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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妇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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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的舌头调皮得舔了舔他的掌心,延晖一声轻笑放开了手,三春说道:“刚刚嫂子好一通哭诉,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既是两个人都有了身孕,家里也该添几个伺候的人了。”
延晖撑起身子看着她笑道:“也问过哥哥了,说香兰人倒不坏。”
三春摇摇头:“没有人生来就坏,若是被逼到悬崖上,好人也会做坏事的。”
延晖笑问道:“这伺候的人里可有文章?”
三春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延晖捏捏她鼻子:“我的三春若是生为男儿,就这份智谋也得令天下男子汗颜,回头我跟娘说去。”
说着话手就不老实起来,三春一拍他手:“怪累的,想睡会儿。”
延晖躺下圈住她腰说:“睡吧,睡醒了再……”
三春往他怀里缩了缩:“睡醒了要准备一家人晚饭,回家比不了客栈有伙计伺候着。”
延晖亲亲她头发:“明日一早去陶家庄看看岳父岳母吧。”
三春点点头笑着闭上了眼睛,靠在他怀中睡得香甜。
夜里延晖跟裴老娘说家里找几个仆人,裴老娘唬了一跳,虽是手头有了银子,从未想过要人来伺候着,延晖耐下心来劝说,裴老娘想到何氏和香兰都有了身孕,自己年纪大了,只怕照顾不过来,勉强应了,让延晖找个做饭的来就行,延晖笑道:“三个人,一个厨子,一个管家婆,一个伺候娘亲的小丫鬟,也能照顾小虎和囡囡。”
裴老娘捂着胸口就是一声阿弥陀佛,一个都觉得造孽,竟然要三个,过几日来了一家子,笑眯眯的老头是厨子,那个腰背挺直整洁爽利的是管家婆,他们的女儿小双十三四岁,说话恭敬有礼,一说话就笑,笑时单眼皮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特别讨人喜欢。
这一家子住下来,魏大叔做的饭菜非常可口,裴家上下都比以前多吃半碗,小双手脚麻利,做完家务就去厨房帮忙,魏大娘什么不做,就和裴老娘在屋里说话,裴老娘长了不少见识,顺便知道了妻妾之分,原来妾室只是半主半奴,不能当儿媳妇一般对待,再以后看香兰越矩了,就严厉指责,看何氏言行不像主母了,也皱眉提醒,何氏和香兰有时想跟裴老娘争辩几句,看着她背后一脸严厉的魏大娘,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就是不敢说出,只能生生咽回去。
裴家从此风平浪静,延晖和三春松一口气,放下心到陶府小住,想着陪陪陶家二老,三春雀跃着,打小跟着她的贴身丫鬟如烟,一直闹着要跟在她身边,这次好了,可以带着她到芦洲去了,分开了四年多如今又可以在一起。
36难题
陶家二老的日子滋润安逸,府内琐事有管家和翠姑打理,生意由玉郎操持,如今三姑爷又考了状元,一洗商贾人家的身份,陶员外走到那儿,都有人恭恭敬敬叫着员外爷,陶夫人近来有些发福,三春回了娘家,就催着她多走动走动,吩咐翠姑把府中的事也跟她念叨念叨,让她多少操些心,翠姑笑说:“如今府中日子安泰,玉郎也成了打理生意的好手,真的是没什么让夫人操心的。”
说这些话时,陶夫人正在榻上午睡,三春以为她睡熟了,谁想没有睡着,伸了个懒腰笑道:“你们两个比廊下那八哥还聒噪,谁说我没有操心的事,玉郎如今二十了,亲事还没着落,三春的身子也不见动静。”
三春笑道:“就别说我了,玉郎的事是不是娘亲有私心,想多留在在府中几年,让他打理生意,我去跟他商量,成亲后也住我们家不就行了?”
陶夫人啐了一口:“我是那有私心的人吗?要是有私心,能早早让你嫁出去?虽说延晖这小子争气,可你在他们家也受了不少苦,手都粗了不少,没个人伺候不说,还得伺候别人,你那婆婆和嫂子还不知事,闹了一出又一出,不是捐官就是纳妾,以为你的娘家人都是吃素的不是?虽说我们不比官宦人家,若要对付他们,不跟踩死只蚂蚁似的。都是你这个丫头拦着,哼……”
三春笑道:“这不都过去了吗?娘亲若带人去闹上一闹,虽说眼前解气,事后心里有了疙瘩,以后不好相处,我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就好,两家人都牵扯进来,那个都不痛快,尤其是延晖,他夹在中间,心里能好受吗?”
陶夫人叹口气:“这个小子不知怎么有这等福气,娶了我家三春,这些事玉郎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又得把延晖狠揍一通,这几日出远门去了,要是在府中,总得粘着你不放,这孩子就是跟你亲。”
三春扶娘亲坐起身:“玉郎这亲事可托过媒人?是不是眼界太高了?”
陶夫人又叹口气:“就我们玉郎这长相这身家这本事,媒人自然是快踩破了门,开头呢,说是习文练武缓缓再说,后来一说到成亲二字就心烦,有几次当时就跟我翻了脸,这个臭小子,先时听说跟香玉楼什么金枝打得火热,后来也不去了,那个姑娘还闹了几次,差人给玉郎送信来,玉郎拿了一笔银子打发了。”
三春心里泛起了嘀咕,玉郎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待他回来再问,她和娘亲在屋里说话,延晖和陶员外在书房下棋,一个时辰棋没走几步,陶员外语重心长嘱咐延晖,他虽未做过官,但多年在生意场上浸淫,看透世间百态,跟延晖说通判这个官难做,不只要协助知府掌管一州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事务,还要监察当地官员任职情况,及时向皇帝奏报,虽说权利在握,却极易受人排挤,让延晖与知府不可走得太近也不可太远,小事装糊涂,大事要心中有数,什么该上奏什么不该,要三思而后行……
延晖听着岳父一席话心中感动,自小没了父亲,哥哥对他虽好却见识有限,从无长辈跟他如此推心置腹得说话,且这些为官之道他还从未想过,原来在叶县令任下只是掌管文书,又有万年照应,未觉得做官有如此大的学问,待陶员外说完,延晖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哽咽着喊了几声父亲,陶员外笑道:“傻孩子快起来,人都说女婿半子,我呢没有亲生儿子,所以贪心了些,早把你们几个当做儿子看待。”
延晖点点头流下泪来:“我这个没爹的孩子竟有这等福气,只是三春跟着我受苦了,也让爹娘跟着操了不少心,我心里都明白的。”
陶员外扶他起来让他坐下:“三春这孩子认定了就是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你说她受苦,我倒觉得她甘之如饴,你们两个好好的就行了。”
翁婿二人在书房坐到天黑,谈笑甚欢,延晖头一次知道岳父一生经历如此丰富,佩服之余生出一个念头,得了空将岳父这一生写下来,也好让后世子孙知道。
用过饭与三春回了房中,如烟带着小丫鬟将浴桶中加满水,又过来铺床,三春让延晖先去沐浴,摁如烟坐在绣墩上对她说道:“只顾着跟娘亲叙话了,还没顾上跟如烟说说话,如烟,过些日子,我就和三姑爷到芦洲赴任,打算带着你一起去。”
如烟怔了一瞬就眉开眼笑笑道:“好啊好啊,早就盼着能再服侍小姐,如今服侍小姐的几个人都嫁了,我是最小的,从小蒙小姐收留,却没在你面前多尽几天心,反正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这辈子就跟着小姐了。”
三春笑道:“哪能一辈子跟着我呢?如烟也十五了,到了芦洲安顿下来,就给你寻门好亲,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
如烟低垂了眉眼:“才不,这辈子都不嫁。”
三春看她并不是忸怩害羞,倒有些赌咒发誓的劲头,一拍她头笑道:“傻丫头,到了年龄男婚女嫁才是正常,再害羞也不能说这些话。”
如烟低了头不说话,三春疑惑道:“如烟有些不高兴似的,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去芦洲,愿意留在这儿也行,不是非去不可,我不会勉强你,到了那边再找几个伺候的人就是。”
如烟慌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跟在小姐身边,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有些舍不得这儿。”
这时门外有小丫鬟禀报说玉郎回来了,三春一笑往外迎去,如烟惊跳了起来又怔怔坐下,三春狐疑盯着她,当初在破庙里捡来的丫头长大了,出落得楚楚动人,在灯下一张俏脸晕着粉红,眉清目秀惹人怜爱,莫非是?对呆怔的如烟说道:“走,如烟陪我看看玉郎去。”
如烟摇了摇头,慌乱站起身说道:“床铺还没收拾好,姑爷沐浴好了,我派人去整理干净,过会儿小姐还要沐浴,让门外的小丫鬟给小姐打灯笼吧。”
玉郎正在陶员外屋里,看三春进来笑着叫了声小姨,三春端详着玉郎,俊秀眉目间去了浪荡轻浮,多了几分沉稳,身量又高了些,衣饰更加讲究,头冠衣袍靴子无一不是上品,举手投足间富贵风流,姑娘见了怕是舍不得移开眼睛。
一家人笑谈几句,延晖进来了,玉郎笑嘻嘻叫着延晖姨夫,陶夫人笑骂道:“他如今中了状元,是六品官了,比知县都大,还敢不恭不敬的。”
玉郎笑道:“官再大,也是延晖姨夫。”
延晖笑道:“随你,玉郎长高了,是不是超过我了?”
说着就孩子一般过去与玉郎背靠着背让三春看,三春绕着二人看了一圈笑道:“还真分不出高下来。”
陶员外和陶夫人也说是,一家人说笑会儿,怕玉郎劳累各自散了,到了门外延晖说要和玉郎说话,拉他到一边问他会不会骑马,让玉郎教教他,玉郎笑道:“延晖姨夫教我写字那会儿,没少打我手掌心,我这次也给你做一回先生,若是骑得不好……嗯,不打手心打屁股吧。”
延晖一揖道:“一定听玉郎师父教诲,学生有些笨,请玉郎师父手下留情。”
二人就哈哈大笑,三春过来笑说道:“你们说会儿话等等我,我再回娘亲屋里一趟,刚刚只顾跟玉郎说话,忘了跟娘亲禀报,此次去芦洲要把如烟带过去,这丫头盼了好几年了。”
玉郎一听就敛了笑容,一把扯住三春袖子问道:“如烟她肯吗?”
三春笑道:“肯啊,高兴得什么似的。”
延晖想起刚刚沐浴过出来,如烟好象在哭,听到他的脚步声慌忙抹着眼泪跑出了屋子,刚要说话,玉郎已跪在了他和三春面前:“我喜欢如烟,要娶她为妻,可是身份悬殊,求姨夫和小姨帮帮我。”
三春冷了脸:“只怕玉郎是一厢情愿,你可知道如烟的心思?”
玉郎红了脸:“我以前浪荡不羁,她纯净如水,我哪敢冒犯她,我只知道她不讨厌我,这些年来我的一应起居都是她细心照顾着,她一日不在我身边,我心里就不舒坦,我已下了决心,非她不娶,小姨……”
三春叹口气:“看来你是动了真情,只是如烟这儿我能做主,大姐夫大姐那儿要看玉郎有多大决心。”
延晖把玉郎扶起来,玉郎知道外公外婆十分开明,对如烟又跟女儿一般,他头疼的正是爹娘那儿,自从俊朗和知州千金结亲后,胡家门庭又高了许多,爹娘更是眼高于顶,只怕不许他娶一个丫鬟。
三春和延晖陪着玉郎回了屋中,三春说道:“我能做的只能是帮你问问如烟的心思,这丫头胆小心细,就算对你有意轻易也不会承认,大姐夫和大姐那儿就看玉郎够不够坚决。”
玉郎点点头,拿出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说是给如烟的,三春站起身说:“我也乏了,玉郎想给自己送去,一支簪都不敢给,你们的事是断然难成的。还有,如烟不做妾室,我不许。”
夜里延晖和三春歇下,往日一沾着三春闺床,延晖总是索取无度,今日却谁都没有心思,只是静静躺着说话,此时方有感悟,成亲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对方的父母家人慢慢就走进了自己心里,总想着让他们能过得好过得舒坦,仿佛他们的事就是自己的事。
37赴任
过了端午节,延晖和三春动身前往芦洲,玉郎一路送二人到了太康和宏源交界处,分别时终于忍不住问三春:“小姨,如烟的心思,我那日给她玉簪她没要,我几个夜里都没睡好……”
三春揪了揪他耳朵笑道:“你一直是个机灵的,怎么一遇上如烟就变呆了?我本来要带她去芦洲,她没来,你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吗?”
玉郎惊喜得眼睛发亮:“难道说……”
三春摸摸他头顶:“你们两个以后挺艰难的,玉郎自己争取吧,一定要给如烟个好归宿,否则我饶不了你。”
玉郎郑重点了点头,延晖拍了拍玉郎肩头,和三春上了马车,马车驶出太康县境,往宏源县府方向而来,延晖问三春:“你不是最疼玉郎吗?怎么他的事你倒不帮忙了?你出面去跟大姐大姐夫说说,不是更好些?”
三春摇头:“大姐夫和大姐眼睛是向上看的,俊朗如今成了知州家的女婿,玉郎若是娶一个丫鬟,他们死活不会答应,此事单看玉郎有多大决心,我也想过,若是爹娘向大姐夫大姐施压,他们勉强答应,过门后如烟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两个人尽力争取来的才会加倍珍惜,尤其是玉郎养尊处优惯了,就算是对他的考验,过个一年半载如果他还是想不出办法,我就把如烟带走。”
延晖抱住她笑道:“还是三春为玉郎想得长远,我一直好奇,魏大娘把香兰和嫂子管教得服服帖贴,她到底是何来头?”
三春笑道:“魏大娘是宫里的教引嬷嬷,魏大叔是御厨,两个人啊年轻时就彼此有意,魏大娘四十岁才被宫中放回家乡,没过多久魏大叔也跟了来,第二年生了小双,我挺钦佩魏大娘的,四十岁产子,该有多大的勇气。”
延晖笑问道:“可是三春怎么认识的魏大娘?”
三春吐了吐石头:“娘说我太野了,怕我嫁不出去,听说魏大娘从宫中回来的,就请来她教我规矩,魏大娘板着脸教了我一阵,后来拿我没办法,死活不肯教我了,爹娘喜欢魏大叔的厨艺,舍不得让他们走,他们一家三口在我们家不远处买了一个小院子,魏大叔一直主管厨房。”
两个人说笑着,午时到了宏源县府,万年和素素早早在城门口等着,三春跳下马车冲素素跑了过去,摸着她滚圆的肚子说:“快生了吧?跟我们又不用客气,站了多久了,再累出个好歹来,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万年笑道:“她呀,昨日下午得信后,高兴得一夜没睡安稳,也不知肚子里的孩子睡好了没?”
几个人都笑起来,进了城门到了县衙,正好赶上午饭,万年娘亲自下厨做了三春和延晖爱吃的,二人也不客气,打过招呼净了手坐下就吃,席间万年最是忙碌,要跟延晖说话,要劝着三春多吃,最忙的是要照顾着素素,一会儿夹菜,一会儿盛汤,一会儿说别吃太饱了,一会儿又说为了孩子多吃点,一会儿问腿酸吗,一会儿问肚子疼不疼,素素丝毫不嫌他絮叨,他说什么都笑着点头应答。
直到素素放下筷子,万年才匆匆扒几口饭,素素笑说道:“刚吃饱,猛得站起来不舒服,想坐会儿再起来,你再吃两口我们再回房。”
万年就乖乖得又吃了一碗饭,素素看他吃急了,就提醒他慢些,看他额头上冒汗,就拿出帕子为他擦拭,丝毫不避着人,万年爹娘笑呵呵看着儿子媳妇,不若别人家父母会闲小两口太过粘着腻着。
吃过饭,万年娘悄悄跟三春说:“我们全家都喜爱素素,自从她嫁过来,万年就变了个人,在外面官威挺大,回到家温顺得跟小绵羊似的,素素再过月余就生了,我就怕到时候素素疼得叫唤,他会受不了……三春啊,去了那边安顿下来,找两个人伺候着,你是个爱操心的,就少操些心,安生养着,该有个孩子了。”
三春笑着应着,鼻子有些酸:“真想回到太康那会儿,跟大娘住一块,互相照应着。”
万年娘笑说:“傻孩子,芦洲离宏源也不远,我们常来常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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