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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领:玻璃城-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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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忻惊恐地捂上嘴,她在那一瞬间突然就懵了……当抢劫在她眼前上演,当一个女孩子的生命财产安全遭到威胁,她根本就没有想起来自己是个警察,她也压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除了帮忙尖叫,她还会做什么?

于是,一秒钟后,穆忻和受害人的惊叫声一起嘶破了寂静的空气。只不过,穆忻是害怕的呼救,对方却是痛苦的惨叫……当锋利的刀刃划断包带,而后又因为惯性划上女孩子的脖子,血液顷刻间喷涌而出,落在积了薄薄一层雪花的地面上,骤然间绽放为一朵暗红色的花!

与此同时,得手后的抢包贼毫不犹豫抓过饣向远处逃窜!穆忻完全吓傻了,她眼睁睁看着不过十米外的女孩子“噗通”一声跌倒在地,愣了有两秒钟才疯了一样冲过去,然后没等摸上女孩子的脸就脚一滑,踉跄着摔倒……她低头一看,只见鞋底满是粘稠血桨和雪花掺杂在一起的红色冰屑。她惊恐地注视着面前越来越大的一滩血,突然转身扑向俯趴在地上的女孩子,可是在看见对方苍白的面孔以及脖子上狰狞的伤口时还是忍不住“啊”一声尖叫!

一辆黑色轿车就在这时“吱嘎”一声停在穆忻身边。

穆忻完全没有认出跑向自己的人是谁,那一刻,她满眼都是扩散的瞳孔,粘稠的血浆、狰狞的刀口。。。。。。她的脑海中此刻起伏着的全都是鲜红的镜头,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在恐惧,或者说,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清醒的意识!

她只感觉到对方使劲摇晃她,喊她的名字:“穆忻,穆忻,别叫了,穆忻。。。。。。”

她的思维完全混乱了。她压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还在惊恐地尖叫,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捏着女孩子越来越凉的手,她吓得一把甩开那只手,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双腿不受大脑控制,哆嗦着站不起来。这时她感觉到有双热乎乎的大手一把将她抱起,快步走到车前,把她塞进正开着空调暖风的车厢,再使劲揉搓她的脸,托着她的下巴,大声说:“我是杨谦,穆忻你看看我,我是杨谦啊!”

穆忻僵硬的四肢与意识似乎到这时才渐渐回笼,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杨谦没办法,只好在报警后关上车门坐到她身边,扯开自己多功能服的扣子,将她紧紧揽在怀里,靠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已经冻僵了的身体和吓傻了的意识。渐渐地,穆忻觉得有暖意从指尖上行,慢慢地,有熟悉的气息在鼻端萦绕。

“穆忻,不要怕,我已经报警了,马上就会有人来,你不要怕,他们会问你一些事,但是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你听到了吗?”杨谦反复在她耳边这样说着。隐约,她听见了警笛在响,有车灯的光渐渐靠近,周围响起纷杂的脚步声,有人在和杨谦说话,似乎还有人在跟她打招呼,但她紧紧缩在杨谦的大衣里,不抬头也不回答,就像一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动不动地伏在杨谦胸前。而杨谦也抱紧她,一边回答对方的提问,一边轻轻拍她的背,偶尔抚摸一下她因沾满雪花而变得湿冷的头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周围一切声音都渐渐散去,当尸体被抬走、血迹被白雪掩埋,当她终于缓过这口气,知道自己在哪里、遭遇了什么的时候,她在阻隔了风雪也阻隔了寒意的车厢里仰起头,却刚好触及那双昔日铆熟悉,而今也仍然充满温情与怜惜的眸子。

然后,没等她说话,便感觉到有温热的唇沿着她冰凉的脸颊下落,落在她的唇角,再轻轻含住她干燥发白的唇线。那感觉太熟悉得好像是刻骨铭心、好像是一直萦绕在她身边从未失去!她迫不及待想要汲取这份热量,她拉低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他,她恨不得让这一腔热力真的把自己融化!

杨谦明显感受到这种回应,或者说对他而言,这不啻是一种鼓励。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混乱了太久也寂寞了太久的生活终于靠了岸!

他紧紧搂住眼前的女子,把她牢牢贴在自己怀里,像是恨不得榨光那些阻隔彼此的空气。他狠狠吻她,比以前每一次都要大力,他让自己的气息在她唇舌间翻滚,他在她白皙的锁骨下方吮出一个又一个如同紫红色小巧印章般的蝴蝶斑。他的手凭惯性沿她毛衣下缘滑进去,渐渐贴上她温暖的肌肤,直到触及那片再亲切不过的柔腻,他清楚感觉到她皮肤表面倏然升起的一层细密的小米粒。他迫不及待推高她的衣裳,急切地亲吻他鼓足勇气75C 。他又看见了那朵颤巍巍的小花,在四周黑漆漆的背景下不辨颜色,但他清楚记得那份娇艳与柔软,让他恨不得能吞下去带回家,从此以后再不分离!

与此同时,极度恐惧后的极度依恋仍然迷乱着穆忻的思想。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能感觉到皮肤上约略的微凉,但更能感觉到对方熟悉的手掌、熟悉的热度、熟悉的轻抚。。。。。。因为熟悉,故而安全。

更何况,有些契合,因为天长日久,早就变成一种本能……当她从迷乱中略微清醒一些的时候,还没等她理清自己的思绪,首先感觉到的,便是自己的身体在他手掌钳制下猛地一沉,便将那更为熟悉的一团火瞬间吸纳。

理智在这微痛的刹那回笼:她终于明了眼前的人是谁,但身体的需索却也在这一刻膨胀到最大……他的呼吸、他的起伏,将快感迅速积聚,如同飓风般横扫而过,直到迅速覆上她从不肯承认但的确存在的寂寥。

所以,她是要咬紧牙关,才能狠狠推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才能不看那双火热眸子中头发凌乱的自己,才能在翻身坐在一边时努力忽略身体里那倏然而至的凉意。。。。。。她眼睁睁看他的沉醉到惊讶再到愤怒,但她不想再给彼此任何一点念想儿了……哪怕曾经那么爱,但如今,在生活最沉重现实的枷锁下,她不敢爱他了,也爱不起他了。哪怕是一夜情,他们都没资格发生了。

眼泪终于从穆忻木然了太久的眼睛里大颗大颗地滑落,夜那么冷,车外雪花纷飞,路上行人罕至。暗夜里,周围的世界有多安静,他们彼此的内心就有多尴尬。

那夜,饭终究是送不成了……等到穆忻想起这事的时候,保温桶里的饭早就在冰天雪地的路边被冻成了团。她的手机没电了,还是借杨谦的手机给郝慧楠报了平安。自然是要被郝慧楠狠狠骂一通的,但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嗯嗯啊啊地应付。

回到派出所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穆忻没有邀请杨谦进屋,杨谦也没说话,只是看着穆忻进了派出所大门就开车离去。他离开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穆忻本想嘱咐他回去的路上要注意安全,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看着那黑色的小车越来越远,直到在夜幕中消失不见。

那天晚上,穆忻又失眠了。她在黑暗中裹紧被子仰头看天花板,脑海中翻滚的全都是血淋淋的画面还有恐惧之后澎湃的激情。她如此清楚的记得那年轻的身体、熟悉的骨骼、每一处肌肉的坚硬,以及热得像要随时爆炸的血脉。。。。。。她甚至有些想念他埋入她身体那一瞬的电流飞窜,她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羞耻。

是真的羞耻……她明明早就知道一切都不可能重来,她明明早就决定和另一个人一起开始新的生活,她不该为这点温暖所诱惑。她觉得这是一种背叛,在褚航声不在身边的时候,在他一个人奔波在千里之外却还没忘记每晚打电话询问她这一天吃得好不好、工作是否顺心的时候。。。。。。她怎么可以放任自己去懦弱?

也是那晚,杨谦没有回家,而是独自睡在了刑警队的值班室。值班室里没别人,自然也寂静得很。杨谦一闭上眼,就能想起他曾经紧紧握在手心里的那个女人,她的眉眼、她的皮肤、她的胸脯、她每一处的曲线。。。。。。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在这没有月光的夜晚,轻轻按住自己叫嚣着想要炸裂的身体。只是下意识,手掌开始滑动,快感瞬间像游丝一样紧紧捆缚住他,让他的神志一下子就飞回到汐前迷醉缠绵的情境中。

他的脑海中全都是她的影子,是她颤抖的睫毛、仰高的下颌、深深的锁骨以及牢牢搂紧他的修长双臂。。。。。。他的动作越来越快,真到快意释放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她微笑的幻影,正是多年前她扯着他的领带,与他抵死缠绵的那一幕。

然而,幻影终究只是幻影。

当快感消散、幻象退去,暗夜中,杨谦喘息着握紧拳头,感觉到手掌心里只会黏糊糊的一片。这时,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梦想与现实的区别……所谓梦想,就是当你还深爱的时候,只希望一辈子都能埋在这个女人的身体里,不再出来;所谓现实,就是终有那么一天,你要么不再有能力、要么不再有愿望、要么不再有资格,把自己埋在那个身体里哪怕短短的五分钟。

在梦想与现实之间,杨谦痛苦地发现:原来,和自己最亲近的,永远是自己的手。

褚航声在两天后回到G城。

下火车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秀山……也巧,他赶到的时候,穆忻刚鼓起勇气做完抢劫杀人案的目击者询问笔录,惨烈的回忆让她的脸色一片灰白,褚航声看在眼里忍不住地心疼。

“晚上回我那儿?”褚航声把给穆忻带的礼物放下,问她。

穆忻看看那件软得可以被捏成硬币大小的真丝睡裙,脸一红,刚想答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愣,赶紧摇头。

“怎么了,你有事要忙?”褚航声纳闷。

穆忻脸色略微有些僵硬:“晚上要赶一个材料,明天市局急要……我先忙完这阵子再说。”

褚航声并未多心,点头:“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给我打电话。”

他握一握她的手,叹口气:“其实,你在这里,条件虽然不好,我倒更放心些。”

他再没多说话,穆忻眼眶一酸,低头避开他的目光,转身收起礼物。她心里翻腾着的那些情绪,他不知道,便只当是她在为这件小而亲昵的礼物感到羞涩。

那天傍晚,两人去附近的餐馆匆匆吃完一顿饭后,褚航声就回了市区。穆忻回到派出所,继续看她的复习资料。十一点多,睡觉前她收到褚航声“早早休息,不要熬夜”的短信,她看完了,随手按下关机键,再关上灯,站在床边缓缓褪去毛衣。一低头,就能看见胸前白晳皮肤上仍然湥姆偶钢蛔虾焐男『乜醋牛牡子行┧嵘悸叱隼础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到屋里,在屋里染一片银白。她在皎洁的月光下伸手轻轻抚上那几枚小小的吻痕,不知为什么,只像是看见了杨谦:他的急切、他的渴望、他的在意——哪怕在最慌乱、最迷失的时候,她都感受得到,并且记得。

穆忻深深叹口气。

她抬起头,然而一抬眼又看见自己枕边放着褚航声送的真丝睡裙——她苦笑着想,其实,真的是结束了。

她与杨谦,再无可能。

那些未曾散尽的情感,因为过去曾朝夕相处的岁月而沉积(文!)在内心深处,像是一枚又一(人!)枚小小的细胞核,肉眼见(书!)不到,但毕竞(屋!)存在。他们都不是绝情的人,但她必须是理智的人——理智与情感并不完全对立,只是在有些时候,必须取舍。

她要往前走,就不可能再重复过去的老路。

她借助月亮的湥Щ钥纯醋郎系奶ɡ街芎蟮闹芤皇歉龊萌兆樱员哂行泻焐∽中醋拧耙思奕ⅰ薄K⑽⑿α耍耄侥鞘保虾焐男『В歉猛堑摹⒑雎员匦牒雎缘模缓螅诮崾牡胤剑匦驴肌

也是这两周里,杨谦找了个出公差的机会,再次出现在四丁镇派出所。

那天他的公务是来和张乐交代抢劫杀人案的协査方向,没用多久就交代湥С侣ス障蚰滦冒旃遥丛诼饭渴币谎劬涂醇滦谜诜丫⒌匕帷雒浩蓿捍说仄В忻挥型ㄌ烊黄沙鏊镆恢庇玫亩际敲浩蕖C浩煲季〉氖焙虬嶙琶浩抟∫灰。蛘哒腋隽撑枳暗闳人侔衙浩奕ィS嗟拿浩笤寄茉俪乓徊头埂?墒且桓雒浩薜闹亓慷阅滦美此凳翟谑浅林兀钋恢琅沙鏊镎饷炊嗄腥耍趺淳筒荒苷胰税锇镒约海

这样想着他没犹豫地就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煤气罐,先晃晃,打开,煤气灶上“嘭”地出现一团火苗,穆忻松口气,回头笑一笑,神情淡然地说:“谢谢。”

她如此客气,言语间的距离好像对方不过是不相熟的活雷锋。杨谦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切菜煮面,不自觉地又攥起拳头来。

过了很久,他总算是没话找话地开了口:“你——还好吧?”

穆忻不回头,只是平静地一边忙碌一边答:“还好。”

“夜里……如果害怕,就找个同事来陪你……”杨谦看看穆忻似乎是又瘦了一圈的脸,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上次的抢劫杀人案吓到,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在终究是夫妻一场,他话说一半,她却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手下正切着白菜丝的刀就顿一下,过几秒才回头看杨谦一眼,苦笑:“想说完全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噩梦也不是天天有。”

杨谦瞬间感觉到一阵心疼,刚想说话,却见她又转过头去,一边干活一边低声说:“虽然我知道自己就算穿着警服也是个废物警察,可是从来没想到自己能废成这样,就那几秒钟里,我也不是没力气去搭把手,可是我害怕。我觉得自己怕得动不了,就真的纵容自己站在原地不动,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是那么年轻的一个姑娘……这几天,与其说是因为恐惧而做恶梦,倒不如说是因为内疚。”

“这也没什么好内疚的,你是内勤,本来也不需要你惩奸除恶,能保护好自己就算没给组织添乱。”杨谦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好想一句说一句。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当初我之所以来这儿,除了你的说服,也因为自己确实想捧一个铁饭碗。来了后,每当觉得环境陌生、人群格格不入、处处难熬的时候,我都劝自己说,我来这里本就不是为了权力、仕途或者什么道义理想,我就是个普通女人,公务员这条路对我而言只是个用来谋生的职业,而未必是用来奉献的事业……劝得次数多了,心里那些失落与不甘心就会少一点,心态就能平衡一点。可是我并没有想到,越是这么想,我就越像个麻木的废物,看见别人呼救也视若无睹,”穆忻失落地感慨,再搅一搅锅里的面条,“早先我觉得自己穿警服挺好看,可现在,我觉得我真是辱没了这身衣裳。”

杨谦咳一声,半天才想起来说:“警校的老师说过了,保存自己才能更好地战斗,你本身不会擒拿格斗,那时候本来也不该逞英雄。

“心有余而力不足和吓得完全不想出力,这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可叹以前我还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充满正义感的人,”穆忻摇摇头,叹息,“好在琐亊多,忙起来也就转移注意力了。有些事没法多想,想多了越发会对自己失望。”

听到这话,杨谦心里却蓦地涌过一阵内疚,他想这里何止是琐亊多,显然生活条件也不好——派出所自烧的土暖气不够热,管道煤气也没通,附近摆拥的、办亊的村民把派出所里的洗手间当公厕用,偏偏这“公测”就在穆忻宿舍旁边……

“我们复婚吧!”突然,杨谦猛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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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们复婚吧!”杨谦重复。

“啪”,一坨刚捞起的面条掉进滚烫的面汤里,溅起面汤在穆忻手腕上,她“呀”了一声,扔了筷子就去开水龙头冲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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