到重振的述说，姬琦玥也不动声色地侧耳收拾着信息。貌似是奥古斯汀祖上在京为官，因年少曾随父远渡重洋，见识过西方文明，见识开明，因此后来参加了戊戌变法，事败六君子被俘，奥古斯汀祖上得友人帮助，幸运得以逃脱，然后携家挈子坐上船逃往欧洲，定居法国。在事息多年后想要回国，谁料辛亥革命爆发，之后国内动乱不断，加之祖上重恙难愈，多次不能成行，至死未能回国。后来他的曾祖父为偿父愿，想要将父亲的遗骨埋入祖坟，加之他也思念故国，就时刻留意国内情况，也断断续续和族人通过几封信，可惜没等到那么一天也抱憾离世。

等到新zg成立，受父亲幼年就对他百般教导不忘故国，有机会一定要回到故里，将他和祖父带回故乡，奥古斯汀祖父为了父愿，下定决心回国，和族人都取得联系了，结果国内又开始□，那时候一家有国外关系可不是好事，远不是批斗就能了事，他们就断了联系。后来祖父的大哥病去，他也无心再提起，只当此生不能如愿，只能依托后人。

没想幼年成长在祖父膝下的奥古斯汀特别留意此事，随着ZG经济的发展，吸引了许多外国投资者的目光，奥古斯汀也有意打开国内市场，他看国内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动乱，就留心打听薛家的消息，然后为祖父回国铺路。

于是时隔百年光阴，他们这支海外嫡支终于得以回归，在场无人不感叹世事沧桑。

认亲大会正式拉开帷幕，薛氏一族如今的族长请来族谱给他们介绍族人，奥古斯汀他们一支除了当年还有一支庶家子传了几代，不过动乱十年也绝了。

当介绍到薛志靖的时候，奥古斯汀笑的意味深长，“……堂侄子？”

薛志靖一脸苦笑，他当初查族谱算到奥古斯汀的辈分的时候就想到今日的情景，心里已有准备。不过居然杀出个姬琦玥，自己的学生成了堂叔的女朋友，这叫他如何开口。

姬琦玥更加尴尬，她也没想到奥古斯汀辈分居然这么高，让她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她暗中拧了某人腰间软肉一把，皮笑肉不笑地道：“校长，好久不见！我正说过年去您家拜访呢！”

“呵呵，奇奇这半年觉得大学怎么样？和中学感觉完全不同是吧！”姬琦玥给了台阶，薛志靖立马就顺坡下驴。

见两人完全抛开自己交谈起来，奥古斯汀顿时毛不顺了，拉了姬琦玥就走。

姬琦玥一直被扯着跟在老爷子身后，认着薛家的各支亲戚，最后还观礼他们家入族谱的仪式，进宗祠祭拜了祖先，祠堂无论是薛氏妇女还是娜塔莉都没有资格进去，姬琦玥自然更不可能进去，她也就在外面陪着娜塔莉。

之后，看完那场放了足足一个小时的烟花，在姬琦玥的再三提醒和不断催促下，奥古斯汀才拉着脸送她回去。

姬琦玥才不管他脸色，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别人家过大年夜，本来空手上门就很失礼了，现在要是还赖着不走，这就很让人怀疑家教了。而且家里已经来过好几个电话了，催的很急。

回来的路上车很多，很多在外工作的人还在回家的路上，就为赶着在除夕夜的时候和家人团结。

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姬琦玥才回到了小区。小区里灯火通明，很多家阳台上挂起来大红的灯笼，没灯笼的也贴着大红的福字，一路上看到处处都有烟花燃起，爆竹声声在耳边也是不断，再过几年限烟花爆竹令下来，就没有这种热闹的场景了。

社区里也有不少小孩拿着各种烟花棒，摔炮，擦炮快活地放着，碰到路人还会恶作剧地扔一个到他们脚下，然后看到受惊的路人破口大骂就哄笑着跑来，但他们仍乐此不疲地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

楼下拐角路灯的死角处，姬琦玥隐在其中。

两人沉默许久，姬琦玥开口道：“我已经到了，你回去吧！也忙了一天了，家里还等着你回去吃年夜饭！”

奥古斯汀附身凑近她，姬琦玥手快如闪电捂住自己的嘴巴，奥古斯汀的唇落在她的手背上。

姬琦玥推开他，让他离自己有点距离，才放下手淡淡道：“我们还是一步一步来，我不喜欢这么快！”

奥古斯汀幽深的眸子看着她，他背着光，姬琦玥其实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就是知道他的不悦随着她的解释慢慢散去。

许久，他轻轻地托起她的手，温热的唇在手背上轻触即分，那么一点温度，却让姬琦玥觉得比亲在她唇上更让她脸热。

奥古斯汀转身，姬琦玥看着他有些单薄的背影，心下莫名地一紧。今天这么重要的家族聚会，他带她去无疑是给她一个信号，也给薛家人一个信号，他和她在一起了，他承认了她的身份，宣告他把她视为未来的家人——妻子，也希望他们认可。也以姬琦玥对他的认识，他才认识的族人认不认可他才不放在心上，他主要是让他祖父和父母见见她。

他太了解她的心思，姬琦玥心里苦笑，这个突兀的见面虽然让她心恼他不给她提前透露，不过她心知要是她提早知道了肯定不会去，奥古斯汀显然清楚这一点才不说。但是这个见面让姬琦玥心里很受用，给了她直白的保证，我就是冲着结婚来的。

姬琦玥看着奥古斯汀已经走出几步，抿了抿唇，冲出去从后面抱了他一把，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蹭蹭蹭”往楼上跑去。

奥古斯汀没有回头，他的唇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片刻的静立后，他大步离开小区。

……

“奇奇，怎么跑的这么急？”姬琦琒在二楼拐角差点和姬琦玥撞了个满怀。

“哥，你出来干嘛？”姬琦玥压住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不动声色道。

“你这时候还不回来我能放心吗？家里人都很担心，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