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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领:玻璃城-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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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身份的白警衬,那眼下再辛苦也值了!
那时她还笑话他,她说杨谦你不是打算三年后考高级人民法院的吗?这么快就决定终身从事公安事业了?
杨谦老不正经地笑,答她:媳妇儿,我就是想换件豪华版的衣服给你撕。
言犹在耳,可如今,她连连红着脸啐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终于等到领导们遗体告别结束,也宣读了悼词和追认为烈士的文件,广场上的队伍才开始依次进人灵堂。穆忻也不知道张乐是何时来到她身后的,她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跟着前面的队伍一点点挪动。走到门口的时候因为太恍惚险些绊一跤,是张乐急忙伸出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挡住她,然后一直虚虚地扶着她走。她没力气说“谢谢”,何况她知道,张乐这时候能站在她身后,要的也并不是一声感谢的话。
他,或是郝慧楠,以及所有善意关怀着她的知情人,要的不过是她能坚强又安全地参加完这场告别式,给她自己,也给杨谦,画一个让人放心的句号。
想到这里,穆忻深深吸口气,站在灵堂门口,勇敢地抬起头,可是就在看见正中那张遗像的瞬间,再次泪如泉涌。
那是杨谦警官证上的照片,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春秋常服照之一。她记得他曾经还为此开过玩笑,说如果有一天自己牺牲了,这唯一一张一寸警服照,就可以直接做遗像了。
那时,她笑着骂他乌鸦嘴,又怎能想到这竟是一语成谶!
泪眼模糊中,穆忻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地走进灵堂,深深地,在杨谦的遗体前三鞠躬,而后,在绕过他遗体的短短几十步距离里,她的眼泪一直没有中断过。她要很努力,才能透过那一团团湿漉漉的雾,隐约看见杨谦最后的模样——鲜红的旗帜下,他的面容,如斯安详。
再往前走的时候,穆忻感觉到张乐渐渐站到她的身侧,她知道张乐这是想要保护她、也是保护秀山公安分局的面子——如果肖玉华因为看见穆忻而再次受到刺激,张乐就算是拖也会把穆忻拖出灵堂,防止亊态扩大。
想到这里,穆忻紧紧咬住嘴唇,闭一下眼,在泪水涌出的瞬间攥一下拳头,猛地抬起头,向肖玉华所站的地方走去。
然而令穆忻惊讶的是,那天的肖玉华表情呆呆的,眼神完全凝固了,她分辨不出与自己握手的都是谁,所以一直到穆忻完全走出灵堂,肖玉华都没有给穆忻任何一点额外的关注!
放在以前,穆忻一定会为这瞬间的和平感到庆幸,可今天,她第一次觉得发自内心的沉痛,以及不忍。
肖玉华,她曾经是穆忻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然而此时此刻,穆忻忍不住想:以后,孤身一人的肖玉华要如何生活?谁可以照料她?谁是她的依靠?
老来丧夫又丧子,她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她怎么承受得了?
那天是3月29日,穆忻后来一直记得这个日子——这一天,除了是见杨谦最后一面的日子,还是全省公务员招考笔试的日子。这一年,穆忻本是报考的市文化局。目标放低,是为了一次命中,为了回市区和褚航声相聚、结婚,过平静的日子。
可是,她最终还是缺考了。
这次缺考让她明白了许多事。
正如杨谦曾经说过的:作为一名基层公务员,许多人初来时都怀揣着一份“我一定会往上走,我终究会离开基层”的念头,但实际上,哪怕他们曾经也在大都市求学、也曾向往更螅憷钠教ǎ嗟币徊糠秩嘶嵴娴挠涝对舜Α⒙浠Щ恪U獾敝械脑颍绣嘌≌叩南拗疲幸辉俾浒竦姆牌行「患窗驳亩枰猓灿兄种址亲陨硭芫龆ㄒ蛩氐母扇拧ソィ歉鲈晕撬绲牡胤剑簿褪枪氏缌恕
就像此时此刻的穆忻——当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擦肩而过,当杨谦的死带来心灰意冷,地的斗志、理想、追求通通都不见了,
她就好像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十字架,午夜梦回,想起的都是杨谦依然湥拿婵缀驮嚼丛桨г沟纳簦约澳歉鏊戏牌缃袢醋坊谀暗暮⒆印薹ǘ糁频氐胧叩纳罹谛矶喔銎岷诘囊估铮秸踉驮脚啦怀鋈ァ
过了几天,穆忻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肖玉华,独自一人去了曾住过的租屋——可是那里人去楼空,肖玉华早就不在其中。给房东打电话,房东说自从肖玉华的儿子牺牲,就有人来接走了她。走的时候她的神智有些不太清楚,还是来接她的人帮忙收下了之前预留的押金,并写了收条。写收条的人姓王,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穆忻突然想到了分局政治处,急忙再打电话过去,果然听见王主任道:“因为杨谦的妈妈受了强烈刺激,神智不太湥С颐侵缓冒萃醒钋霞夷潜叩耐久谴蛱艘幌隆:孟袼一褂懈鼍司耸前桑坎还ツ昴甑字蟹缌耍怨瞬幌荆渌壮刹欢啵硕⊥Φケ〉摹>掷锫虬旆ǎ缓冒阉偷窖显骸!
养老院?
穆忻心里抽痛一下:心高气傲的肖玉华,有退休金,有儿子的抚恤金,有存款,有退回的房款,她到底是要怎样神志不湥А⒆咄段蘼罚拍苋萑套约涸谘显豪锷睿
直到真正见到肖玉华,穆忻才明白了王主任的话是什么意思——养老院楼下的小花坛边,穆忻一眼就看见苍老了不止十岁的肖玉华。她静静坐在那里,不发一言,不知道在看什么。她身上的毛衣在初春时节显得有些单薄,可没人给她加衣裳。有老人家在她身后不远处下棋、聊天,她不为所动,就那么坐着,好像一块落了风霜的石雕。
穆忻走过去,走到她身后,张嘴习惯性地刚想叫“妈”,琢磨着不对,又改成“阿姨”,然而肖玉华没有任何反应。
穆忻以为她没听到,再走近点,绕到她侧前方,微微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打招呼:“阿姨。”
肖玉华好像这才听见有人呼唤自己,她机械地转头过来,看看穆忻,表情木然地问:“你找我吗?”
穆忻愣了。
见穆忻没有说话,肖玉华眯缝一下眼,仔细打量面前站着的人。她端详了很久,然后犹疑着问:“你是……筱雪?”
穆忻心里一阵刺痛——到现在,肖玉华心里能记住的年轻女子,仍然只有一个钟筱雪。
穆忻没有回答,只是眼含悲悯地看着肖玉华,见她脸上渐渐有了生气,渐渐有笑容绽开。她拖着穆忻的手,语气温和地问她:“你是来找谦谦的?”
穆忻的心一酸,再不知道说什么好——哪怕她们婆媳曾经针锋相对、曾经相互仇恨,但这一刻,看见了这样的肖玉华,穆忻觉得自己对她的恨瞬间灰飞烟灭。此时此刻,在穆忻面前的,只是一个母亲,一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因为铺天盖地的打击而失了心神。这一刻,穆忻宁愿肖玉华还是以前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至少那时她还有家、有儿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养老院里孤苦伶仃、思维混乱地度过余生。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般生杨谦的气——杨谦,你不要老婆也就罢了,你怎么能连自己的亲妈都撇下?你是英雄了,你因公殉职,你在天上有没有看见你的母亲过着怎样的日子?你去走访为什么不配枪?你为什么没有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公安系统常有集训,就推门入室这一个动作就练过上百遍,你为什么疏忽大意?
穆忻吸吸鼻子,却听见肖玉华叹息:“你来得不巧,谦谦不在。我等了他好几天,他一直没回家。他是恨我……他恨我把他媳妇逼跑了,可那女人我就是看不上……你说你怎么不早回来呢,你早点回来,你俩是多好的一对儿……”
泪水一下子从穆忻眼里涌出来。
那天,穆忻是流着泪离开养老院的。走之前去见过养老院里的负责人,对方听说她是烈士的同事,还热情地握了握手,继而才为难地表示:肖玉华因为强烈的精神刺激变得痴痴呆呆,生活难以自理。可是养老院工作人员少,难免照顾不周,还请务必原谅。
对方说得恳切,穆忻只能点头表示理解。她在护士带领下去看了肖玉华的住处,小小的一间屋,行李不多,基本都是以前的旧衣服。穆忻心里越发难受,转身出门去不远处的小超市里给肖玉华买了一箱牛奶、几包软绵绵的点心,再返身回去交给照料她的护士,交代说是给肖玉华加餐用,这才离开。
一路上,穆忻都在想还要为肖玉华置办点什么——春天的衣裳鞋袜、好消化的食物、有营养的补品、用来听广播的调频收音机……
四月初,路两边的迎春花开了,穆忻心里却乱成一团。
她又想起褚航声每天都会发的问候短信——他不催她回去,只是问她吃得好不好、身体怎么样。又说春天流感多,要她注意添减衣裳,不要生病。有时候也说说他自己准备出差,或是连续加了多少天班,精力不济,这段时间就不过去看她了,让她务必照顾好自己……偶尔穆忻会回复一两条简短的信息,更多时候却是傻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只觉得心脏每一下的跳动都能挤出一些酸楚来。
她不是没有想过待一切时过境迁、待自己心情平复,她应该回到褚航声身边,给他一个交代。可现在看看肖玉华这幅样子,穆忻心里难受得紧,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平复伤痕的那一天吗?又是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让自己的愧疚、遗憾、懊悔,都一起时过境迁?
穆忻觉得,自己的人生,真不是一个“惨”字就能形容得完的。
也是在穆忻陆续给肖玉华置办好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之后,她接到了去市警校参加晋衔培训的通知。临出发前,她站在镜子前看自己肩膀上那两颗银色的四角星,不可避免地又想起第一次见杨谦穿警服的样子。那时,他的肩膀上,也是这样的两颗星。
而如今,当培训结束,她的肩膀上会多一颗星:一杠三星的组合,学名叫做“一级警司”。
事实上,穆忻也要感谢这次培训——她并没想到,时隔四年,她居然重新开始站军姿、跑1500米、列队上课、实战演练……高强度的训练让她的失眠症不治自愈,有许多次,她刚躺到床上就迷迷糊糊累睡了。
唯一的障碍是反恐课上,当穆忻所在的小组要入室逮捕“携枪歹徒”的时候,站在建筑物门外的穆忻,瞬间脸色煞白。
那一刻,毫无疑问她又想起了杨谦。
无数场景在穆忻脑海中盘旋:敲门、开门、枪响、杨谦倒下、歹徒逃跑……满地的血,还有他在弥留之际紧紧攥住张乐的手,拼尽全力喊“穆忻、穆忻、穆忻……”
穆忻摇摇欲坠。上课的教官见状不妙,急忙找人把穆忻扶下来坐在一边。大家都以为她是突发低血糖,还有热心的女生自报奋勇要回寝室去拿糖果救急,这时候突然有人递过来一包甜点:“先吃这个,快!”
一块松软的糕点瞬间被塞进穆忻手心,那时她突然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心理障碍还是低血糖了,只是在众人焦急的催促下有些木然地接过点心来,凭本能一口口塞进嘴里去,一口接一口,直到噎住。
哪怕艰于呼吸也无所谓了——她只觉得,那些点心,好像一块块松软的海绵,挡住她心底快要泛滥的伤怀。
终于等到十几分钟后,当她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一点血色,视线也渐渐有了焦距。穆忻一抬头,看见眼前那个人的刹那,愣住了。
对方蹲在她面前,微笑着,用平和温暖的语气问她:“你还好吗?”
“谷科长。”穆忻艰涩地打个招呼,想要笑,却笑不出来。
谷清拍拍穆忻的肩膀,顺势坐到她身边,陪她一起看正在不远处做反恐训练的同学们,又像是给她解释:“我也是来参加{文?}晋衔培训,晋二级{人?}警督。今天{书?}报到,没想到刚{书?}进门就遇见你,好在{屋?}我这里还有些带来加餐的甜点。”
穆忻努力笑一笑,一边捏紧手里剩下的半块点心,渐渐感觉到有碎屑落在草丛里,手上沾满了油渍,黏糊糊的并不好受,却又奇怪的不想松手。
谷清侧头看看穆忻,终于忍不住叹口气,过会儿才说:“其实,每次看见你,我都觉得好像看见了年轻时的那个自己。”
穆忻愣愣地看着谷清,但谷清只是看着远处,好像自言自语:“那时候,我也是有想法,有干劲,觉得未来有无数可能。可是等到真的来了这儿,才发现想象和现实完全不是一回事。也不是没想过要离开,可那时候机会不好等,后来结婚了,也就不想等了。”
她扭头看看穆忻,笑一笑:“其实人总是要长大得,结了婚,有了孩子,心性都会变。好像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很洒脱,很张扬的。和男生女生打成一片,人缘好,够活跃。前几年我们毕业十周年的时候再回大学里聚会,不用别人说,我也能感觉到自己比以痛沉稳多了。”
“我想,我也变了吧。”穆忻犹豫着说。
“总会变的,”谷湥Ц朽埃耙徽Q郏腋烧庑芯尤挥惺哪辍8绽吹氖焙颍趺炊疾皇视Γ醯谜饫锬吧⒄饫镟性印⒄饫锏娜擞胧露加胛夷岩匀谌搿?墒鞘哪旯ィ行┫刖醴炊幌伦铀挡粶'楚了,应该是一点理解,一点认同,再加一点游刃有余吧……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秀山留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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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害怕,我没别的意思,毕竞我也是从你这时候过来的,也经历过从一无所知到熟门熟路的过程。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是一个艰难的磨合期,不过走过来了也就有了很多的心得,”谷湥Э茨滦靡谎郏氨热缢邓淙辉诨阏乩锱四苡涤械幕嵘俚每闪墒羌热凰谢囟际且浔概粤斓几刹康模阅阒灰龅脚死锏淖钣判悖臀幢孛挥谢帷!
穆忻瞪大眼睛看着谷湥В坪醪⒚幌氲剿崴荡锩炊嗤菩闹酶沟幕啊
过一会儿,穆忻才苦涩地笑一下:“机会吗……我一直以为往前走总会有机会,可是从没想到,有些路走着走着就是绝路。现在回头看看,每一步都是因果报应,毎一步都后悔,却再也没法重来了。”
“为什么要后悔呢,”谷湥б⊥罚捌涫堤糁耙稻拖裉舭艘谎!〖热幻挥惺赖哪腥烁慵蓿椴换嵊惺赖娜松缆肪阊 T偎盗耍行┦拢髦岢植幌氯ィ攀治幢夭皇且恢纸馔选6硗庖恍﹣~,妥协才能成全。所以就不能一概而论,对吧?”
穆忻愣住了。
好像,还真有些道理……就如同长久以来她—直纠结在“选这条路值不值得,曾经是否错了”窠臼里,却忘记了,如果当初选择了另外的路走,今日来必就没有遗憾和后悔。既然没有十全十美的生活,为什么要用这些无聊的问题难为自己?
见穆忻发愣,谷湥α耍酒鹕恚呐淖约阂路系某就粒骸坝行┛捕愕米约郝豕ァR亲。媚铮慊鼓昵幔懊娴穆烦ぷ拍亍N乙膊幌胨凳裁础嗑》侥芨世吹幕埃蛭率瞪希挡蛔冀椿褂惺裁纯喑诘茸拍恪D阌肫浠ㄊ奔湮丫薹ㄍ旎氐氖虑槟压共蝗缦胂胍院笤俚沽说氖焙颍趺醋约号榔鹄醋龀晒ε嘶蛐聿蝗菀祝瑏侨粝胱龈瞿谛募崆康呐耍灰憧希膊⒉荒选D愕弥溃悴皇歉阕约夯钭诺摹S泻芏嗳嗽诤跄恪蘼墼谀母鍪澜缋锏娜耍恰ǘ枷肟醇愫煤玫纳睢!
然后她拍拍穆忻的肩膀,挥手吿别:“不多说了,我得赶紧报到去,明天开始,咱就能经常在训练场上碰面了。”
说完她笑一笑,转身拎起包走向设在综合楼门口的晋督培训班报到处。直到她走远了,穆析还恍然坐在原地,怔怔看着谷湥П秤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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