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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迷-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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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把给她的电话打到季家的座机里来?
匆匆下楼去接听,竟是刚刚才见过面的男人。
“你手机落在餐厅里,服务生追上来交给我了。”兴许是错觉,解千阳郎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息不稳。
管陶经他说起才恍悟到手机不在身边,先前一直心事重重,竟都没注意到过。
“先放在你哪里,我会找时间过去取,麻烦你了。”毕竟是公共座机,说话多少总有些忌讳,何况对方又是个年纪相当的男人。
为了避免引起多余的误会,管陶决定快些结束这通谈话。
解千阳的语气却一反常态的凝重,毫无转圜的余地,近乎不通人情的拒绝了她的提议。
“你现在就出来,听我的,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管陶认真思忖了一下,眉心渐渐蹙起:“我现在真的不太方便,要么就等明天好了,明天我过去找你,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
“管陶,你听着,”解千阳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姓肖的女人往你手机了发了一条视频……是什么内容,你自己出来看就知道了。”
管陶握着话筒的手微抖一下,对方又不失时机补进来了一句,“我托人打听到,她今天上午跟季钦乘同一班飞机去了美国。”
……
管陶穿好上衣,提包往出走。
穿过庭院时遇到了正在散步的季绍东。
“这么晚,到哪去?”向来不苟言笑的公公扫她两眼,口气里果然带上些明显的不悦。
“是……白天的工作出了些岔子,公司打来电话,要我现在过去更正一下。”
管陶努力摆脱无以复加的心虚,迎上对面那道严厉的目光。
“恩。去吧。”季绍东盯住她半晌,最终竟没有为难她,摆摆手放行。
管陶暗暗吁了口气,抓紧包带匆匆迈步离去。
……
“找个人跟着少夫人,保护她的安全,别被发现。回来将行踪汇报给我。”
鹰隼般的眸子落在暗沉的暮色里,深不可见。
动摇
拐过转角,穿过两条街,远远就看到路灯下熟悉的身影,带着些寻常难见的焦灼。
管陶不受控制地放慢脚步……
惶恐的预感正像一张无边的网,密不透风的劈头罩过来。
会是什么内容,叫解千阳这么急切地将她叫出来?
无非也就是……
她勾动唇角讥诮着自己的可笑,挪着步子走过去。
“来了?”解千阳回身时视线正撞在她身上,怔忪一下,很快笑笑。
“嗯。”她很想配合,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索性低下头去盯着鞋尖。
解千阳的目光也顺着她落了下去。
bally这一季的最新款。炫目的宝石蓝。
她现在已是身价倍涨的季太太,着装上自然要有别于从前的寒酸,以免贻人口实。
可若是那个男人能给她的只有这些,那么如今的自己,同样给得起……
他一言不发从上衣口袋里翻出手机,递过去。
管陶伸手来接,指尖轻颤。
解千阳心里一痛,猛地抽回手,“别看了,其实没什么。”
他说这话时,手指迅速地在键盘上翻飞,想要调出那则视频直接删除。
管陶有些急,探过身子伸手去夺,侧脸堪堪擦过他的唇……
两个人都是一滞。
解千阳顺势滑到她耳边,轻轻道:“我只是不想你伤心难过,为他,不值得。”
管陶触到电话的手僵了两秒钟,很快紧紧握住:“见多了,就习惯了,心死了,就不在意了。”
灯光映衬着她浅淡的眉眼,较之半月前更加尖削的下巴在白皙的颈项投出一大片阴影……
解千阳有些失神,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松懈下去。
管陶乘机拿回电话,深吸一口气,慢慢点开……
令人无限遐想的呻吟从一方静物中跳脱出来,打破了萧索的夜色……
……
“管陶?”
“……”
“管陶……”解千阳有些不安,伸手去拉她。
刚碰到衣袖一角,却陡然被管陶挥开。
她抬眼,满目无措的茫然,针尖般扎进他心里。
“我很好。”管陶收起手机。慢慢退后几步,忽然开口。
“我要回去了,今晚浪费了你不少时间。”她一字一句,像在做着最平实的叙述,“以后我们还是尽量不要见面了,你安心准备订婚的事宜吧。”
订婚?不过一个无心的托词,她倒是记得清楚。
解千阳牢牢望住她隐到暗处的脸,有些艰涩的开口,“你还是怨我了,怨我把真相扒开给你看……”
“没有。”管陶咬住唇,别过脸去,“我现在,整颗心都赔给嘉嘉了,再不能分给别人……从前,是我对不起你。今后,请你……好自为之。”
她讲完这句话,没再留给他反驳的机会,脚步又疾又快地离开,几乎可以称的上是……飞奔。
……
解千阳目送那抹细弱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烦躁地绕着路灯转了两圈,犹觉得不解气,对着灯柱又是一顿猛锤。
她竟连自己陪她一起承受痛苦的机会都不给他……
明知道她在自欺欺人的封闭心扉,将自己往绝地里引,他却无能为力……
没有什么会比这种感觉来得更折磨,也更疲惫。
******
管陶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拖着步子走回季宅的。
四周已经黑的透彻,幽闭的大门横亘在面前,像一双冰冷注视的眼,悄然尽收她的狼狈。
她机械地抬手去按门铃……
……
“老爷,少夫人回来了,要开门么?”
刚挂上座机,就有下人进来请示。
季绍东的脸色还沉在接听汇报时的阴郁中,双眸电石相击。
“不准。”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透着令人心生畏惧的冷酷,“少夫人做错了事,正在领罚。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放人进来。”
******
门铃响个不停,里面却丝毫没有动静。
指腹处已经开始传来微微的肿痛……
记不得是第几次按下去,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管陶动作极慢地收回手,缓缓转身靠在冰冷的金属门上。
正值初秋,夜风的寒意已经让人有些吃不消。
她出门时走得有些惶急,仅着一件三分袖的雪纺纱裙。
冷,好冷……
管陶抱紧手臂,掌心在微凉的肌肤上轻轻搓动,身体仍是不受控制的阵阵发瑟。
更多的凉意从心底里往外涌,源源不绝……
她就这样被遗弃了……
被生活,被感情,被这个家……
这么大的世界,她却迟迟迈不出哪怕小小的一步。
该往哪个方向走,去到哪里……
满眼都是路,却没有一条能许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每一条路的尽头都是一张黑漆漆的嘴,肆无忌惮地嘲笑着她:女人,你输了……
爱是孤注一掷,她已倾尽所有。
……
从包里重新掏出手机,手指轻点……
第一个音节响起来时,她动作猛地一抖,电话脱手而出,被扔到几米开外的地方。
隐隐约约的低吟却还是飘了过来,魔音贯耳般令人无法忍受。
不想听,不听……
管陶慢慢捂住双耳,蹲坐下去。
到底当初她是怎么会爱上这个毫无节操的男人?
可以在两天之内面不改色的跟两个不同的女人上床……
脏,太脏。
他脏,她也脏,整个世界都脏。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身后两盏门灯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熄灭。
夜,噬人的夜。
陡峭的寒意,愈发沉寂的浓黑……
像是刚从一场梦中苏醒,管陶难以抵受的打了个哆嗦,就着蹲下的姿势向前摸索过去,拾起手机。
屏幕一片漆黑。
后盖和电池都摔散到其他地方。
她将电话放置在膝盖上,弯腰夹住,小心翼翼在地面上继续摸索。
……终于碰触到一个方正的扁形物体。
管陶心里一喜,牢牢抓在掌心,抽出膝间的手机,试了几次才将电池顺利嵌入机身。
开机成功。
屏幕渐渐亮起来,微弱的光亮打在泛青的唇上。
她怔怔对着屏幕发了片刻的呆,忽然快速的按出一串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三秒钟后将为您转接到语音留言信箱……”
单一匮乏的女声响起的瞬间,她竟侥幸松了口气。
手却如同被某种不可知的力量操控住,不受控制的一遍遍去拨那个号码。
无一例外都是同样的结果。
她其实在意的其实也并非结果,只想给自己寻一份心安的寄托……
管陶怎么没想到,电话竟会有打通过去的一刻。
对方接起的太快,甚至在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清冷的男声已经到了耳畔。
“管陶?”不确定的口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她翕动嘴唇,好一会儿才听见自己木偶般机械的回答,“是我。”
一片难耐的沉默。
电话的另一端,季钦的眉头舒展又合拢。
“我……我在门外,门锁着,进不去……外面好冷。”
她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轻而易举的就向这个男人缴械示弱了。
听见他声音的一刻,积压的委屈铺天盖地般涌上来……
说她犯*贱也好,低三下四也好,毫无原则也好……
她真的没有力气继续在他面前逞强里。
女人都是纸做的老虎,再怎么强势逼人,心里最想的,最奢望的,也不是对着爱人撒撒娇,吐吐槽……
即使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连那个想要依赖的人,都错的彻头彻尾……
“你又在犯什么折腾?”
对方话语里鄙薄怀疑的口气却足以伤人于无形,打散她仅有一次的勇气。
“这么晚还没到家里;你自己说,刚刚去了哪里,见了些什么人?”
愈发尖锐的诘问,直让她惨白着一张脸,退无可退。
……
“说啊。”季钦不咸不淡开口,压迫陡增。
“呵……”管陶冷嗤一声,忽然渐渐笑开,“对,我是去见了解千阳。你呢?你刚才又做了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季钦被她的笑声勾出些气恼,更多却是莫名其妙。
“这次去美国,不止你一个人吧?”
“岑优跟我同来的,我需要他跟我一起商讨合约上的问题。”季钦努力耐下性子解释。
“我真是不懂,有些事明明自己做过,却又死咬着不肯承认。”管陶淡淡道,“我曾以为,你再怎么过分。至少还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这次你真的恶心到我了。”
“管陶,把话说清楚些!”季钦无暇去计较她的恶意中伤,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难道她这么快就知道肖颜跟着自己来美国的事了?
额角开始隐隐作疼。
到底要费多大力气,才能将这件事解释得通……
偏偏众多的语言技巧里,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一种,解释。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季钦难得放低了姿态,没有拿出往日的祈使口吻来压人,“你别信,听话。”
“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你叫我别去相信。你自己的可信度又有多少?凭什么要我听你的!”
管陶只觉得浑身愈发的冷起来,唇齿相触的地方都在不受控制地打着寒颤。
“我恨你。”她最后说。
“我恨你,季钦。”
……
印象里,这是她第二次冲他说出“恨”这个字眼。
季钦有些慌,良久无言以对。
“你……”
最终,他刚试探着说出一个字,电话已被对方狠狠地掐断。
嘟嘟的忙音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的传入耳中……
“Shit!”上一次忍不住爆粗,还是在得知肖颜被推进急救室的一刻。
时隔多年,他又一次有了骂人的冲动。
……
挂掉手机,管陶有些畏冷地抱成一团。
风划在眼角隐秘的泪痕,无比刺痛。
“傻瓜。”身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
这种宠溺的语气,独一无二……不用抬头,她也猜得到是谁。
“为什么不打给我?”
解千阳慢慢蹲下来,双手扶起她的脸,逼迫她正视着自己。
“我跟着你回来,一直在转角望着。看你一遍遍拨出号码,听你跟他之间的对话……”
他的语速很慢,却咬得极为清晰,像是要一个字一个字地打进她心里。
“为什么不愿意试着依赖我?他到底那里比我好,一再的伤你,也让你舍不得放手。”
他问她,双眸曜石般亮灼。
得不到回应。
他叹息着将她拉进怀里,感受她的僵硬。
“感情的泥沼太深,我只想拉你一把。疼你一辈子,宠你一辈子……他能给你的,我也能,他给不了你的,我同样能……
管陶,从今天起,到我身边来,可以么?”
转身
答应他。
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怂恿。
再怎么为难自己,也总要有个限度……
算了吧,放了吧……
一纸契约,逢场作戏,没有任何捆绑的效力。
在这场无爱的婚姻里,本就不存在谁对谁的背板。
……
管陶张大双眼,细细扫过对面男人的面孔。
那样好看的眉眼,只为自己弯起,那样温润的唇角,只为自己勾动……
曾经,她将他的宠爱肆意挥霍……
直到真心一次次被别人践踏在脚下,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现在只要她愿意,他的一切都可以重新回属于她……
……
可惜,她已不配拥有。
按照跟季绍东在电话里的协议,婚约截止日期是嘉嘉初中毕业。
在此期间,双方必须对孩子负责。
她那时正面临失去嘉嘉的危机,别无选择。
六年。
又是一段足以耗尽所有年华的等待……
这次就算他肯给,她却不敢再要。
“到此为止吧,”管陶叹息一声,僵直的肩膀慢慢垮下去,“定下心来找个更好的,你值得。”
“你居然跟我说这种话?”解千阳戳着自己胸口,俊朗的面庞染上了一丝恼意,“你明明知道,这里,就是这儿,除你之外早容不下任何人。”
“你任性得有些过头了。”管陶撑着眉心,觉得有说不出的累,“永远都别做让亲人伤心的事,总有一天你会觉得悔不当初。”
“这话说得太迟了,”解千阳低下头去,眉眼连着声音都淡去了,“我爱上了一个理智告诉我不该去爱的人,欲罢而不能,所以这辈子是注定要对不起许多人的……”
管陶不可置信地抬眼,定定望她片刻,忽然笑了,“你说,我们两个傻人怎么就遇到一块儿了?”
“傻么,我倒不觉得。做人已经够累了,要是在爱里连真心都不敢给,那才反而是真正的可笑吧……”
解千阳像是被她感染一般,也笑,唇角带着些化不开的苦涩。
“其实我跟你一样,都中了名为爱情的毒,药石无医……”声音不复明朗,逐渐带上了绷紧的哑意,“管陶,信我。只有最懂你的人,才最有资格给你幸福……”
他的笑容,并非第一次见到。
他的承诺,也对她从不吝啬。
能令她如此动心牵腑,却是第一次。
像是心口被一把迟钝刀慢慢的切割,疼是一点一点扩散开的,却被血液冲散到身体的每一处,连指尖都痛到麻痹。
他说,他懂她。
于满世界里,只有一个他,才敢用这样笃定的语气对她说,懂你,信我。
她的心在那一秒里不可抑制的软成融化的雪,再难抵抗,这最为温柔的进驻……
……
管陶的吻很轻,微乎其微地落在偏凉的温度之上。
“婚约结束时,若你仍是遇不到心意相通的那个人,我就跟你走。”
她给出的承诺,小心而笨拙。
可她如今给得起的,也仅剩下这些了。
被拥入那个温暖怀抱的一瞬间,她想,曾经,她殚精竭虑去编织一段无望的童话。
可是童话里骑着白马而来的天神男子,其实从来都不属于她。
还是将他还给公主好了,还他们一世幸福,白首不离。
若自己能从过往里潇洒转身,为别人的童话续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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