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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外滩风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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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啊!忘什么都不能忘了九爷的好!”眼见有戏,苏三加大力度卖乖。

“好!那就说说——”白九棠被哄得喜滋滋的,悠然打开了话匣子。

“两年前,院娘趁着我去杭州待了小半年,四处散布谣言说你爹在四川发了财,要赎你出去过好日子,背地里却把你卖给了一个阔绰的乡绅。若不是我得到消息连夜赶了回来,你现在就成别人的姨太太了。院娘一见穿帮了,吓得魂飞魄散,叫来巡捕房保命,这一叫连带把祖爷也惊动了。想不到他对这件事出奇的上心,做为中间人让院娘立字为证,保证不再私下贩卖你,这场风波也就此平息了。”

这凄惨的故事,听得苏三失神,转眼打了个激灵回过魂来,却发现他只字未提关于抽大烟的事,便吞吞吐吐的追问道:“那···那···那我····”

“那什么呀!都跟你说了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只是去那大宅子里走了一遭而已!再说,我都已经试过了,是我的就是我的,又假不了!你还怕我有想法?!”

听明白他的意思,苏三的脑门上挂起了黑线:“我···我不是说的那个!!”

“那你说的是什么?”白九棠一愣,递上烟枪顺势倒在罗汉榻上伸了个懒腰。她接过手来,怯怯的问:“我是说怎么就抽上大烟了?”

那边厢侧目瞪了她一眼,顿时没了好气:“你当真是无聊到顶了!追忆往事得有个度!闲聊不能换个话题啊?!”

听罢此言苏三神色不悦的将烟枪丢在烟桌上不说话了。白九棠怒目相视却无奈无人迎战,莞尔被无声的反抗逼得投了降:“好了好了,接着说便是!!”

话音还未落,苏三便振奋起来,娇滴滴在颊边挂上了两只酒窝。

白九棠两手枕头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接着说道:“那个老邦瓜(上海话:老男人),把你弄到手了之后并没急着跟你睡觉,而是先给你缠脚。对一个特别怕痛的人来说,那简直是要命呐!这事也值得你回顾?”

“虽然事情本身让人痛苦,可是有你在身边照顾我啊!当然值得回顾了!”苏三抿嘴一笑,慌撒得脸不红心不跳。

“你从前最不爱提这段往事了,真是怪了!”白九棠被恭维得是很高兴,伸长了手臂捏了捏她的脸:“十指连心的痛楚你都忘啦?想当初你夜夜哭闹,整日嚷着要跳黄浦江一了百了,如今回忆起来倒是从容了?我就是担心你抗不过去才教你抽大烟的!”

此时苏三却上眉头神色黯然了起来。原来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不堪和无奈,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竟然要面临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摧残,旧社会果然很万恶啊!

“你伤及了筋骨,情形不容乐观,我曾想过万一你不能痊愈就干脆再把脚缠上,以后娶回家做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好!”白九棠摸出香烟,望着天花板所有所思的说。

以为自己听错了,苏三诧异的斜眼看了看他。那边厢满脸写着“救世主”三个字,表情拽得不得了:“看着我干什么?感动啊?”

兴许是旧社会的男人从不会把伎女定位成“太太”。白九棠此时以情圣自居、上帝自诩,不拽才怪。

苏三的一个头两个大,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一声:“嗯。”

白九棠有些失望,讪然的顿了顿,转即又神气起来:“抽点小烟没大碍!你的量我一直控制得很好,不用瞎担心!再说了,就这点小嗜好,我还养得起!以后在家里抽抽大烟,打打小牌,再给我养几个孩子,一辈子就这么过了,你说多好!”

“你没想过让我戒了吗?”

他描绘的这幅“蓝图”引来苏三一阵哆嗦。临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惊觉于被手中那一柄烟枪勾引得不能自已,这个问题变得有些可笑和滑稽。

“戒了?怎么戒?你抽了两年了,一个礼拜两次,不许多但也少不了,再加上荣老爷子让你出堂差作陪的那几次,你自己算算,是轻易戒得掉的吗?真要戒,也不是不行,除非——”

白九棠发现她呵欠连连,便将烟灯递了过来烘烤着烟锅。苏三自然而然凑上烟嘴抽了一口:“除非什么?”

还未听到回音,那口烟渗进了她的脾肺,一时间鼻腔里弥漫起了甜腻的芬芳,房内香气四溢,果真如传说般让人飘飘欲仙。

她的身体里本就存在着极大的依赖性,此时此刻连一秒都没有挣扎,立即沦陷了。

“除非将来把你赎回家,否则荣老爷子一召,你还不得跟着他抽!”白九棠的声音似乎有回声一般,令她感到空灵飘渺。

“荣老爷子是谁?姆妈这几天经常提起他,好像是个挺横的人?”迷迷糊糊的应答着,她的神志有些恍惚。

“什么横不横的!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声如洪钟的埋怨撞得她鼓膜生痛。

她紧闭着双眸翩然一笑:“罢···了,姆妈说得不错,风月场上没真情,你还不是一样把我推给别人。”

那边厢哑口无言,漫长的沉默袭来。

心知苏三堕入了五彩幻境,已经不太清醒。但白九棠纠结了一番还是凝重的开了口:“谁说风月场上没真情?谁说我要把你推给别人?院娘胡说便罢,你跟着胡扯做什么?!祖爷不过是请你去作作陪,唱唱评弹,从来没言及过其他,你从前不是还安慰过我吗,说他就像一个长辈一样!如今你也不用说这些话来气我,要说心急我比你更甚!等将来时限到了,我保证一分钟都不耽误,立刻接你离开长三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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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7话』 九爷

白九棠,原名白云生,年二十五,生于苏州川沙。幼年父母相继去世,靠好心的街坊接济吃百家饭长大。九岁便独自到上海滩捞生计,由于年幼体弱吃尽了苦头。

在码头上搬货,他力气不够大,三番两次被赶走。去茶馆里跑堂,他个子又不够高,连斟茶都不够格。吃不饱肚子又没个地方落脚,那两年他落魄得跟老鼠一样卑贱。为了生计,便渐渐开始走起了偏道。

先是偷盗后是欺诈,只是他使那些小伎俩,最多能混个温饱而已,日子依旧过得捉襟见肘。混迹了几年之后他在十六铺结识了一帮流氓,终日在码头上坑蒙拐骗混沌度日。

十三岁那一年,一帮兄弟跟着所谓的老大做了一票大的,劫了一批鸦片。不料,竟是有眼不识泰山,踩了大帮派的线,惹出了杀身之祸。

奸猾的老大听闻风声带着十公斤的货,溜得没了踪影。白九棠等人尚被蒙在鼓里,一如既往在赌档里聚赌。遭到围堵之后无一幸免全被打折了腿脚,还有几个当场咽了气。

白九棠年纪虽小,行事却阴狠果敢,拼起命来不计后果。追溯缘由大概是因为残酷的生活历练,教会了他在上海滩生存的原则——心狠才有命活,手狠才有饭吃。

可是那一刻,他想反抗,刀却不敌枪。他想拼命,却已趴在了人家的脚下,动惮不得。

兄弟们一个个被被丢进了黄浦江,那扑通扑通的声音伴着哀嚎将他逼向了疯狂。他声嘶力竭的高吼,央求对方给他一个月的时间把货追回来。

这一喊,不但为他和剩下的十多个兄弟赢得了一个月活命的时间,也为他赢得了人生第一位贵人的赏识。

痛下诛杀令的阎王,将手一抬终止了杀戮。那些让人胆寒的“扑通”声终于停歇了。

这个给了他一线生机的人,蹲下身来对他说了一句话,那一句话,他一辈子都记得。

“只要你敢开枪,在上海滩就不愁饭吃!只要你不怕死,你就是活阎王!”

这个大帮派就是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帮会——青帮。他的贵人是青帮悟字辈的大人物杜月笙。

九天以后,白九棠出人意料的完成了任务,他的腿伤还没好,几乎是瘸的,居然就追回了丢失的货物,并朝那个无良的老大连开六枪,把尸体丢进了黄浦江。

按理说一个月的时限还长,不急在那一时。这么做要冒很大的风险。问及于此,白九棠的回答很简单。无非就是两点:一是那把左轮手枪给了他绝对大的信心;二是耽误时间越多节外生枝的可能性就越大。仅此而已。

他说得简洁平常,得连多余的助词都没有。杜月笙笑而不语,把左轮手枪作为师徒礼送给了他。准备开香堂收他为徒。

三个月后,白九棠怀揣拜帖,由三帮九代开设寄名香堂,杜月笙作为他的本命师,为他洗礼做了入帮的香堂仪式。并以他九天完成任务的事例,给他改名为——白九。

青帮的本命师俗称“老头子”,帮中的机密通常由“老头子”亲传给弟子,不留笔墨,代代如此。像“盘道条口”之类确定身份的暗语更是这般。青帮会众涵盖全国各地,在外行走的人,一旦对错了“盘道条口”就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但若顺利通过,则能凭借“三分安清七分交情”的原则,得到同帮兄弟的帮助。

入帮后做师傅的发现这个新收的徒弟和他同为苏州川沙人,且自幼父母双亡孤苦无依,为了吃上一口饱饭,这才来到了上海滩,在阴暗的底层混迹。相似的境遇,为师徒二人平添了更多的亲近感,双方重情义的脾性,让他们的关系更为紧密。

白九棠入帮十二年,按理说早该出师,有资格为青帮收纳弟子,延续香火。但因其杀气太重,作为老头子的杜月笙一直没有将权限放给他。为此,代他吸纳今日身边的这一票兄弟入帮,令他们跟他同属“学字辈”。

近年来,白九棠大大小小的娄子捅了不少,无一例外跟暴戾的行事风格有关,这让杜月笙极为头痛,更不敢让他开香堂收徒弟了,并再次为他改了名字,用阴柔的“棠”字来克制他的锋芒。

白九棠将老头子奉若圣明敬如父兄,说一不二当即便在里弄大摆十八桌宴席,昭告天下他更名了。

杜月笙一再为爱徒改名,是想为他谋一个好名字,好将来,以及好结局。愿望是很美好,但能否实现,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毕竟上海滩是个变数很大的舞台,一曲终结时,哪些人有资格留在台上,哪些人只能惨淡收场,任何人都无法预计。

在四马路会乐里,对外白九棠负责收取长三堂子的捐银。对内照看荣老爷子在那一代的产业。

荣老爷子是青帮天字辈的龙头老大黄金荣,这位名噪一时的大亨不但稳居上海青帮之首,也是法租界唯一的一个华人探督察长。广大民众私下称之为“流氓大亨”,无疑就是影射他是上海滩最大的一个毒瘤。

虽然在青帮二十四班辈中,并没有“天字辈”,不过他坐拥山头,说有便有了。白九棠按“礼字辈”称呼他祖爷,他倒是没有异议,颇为受用。

黄金荣在四马路上开的戏楼、茶馆、妓院但凡出了什么事,白九棠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替他办妥。办得好就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夸赞,办得不好就得挨批受罚,好处是绝对不会有的,不倒贴算安乐了。

杜月笙是从小东门走向十里洋场的,对那儿多少存在着感情,以玩票的性质开设了几家烟馆,于是又将这位办事得力的门生编排到小东门压阵。

做师傅的只看结果不问徒弟的经营过程,权限放得相当之大。将有意栽培之心展露无遗。

每月下来白九棠会分到一笔可观的红利。可由于老头子从来不查账目,听凭他汇报,令其感到压力剧增。为了防止被烟馆的账房蒙骗,他养成了记帐的习惯,且一笔归一笔绝不含糊。

只是那账簿除了本人之外,谁都看不懂,圈圈叉叉的满篇鬼画符,恐怕时日长点连他自己都会犯迷糊。好在每个月交账的时候,尚且是清晰的。

除了老子头的产业,其他烟馆都得缴足捐银,少一个子儿都不行。但既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地头上的事白九棠一向收拾得干净利索。

小东门不比得会乐里,环境复杂龙蛇混居,是地痞流氓的聚集地。这里的赌档、妓寨、烟馆、澡堂子无不是藏污纳垢的温床。

打打杀杀、劫货吃诈的事情几乎天天发生。白氏捐银虽然高昂,但是在小东门确实值这个数。没个狠角儿做清道夫,巡捕房恐怕要爆棚。

此外,杜月笙有意让白九棠自己带货,做鸦片押运从中抽成获利。以便累积经验和资金,将来好入股做大买卖。

可惜白九棠手面阔绰难能聚财,逼得杜月笙扣了他的饷钱,强制性的存入户头。几年下来也颇为可观,能助他置点产业了。只是比起他挥霍的那些来,不提倒好,一提起来就让人心焦。

其实白九棠也并不是稀里糊涂的人,不论物欲横流的世道怎么变,他都谨记老头子的一句座右铭:钞票再多只不过是金山银山,人情用起来好比天地!

除了不亏待兄弟,他也竭力想打造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人际网络。因为老头子发迹前常说的的那一句话,也是他的另一句座右铭:我进攻的矛头是五彩缤纷的十里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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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8话』 苏三

苏三常常会想起神秘遁去的前世,一来二去便习惯在心里简称她为——“前苏三”。

浏览着那满满一大衣柜的洋装和齐备的配饰。她不禁感叹起二十年代大上海的浮华,和“前苏三”对时尚的追崇。

旧上海的时尚女性,打扮风格受美国的影响很大,穿洋装拎坤包已成了时尚的一种标志。在那个年代里,高级伎女已经不再是受剥削和压迫的弱势群体,而是除名媛之外,走在时代最前沿的一群人。

“前苏三”对服装的触觉显然要比室内装潢敏锐,她毕竟是吃这碗饭的,不精通怎么对得起“观众”。

一个年仅十六岁的雏伎,能把伎女这个职业玩转得风生水起,说她不堕落不麻木,都没人信。

虽然现任苏三极力想和这样的女人撇开关系,甚至故意忽视轮回的渊源,但转即便颓丧的发现,彼此纠缠至深,孰是孰非难以辩明。

她们的灵魂接洽得如此完美,她悄然而至,“她”则翩然离去。静静的擦肩,静静的更替。除白九棠之外,竟无人质疑。

她们用奢靡的生活来平衡内心的虚无。她们的生活富足,却谈不上幸福。

平心而论,就连堕落和麻木,她们俩人也能平分秋毫,不见得谁输!

这一次自省就这么不太愉快的结束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前苏三”已然退幕,这个角色势必能“脱胎换骨”。

为了摆脱旧日的影子,也为了让自己能在这个荒唐的世界过得舒心,苏三将所有洋装都送给了小仙居的女人们,开始改头换面,塑造新的自己。

受《花样年华》的毒害太深,不免对窄腰身的旗袍津津乐道。虽然她的身材称不上丰满,却别有一番娇小的味道,裁剪合身的旗袍穿在身上跟水蛇似的妙曼。为了匹配华丽的绸缎,她烫卷了头发,十指丹寇点唇欲滴。

这瑰丽的搭配和妖娆的色度,勾勒出一个老派当家头牌的俏模样,唯独稚嫩的脸庞泄露着她涉世未深的秘密。

这些变化不但令白九棠感到奇异和惊艳,也让一票堂子里的女人目瞪口呆心生艳羡。只因苏三的气质韵味乃至相貌都更适合旗袍、旗装,从前盲目的跟风反而埋没了她的光彩。

在旧时代,卖艺不卖身的伎女给了男人们太多幻想的空间。文人骚客将大量的创作灵感放到了这些女人身上,变相的抬高了她们的社会地位。

长三的工作越来越像是艺人,虽然依旧低人一等,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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