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难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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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恶狠狠挑起面条，今日吃过这面，就算喝不上面汤我也要把无忧找回来。

我们三人仿佛赌气般喝光了面汤，肚子撑得水饱，喂好了马，再次爬上马车。

到了一座边城的门口发现情况不对劲。城门紧闭，几百个士兵在巡逻，门口贴了张告示，太多人挤着，远远的看不清内容，只见有人从人堆里钻出来，我忙上前请教。

“唉，说是防流民闹事，从今日起关闭城门，天寒地冻的，这令一下，便是我半条老命啊！”老者重重敲着拐杖，摇头悲愤。

我心中一凉，这进不了城就不去药谷，这可怎么办？而且这周围，没有一万也有七八千流民哪，都是老幼妇孺，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活活冻死、饿死？正在悲愤中，我看到从门口被士兵推出来的亮白身影，我愣愣地盯着，无忧铁青着脸脚底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众人见有人出来，一瞬间安静，片刻又泛起喧哗，争相挤到门边，妄想推开那沉重的铁门。士兵们见势挥起手中鞭子，推搡着驱散众人，凄惨的气氛，让我身旁的馨儿偏过头不忍心看。。。。。。

无忧上前抓住正在用鞭子抽打一个老妇人的士兵，悲愤语气责问道：“你没有母亲么？若是你自己母亲被这样折磨，你可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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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无忧是皖晴第一眼就钟情的男人，此人正如其名－无忧－不争。有些人，爱情来的时候不懂，懂的时候发现已错过！终究两个字‘缘薄’。。。。。。

第三十八章　无忧（中）

那个士兵愣了一下，悻悻地停手。

我叹息着望向无忧，‘眼下的情形，跟士兵，甚至这里将领用硬的只会适得其反，唯一有用的就是让他们打开城门，让百姓可以买到粮食，有住的地方。’

不提防间，突然有人朝我怀里塞了个东西，我一愣，回过神来，低头发现自己正抱着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

那婴儿小手含在嘴里，两眼滴溜溜瞅着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亲人抛弃了。

我连忙抬起头四处搜寻，眼前无数流民窜动，哪还寻得到丢给我孩子那人！

我把襁褓里外检查一番，连个字条都没留，她的家人倒是真狠心！我叹息一声，紧了紧怀中婴孩，登上马车，馨儿疑惑地看着我怀里，我递给她，“馨儿，不知道谁家的小孩，你先帮我抱着她，也许一会儿她亲人后悔了，就寻回去了。”

馨儿接过，我伸手捅捅那婴儿脸蛋，她挥舞起小手紧紧攥住我手指，直往自己嘴里送，我笑着看向馨儿，“她好像饿了，找些吃的喂喂她。”

“这！”

馨儿为难地拧起眉头，我们都沉默下来。

“我先去把无忧叫过来。”

我撩起车帘，城门口又推拥出几百个流民，我听到哭嚎声传来。

无忧两眼瞪红，攥紧拳头，胸膛剧烈起伏，直直站在流民前面，挡住了那群人。太阳西斜，血红的光晕映上他挺直的背。

我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他虽然会功夫，可，后面那么多士兵，硬拼的话没有任何胜算可能，我担心他做傻事，于是，我挤过人群，来到他身后。

“无忧，我们帮不他们，硬拼更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能做的就是想法子打开城门。”

听见我声音，无忧肩膀一抖，却没有立刻转过头，顿了一会儿，他声音凄楚传来，“皖晴，你不要管我，回去！回到你亲人身边，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我听到他第一次唤我‘皖晴’，心底一喜，似有一道暖流缓缓流过，自动忽略了后面他赶我走那句话，我上前扯住他袖子，“无忧，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去马车上，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我试探着问他好不好？如果他有丁点在乎我，就会想一想，我期盼着、望着他背影，待他转身。

久久没有动静，僵持间，听得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大队人朝这边而来。等马驶近，我暗暗诧异：那个骑在枣红大马上的高大男人居然是宪之——史可法。

他怎么会在这？

巡逻的士兵看到史可法来了，都很惶恐，急忙上前将事情原委躬身禀报给他。

史可法问了几句，眉头皱起，跳下马，走到我面前。

“皖晴姑娘，好久不见。”

史可法笑着，那笑容让我一恍惚，我狠狠别过头，前世事前世了，今生何苦纠缠！

“宪之兄如何来这里？”

我看向那些流民，他们都如同见到鬼怪，大人物般避出条道路，任由宪之队伍来去，他到底是谁？我心底更好奇了。

“城中余粮不足，这些流民都是不事劳作之人，留在城中无非乞讨、滋事，城主今日此令，亦是为了城中居民着想，皖晴，你我一起入城，他们不会拦你。”

“哦？请问这些老弱妇孺如何滋事？有和力气滋事？”

无忧凛冽地对视上史可法双眼，下巴扬起，愤然地说：“史将军莫要忘了，这些流民的父亲、儿子已被征召，正在边疆平反。如今城主驱赶他们妻儿，老母，任其活活饿死冻死，史将军如何忍心，‘积尸盈道’？”

众人皆沉默，寒冽的风如刀割，呼啸着扑倒身上。

史可法缓缓转动头，望了望无辜的老弱流民，眼里也蕴起悲伤，有意无意地对我瞥过一眼，一甩袖子，朝城门口走去，他身边牵着马的士兵瞪我们一眼，也跟了上去。

我对着一直站在门口不看我一眼的无忧，不知为何，心里竟泛起莫名的无力。

“你们认识？”

无忧的声音突兀得响起，我一怔，缓缓点下头，我们何止是认识！怕是拉我进地狱的人，也有他一个，我心中五味，苦涩一笑，“无忧，宪之或许会帮我们，我们耐心等等。对了，刚才我捡到一个孩子，我们没有食物可以喂她，你想想怎样办！”

无忧有点吃惊地掉头看我一眼，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眼光带着莫名的深意。

史可法进了城，众人四散开，我好生规劝无忧，他才跟我进了马车等消息。馨儿递过来怀中孩子，沮丧着脸，“三小姐，你走后她就一直哭，这才睡着，奴婢实在是没法子了，哎~要不然，咱给她找户有奶的人家吧？”

馨儿所想我当然明白，可是这样的时候，要去哪才能找到有奶的人家！？

无忧上前接过孩子，捧在怀里，低头看着，我也低下头。那孩子红红的眼圈，肉肉粉嘟嘟的小脸，真不知道哪个亲人竟如此狠心丢掉这么小的孩子。

无忧在袖中摸索，片刻掏出一只白色瓷瓶，拔开红色布塞，倒出几粒药丸，塞进那婴儿嘴里，我惊讶，“无忧，你给她喂的什么？”

“放心吧，几粒糖丸，吃完就不那么饿了。”

糖丸？难道无忧知道糖可以转化成脂肪和热量？他也是穿越来的？我心里默默想着，看着他一脸坦然地把瓷瓶放进怀里。

婴儿被碰醒，用小手揉了揉鼻子，假装哭了几声，又睡着了。无忧上下悠着她，这场面莫名的诡异，我嗤嗤地想，要是这个孩子是无忧的，他会是个最好的父亲。。。。。。

晚饭时间，城门紧闭，我们去郊外捡了些柴火，隆起一个火堆，周围的流民也都纷纷聚了过来，掏出自己的干粮，悄悄啃了几口，又小心翼翼揣回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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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好困，我睡觉去，亲们，晚安，好梦！

第三十九章　无忧（下）

无忧怀里抱着那女婴走过来，闷闷坐到我身边，我盯着他，目光缓缓汇聚到他发青的胡茬，顺势往下滑，是他随着呼吸起伏的喉结。。。。。。

我费劲地咽了下嗓子，眼睛忍不住在他脸上、身上滴溜：“无忧，你打算晚上这样抱着她睡？”

“嗯，天这么冷，她受不了。”

他抬手紧了紧怀中襁褓，半垂下眼帘，叹息一声，“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我想到自己的梦话，黯然说道，“先等等看，说不定宪之能说服城主。”

无忧目光灼灼地凝视我，“说不定，他现在正和城主酒肉尽欢呢！”

“无忧。。。。。。”

他不待我说话，别过头去。

我心中凄凉，还从没看过他现在这般嫉恶如仇的样子，隐去了他原来的无忧无畏，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豹子，任谁都不再信任，当然，除了他怀里的那个婴儿。

我突然有点嫉妒她，如果他怀中拥着的是我！如果他紧紧贴在我身侧！是不是，也不枉我千里迢迢奔赴灾区来寻他？心中苦涩，艰难地深吸口气，望向篝火燃起的星星火花，感叹着：世间最难懂的东西便是‘人心’！

“三小姐，马车铺好了。”

馨儿走近前，低下头瞧见我不太好看的脸色，有点担心地问，“三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

我笑笑，站起身，抚了抚衣服上褶皱，“无忧，我们去车里睡吧？”

无忧并不答我，继续坐在火边哄着那孩子。我失望地抬头，看见一张张漠然的脸，心里咯噔一下，“馨儿，抱一**被子来，剩下的都送给这里的老人，小孩。”

“三小姐，你？。。。。。。”

“馨儿，按照我说的做。”我打断她，走到火堆旁边重新坐下来，一旁的无忧还是没有扭过头看我一眼。

。。。。。。

入冬的天气果真冷的彻骨，才坐了一宿，四肢都僵住动弹不得。睫毛、眉毛上挂着霜花，脸颊有冰凉的液体淌过，身上一激灵，立刻清醒，紧了紧身上棉被，我扭头四下望了望。

柴火早就燃尽了，周围的人都抱着团窝在一起。无忧垂着头睡着，婴儿紧紧贴在他胸口。

树梢几只喜鹊嘎嘎叫着飞过，惊醒了他怀中婴儿，她的哭声响亮地传开，又吵醒了更多睡着的人。

我忙想起身抱过她，却是刚站起来，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无忧大夫，我们家小姐怎么样？”

恍恍惚惚间，听见馨儿担心地询问无忧，我努力想动一动，却是不得。

听见无忧叹息一声，“她自己的命，自己不爱惜，何苦求我！”我心中一顿，他这声为难是为何？果然是最不在乎我的吗，任我生死好了。

“你！你可知道？”

馨儿声音有点激愤地响起，“三小姐是因为来寻你，才到了这吃人的鬼地方！难道你竟是一点也瞧不出我们三小姐对你的心意吗？你知道她被老爷送人，又被，又被那个该死的王爷欺负，是怎么挺过来的吗？你知道，小姐又多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吗？可是你！对她不冷不热，看的人心凉，如今她没了孩子，难道你还想她没了命吗？”我听见馨儿哽咽着喊着，心口堵堵的，很想出声叫住她，却眼前一片雾蒙蒙，身体飘飘悠悠。

无忧沉默一会儿，叫了声二牛，“告诉守城门的士兵，让史将军来接皖晴姑娘进城。”

他这是何意？送我走，便是对我好吗？虚弱的伸手，望着空中无忧模糊的身影虚抓，我的心跟着他离开的脚步一点一点冷下去。

。。。。。。

二牛赶车行至城门口，史可法带着一队人出门迎我，士兵队列过后，是阵型大的牛车队，车上驮着的，看形状是粮食！饿久了的人们看到这一车车粮食后终于骚动起来，人群爆发出欢呼，拥向粮食车，却被维持秩序的士兵揽住。

史可法在人群最集中的前面大声宣布，“史某不才，进城几日才筹来粮食，今日，凡是我大明子民皆可领到粮食。”

人群中高呼万岁，史可法依旧一脸淡然。

他搀过我，“皖晴，现在你可以跟我进城去？”

我四下逡巡，没有找到心中惦记的那个人影，失望地转过头，朝史可法扯了扯嘴角，“不知城主什么时候开城门？”

“这个我会去争取的，你信我！”

我定睛瞧着他有点期盼的眼神，缓缓点头，“好。”

史可法并非如无忧所说那般‘同城主吃肉喝酒’，我走进他现在居住的小院，这是一间两开门的普通农家院落，院里清净，连一件值钱的物件也没有，我被史可法安排在他旁边的小屋子，我盯着他布满疲惫的脸，“宪之兄，多谢。”

“皖晴，你不必谢我，我不是在帮你。”

他背过手，望着院里一颗枯树，眉目拢起，闭一闭眼，深吸口气，“现在城里剩下的粮食勉强够支撑到开春，刚刚拿出去的是这次北平的军饷。”

听着他的话，我有些吃惊，“那你们的皇帝？”我走到他对面，担心的看着他，他竟然拿出军饷救灾民？要是他们的皇帝知道，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史可法无奈地笑了笑，“如果救不活士兵的家人，他们如何安心上战场？”

“宪之。。。。。。”

我有点自责，仿佛是我和无忧一起逼着他交出了那些粮食，害他被责罚。

“皖晴，莫要自责，我只是尽我之力。”

他叹一口气，“现在的流民越来越多，我拿出的粮食最多够坚持一个月，皇上没有赈灾的打算，怕是，结果谁都改变不了。”

我皱紧眉头，“你们的皇帝怎会忍心看着他的子民活活饿死？”

史可法闻言嗤笑了一声，苦涩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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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饿殍

我们一直说我国地大物博，实际上，地大但物并不博。由于东西南北地理差异，每一年都会在局部地区发生天灾。

国家统一时，可在各地资源调配，如今战乱四起，皇帝过于迂腐，出现灾荒却无人赈济。史可法奉旨出征，大明国力微弱征战不休，国土面积缩小，无法恢复生产力，民众揭竿而起，矛盾战争转移，大明威慑地位逐渐冰消瓦解。

且，大明皇帝更是信佞臣，灾祸临头时，毫不在意百姓。

如今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这样的惨剧正在明末各大地方上演着。。。。。。

我入城不多日城外传来消息，瘟疫起！

闻见消息的我怎么也安坐不住，急急来到史可法屋前，他的房门紧闭，我隐约听见室内有人严肃的争执声。

大约半个时辰后，屋门被大力推开，一个体态臃肿的男人满脸赤红地甩袖走出来，我避让到一旁，他斜眼瞧了我一眼，讥讽地提了提嘴角，身旁的小厮忙恭维地送上斗篷，冷哼一声离开。

我不屑地想，他大概就是那个昏庸的城主。

我歪过头朝室内看了看，没瞧见史可法出来，疑惑地上前敲了敲他的屋门，仍然没有人应声，我皱起眉头朝里面走去。

史可法正靠在一张椅子上，垂着头，拳头攥的死紧，我听见他粗粗的喘气声，“宪之兄。。。。。。”

瞧着他此时颓废的模样，我试着问了一声。

“对不起。。。。。。”

“宪之兄，怎么了？”

我听见他说‘对不起’心一紧。

他清冷的声音透着万分怅然，“城外瘟疫，十人中只活五六，城主不开城门，只道：“此乃天命，无法可想。”宪之无能，让你失望了。”

听他讲到‘十人只活五六’的时候，我心上一抽，忙伸手堵住自己嘴巴才没惊讶出声音，城外七八千人，照他形容，就是死了快一半？想到无忧还在外面，脑袋一沉，转身就往外走。

“皖晴，你要去哪？”

史可法拉住我，“你哪里都不要去。”他朝外招呼一声馨儿，将我交给她，“看好你们家小姐，我再去想办法。”

馨儿过来搀扶我，史可法匆匆出了院门。

我愣愣地坐在枯树下石凳上，眼睛朝院门外瞧着，手足冰凉，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到来了吗？

“三小姐，无忧是大夫，一定会没事的。”

“馨儿。。。。。。”

我回过神，叫住她，难道她没听说过‘医者不自医’吗？，心口闷闷的，我吩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