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如豆亦是灯-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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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们呢？”玉露问。
　　　　“他们是男人，得和我阿爸他们一起吃。”女子笑道。
　　　　这时，帐篷的男主人过来请两个男人过去吃东西。
　　　　“你们为什么不派人出去找军队或者地方府衙呢？”玉露问那个一直在研究她衣服质地的女子。
　　　　“我们派出去过，可是，再也没有回来。”那个女子也懂汉话，她一字一句的告诉玉露。
　　　　“他叫什么？”玉露问。
　　　　“墨吉。”女子轻柔的说出一个名字，幽深的双眼里充满了情感，“他是我们头领的儿子。”
　　　　“就是刚刚和我们说话的那位老人家？”玉露自然的想到了刚才的蓝衣老者，他看起来很有首领的风度。
　　　　“不是。”女子摇了摇头。
　　　　“难道我们今天没有见过首领？”玉露凝着她，想到老者说以前有进入这里的商人，也都没有走出去过，但是，她刚刚在人群里并没见过什么和他们相似的人啊！于是，她做出一个猜想。他们只是进入了这片地盘的一小部分，见到的只是，角落里的一点人。
　　　　女子点了点头。
　　　　玉露呆了呆，这里能有多少人呢？！
　　　　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女子只是微笑，摇头，并不回答。
　　　　“明天，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放我们走的。”吃好饭的叶伯玉回来，见玉露一副心事满腹的样子，忍不住过来轻声安慰。
　　　　“不是，”玉露摇摇头，把刚刚知道的事情说给他们听。
　　　　“他们还有别的人？”她的话让叶伯玉和老黄都吃惊不小，“住在别的地方？！”
　　　　“是啊。”玉露叹了声，“如果无法报出信去，我们恐怕真的只能呆在这里了。”
　　　　



第34章暗处冷箭

　　　　　　　　　　　傍晚
　　　　叶伯玉刚走出帐篷，忽听到一声呼啸，他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一个人影自旁边的树丛中走出，走到伏到的人身边，看了一下，踢了一脚，哼了一声，随即弯下腰，似乎是想取走刚刚的那枝箭。
　　　　就在他弯下腰伸出手的一刹那，叶伯玉腾身而起，一把将他掀翻在地，那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惊动了帐篷里的人。
　　　　“怎么回事？”玉露也听到了，随着那个懂汉活的女子，贝嘉，一起来在外面。
　　　　“是肯罕看错了。”贝嘉的父亲招呼着，上前分开两个人，“这里晚上常有野兽出没。”
　　　　“射得很准嘛！”叶伯玉从胸口拔下一根羽箭，箭尖儿带着一缕血丝。
　　　　“你受伤了。”玉露挤上前，很紧张。
　　　　“没事儿。”叶伯玉看看她，眼神微微一荡。
　　　　那个叫肯罕的默默的收起自己的箭，哼了声，转身离开了。
　　　　人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帐篷里。
　　　　“父亲，您为什么要那样说？”贝嘉气呼呼的叫道。“肯罕明明在打主意，您应该……”
　　　　“贝嘉，你太激动了。”贝嘉的父亲淡淡的说，他抬起头，用一种欣赏的眼神儿看着角落里的两个人，玉露正端着水，细心的替叶伯玉清理伤口，虽然只是点皮肉伤，玉露还是做得很认真，手势也很轻。“你怎么躲过去的？”
　　　　“我刚一出去，就听到了弓弦的声音。”叶伯玉笑笑。
　　　　“你当过兵吧？！”贝父轻声问。
　　　　叶伯玉一怔，随即点了下头。
　　　　“明天，你可以去和长老们讲这件事。”贝父低声告诉他，“你先离开这里，到你的商队里，用货物来换你的未婚妻和朋友。”
　　　　“这样可以吗？”叶伯玉听得一愣，早先时候，可是说得铁板钉钉一样，不松口，没有余地的。
　　　　“我们住在这里，重要的是大家一心，如今，有人对外来的人有心思，挑起事端，会让长老们很难办，而且，你们的事，还未上报，所以，还有。”贝父解释着，但是他紧皱的眉头，说明他心里别有心思。
　　　　显然，叶伯玉刚刚展露的身手，让他们有了忌惮之心。
　　　　“你真幸运。”另一边，贝嘉正在和玉露窃窃私语。
　　　　“幸运？”玉露瞪着她，“这个词有点过。”
　　　　“比起从前的一些人，你真的是很幸运的。”贝嘉低声嘟囔。
　　　　“怎么？”玉露挑眉。
　　　　“我们族里的女人，到了出嫁的时候，想和她好的男子就要进行决斗，赢的人才能和她在一起。”贝嘉解释着，“象你们这样外来的，没有根基，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以前有过？”玉露听她说的口气，看看她的神情，一本正经的皱着眉，似乎真有什么事情一样。
　　　　“嗯。”贝嘉点了点头，“我们族里，男人多，女子少，前几年，有一个商队也走进这里，留了下来，其中有一对小夫妻，那男的，在这里没多长时间就病倒了，后来就升上长生天了，剩下他妻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族里的一些没妻子的独鸟就经常去找她，她谁也不理，后来，长老们就下决定，结果，就在他们斗的时候，她一个人把自己吊起来了！”
　　　　玉露瞪大了双眼，只觉得背心发凉。
　　　　“你的意思，刚刚那个什么，是想杀了我的……”
　　　　“我猜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也是只孤鸟，你没注意吗？”贝嘉摇了摇手指头，“当我看出你是女子的时候，他们不是对你都客气起来了吗？”
　　　　玉露想想，确实。贝嘉一戳穿她，他们立即就松了她的绑，有几个看她的眼神立时就变了。
　　　　“你的男人很有本事。”贝嘉还在夸奖，“他确实有资格拥有女人的。”
　　　　



第35章铁骑突至

　　　　　　　　　　　第二天，贝嘉的父亲果然领着他们去见了长老们。
　　　　经过与长老们的一番唇枪舌战，加上，昨晚的事，也让长老们的确产生了顾忌之心，不能，亦不想因为一对外来的人，而引起族内青壮的一场纷争。于是，就象贝嘉父亲所言的那样，长老们低声商议一阵后，提出了一个折衷之法：以货换人。
　　　　长老们指定贝嘉的父亲和他们一起去，还慷慨的让老黄一起走。
　　　　“伯玉！”叶伯玉牵住缰绳的手一僵，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但是，他知道，这一声叫的是他。
　　　　玉露站在他身后。
　　　　他望向她，她看着他。
　　　　没有话。
　　　　只是那么望着。
　　　　玉露的眼，仿佛针，从他身体里抽取什么。
　　　　然后，她抬起手，应该说没有抬起，只是在身前，稍稍竖了一下，轻轻挥了挥。
　　　　“你走吧。”三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
　　　　叶伯玉笑笑，没有出声。
　　　　老黄眯着眼，若有所思。
　　　　“你怕不怕他一去不回？”傍晚，贝嘉和玉露坐在湖边，脱下鞋子，脚布放在一边，将两只脚放在水里，凉丝丝的，很舒服。然后，贝嘉问。
　　　　玉露理着头发，看着远方，没吭声。
　　　　贝嘉以为她没听到，又问了一遍。
　　　　“怕！”玉露点了点头。
　　　　贝嘉眼中露出同情。
　　　　“不过，也不怕。”玉露又摇了摇头。
　　　　贝嘉眨眨眼，不明白。
　　　　“天要黑了，回吧。”玉露只是笑。
　　　　贝嘉看看天，点了点头。
　　　　第二天，玉露有些不太舒服，头晕晕的，一直躺在帐篷里。
　　　　“玉露！”贝嘉突然闯了进来，摇醒了她。
　　　　“怎么了？”玉露问，看得出贝嘉很不安。
　　　　“你说我爸爸会不会死？”贝嘉惊惶的问。
　　　　“谁说的？”玉露直觉贝嘉不可能自己这样想，一定是听别人这样讲的。
　　　　“肯罕，还有好些人，他们说我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正说着，帐篷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贝嘉！”是贝嘉母亲的声音在叫着。
　　　　贝嘉还没应和，帐帘就被掀开，几个女人走了进来，胡乱的把衣服套在玉露身上，连扶带拖的，把她带到了外边。
　　　　玉露感觉一边的贝嘉在害怕着。
　　　　她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
　　　　几匹马，不是，是几名骑士站在她面前。
　　　　他们都用黑布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肩上背着闪闪的弓，腰上佩着剑，刀，箭袋里插着羽箭，看上去象是正规的军队装束，可是，为什么蒙着脸呢？！奇怪的装束。
　　　　长老们也在，低垂着头，站在一边。
　　　　所有的人都弯着腰，不敢看那些马上的人，似乎有些惧怕，还有些敬重。
　　　　玉露不太明白，她没有弯下腰，只是歪着头，静静的打量这些倨傲的骑士。从叶伯玉和老黄走，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毕竟，他们什么都不是。
　　　　“就是她？”一个骑士指向玉露。
　　　　玉露惊奇的瞪大眼，这人的手上也包着，不是布，是，小巧的铠甲。她用匪夷所思的眼神儿重新打量那些人，这是些什么人？
　　　　她的眼神引起那人的注意。
　　　　他宽阔的肩抖了一下。
　　　　玉露抬起头，看着那人，猜测着黑布下面会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她的眼睛很平常，没有惊惧，只有平和，好象不是在看一个可以决定她命运的人，只是随意的看着一个路人。
　　　　男子一抖马缰，催动坐骑到了玉露身边，向她伸出一只手。
　　　　“上来。”命令的口吻。
　　　　玉露转过头，看向那位懂汉话的蓝衣长老。叶伯玉他们才走一天，他们就要违背约定吗？！
　　　　贝嘉也在人群里，神色凄惶的看着玉露。
　　　　男人不耐烦了，横过手臂，一把揽住玉露的腰肢，轻轻一带，就把玉露提到了马上，安放在自己前面。
　　　　“你们是什么人？”玉露问道。
　　　　“他们是首领的铁骑。”贝嘉在人群后小声回答。
　　　　玉露有些慌，她不想去他们口中的首领那里，因为听贝嘉先前话里的意思，那个人带着另一群人住在另一个地方，如果叶伯玉回来，就会找不到她的。
　　　　她挣扎着。
　　　　男人收紧手臂，钳住她的胳膊，这时，玉露脖子上露出一样东西吸引住了他。那是一段细细的银丝，很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是现在是在阳光下，银丝会发光，男人看到了。
　　　　他伸过手去，扯动了一下银丝，于是，从衣服里拉起一件小小的饰品。
　　　　“这是哪儿来的？”男人盯着那样东西看了一会儿，似乎是要仔细看清楚，突然厉声喝问。
　　　　



第36章天降大军

　　　　　　　　　　　“这个？”玉露低眼看了看。那是片雕成树叶状的木刻，是母亲给的。自小就挂在自己脖子里的，隐约有股好闻的香味儿，也不知是母亲从哪儿得来的。
　　　　几位长老此时也聚了过来，以一种震惊的眼神儿看着被黑衣男子郑重的托在手心里的那件木刻。
　　　　“是我母亲给我的。”玉露状着胆子伸出手从男子手里拿回叶片儿，这是母亲留给她的，绝对不能给别人。
　　　　“玉露姑娘，”蓝衣长老看着她，“您的母亲是谁？”
　　　　玉露奇怪的看着他，怎么突然对她用起敬称来了？！
　　　　“她叫史玉芬。”玉露抬起头，脸颊上涌起红潮，那是骄傲的气息。她为自己的母亲骄傲。
　　　　“她，做过什么？”蓝衣长老问道。
　　　　“她曾经是当今太后驾前医女。”
　　　　“长生天哪！”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
　　　　玉露奇怪的看着骚动的人群，不明白为何报出母亲的名字后，所有的人脸上都透出一股惊喜莫名的神情。
　　　　“你母亲现在可安好？”蓝衣长老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
　　　　“她，在我出生后就去世了。”玉露的眼里涌起阴霾。母亲！！你行医救人，做了一世的善事，有谁料到，到最后竟……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很多人脸上都现出悲悯，不信的神色。
　　　　“你们认识？”玉露迟疑的问道，这些人的表现似乎是认识母亲的。可是，她怎么没听说过呢？是了，母亲去世时，她才多大？！
　　　　“当年，我们这里曾经发过瘟疫，”她身后的男子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官家封锁了四周，不准任何人出入。后来，有一天，一个名叫史玉芬的女医来到了这里，她诊出了病源，分发草药，救了很多人……”
　　　　玉露怔怔的听着。母亲在她印象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像，她留给她的唯一的表明她存在过的东西就是一迭札记，上面记载了她四处游历的所见所遇，再就是云兰的母亲，她的乳娘云氏给她讲过的一些事。除此之外，她对自己的母亲是一无所知的。
　　　　“你脖子上的这片香木叶就是当年她走的时候，我们首领夫人赠的。”蓝衣长老指着木雕告诉她。
　　　　“咦？！”玉露看看那片小小的木叶儿，瘟疫，应该是救了不少人吧！就给这么个东西？抠！！
　　　　正这时，远远的传来一声呜咽的号角。
　　　　“警报！”人群顿时一片慌乱。
　　　　“不要慌！”几骑铁骑立即分散开来，动作迅速，有序，显示出良好的素质。“立即上马。”
　　　　“准备！”钳着玉露的男人举走手，突然定住了，“这是？！”
　　　　惊慌的人群也定住了奔逃的身形，每一个人脸上都现出无措的绝望。他们慢慢的后退着，聚拢在几骑铁骑周围，静静的，呆滞着看过去。
　　　　几匹马，从树丛上空飞跃而过，落地后发出阵阵嘶鸣，其中一匹，犹为威风，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几乎与地面成直角，而它身上的那位骑士却身板挺直巍然不动。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银枪，银亮的枪尖儿在阳光下寒光闪闪。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官军！
　　　　玉露歪过头，想看清那个英姿飒爽的青年将领的面貌，可惜距离太远，又隔着人群，看不清。
　　　　“呆在这儿。”身后的男人沉声说道，把缰绳塞到玉露手里，自己噌地跳下马，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由他走到那青年面前。
　　　　玉露觉得很热。
　　　　她的病还没好，又是阳光下晒了好一会儿，刚刚说话时，还没注意，这会儿，她觉得头昏眩得厉害。
　　　　她晃了晃，手里的缰绳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下的马儿本就有些焦燥，主人的突然离开，让它相当不安，这会儿脖子突然受制，令它更加烦燥。
　　　　玉露并未察觉，她只是觉得头昏得厉害，想着什么时候，不，最好就是这会儿，赶快让她回到帐篷里睡下，想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马儿再也受不了了，它也是有脾气的：这什么人啊！呆在上面，还不老实，一个劲儿勒脖子，受不了了，想着，一个激跳，耿着头就往前直冲去……
　　　　周围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朝着官军将领走去的铁骑领者，谁也没注意，等到听得马儿声音不对时，已经没什么人拦得住它了。
　　　　马儿腾开四蹄，速度可是比步行的人快得多了，它越过那个黑衣男子直冲过来，官军那边儿可是有很多双眼睛注意着这边，一见这阵势，立即举弓的举弓，拔剑的拔剑，一派肃杀。
　　　　玉露昏沉沉中，总算看清了那个冷冰冰的男子。
　　　　“史绍瑜，你混蛋！还不快让它停下来！！”
　　　　



第37章如狼？是狗！

　　　　　　　　　　　“她是染上了热病，还好，症状尚轻，吃几贴药就过去了……”老迈的声音，淡淡的叙述着。
　　　　玉露听得到，却说不出什么。是不是在说自己呢？可是，她真的没力，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还有，云兰呢？！
　　　　想着，她想说，可嘴唇就象被鱼胶胶住了一样，动不了，只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黑暗就象亘古不变的夜晚一样涌了上来，吞没了一切，现在，她归它了！！
　　　　无力，抵抗。
　　　　等到再度清醒，已是，三天后。
　　　　“你醒啦？！”贝嘉的脸凑到她眼前，满满的，是惊喜，发自内心的，纯纯的，不掺杂质。
　　　　“我在哪儿？”直觉，自己似乎不在那个异族部落里了。
　　　　“尹城。”果然，是大舅镇守的关城。
　　　　“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